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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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天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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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王绪在榻上辗转反侧满腹心事,竟总是不能决断。

    听到巡夜更夫“梆梆梆”敲响了三更,他微微叹息一声,披衣起床后摸索着点亮了油灯,推开房门向后院踽踽走去。

    明月当空,树影婆娑。王绪缓步走到了祠堂跟前,大袖一抖伸出双手“吱呀”一声推开沉重的大门,祠堂内黑灯瞎火漆黑一片,除了角落处隐隐可闻的鼠雀吱吱声外,四周寂静得不禁让人心头发毛。

    他轻步上前点亮祠堂内两盏灯烛,屋厅渐渐明亮了起来。望着一排排整齐地红木灵牌,王绪对着老父的灵位遥遥一叹,心中的苦闷、彷徨、无助,瞬时如cháo水般涌上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自从父亲死后,他很少来祠堂祭拜,他害怕看见那红sè的灵牌,害怕想起老父临终前不甘的眼神,帕提亚之行改变了王家的命运,也改变了他的命运,从大富到赤贫,王绪受尽了别人的冷眼,看惯了世态炎凉,也学会忍受生活,忍受命运。如今,令人琢磨不透的命运又一次光临了他,是去还是留,他久久矗立在灵位前,心中摇摆不定。

    祠堂内,一只黑sè蝙蝠正来来回回地盘旋飞动,或许是找不到出路的关系,它又惊又恐,不停横飞打旋吱吱乱叫,不知过了多久仍是不知疲倦地寻找着出路。

    见此,王绪喃喃自语道:“蝙蝠啊蝙蝠,你我虽有人兽之别,然则却都不知出路何方,当真何其相识也!不如让在下来助你一把。”说罢,他快步上前推开祠堂门窗,清风徐徐灯烛摇曳,那蝙蝠仿佛认准了方向般从屋角直飞而出,转眼便湮没在沉沉黑幕之中。

    王绪哈哈一笑,倏忽又睁大眼睛呆立在窗棂前,心中已如巨浪翻腾,一番皱眉思忖,不禁愤然高声诘问自己:“区区一只蝙蝠尚且如此执着,你王绪难道连畜生都不如吗?”

    他想通关键所在,不由哈哈大笑,上前端起父亲的灵牌用力往地下一扔,只听“咔嚓”一声,灵牌断成两截,一快折叠整齐的白绢已掉了出来。

    他拾起白绢,慢慢地在灯火下摊开,这是老父手绘制的航海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无数符号,他细细地看了良久,将白绢紧紧裹在手中,喃喃道:“好,是生是死,就让我来赌他一把。”
………………………………

第五十五章 罗马旧事

    ()  清晨醒来红霞临窗,吴玄不禁jing神大好,连ri以来快马兼程的疲劳终于消散殆尽。

    他利落地整理妥当,换上一件黑底红边的宽袖长袍,又戴上一顶黑玉冠,大袖一甩便推开房门向院中走来。

    朝阳还未升起,薄雾弥漫的庭院已有了初夏的燠热,吴玄顺着碎石小径步入院内,刚走几步,便见赵策与安娜正坐在门廊外的青石圆桌前低声交谈,安娜肃穆低声,赵策凝神倾听,却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噫,你们竟是如此之早?”吴玄大笑着一声招呼,双袖挥洒间已如一道黑云般信步而来。

    安娜美目骤然一亮,却是含笑不语,一旁的赵策却已惊讶站起连连赞叹道:“噢呀,黑衣布甲变为玉冠华服,从云当真是名士风流也!”

    吴玄朗声一笑,摆手道:“义兄谬赞,衣冠乃华夏礼仪之首,玄岂能轻易失礼于人!”说罢,径直坐在石凳上,含笑地注视着两人:“在聊些什么?”

    “噢呀,闲来没事,正听安娜姑娘讲述罗马国的历史,从云有兴趣也不妨一起听听。”

    “呀,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吴玄轻轻一叩石案,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安娜嘴角荡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娓娓述说道:“罗马建立可追溯到千年之前的特洛伊之战。特洛伊城是小亚细亚西岸一座富饶的城市,一ri,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来到希腊斯巴达作客,受到了斯巴达王麦尼劳斯的盛情款待,然则帕里斯却沉溺在麦尼劳斯妻子海伦的绝sè美貌之下不能自拔,并趁机拐走了海伦回到特洛伊。”

    “斯巴达王麦尼劳斯大发雷霆,联络希腊城邦讨伐特洛伊,由于特洛伊城池牢固易守难攻,攻战十年未能如愿。最后英雄奥德修斯献计,让希腊士兵烧毁营帐,登上战船离开,造成撤退回国的假象,并故意在城下留下一具巨大的木马,特洛伊人把木马当作战胜品拖进城内,当晚正当高歌畅饮欢庆胜利的时候,藏在木马中的希腊士兵悄悄溜出,打开城门放进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希腊军队,特洛伊城便在一场杀喊声中陷落。”

    “噢呀,木马藏兵,奇思妙想也!”乘着话语停顿的空隙,一直凝神倾听的赵策不禁赞叹高声。

    吴玄悠然笑道:“兵者,诡道也!不管东方西方亦是上兵伐谋,当真是如出一辙。”说完,他望着安娜笑问:“这特洛伊之战又和罗马国建立有什么联系?”

    安娜淡淡一笑,接着道:“战乱中,特洛伊王的女婿伊尼亚斯乘船逃离了燃烧中的特洛伊城,遍历希腊各群岛和迦太基之后,终于在意大利台伯河附近的海岸停船靠岸,当地国王见伊尼亚斯谈吐非凡,便将女儿许配给他为妻,若干年之后两人的儿子阿斯卡尼俄斯继承王位,兴建一座名为阿尔巴隆加的城市,这便是罗马的前身。”

    吴玄稍一思忖,好奇追问道:“如此说来,这伊尼亚斯便是罗马人共同的祖先?”

    安娜轻笑点头道:“大致误差,然则罗马的创立者却是阿尔巴隆加国王的外孙――罗慕路斯。”

    赵策摇头叹息道:“噢呀,越说越长了,看来罗马国的历史也和中原华夏一般悠远流长。”

    正在此时,轻捷的脚步声由远而至,一个肥胖的身影已裹着金sè阳光摇进庭院,人还未至已哈哈笑开:“三位起得真早。”

    吴玄见王绪双目通红脸泛油光,心知他一夜未眠,不禁淡淡笑道:“远洋西行之事想必王兄已有了决断,当真可喜可贺也!”

    王绪闻言骤然一愣,惊愕问道:“敢问吴兄,喜从何来?”

    “王兄不甘命运乖戾,不甘就此沉沦,毅然决定一道前去帕提亚重开商路,当然值得恭喜庆贺!”

    王绪当真惊讶了:“何以见得在下决定准备与你们一道前去西方?”

    吴玄朗声笑道:“今ri见王兄步履轻快神态从容,人未至已大笑开怀,必定是不负我等之托也。”

    王绪稍一思忖,想明了此中道理,不由叹服道:“吴兄当真见微知著,不错,我已决定完成老父遗愿,远洋帕提亚重振家业。”说罢,他对着吴玄深深一躬,“幸得吴兄看得起在下,王绪愿效犬马之劳!”

    吴玄微笑拉着他的手道:“什么效劳不效劳,以后大家相互帮助,共抗风浪便是。”

    “好。”王绪高声应了一句,喜笑颜开道:“我这就出发到会稽郡寻找周船工,如无意外一月之内便来舒县寻你们,如何?”

    吴玄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便在舒县等候你的好消息。”

    话音落点,几人不由一通大笑,稍事休整,吴玄等人便告辞而去。

    出了寻阳城,官道两侧全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山地,松柏苍翠绿草成茵,虽行人稀少车马寥落,倒也安享宁静。

    三人走走停停,沿途嬉笑吵闹不断。吴玄与赵策一个飞扬洒脱,一个气度沉稳,说及国政军事、处事立身等话题皆是各抒己见侃侃而谈,阵阵说笑声中,夕阳已慢慢沉落在地平线之下,翠绿原野笼罩在了沉沉暮霭之中。

    赵策一望四周皆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不禁摇头苦笑道:“噢呀,看来今夜只得露宿野外哩。”

    吴玄倒是毫不在意地一笑:“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大地作床,星空为被,观明月升降,听夜风呼啸,何其洒脱。”

    安娜向前张望片刻,回眸笑道:“前面有灯光,过去看看。”

    果然,在前方不远的山脚下有一灯火正发出微弱的光芒,三人打马上前,一间小客栈掩映在绿叶茂密的树木之中,石墙石门,坚固粗犷,幽静非常。

    “看来咱们的运气不是很差啊。”吴玄轻笑出声,翻身下马伸出手来叩了叩大门。

    木门带着微弱的灯光“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布衣少年探出了脑袋,惊喜道:“咦,客人哩,快请进。”说罢,转过头向里面一声招呼,便忙慌慌地推开了大门。

    吴玄将手中马缰交到少年手中,朝赵策他们一挥手,率先进去了。
………………………………

第五十六章 神秘的倭国人

    ()  这小客栈显然是粗糙搭盖的,冷清得像一间废弃的庄院,客栈正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余张木制长案,一盏冒着黑烟的牛油灯正劈啪燃烧着,给冷清的厅内带来一抹暖sè。

    吴玄三人并不讲究,叫来几盘乡间小菜,一壶店家自制的米酒,觥筹交错之间,便吃得干干净净。

    布衣少年随即找来风灯带路,指引着他们步入后院歇息,院内一池清水,几片翠竹,十余间古朴的茅屋坐落其中,显得清静质朴。

    进了房门,吴玄找来一桶凉水擦洗干净身体,饮了一壶微带苦味的凉茶,稍事歇息,便换上一件干爽舒适的布衣倒头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忽闻“噗噗”数声,好似野猫在屋顶窜来窜去,几乎微不可闻。吴玄猛然惊醒,略一思忖不由心神一动,起身抓无涯刀便掠出房门。

    时当深夜,万籁俱寂,庭院中竹林萧萧,清幽神秘。吴玄默默地环顾四周,正yu提步向前察看究竟,猛然背后风动,肩膀已被人重重地拍一下。

    吴玄心中顿时一惊,以他的身手居然被人靠近一丈之内而无从察觉,当真不可思议。间不容发间,手中无涯刀呛啷出鞘,一道细长的弧形青光伴着嗡嗡震音已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噢呀,我只不过喝多了酒出来小解,你也用不着这样。”赵策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脸无辜。

    吴玄见是赵策,不禁暗松一口气,正要开口询问,赵策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房门诡异一笑:“噢呀,从云,大半夜跑到安娜的房门口来所为何事啊?”

    吴玄闻言不禁一怔,瞬间大为尴尬,急道:“别胡说,你刚才可有听见异响之声?”

    赵策顿了顿,回想片刻苦笑道:“除了不知是谁那宛如雷鸣的呼噜声,什么都没听见。”

    “难道是我听错了?”吴玄暗暗猜想,望着赵策笑意愈浓的俊脸,不由脸颊一红,辩解道:“我起来也是想上茅房。”

    “噢呀,当真?”赵策似笑非笑地依着廊柱,交叉双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一脸淡定的吴玄:“不过,从云,茅房可是在那个方向。”

    吴玄大窘,便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吱呀”一声细想,在静谧的夜晚尤为明显。

    这次两人都听得贴切,默默对视片刻,吴玄对着赵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手一挥,山猫一般轻捷灵活地向发声处飘了过去。

    声音是从一间大青石砌成的客房内发出的。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手足并用如壁虎般游上房顶,无声无息地落在屋顶上时不禁一愣,赵策早已蹲在了屋顶朝他摇手,示意他动作太慢。

    吴玄哑然失笑,也不搭理他,轻轻揭开屋顶瓦片,伏身向屋内望去。

    房内摇曳着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见两个黑衣人正盘坐在床榻上。另有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正斜开窗户鬼鬼祟祟地打量外面。良久后,他才吁了一口气,关上窗户退回屋内。

    “小泉信纲,你未免太大胆了!”床榻上一个黑衣人骤然开口,声音犹如寒冰一般冷漠死寂。

    名为小泉信纲的矮小男子顿时一怔,旋又愤愤不平道:“大首领,难道你认为我的忍术还不能躲过这些中原蛮子吗?”

    “混账!”黑衣人低斥一声,怒道:“我们三人身负将军重托,任何时候都不能麻痹大意,到了中原一切都得听我的指挥!”

    另一黑衣人温言道:“你们先不要吵,对了小泉君,事情办妥了吗?”

    小泉信纲重重地“哼”了一声:“昌吉师兄,船只我已找到,那船夫也料理干净了。

    “干得不错。”那叫昌吉的黑衣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大首领道:“师兄,只要躲过了大江上的大齐舟船,咱们就能与接应的船只取得联系,返回倭国。”

    吴玄与赵策听得心中一惊,怪不得这些黑衣人说话语调怪异,原来是倭国之人。

    大首领沉默有顷,开口道:“这次能顺利与青帝达成协议,两位功不可没,回去后织田将军自有封赏。”

    昌吉师兄和小泉信纲交换了一个眼sè,顿时兴奋不已。

    “青帝?达成协议?”听到如此字句,吴玄不由怵然动容,抬头望了望赵策,见他也是一脸凝重。

    其后,那三个黑衣人都未再讨论实质内容,吹灭油灯想是歇息了。吴玄朝赵策点了点头,犹如夜鹰般掠下房顶,悄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房内。

    片刻后,赵策也轻轻掠入,吴玄向他招了招手,快步上前关上房门,也不点灯,急忙对他低声道:“策兄,看来咱们无意中撞破了一个惊天yin谋。”

    赵策重重地喘息数下,双目一闪沉声道:“噢呀,哪些倭国人找赵牧那厮做甚?该不会是打我大齐江山的主意?不行,我得前去将他们擒住。”说罢,便要起身而去。

    吴玄不由分说地拉住他,摆手道:“稍安勿躁,几个倭国人微不足道也,关键是要弄清楚他们与叛军达成了什么样协议?协议里面又有什么内容?”

    赵策闻言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管他甚内容,抓住严刑拷问自然会一五一十地说来。”

    吴玄摇头道:“义兄有所不知,我在青州游历时曾听一老人闲谈提及,在与大齐隔海相望的倭国有一种名为‘志能便’的刺客,这种刺客头裹面罩身着黑衣,既能藏匿无形隐遁千里,也能追踪侦查暗杀保卫,被誉为黑夜中的影子,志能便行动之时嘴中皆含剧毒药丸,一旦行动失败便咬破药丸自尽而亡,从不会被敌人擒获俘虏,刚才那三人与志能便颇为相似,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噢呀,那不成了投鼠忌器也!”赵策不禁犯难了,在房内反复地转悠着思忖着,片刻后又停下问道:“从云可有甚好的计策?”

    吴玄稍一沉吟,拄着无涯刀站了起来,默默地踱了几步,猛然转身笑道:“有了,此计应该可行,策兄附耳过来。”

    待赵策凑过头听完他一通喁喁低语后,不由抬头皱眉道:“噢呀,如此荒谬,那些倭国人会相信?”

    吴玄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师曾言:出谋划策当因势论事,不能只求符合事理。如不荒谬,何能无中生有也?”

    “噢呀,那就试试!”赵策低声一句,兴奋击掌道:“我们先去临近城池调一队军兵来,既然是做戏,也得逼真一点。”

    “好,我去叫醒安娜,策兄先在门外等候。”吴玄说完,便打开房门轻捷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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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瞒天过海

    ()  碧空如洗,残月将隐,硕大孤独的启明星已经在鱼肚白sè的天际光华烁烁。

    一队盔甲鲜明长矛闪亮的士兵踏着整齐沉重的步伐开到了客栈外,铿锵列队,瞬间便将客栈石墙围了个团团转,为首顶盔贯甲斗篷飞扬的白袍小将滚鞍下马,手中马鞭一挥,厉声下令:“去,将人全部给我抓出来。”

    “诺。”四周军士一阵雷鸣般的应答,齐刷刷地上前踹开了客栈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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