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离开,来到院子解开缰绳飞身上马,马蹄声渐渐远去,房间内只剩下张虎、李龙两个人。
张虎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呼吸平稳,神情平静,只是原本近乎标志性的笑意早已消失,叹口气道:“不想这次出行出现这么多变故,大人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李龙道:“大人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
张虎道:“安慰人的话早已听腻,现在只想大人早点醒来。”
李龙道:“今夜你我轮流看护大人,这里未必如同马岩所说的绝对安全,大人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连个,别人毕竟都是外人。”
张虎点头,“许豹死在钱鹰刀下!”
李龙道:“听殿下提起,大人更是险些丧命,好在许豹临死之前有所提示,不然以大人的个性又怎会怀疑自己的兄弟,想想就觉得可怕。”
张虎道:“许豹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李龙道:“钱鹰同样是我们最好的兄弟,当年一起力斗群贼,同样抛头颅洒热血,只是始终无法抗拒诱惑,走上一条不归路。”
张虎道:“你是否想过我们今后的命运,如果大人这次可以逃过一劫只能算是幸运,有多少好兄弟一次次出去再也无法回来。”
李龙道:“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跟着大人一生已经足矣,至于其他的不能想,也不敢想。”
张虎苦笑一声,“在别人眼里,锦衣卫永远光芒四射,只是其中凶险、苦闷又有几人知!”
李龙道:“自古便是伴君如伴虎,锦衣卫身为皇上的亲卫自然免不了风波,只有天下真正太平,官不贪,商不奸,人为善,礼为先。”李龙说到这里忍不住乐出声来,不过是一种虚构的梦幻罢了,永远无法达到,无情的现实一次次瞬间将梦幻击碎,彻底击碎。
张虎道:“是否想过是谁收买了钱鹰,更是执意要除掉皇太孙还有大人?”
李龙摇头,“这趟水实在太混,我想即便大人同样无法找出头绪。”
张虎道:“会不会是锦衣卫的人!”
李龙神情一变,“不可胡说,人言可畏,难免招致杀身之祸,难道忘了大人教过我们的,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更是为虚,真相往往隐藏在无数的谎言之后,只有拥有睿智的头脑,执意破解的精神,才能最后找到真相。”
张虎叹口气道:“为何一个真相确是如此的难,更是花费心力去虚构一个又一个假象。”
李龙道:“真相最是伤人,所以不得不用假象来掩饰,目的便是遮蔽世人的眼睛。”
张虎道:“锦衣卫的工作就是查明真相,所以才会被人嫉恨,因为我们恰恰将别人精心布置的假象一层层揭开,最后将真相还原。”
李龙笑道:“有时候明明触及真相,确是无法真正揭开,只能用一个伪真相来再一次掩盖真相,所以我们同样是恶人。”
张虎道:“有些事毕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所有的努力甚至会随着一个命令而完全改变,这就是人生,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只能尽量问心无愧。”
李龙笑道:“好一句个问心无愧,原本是如此的简单,可惜做起来确是那样的难。”
张虎道:“想的太多也是无用,你我能够做到的毕竟有限,好在马岩倒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李龙点头,“只希望同样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其中所指自然是找到可以为柳闻风治疗伤势的办法。
房间内变得安静,张虎看着门外,李龙确是陷入沉思,不仅仅是许豹的惨死,惨死在昔日最好兄弟钱鹰刀下,钱鹰的背叛固然令人唾弃,只是每个人所做事情背后必然掺杂各种无奈,没有人愿意背上忘恩负义、出卖兄弟的恶名,只是可以选择的毕竟有限。
被人出卖,内心必然无比的痛,从许豹临死之前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看出,只是钱鹰依然痛,扭曲的灵魂不断在黑暗中挣扎,试图解脱,出刀的那一刻同样在恨自己,为何不可以做一个不惜一切为了别人而死的人,偏偏成为最令人嫉恨的那个人,是因为贪婪、懦弱、胆小还有什么,不敢抬头,更加不敢正视许豹的双眼,他的眼中尽是鄙夷,他怕看到,真的怕,所以只能躲避,不停躲避。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张虎、李龙守在门前迟迟不见马岩身影,更是担心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出事,哒哒哒,马蹄声响起,张虎小声道:“回来了!”
战马跑回,只见马岩伏在马背之上,嘴里尽是酒气,嚷着,“柳大人,马岩对不起你更是没有本事,不能为你找到大夫,马岩无能。”不想确是借酒浇愁,不想确是愁上加愁。
李龙忍不住摇头,“一切只能靠自己。”
家人上前,战马确是十分通人性,前蹄蹬地稳稳停住,嘴里发出一阵嘶鸣,多半是提醒之意,家人上前试图从马上服下少将军,不想马岩双手死死抱住马背嚎啕大哭。
………………………………
第二百零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一)
苏州城医者尽是被人掳走,更是无法追查下落,重伤昏迷的柳闻风再一次陷入危机,从未经历过的危机之中,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必然可以找出最为合适的方法,只是如今陷入昏迷,苏州城内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为所知,表面看似平静,确是暗潮汹涌。
令人流连忘返的苏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的平静随着黑袍人的出现完全打破,兢兢业业的漕运使李淼水同样拥有不同的身份,不仅掌控南北漕运,更是与神秘势力有所关联,黑袍人第一道击杀令随着马岩率领骑兵到来彻底宣告失败,更是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只是同样造成柳闻风的重伤昏迷,官兵的介入更是令原本的计划无法实施,最后的目标只能锁定在柳闻风身上,一个有本事、懂得如何办事确经常坏事的人身上。
重伤昏迷的柳闻风进入苏州城将军府,好在有薛神医及时诊治,更是将身体上的腐肉尽是刮去,阻止伤势继续蔓延,将军府的参汤更是起到一定作用,只是没有可以医病的医者,更加缺少治疗伤势的药物,面对昏迷的柳闻风,随行的两名下属,张虎、李龙一时陷入两难。
马岩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从座位上站起,拍着胸脯道:“一切包在马岩身上。”说完转身出去,拍马而走,房间内只剩下柳闻风身边仅剩的两大刀卫张虎、李龙,谈及往事无不伤怀,许豹的惨死令人惋惜,更加令人气愤的是死在最亲的兄弟手中,其中所指自然是背叛的钱鹰,只是细细考究不难发现,锦衣卫身为皇室卫队不过是表面风光,其中的死伤、苦难、离别完全被光环掩饰,张虎提起许豹之死不由得连连叹息,李龙似乎早已看淡,既然选择了便没有任何退路,跟着大人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满足。
时间慢慢流逝,天色渐晚,马岩一直杳无音信,张虎不由得心中着急,人生地不熟,,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手中,马蹄声想起,等来的确只是失望,马岩伏在马上,嘴里不时喷出酒星,嘴上更是说着胡话,不想这个时候确是喝的酩酊大醉,从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必然是出师不利遭遇挫折。
马岩伏在马上,眼睛紧紧闭上,嘴里道:“柳大人,你是好汉、英雄,可惜马岩确是救不了你,惭愧啊,惭愧。”
家丁上前,伸手试图从马上将少将军扶下,不想马岩双手死死抱住战马不放嚎啕大哭,哭声引起将军府家丁丫环注意,看上一离开,多半是不想惹上麻烦,马岩,一个对生死毫无畏惧的汉子,确是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多半是因为无助还有内心的苦痛。
马岩飞身上马离开将军府,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好兄弟,苏州城总捕头华城,华城身居总捕头多年,经验丰富,手下更是聚集一批实力不俗的捕快,苏州城富庶,人人安居乐业,华城倒也乐得如此,终日带着手下四处巡视。
华城腰挎大刀迈着方步走在街头,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身后跟着十几名捕快,不时将目光落在行人商贩身上,行人连忙低头躲避,这样的阵势加上身上的衙差服腰间弯刀,必然是不能招惹的主。
身后衙差蹭的一下跃上高台,扯开嗓门高声道:“捕头大人今日巡视,若是哪里发生案子立刻来报,捕头大人必然秉公办理。”多半是苏州城近些日子没有案子可办,平日里更是闲来无事,所以心里痒痒,身为捕头若是没有案子,等于没有任何油水可拿,自己这些兄弟同样只能跟着喝西北风,华城于是想出这招,大有亲民之意。
捕快扯着脖子嚎了一通确是无人打理,无奈只得从高处跳下,“头,看来真是天下太平了,一个月愣是没有接到一件案子。”
华城鼻子一哼道:“算了,继续巡逻,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的苏州城就没个案子,老子的骨头都待酸了。”说完晃动一下肩膀,立刻有捕快过来敲上几下。
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至,马上一员银甲将官,行人纷纷躲避,华城认得,守城将军马凯的公子马岩,跟自己同样有些交情,高喊一声,“马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马岩听见声音,手中缰绳拉紧,战马前蹄扬起站在远处,一回头恰好看到华城带着一众捕快从巷子里走出,马岩从马上下来,抱拳道:“华兄,小弟正有事找你,不想确在这里遇到。”
华城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瞧见了,这位可是咱们少将军,我华城最好的兄弟。”华城此举大有吹嘘之意,马岩心里有事顾不得太多,身后捕快纷纷上前见礼。
马岩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华城咳嗽一声,“你们先回去,我与少将军有要事商议。”
一众捕快离开,顺着巷子向前,一人道:“什么要事,不过就是喝酒、吹牛、玩女人,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现在好了,该享受的时候一个人去享受,完全把我们甩到一边。”
另外一人道:“谁让人间是总捕头,若是你当了总捕头同样不会把我们这些苦命的兄弟放在眼里!”
那人道:“也不知道大人看中他什么!”
另外一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捕头大人可是咱们漕运使李大人的内弟!苏州城谁敢不给李大人面子。”所谓的内弟说白了就是小舅子。
“妈的,真是晦气,这年头没有个背景,连一个捕快当得都憋气。”
“算了,他喝酒咱们也喝酒,他玩女人,咱们玩不起最多回家伺候母老虎去,何必斗这个气。”
“说的就是,况且捕头大人也给了我们不少好处。”
“走,这次喝酒你小子甭想白吃白喝。”
“那是自然。”
酒楼内,两人落座,小二手脚麻利,肩上搭着崭新的毛巾,顺势在桌上一擦道:“客官您瞧好了,不带一点油污,咱们这又干净又实惠,更是有百年老酒,保准客官满意。”
华城道:“把你们这好菜好酒都拿上来,这位可是少将军!”华城心里清楚,马岩这次来必然是有事相求,不管自己能不能办,这顿饭至少自己不必买单,时间不长酒菜端上,样式精美,至于价钱自然另当别论,封泥打开香气扑鼻,酒同样是好酒。
几杯酒下肚,华城打开话匣,“兄弟这次找我究竟为了何事,只要兄弟能办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说完打了一个饱嗝。
马岩道:“城内医馆的医者被人掳走,总捕头是否知晓!”
华城一拍桌子道:“不可能,若是真有这事,为何不到官府擂鼓鸣冤!”
马岩道:“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华城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可能,整个苏州城莫说是掳人的贼匪,即便是偷盗的毛贼都没有一个,若是遇到,只要提我大捕头快刀华城,谁都要给几分薄面。”说完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华城陪了一杯,心中烦闷,酒壶拿起再次倒满。
手放在柜台之上,手心摊开,一块银子落下,掌柜的笑脸相迎,华城早已达到目的,趴在桌上烂醉如泥,马岩付了酒钱,有人牵马过来,勉强登上马鞍,伏在马上放开缰绳任由战马独自奔行。
………………………………
第二百零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二)
马蹄声响起,张虎、李龙顿时警觉,目光落在院门处,马岩伏在马上早已人事不省,找到总捕头华城,原本以为可以借助捕快的力量找出幕后黑手,不想华城确是百般推脱,心中烦闷多喝几杯,张虎不由得连连摇头,“靠他必然无法成事,究竟如何才能挽救大人性命!”
李龙看着被家丁从马上扶下捶胸顿足的少将军马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依稀记得大人曾经说过的话,‘单凭一番热血根本无法成事,人越是陷入困境就越应当冷静。’
冷静,时间有限,每过去一天,大人生还的希望便会失去一分,更是丝毫没有对策,又如何能够冷静,拳头握紧,尽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一夜无话,张虎、李龙犹如两座门神始终不离,如鹰一般的眼睛审视眼前漆黑的夜,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
天光大亮,张虎吃过早饭,家人手里端着昨天的托盘晃晃荡荡直奔房间而来,李龙认得,正是昨天送参汤的家人,来到门前施礼道:“参汤送来了。”
李龙道:“麻烦了。”
家人道:“老爷临走时交代过的,何况里面躺着的更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张虎正好赶到,“这里有我,李兄先去吃早饭。”
李龙点头答应,家人上前,张虎紧随其后,进入房间,托盘放好,转身就要出去等候,张虎道:“时间有些长,不如先去忙些别的,一会再来取也不迟。”
家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来到门前慢慢转身,探头向里面看着,只见张虎打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搞不清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材料,鼻子放在上面,拿起汤勺轻轻舀起一点放在嘴里。
时间慢慢过去,没有丝毫异样,拿起瓷罐倒在碗里,小心翼翼端到床边,汤勺接近,柳闻风眼皮确是动了一下,张虎露出喜色,一时将手里的参汤忘记,俯下身去低声道:“大人,大人,你醒了?”
柳闻风并不言语,只是眼皮轻轻动了几下算是回应,张虎喜道:“这下好了,大人终于醒了,不想这参汤确是有此奇妙功效。”
昨天喝下参汤,今日柳闻风便有反应,张虎目光落在瓷碗之上,不过是一碗几乎清澈见底的汤水,确是救了大人的命,汤勺拿起放在柳闻风嘴边,柳闻风确是牙关紧咬,不仅是眼皮,眉头同样动了一下。
张虎似乎察觉出什么,从迹象表明大人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举动,只是一时无法活动出声,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其中似乎有所暗示,张虎目光下移,手指,柳闻风的手指,小手指用力动了三下。
有危险!张虎顿时警觉,这种潜在的手语只有锦衣卫之中彼此联系较多的人才能看懂,用来暗中联系做出指示,单凭声音毕竟容易被人识破,这种小指暗语更是柳闻风创立,除了十大刀卫之外很少有人可以看懂。
小指连动代表的恰恰是危险。
张虎不由得神情一变,为何昏迷中的大人确是发出这种危险信号,如果有,那么危险又来自哪里!几日下来丝毫没有任何察觉,难道只是错觉不成,不会,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