敢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摸了摸高阳的头发,说道:“没错,是真的。”我初进太极宫时,高阳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儿,只知道玩闹,如今过了两年多,她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心智也愈发成熟。现在的她,更像一位大唐公主。
高阳问道:“为什么?长安不好吗?”
我说道:“长安很好,我只是在长安呆的久了,想出去看看。”
李治插话道:“我知道了,慕雪姐姐定是闷了,想随六哥去游览名山大川。”
我看向李治,这个未来的天下之主,他还是一脸的稚气。
承乾向前走了一步,摸着李治的头,看着李愔说道:“六弟这一走,过几日三弟和和五弟也要离开,长安城是越来越冷清了。”
李治撅着嘴说道:“我不想让几位哥哥走,为什么哥哥们一定要离开长安呢?”
李愔拍了拍李治的肩膀,说道:“你还小,再过两年就知道了。”说完,拱手说道:“多谢大哥、四哥、五哥相送。”
李泰说道:“你我兄弟,客气什么?这一别,相见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高阳不满的说道:“怎么六哥只谢大哥、四哥和五哥,就不谢谢我和九哥吗?”
众人听了高阳的话,朗声大笑。李愔捏了捏高阳的脸,宠溺的说道:“当然要谢你,只是谢你可不能光在嘴上说,我得回蜀地寻个宝贝给你送回来才行。”
高阳一听会有礼物,嘻嘻一笑,说道:“六哥最好了。”
李泰看向我,敛去脸上的笑意,问道:“一定要离开?”
我点点头,说道:“我意已决,皇上亦已经下了旨意。”
李泰不再言语,只垂眸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承乾嘱咐道:“蜀地气候不比长安,你到了要多加小心。”
“多谢殿下,我会的。”承乾虽才智平平,性格又懦弱,但他对人是极好的。
李佑向城中的方向望了几眼,说道:“奇怪了,三哥怎么还不来?”
李愔侧目看了我一眼,说道:“三哥不会来了。”
承乾说道:“这就是三弟的不对了,回头本宫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三哥他有事要忙。”李愔拱手说道:“时候不早了,愔还要赶路,就此别过了。”
承乾道:“也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前路漫漫,还望六弟和慕雪一路小心。”
早有随从端上了酒,承乾举起一只酒杯,说道:“这杯酒,就当为六弟和慕雪践行了。”
众人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前这一幕,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真希望他们兄弟之间能够一直如此。我虽知是奢望,内心里却还是这般盼望着。
翻身上马,依依惜别之后,我和李愔以及身后一众随同策马离开,将身后的人,和那座恢弘的皇城一并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行了大概一里多,我忍不住回过头,他们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皇城中层层叠叠的楼宇。
李愔放缓了马速,问道:“你可后悔了?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说道:“长安城,太极宫,已经没有什么我好留恋的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手上摘下杨妃送我的碧玉手镯,交到李愔手中,说道:“这是昔日送给我的,我没有办法还给杨妃娘娘,就把这个交给殿下吧。”
李愔没有接,看也不看我,说道:“既是母妃送给你的,你就戴着吧。”
我摇头道:“且不说这手镯贵重,又是娘娘母亲的遗物,恐怕更是娘娘打算送给未来儿媳的吧。所以这个手镯我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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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除恶
李愔看了看我手中的手镯,说道:“母妃既然送给了你,就已经把你当成儿媳了。”
我说道:“杨妃的儿媳是吴王妃和未来的蜀王妃。”说完把手镯塞到李愔手中,打马快走了几步。
李愔从后面跟上来,问道:“为什么不给三哥?我知道他昨天去找过你。”
“我忘了。”我一踢马腹,走到了李愔前面。李愔从后面问道:“你是不想自己戴过的东西戴到那位杨小姐的手上吧。”
“知道还问!”我回头瞪了李愔一眼,说道:“什么杨小姐?她是吴王妃,你的三嫂。”这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心口处传来的那种闷闷的疼痛只有自己能感觉得到。
打马快步向前走了很远,直到身后看不见李愔和随从的影子了,我才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任由自己放肆的哭了出来。眼泪一流出来,心口的痛楚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过了许久,直哭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忽听得身后悠幽的箫声。我知道是李愔,遂没有回头,只是安静的坐着,渐渐止了哭声。
箫声越来越近,待他走到我身边,声音缓缓而止。他看着我脸上未干的泪痕,说道:“看到你哭出来,我总算放心了。”
我抬头看着他那张与李恪三分神似的脸,不由有些痴痴的。他半蹲在我面前,说道:“若是不知就里,我会以为你移情爱上我了。”我瞪了他一眼,起身说道:“少臭美了,上路吧。”
“等等。”李愔喊住我,从衣袖里拿出一只手帕递给我,说道:“擦一擦脸吧。”
“谢谢!”我伸手接过,感动于他的细心。
走了三日,终于到了川蜀境内。看着远处的巍巍高山,终于明白了李白为什么会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愔说道:“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在驿馆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再入蜀。”
我看了看天色,说道:“我看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集市上逛一逛吧。”李愔赞同道:“也好,这几日忙着赶路,还没好好看看沿途的风土呢。”说着,回头指了两个随从跟着,命其他人先去驿馆安置。
小小地方县城,与长安城自然是没有办法相比的,然而这里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集市上的东西虽比不得长安琳琅满目,种类齐全,但是也有许多东西是在长安所看不到的。
李愔腰间别着一只洞箫,一袭青色长袍,俨然以为浊世翩翩佳公子。他看着四处的百姓,问道:“怎么样?这里不比长安差吧?”
我笑着说道:“从集市上就可以看出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不知道是不是大唐每一个地方都是这样呢?”李恪口中的大唐盛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这虽然与他梦想中的还有差距,但也是接近的,这从满街上人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我和李愔正沉浸在眼前的盛世景况之中,忽听前面响起一阵咒骂声。
“怎么回事?”我和李恪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腿部残疾的年青人倒在街道中间,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对着他大吼:“你这个瘸子,还不快点儿滚开,竟敢挡县令大人的路,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的身后是一顶异常华丽的轿子,轿帘半掀着,里面坐着一个一身官服,身体肥胖的人,他看着马车下面的情景,一脸的不耐。
那个残疾的年青人费力的向路边移动着,奈何腿上有残疾,半天才移动了一点点。衙役不耐烦,挥起鞭子抽到残疾人身上,“还不快点儿你!”
残疾人身子一痛,缩了缩,衙役更加不高兴了,一边继续挥鞭子一边说道:“磨蹭什么,快点儿!”
李愔走上前,在鞭子落在残疾人身上之前伸手抓住,对着衙役大声说道:“你看不到他双腿行动不便吗?”
衙役用力抽了抽鞭子,见抽不动,生气的说道:“用你来多管闲事?”
李愔盯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我若说这事我管定了呢?”
“是哪儿来的臭小子啊,敢在本官面前大喊大叫?”轿帘全部掀开,那个衙役口中的县令大人怒视着李愔。
李愔放在手中的鞭子,不再理会衙役,看着县令问道:“你是这里的县令?”
县令丝毫没有把李愔放在眼里,趾高气扬的说道:“没错,本官正是这里的县令。”
李愔脸色一变,盛满怒意,冷哼一声,说道:“你身为地方父母官,不知道为百姓谋福,却在大街上欺负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就凭你也配为官?”
县令指着李愔,咬牙道:“你竟敢这么和本官说话?”我走上去,扳下他的手指,说道:“对你这种人,这样和你说话已经是客气了。”
“你,你们!”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愔,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知道,你不就是这里的县令吗?”我挑衅的看着他,一个县令就如此猖狂,若是官职再大一点儿,他还不上了天了!
他阴阴地一笑,说道:“我姨父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荆王。敢惹本官,就是对荆王不敬,小心我让我姨父诛了你们九族。”
李愔哂笑道:“诛本王的九族?你问问荆王他敢不敢?”
“本王?你是谁?”县令听李愔自称本王,又见他气势不凡,有些忐忑,刚开始时那种作威作福的气势去了一半。
一个随从上前喝道:“大胆,这是蜀王殿下。”
“蜀王?”他打量了一下李愔,又见随从亮出一块金牌,忙不迭的跪在李愔脚下,说道:“下官不知是蜀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李愔低头看着已经是满头大汗的县令,悠悠的说道:“你不是说要诛本王的九族吗?你胆子倒是不小,莫非想叛国造反?”
“下官不敢。”县令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口中不停的念道:“下官有眼无珠,不识蜀王殿下,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这一回吧。”
李愔抽出腰间的洞箫,说道:“你冒犯本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本王断断不能饶你。”
县令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下官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啊。”
李愔道:“你可知错?”
县令回道:“下官知错额。”
“那好!”李愔指了指地上的人,说道:“你去把他扶起来。”
他身边的衙役随从怎么好意思让他去亲自扶一个残疾人,听了李愔的吩咐,忙上前欲扶那个人,李愔喝道:“谁让你们扶的?”
衙役们见李愔脸上带着怒气,忙收回了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李愔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县令,并不说话。
“下官去扶,下官去扶!”县令一脸不情愿的走向那个人,伸手扶起他。
李愔仍没有打算放过他,沉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把他拉到驿馆去,掌嘴!”
“是。”两个随从拉了县令,向驿馆的方向走去。
李愔对一脸忐忑的衙役说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若是再敢为虎作伥,本王定不饶你们。”
“谢蜀王殿下。”
见县令和衙役狼狈的离开,我心情不禁大好。周围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呼“蜀王殿下万岁。”
从周围的百姓口中得知,这个县令姓郭,名叫郭守义,是刚刚上任的。因为之前的县令调到了外地,所以把他调到了这里。
回到驿馆,还能听到郭县令凄惨的叫声,我看李愔,问道:“他毕竟是荆王的外甥,算起来你还要叫他一声表哥呢。”
“什么表哥?”李愔看了我一眼,随即了然道:“真没想到六叔还有这样的亲戚。”
我看着郭县令肿胀的脸,不放心的看向李愔:“殿下多少也该卖荆王一个面子啊。”
李愔说道:“这种人,一定要给他一些教训。六叔也是,他身边的亲戚,也是往朝中塞了不少。他也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为官的。”
李愔说完,对正在给郭县令掌嘴的随从说道,“好了,停下俩吧。”
他指了指郭县令,说道:“把他下狱。本王命你们在明天早晨之前将他所有罪责都整理妥当,交往长安。”
随从们应着,将郭县令抬了下去。随从们下手也是够重的了,郭县令的两张脸都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了。我摇了摇头,叹声道:“还好不是大唐所有的官员都这样,否则……”
“否则什么?李愔问。
我回答道:“否则百姓们就要民不聊生了。
李愔道:“先前的县令把这里治理得很好,你光看人们的衣着神采就知道。像这姓郭的,不过是一个特例。”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就算只是一个特例,也足以残害一方百姓了。”
我笑道:“所以说这里的百姓幸运,这个郭县令才一来,就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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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西突厥
夜间,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见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便披了一件衣服,推门走出了房间。
沿着回廊走了几步,忽见栏杆上坐着一个人,猛地吓人一跳,我试探着问道:“是谁在那里?”
“是我。”
如桃花酿般甘醇清冽的声音,不是李愔还会是谁?
我走近了,闻得空气中陈酿的味道。他斜着坐在栏杆上,后背靠着柱子,手里提着一个酒坛。我坐到他对面,问道:“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他把酒坛递给我,我接了,喝了一大口,**辣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喝完,将酒坛递回给他。他接过酒坛,说道:“我们很久没有好好的喝过酒了。”
“是啊。上次是什么时候?我好像已经忘了。”所幸,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至少还有李愔可以陪着我把酒问月。
李愔喝了一口酒,将酒坛递给我,笑着说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是,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很快就可以见到离岸了。”
我好奇的问道:“离岸在蜀地?”
李愔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他说过会等我回到蜀地再去西域。”
“他去西域做什么?”
李愔把脚往栏杆上一放,说道:“你还不知道他吗?在同一个地方哪里呆得住!”
我笑问:“怎么?羡慕啊?”
李愔抬眼看着天边的月亮,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离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奈何,此生已托付帝王家,注定一辈子身不由己。”
我很少见李愔露出这副感慨和伤感的神色,叹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也许,没有人能够完全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着。”
李愔看着我,说道:“你变了,若在以前,你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苦笑道:“我只是明白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很多事不能强求而已。”
他喝了一口酒,一只手握着酒坛,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只碧玉手镯,递到我面前,说道:“收回去吧,我想母妃和三哥都希望你能留着它。”
我摇摇头,说道:“还是留给殿下送给未来的蜀王妃吧,杨妃的心意我懂得,可是我只能辜负她了。”其实,我很想叫她一声母妃,和李恪一起叫她一声母妃。然而,终究是天意弄人。
叹息一声,侧头看向李愔,问道:“殿下这么多年游历在外,难道就没有遇到过心仪的女孩儿吗?”
李愔头往柱子上一靠,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说道:“我心仪的女孩儿,却未必就心仪我。”
我坐直身子,不敢相信的说道:“怎么可能呢?这个世上还有能抵挡得了殿下的魅力的女人?”李愔论相貌,论气度都是几位皇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