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风格？”红鸾有些气结，凝霜的想法似乎总是与众不同，以前可以迁就她，但这次不行。“你，必须走！”
“凭什么？”凝霜瞪她一眼，这么些年，红鸾还没跟自己这么急过，“总之做逃兵的事情，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寻千走进来，拿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裹。
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凝霜觉得他应该一如既往的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你什么情况？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不是起哄，是迫在眉睫。”寻千摇摇头，他不想说，但是不说凝霜又不会死心，“你没看见彩凤脸上的憔悴吗？夜谦然正在打鸾凤轩的主意，大举进攻南疆的时候，就是他铲除鸾凤轩的时机。”
寻千平静的声音却好像当头一棒，打得凝霜摸不着方向，隐隐有些心虚，“夜谦然和月潇公子，不是一向亲厚么？”
“因为他想要你！”
“不可能，他想要凝霜也不是一天两天，要毁掉鸾凤轩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事不但凝霜惊讶，连红鸾都不信。
寻千摇头，对夜谦然态度的突然转变，他也百思不解，所以才决定先避其锋芒，“我也不知道，宫中的人传出消息，说月前夜谦然收到一封突犹密函，在书房静坐到凌晨，次日一个人进了皇陵，日落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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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一朝功散
寻千的话，旁人不解其意，但凝霜心里是最清楚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扎在心上，疼得她脊梁骨直冒冷汗，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上，贺凝霜想要遗忘的那些过往，终于还是东窗事发了。
“凝霜，你怎么样？”看着她突然萎靡，寻千和红鸾都惊呼出声，想要过去扶她，无奈猛士阻隔又不敢贸然靠近。
凝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靠着猛士温暖的脊背，可她还是觉得冷，“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有的事情不被人提起，不代表已经忘记。见到贺连敬的那天，自己就该想到，如果是真正的贺凝霜，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会选择除之而后快？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原来占用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承受凝霜倾国倾城的姿容和年轻曼妙的身体，同样需要承受的就是她诸多光环后面不为人知的阴暗罪孽。
她对夜谦然的爱是真的，从创建鸾凤轩，到扶他上位，到和亲南疆的那纵身一跳。殊不知那些不择手段，早已经注定他们今生无缘。
凝霜坐在地毯上凄凄艾艾的冷笑，其实，她也应该替贺凝霜感谢贺连敬，至少，他帮她隐瞒了那么多年。成功为她塑造了无数的光环，虽然到头来一朝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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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房门再打开，凝霜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俏丽的小脸上平添几分刚毅，她只安排了三件事情。
第一，让寻千立刻通知彩凤，并且协同返回凌天，于月内将鸾凤轩所有分部的杀手、死士、一切见不得光的人和事，全部和正常生意剥离，用最快的速度将人手往突犹转移。而南疆是必经之路，红鸾负责之中的配合安排，确保安全的同时不能走漏风声。
第二，以月潇的身份亲自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凌天，分析战局和突犹的动向，重点在于向夜谦然陈述突犹大军涂炭生灵的暴行和吞并天下的野心，希望他能延缓攻击南疆的速度，三思而后行。
第三，她要以贺凝霜的身份带着白芷，陪袁锦铖一起出征。
“不行！”她的话音刚落，就激起红鸾和寻千的一致反对。
“这是我的决定。”她的目光如炬，毫无退缩之意，仿佛又回到那个言出必行，处事狠辣的贺凝霜。
他们的担心，她都知道，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贺连敬选择在这个时候提起陈年旧事，点燃夜谦然对贺凝霜的恨意，目的就是要让凌天和鸾凤轩反目成仇，一旦双方剑拔弩张，那么其结果必定两败俱伤，那么当突犹大军攻破南疆之日，更可长驱直入，继续往京城进发。
到时候鸾凤轩和凌天再想联合，只怕已经是自顾不暇。
她自然不能让贺连敬的阴谋得逞，现下先用凝霜的身份留在袁锦铖身边，再配合月潇口吻的信件，希望夜谦然能够审时度势，先将目光转移到战争上，暂时放过鸾凤轩。
而迁移到突犹的杀手和死士，她还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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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纵情余生
“你实在要去也行，以月潇的身份或者带上我。”习惯迁就她的决定，寻千先退了一步，“否则，我们无法顾及你的安全。”
凝霜淡淡摇头，神情无奈。这是一场硬仗，所有的事情因她而起，那么她有责任促使一切尽早终结。“如果我以月潇的身份出现，那么夜谦然就会觉得鸾凤轩和袁锦铖结盟，形势必定更加严峻；而你，必须要抽身协助彩凤，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剩下的时间太真的不多了。”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夜谦然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你而要与整个鸾凤轩为敌？”红鸾盯着凝霜的眼睛，心底抽着凉气，她一直在想这半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凝霜放弃一直支持的袁锦铖，让凌天和突犹为所欲为。而凝霜隐藏在笑脸下的忧郁和偶尔显露的惶恐愧疚都表示出她有事隐瞒。
红鸾问得那么直白，目光里全是考量，如果避而不答，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肯定会动摇彼此的信任，但是应该怎么回答？
感觉自己像个被审讯的杀人凶手，凝霜觉得无助，可这个时候，她不能失去鸾凤轩的支持，她只能自私的赌一把，“因为贺连敬跟他说，先皇死于蚕蚀。”
蚕蚀之毒源于贺凝霜的事情，鸾凤轩的几个主心骨都知道，看凝霜自责的表情，寻千和红鸾相视一眼，脸色都变得苍白。炎热的五月，房间寂静无声，气氛凝结，仿佛三人所站的地方是万年雪上，一个响动，就会引起雪崩。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猛士睡不下去，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肥硕的身体在僵直站立的三人之间走来走去，尾巴若有似无的扫过三人的身体，像是祈求气氛的松动。
这是决定鸾凤轩所有人命运的时候，随着猛士的游荡，温暖的情愫在房间里流动，看到猛士他们就想起在一起的那些温暖彼此的过往。
红鸾想起第一次见凝霜的时候，她在百花丛中，看着自己巧笑倩兮，她说：跟我走，为自己而活！从此生活不再是旧时的模样，她真正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成为一只飞舞得招摇热烈的红鸾鸟。
“鸾凤轩源于月潇公子，如果注定要因为月潇公子而亡，也没什么可遗憾！”
红鸾的声音很轻，没有引起雪崩，只带来一阵春意，照亮凝霜的心。
这一把，她赢了！
“反正这辈子都注定帮你收拾烂摊子，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寻千也笑起来，“不过，在我没想好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不准和袁锦铖在一起！”
凝霜捂住嘴背过身去，她不知道怎样表达此刻的谢意，她昂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收拾烂摊子，自己却是个为了挽救自己的过错，频频让他们的性命悬在刀锋上的人。她暗自发誓，等这件事结束，如果自己还能活着，她便再不会管这天下时局，从此解散鸾凤轩，约三五好友，写意山水，纵情余生。
让什么还债，什么两世情缘，什么亲仇旧恨统统见鬼去。如果连今生都过不好，还有什么来世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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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两不相欠
红鸾的手搭上凝霜的左肩，“你赶紧把信写好，我找人送过去。”
寻千的手搭上凝霜的右肩，“那我也走了。记住，在我没想通之前，不许和袁锦铖在一起，不许！”
凝霜再也忍不住，回身抱着他们，将头埋在他们的肩膀之间，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红鸾忍不住想要落泪，可她一向果敢，不愿让人瞧见脆弱的模样，只得抽身离开，顺手带走猛士，房间里只剩凝霜和寻千。
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凝霜低低的啜泣。寻千轻轻的抚过她的发，轻轻的拍着她纤弱的后背，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不知道的怎样去分清月潇和凝霜的差别，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跟她一样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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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旌旗摇曳，袁锦铖挥别站在城楼上的红鸾和袁鹫，带着三千将士和粮草物资在众多百姓的目送中，挥军西进，迎击突犹。
城外的官道上，两匹骏马挡在路中央，马背上分坐在两位身着劲装的公子，虽然带着斗笠，但丝毫不掩他们飒爽的英姿。
“滇王亲征，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开路的前锋叫嚣着，马上的人影微动，一个清冽的声音，“我们是大夫，知道前方战事吃紧，自愿追随滇王，请军大哥代为通传。”
马蹄疾走，那探路的前锋折了回来，“滇王有请！”
看到身材稍微壮硕一些的那个撩开面纱，袁锦铖心就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他认得，那是白芷，南疆鸾凤轩的专用医生，一直负责照顾凝霜的身体。
“请借一步说话！”
他打马的同时，凝霜也轻夹马腹，两人保持着相同频率，缓缓远离人群。
“你是来送我的？”袁锦铖控制着语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可心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他期待那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是！”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原谅自己呢？隔着面纱，他看不清凝霜的脸，只听见她冰冷的声音。
“我是来跟你一起出征的！”
“什么？”看着凝霜调转马头看着自己，风翻动她的面纱，剪水双眸若隐若现，袁锦铖不由得蹙眉，这是在做梦吗？
“你确定是要同我一起出征？”
凝霜没有说话，这沉默适时地表明了她的态度，心里带着难以形容的欣喜，她肯来送自己一程，已经是大幸，袁锦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可他不能那么自私。
“不行，太危险了，你回去吧！”此生为天下而死，他无憾，但不能让她同入险境。虽然这些孤寂的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着和她多一秒的相处。
“我和白芷会混在军医里帮忙，你没有选择，我非去不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住鸾凤轩，也保住南疆。
她的态度越是坚决，他越不能退让半分，“不行！”
“你就当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事情结束，你我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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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片刻宁静
凝霜的话随着风散在旷野中游荡，没有给袁锦铖拒绝的机会，她已经策马前往队伍的后方，那里专门有一列队伍，是属于大夫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夫很重要。
两不相欠吗？袁锦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队伍中，只叮嘱身边的随侍宿营的时候单独给她们开一间帐…篷。
袁锦铖之所以会同意，凝霜的话有一定作用，但并非全部，真正关键的是，月潇既然放心凝霜来，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这是月潇给凝霜的任务，那么自己一旦拒绝，就会给凝霜带来麻烦，与其让她和月潇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不如亲手护她周全。
行军三日，袁锦铖每天晚间的时候都会到帐中询问凝霜的情况，现在虽然还没到战场，身命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但每天的行程颇为紧张，他害怕凝霜的身体吃不消，那些年自己做的蠢事，肯定让她落下一些病根的。
“怎么样？住得习不习惯？”
“很好！”凝霜坐在毛毡上专心的捣药，听见袁锦铖的声音，知道他近在咫尺却没有抬头。虽然是个挂名军医，但这几天她一直在跟白芷学习简单的医药制作和外伤处理，等到了战场，真的要派上用场才行。
袁锦铖就那么站着，凝霜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捣药的声音。
“公子，洗脸了！”白芷不知道屋里还有旁人，端着水盆，楞头楞脑的闯进来，一不小心撞到袁锦铖的身上，“萧，王上！”
“你若无事就请回吧，我们要休息！”见白芷想退出去，凝霜先下了逐客令。
“明天就要到埙城，大战可能随时开始，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低沉，像受着莫大的压力，内心已然是经过许多的煎熬。
至少凝霜是这样认为的，她停下手中的伙计，抬头看着袁锦铖，目光平静，“就在这儿说吧！”
他沉默着，那些话他只想对她说。
白芷已经在屏风后打散发髻，见着气氛，又只得挽起来，“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算了，我们出去说！”凝霜蹙着眉起身，“白芷，你帮我看看这些药对不对。”
刚刚入夜，风还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袁锦铖带着凝霜绕到帐篷后的山坡，并肩坐下。如果是在从前，凝霜一定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惜再找不回当年的温情。
“有话就直说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路跟随他到这里，也许心底总还是盼望着能有一丝契机，可又有些抗拒这样的不受控制。
分开的这些年，袁锦铖没有碰过拓跋银雅，因为凝霜说不能碰她；也没碰过杨柳依，因为他总是会看见那个雨天，浑身湿透的凝霜，凄婉的一笑，决然离去的背影。半年前的那次相见，他很激动，激动得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挽留她。
可转眼又各奔东西，再相见，她的身边有着丰神俊朗的月潇公子，他是个在战事上频频失利的败军之王。看着他们如胶似漆，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此刻，他很高兴，自己还有机会和她并肩而坐，获得片刻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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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飞箭流矢
“明天就要到埙城，我希望你留在这里。”
闻言，凝霜扭头望着袁锦铖，发现袁锦铖也正看着她，立刻拒绝：“不可能，我是军医，应该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
袁锦铖急急的解释被更急的凝霜打断：“你以为我会怕？”若是真的战死沙场，那也省得陷在这复杂的身份感情中难受。
“不，我怕你再受伤害！若是不能护你周全，我万死难辞其咎。”袁锦铖压抑着声音，低下头。给她的那些伤害，他从不曾忘记，虽然有的只是情势所迫，但错就是错，没有借口。
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他的自责，他的愧疚，他的祈求随着风，萦绕在空气中，弥散在旷野里，一点一滴的润进凝霜的心里，有多少怨恨，便有多少爱意。他真的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袁锦铖，也不再是那个在马车后急追的袁锦铖。战争和孤寂磨平他的棱角，藏起他的锋芒，试问一个连自信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在战役中取得成功？
凝霜冷笑，“是你不愿意保护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
“我愿意！”他没有犹豫，即使为她付出生命，他也愿意。可飞箭流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保护她多久，“可我……”
像是被戳痛软肋，袁锦铖抬头，坚定的眼神里透着怯弱。
“这就足够！”打断他的话，凝霜起身，望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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