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墨迹,你直接说屋里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卫子夫无奈地道,她发现景歌特别喜欢跟她磨嘴皮子。
“好吧,屋子里面是你二叔和一个圆滚滚的胖道人。那个胖道人建议你二叔把你和子杰弄出帝都送回卫城,然后在路上把你和子杰杀掉。”景歌尽量简洁地告诉卫子夫他在屋顶上的见闻。
卫家势力太过庞大了,大到朝廷都非常忌惮,所以卫家和大秦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卫家必须要有非常重要的人物留在帝都,不得轻易离开,以示无二心。
卫家两兄妹在十多年前来此,实际上算是质子,没有朝廷这边的许可,他们不能私自离开帝都。
景歌发现卫子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过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
“我父亲卧病在床多年,二叔一直想要家主的位子。想要除掉我和子杰,再正常不过了。”卫子夫坐起身来,平静地说道。
景歌默然,王室贵族,最易发生那些兄弟相残争夺家产的事情。
“如今他多半已经掌握了卫城了吧。”卫子夫沉声说了一句。
“恐怕我爷爷和父亲都是凶多吉少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景歌听得出她的忧虑。
“你二叔应当不至于要对他们出手。。。吧。”他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卫子夫摇着头说道,“他会的,所以我要尽快离开帝都,回到卫城去。”
她很清楚她那个二叔是什么样的人,有多狠辣无情。
“所以。。。你要尽快离开。。。帝都。”景歌重复一遍她的话语,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望向卫子夫,卫子夫恰好也在同一时间望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向景歌的手掌。
景歌的右手着淡淡的乌色,像是被墨汁侵染,用水冲过后没洗干净的颜色。
卫子夫看了一眼他的手掌后,再抬起头时,脸色骤然阴沉,目光变得寒冷无比,盯得景歌心里发毛。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景歌。
景歌不断地后退着,努力挤出一丝人们称之为尬笑的僵硬笑容。
“我。。。我。。。我当时怎么能想到那个胖道人是你安排的呢。他。。。他。。。他实力高。。。高深,察觉了我的踪迹,追。。。追。。。追了出来。”
“我。。。我当时就很生气,觉得他非常的卑鄙无耻,竟然想要谋害我美丽善。。。善良的卫姐姐。就忍不住跟他打了起来,对了三掌,把他拍成了重伤。也。。。也就重伤,没。。。没死。”景歌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特别能理解徐哲,原来人紧张的时候说话真的会结巴的。
此时的卫子夫当真是气恼到了极点,她看到景歌手掌时便知道他与那个胖道人交手了。
那个胖道人乃是一位王境强者,他的成名绝技正是幽冥神掌,击在人身上会留下乌墨色的掌印,伤得越重,掌印越深。
二叔一直设计暗害长房一脉她怎会不知,如今他又来到了帝都,必定有着更大的图谋,他的野心永远也不会满足。
可她卫子夫又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早的就开始谋划算计,把那个胖道人安插在她二叔身边。本想使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借助二叔之手离开帝都,悄悄潜回卫城,一切算计妥当。不料阴差阳错的,竟然叫景歌撞上了,还把她的人三掌拍成了重伤。叫她如何不生气。
“只是他发现了我,你二叔并不知道,或许还有得补救。”景歌靠在墙上退无可退,急忙说道。
卫子夫用尽全力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你最好祈祷他能蒙得过我二叔,否则老娘非要把你第三条腿打折了不可。”卫子夫盯着满头大汗的景歌恶狠狠地道。
“呃呵呵。。。”景歌不敢接话,只好保持尬笑,根本无需为她担忧,好心办坏事了。
他早就知道身前这个女子聪慧过人,但没想到会如此恐怖。
想必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哪有什么冲撞武后被囚,分明就是进宫跟武后谈好了条件。在后再唆使二叔把自己和卫子杰送出帝都谋害,这自然是不能成功的。
一旦她和卫子杰离开,她的那个二叔就不得不替换他们的位置,会被武后当成质子留在帝都。然后她潜回卫城,重新掌控卫家。
估计如今他那个二叔正在费尽心机想要把她和子杰弄出帝都去,当真是被卖了还傻傻的帮忙数钱。
想通了前因后果,景歌顿时放下心来。
“哼,蠢货,就知道傻笑。”卫子夫瞪了他一眼,扯着他耳朵拉倒门边,把他推走。“快给我滚出去,本小姐要洗漱更衣了。”
没想到机智如本殿下也有被人骂蠢货的时候,景歌无奈地想着。
快要到早朝的时间了,景歌正想离开,忽然看见不远处戚老走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我那宝贝徒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戚老神色不善地问道,他见到景歌的第一时间就伸出神念探察了,并没有发现宋韵的踪迹。
“韵儿她留在西凉青丘了。”景歌小声答道。
“什么?你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西凉?”果然不出所料,戚老闻言后勃然大怒。
“她在那里很安全,不会有危险。”景歌急忙解释道,但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就知道不能让她跟你这个臭小子混一起,把我徒儿丢在西凉,正是气死老夫了。”戚老跳脚骂道,探出手来想要把景歌拎着狠狠地揍上一顿。
如今景歌已将体内两份功力融合,实力远胜当初,哪里还会被他抓住,当即后滑两步,轻而易举地避开这一记。
戚老正在气头上,见他躲避,急速跟上,接连出手,打定主意要海扁他。
他一抓落空后,马上踢出一脚,左手袍袖挥动,打出两道劲气。虽然只是随手一击,但毕竟是卫家的大供奉,实力超凡,哪里是寻常人能抗得下的。
当然景歌也不能算是寻常人,抬手在空中虚按,两道劲气消弭无踪。
戚老心中震惊,不过是几个月不见,这小子的实力竟然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他再次出手,想要看看景歌究竟有多强。
双指捏了个剑诀,横竖劈刺间有数道凌厉剑气击向景歌。他步入王境多年,有剑在手时,无人能挡,若是无剑,实力倒是要弱上一大半不止。
不过即便是这样,近年来也没有几人需要他出剑了。举手投足间便可败尽来犯之敌。
景歌一声轻叱,左右双手挥圆,划出一道阴阳太极的轨迹,而后平推出去,把剑气尽数挡了下来。
卫子夫在屋内听闻动静,也打开门出来察看。
戚老见他仍旧是轻易的就挡了下来,看不清他的深浅,还想要继续出手。
“停,戚老不必继续试探小子了。”景歌说道,他知道起来心中所想。
“若是真的交战,我自然不是您老的对手。”景歌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便告诉你好了,试什么试。
卫子夫无语,谁不知道呢,这不是废话么。
“但您老也奈何不了我就是了。”景歌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卫子夫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如若真如她所说,能在师尊手下自保,那实力岂不是真的相差不远了吗?他还这么年轻,这才修习武道多久。
她看到自己的师尊并没有出言反驳,显然他所言非虚。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景歌抱手行了一礼,快速闪人。
“师尊,他怎会这么强?”还在震惊当中的卫子夫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在武道上的悟性不比你那小师妹差,甚至还有过之。”戚老沉默片刻后说道,有时候天赋之间的差距,就是大到让人绝望。
别人花上一辈子都领悟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可以在吃饭喝水间掌握。
“即便是这样也太恐怖了吧,武道一途不是蛮讲究积累的吗?”卫子夫不忿地说道,很是羡慕。
她曾苦修武道,但是进境极其缓慢,如今也不过逗留在三四品境界,真正的实力比起同境界的人来,就更加不如了。
“他继承了他母亲的血脉,故此得以一日千里。”戚老说道,他隐约猜出景歌武道进境如此之快的原因,应当是得到了前人的馈赠。
这种馈赠在常人体内几乎无法存留,只有一些专为武道而生的特殊体质中才能吸纳。
“夫人?夫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卫子夫奇怪道,她年幼来到帝都,与景母亲近熟识,也不觉有异。
“她跟你小师妹有着一样的体质,是最适宜修习武道的近仙之体。”戚老眼中有着追忆之色,在回想着往事。
“这种体质遗传给那个臭小子的时候已经没那么纯粹了,但他有着一半这样的血脉,还是远超常人。”戚老说道,景歌的体质不如宋韵。
“夫人和小师妹一样有着最适合修习武道的体质?”卫子夫惊讶,她第一次得知这样的秘辛。
“对的,她只是比你那小师妹少了一双天瞳。”戚老说道。
“那要是夫人习武的话,如今岂不是天下第一人了?”卫子夫说道,正如她小师妹那样,不需过多久就难觅敌手了。
“她曾习武,也曾登临绝巅。”戚老深深地看了卫子夫一眼,缓缓说道。
“后来呢?”卫子夫问道,她想要了解。
“后来她自毁经脉丹田,不再修武,远离了江湖。”戚老说道。
“为什么?”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上一辈人的故事。
卫子夫飞快地跑进屋里搬出一张藤椅和一张小板凳,她在凳子上托着腮帮子端端正正地坐好,一副小孩子听老人家讲故事的样子。
“唉!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戚老叹了一口气,在藤椅上坐下,回忆起往昔之事。
………………………………
第一百零八章:夫人
“二十多年前,掌控帝国的还是秦氏皇族。那时候她不过是跟你相仿年纪的少女。”戚老微眯上眼睛说道。
“景青也还没有从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穷酸小文吏。”
“夫人是程家的大小姐,名门望族之后,是如何与大元帅相识的?”卫子夫问道。
正常来说,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太大了,不会有什么交集。就像她不会结识那些不入流的小人物那般。
“程家乃是书香世家,程雅从小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之类的。程老爷子是个老学究,自然也不希望女儿舞刀弄枪的,也就没让她习武。”戚老娓娓道来。
“她对武道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后来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就跟着家中看门的护卫随便学了一下。接触之后她似乎觉得蛮有趣的,然后暗地里自个儿摸索着修炼。”
“某一日里,她在洛水河畔舞剑,恰好遇到了秦昊。”
“秦昊?就是那个战王爷?”卫子夫想起了当初在未央宫上威风凛凛,有着无敌之姿的身影。
“对,秦昊对政事不太上心,只醉心武道,也极有天赋,是一代天骄。他闲游至洛水河畔碰到程雅时已经进入了宗师境界,但也还没到世人口中的王境。”戚老点头说道。
“他看到程雅在河畔舞剑,气息在四五品的境界,但步法凌乱,毫无章法可言。当下忍不住出言说道:你这样胡乱练习,是不会有进步的。”
“程雅并不知道他是王爷,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管我?我偏要这般练,如若看不过眼那便出手指点我一番呀。”
卫子夫闻言不禁莞尔笑道,“原来夫人年轻时也是个刁蛮嚣张的主儿,定是大小姐当得太过无聊了,正愁找不到人动手。”
“战王秦昊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挑衅,自然是忍不住出手了。可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娃子竟是个妖孽。年纪比他小上十来岁,境界也要低上两三阶。真动起手来,却是轻而易举地把他压制了,最后把他打入了洛水河中。”戚老说道。
“emmm。。。跟家中看门的护卫随便学学,然后胡乱练练,就把跟慕容远山齐名的一代天骄战王按进洛水河中摸鱼。”卫子夫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心中想着战王爷当时应该是怀疑人生了。
“那天景青、杨威和上官俊宏三人正想要从军,却不被器重,见不到那些大人物。他们听说战王豪迈忠厚,没有王爷的架子,又好结识天下英雄,就想着去找他,看看能否请他引荐一番。”
“他们三人寻到了洛水河畔,恰好见到了程雅把战王打入洛水那一幕。三人吃了一惊,赶紧走近。景青说道:你可知那人是谁?”戚老说道。
“程雅上下打量景青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先前不知,现在知道了。不就是战王爷吗。素来听闻他豪迈侠义,不拘小节,难道还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不成?”
“景青惊讶于她的聪慧,仅打量了自己一番就推断出了战王的身份,当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多看这一眼可就不得了了。”卫子夫笑着说道,“像夫人这般聪慧机敏,风华绝代的女子,大元帅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可不是吗,但那时程雅那丫头哪里看得上他这个穷小子。见他傻傻的盯着自己,顿时就恼火了,直接把他拎起来一脚踹到河里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子夫微笑,年轻时的夫人可不像现在这般温和,性子可是暴躁得很。
“杨威和上官俊宏赶紧把傻傻地愣在河中沉浮的两人捞起来。他们一个是被打蒙了,一个是被迷住了。”
卫子夫脑海中想着当时的情景,想必是极具喜感的。
“从河里爬上来后,景青就把投军的事抛到脑后了,屁颠屁颠地跑去程府找她。请程府的丫鬟把一株养了很久的牡丹花和情书送给她。”
“她把花儿给掐了下来,书信也没拆就扔回给景青了。景青也不气馁,每天蹲守在程府门口等着跟她偶遇。”
“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景歌做得出这种死缠烂打的事,不想当年大元帅也是这样的。”卫子夫说道。
“唉,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当初的景青可是跟现在这个臭小子一毛一样的。只不过后来成了丈夫、父亲、帝国的大元帅,他才成了世人所熟知的模样。”戚老感叹道。
“嗯,一个男人只有懂得责任二字的时候才算真正长大。”卫子夫点头说道,后来的景青负起了为夫为父为臣的责任,所以成了另一个模样。
“这是后话了,当年他死赖在程府门口。每次程雅出门,他都黏在身后,怎么赶都赶不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程雅拿他没有办法。气到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说道:你再来与我纠缠,信不信我一剑剁了你?”戚老继续说道。
“大元帅又是如何回答的?”卫子夫问道,心里在想要是换做景歌那货,他又会如何回答呢。
“景青便说:倘若不能娶了你,活着也是乏味,死在你剑下也挺好的。”
“哇塞,这也太无耻了吧,明知道夫人不忍下手。”卫子夫说道。
“程雅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却拿他没了法子,不知道怎样应付他好。真要一剑剁了他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索性不出门了。”
“景青仍旧是每天清晨时分就站在程府门口,直至深夜才走,风雨不改。时光飞逝,景青坚持了几个月,到了冬季。大雪天里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程门立雪。”卫子夫笑道。
“程雅那妮子虽不出府门,但偶尔还是会在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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