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时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也没多少把握,只是架不住伤者和家人的乞求。没想到半个月后,伤者家人告诉我,已经恢复如初了。师父,你不知道,那感觉比中了状元还高兴!”现在都过了这么多日子了,王执中说起来都适合眉飞色舞,兴奋的劲儿,溢于言表。
“你中过状元吗?”崔天赐揶揄道。
“人家不是说中状元是人生四大喜吗?虽然没中过,不过想来肯定是极高兴的。”王执中道。
崔天赐心道,那肯定是了,几百年后一个叫范进的兄弟,只是中了个举人都高兴疯了。
“为啥这么高兴啊?你救过的人这也不是第一个?”
“那不一样!”王执中摆了摆手脑袋。“以前的人,虽然病重,我能救,别的大夫也能救,可这个伤者,连我爹都没辙,只有我能妙手回春,这种感觉。师父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晕,这小子还是王执中吗?不但变成了话唠,还妙语连珠了!
“师父,要说还是你厉害!我们做大夫的会治病救人没什么,您这没学过医的,居然能知道这么高深的医术,说您是神仙都不夸张!”王执中由衷的赞叹。
“有种人生而知之,很不幸啊!你师父就是这种人,哈哈!”崔天赐笑的很得意!
王执中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崔天赐是在吹牛!
他那认真劲,让崔天赐都觉得不好意思。正想说点别的话题调节一下气氛,忽听的家丁惊叫。
“公子那边有个人躺在林子里!好像死了?”
崔天赐赶忙一把将车帘掀开,跳下车来。这路上有死人可不是小事,是饿死了?还是凶杀案?
此时的人们还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概念,大家都是本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积德行善造福来生的朴素思想。比起见老太太摔倒无人理的文明社会,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崔天赐来到这个世界日子久了,脑袋里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思维,因此他跳下车来,跟着家丁就往“死尸”那边走去。
王执中紧接着也跳了下来,跟在崔天赐的身后,他是医生,万一这个路倒还没死,那他就有用武之地了。
路边是一个小水沟,平时乡村里灌溉用的水都是从这里汲取。水沟虽不算阔,却不是一步可以跨过去的。
崔天赐王执中一行人转了个圈,找到一个可行的旱路,绕了过来。来到那“死尸”的近前。
走到近前才看到,这个人身材高大,身上全是鲜血都已经凝固了,仰面朝天向上躺着,脸上的模样被血渍覆盖看不清楚,头上戴着戒箍,头发披散开来,看装束是个行者。
再往下看腹部被一个白色的衣物扎起,那白色的衣物已经变成了血红。看来腹部一定是有伤口。
王执中伸手往鼻下一探,脸上马上有了喜色。
“师父,这个人还有气!”
“还有气?”崔天赐也将手伸到这人鼻下,果然还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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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罪犯
“将这人抬上车!”王执中吩咐道。
车上有水有吃的,还有上药,重要的还有手术针线和消毒酒精。这是崔天赐吩咐带回去的,怕纸坊里的工人们有个什么工伤,可以及时处理。
“不行,不能动他。”崔天赐喊道,转身对两个家丁说“崔喜,崔富去将车身抬来!”
“伤重的病人,切记不可随便移动。”崔天赐对王执中道。
王执中仔细一想,崔天赐说的确实蛮有道理,不知道这汉子内腑伤在何处,的确不适宜随便移动。
王执中再一摸这大汉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中暗道,不好,这会已经发热,显然伤口有恶化的症状。
过了一会,崔喜崔富二人将车板抬了过来。崔天赐用毛巾蘸水将大汉的脸部清洁了一下。
将乱发拨开,刚刚清洁了额头,崔喜忽然惊叫:“这是个刺配的囚犯!”
啊!崔天赐心中也是一惊,仔细一看,额头左上角一个金印,“刺配沧州”四个字清晰可见。
这是个犯人?怎么办?窝藏罪犯,可是重罪。
崔喜崔富和王执中不约而同的看着崔天赐。意思是,公子,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崔天赐心里其实并不想招惹麻烦,崔家并非树大更深的豪门大族,若真是被官府知道,肯定是个大麻烦。可是自己能见死不救吗?无论什么理由,都抵不过一个人命。再说现在吏治腐败,这个所谓的罪犯,难道真的是犯了罪吗?
权贵当道,穷人受虐,官府囚牢之中,关押的往往是良善之民。穷凶极恶之徒仗着势力却可逍遥法外。
罢了,不想那么多,管他是什么罪犯,我只知道这是一条人命。先救醒了他,问清楚他到底犯了何罪,再作计较。
想到此处,便想王执中说了两个字“救他!”
王执中也没多说,作为一个大夫,本来只是治病救人,不是判断他人是非的。只要他是个人,我就要救。
先拿过酒精,将额头,腋下,给擦了擦,然后四个人一起使力将这大汉抬上车板。一抬才知道这大汉真沉啊。粗略估计不下于二百斤。
好不容易弄上了车板,崔喜崔富抬着,过了河,上了车。
王执中将大汉包裹的衣物扯开,却发现衣物早已与皮肉相连,似乎还有脓血渗出。再用力一扯,大汉闷哼一声,醒了!
“你。。。你们是谁?”大汉看到眼前两个小孩子,在自己身边,似乎是在检查自己的伤口。
“想要活命,就不要动,他是大夫,杭州城最好的神医的儿子。”崔天赐本来想说王执中是杭州最好的神医,怕对方不信,便加了个儿子。
“你。。。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大汉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能曝光。
“对于他来说,你只是个病人!”崔天赐指指王执中。“对我来说,你是个受伤的路人,其他都不重要!”崔天赐又指指自己。
大汉心道,这两娃娃莫非天上的童子来搭救于我?想我一生可谓一步一个坎,本来以为今日必死,却未想到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忍着点!”王执中话音未落,手中已然揭起大汉身上包裹伤口的衣物。
“刺啦!”一下,连皮带肉随着包裹的布一起被带了下来。大汉疼的闷哼了一声。
崔天赐没想到王执中如此果决,说揭开就揭开,他小时候手上只是伤了块皮,用布包了,后来揭开的时候还疼得钻心呢,这么一大块伤口就这样猛的揭开了,其疼痛可想而知,不过这也看出这汉子非同一般。
裹布打开,崔天赐一看,伤口从心中到肚脐,端的好大一个伤口,深及肉理,差一点可就开膛破肚了。
“伤口化脓,要割去腐肉去了脓血,你可忍的?”王执中问道。
“娃娃,尽管施为,叫声疼不是好汉!”这大汉也看出来了,这娃娃年纪虽小,却是个有真本事的,看这手法,干净利落,有条不紊。再说受点痛,对他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王执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银刀,用酒精擦了擦,便开始割了起来,刺刺拉拉,如割猪肉,崔天赐勉强忍着看完整个过程,虽说崔天赐自小练武,也在谢安的带领下专门杀过羊,可像王执中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心理素质还是没练出来。
大汉果然没有食言,全程一言不发,连哼都没哼一声,崔天赐心中暗赞,是条好汉。
王执中取出棉球在盛酒精的瓶子里到了些酒精,便往伤口处擦抹。
“咝咝”大汉猛的吸了一口气,显然没料到会如此的疼痛。
“好了!”王执中去过消过毒的裹布,吩咐崔喜崔富上车来,将大汉扶起,将裹布缠了。然后对崔天赐说道。
“伤口处理好了,可内服的药,我这回没带够,恐怕要去杭州去取一趟。”
崔天赐便让王执中开了药方,吩咐崔喜前去抓药。
写好了药方,崔喜赶忙拿过药方便去杭州城取药。
崔喜走后,崔天赐吩咐赶紧赶路,今日夜里不歇,趁夜色回家。
那大汉包扎好了伤口,崔天赐拿水来让他喝了些水,便让他躺在车上。药物里有安神的成分,不多久大汉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多了一个人后,崔天赐和王执中在车里就觉得拥挤起来。两人揣测着此人的来历,一路上两人议论了一番,觉得此人满脸正气,不像是歹毒之人,想来遭此大难必是有难言之隐。
半夜时分,崔天赐一行,到了裕罗村附近,想想此时全府都已经睡着了,再回府恐怕打扰了父母,再想到这大汉逃犯的身份,带回家也不安全,想来想去,不如去纸坊。
纸坊的所在周围都是田地,除了纸坊的人没人去那里,还是很安全的。吩咐崔富去了纸坊。
纸坊里已是一片黑暗,夜里并没有工人做工,只是黄霸几个护院在那里,今晚黄霸轮休回家睡去了,值班的是龙三。
看到崔天赐这么晚来,龙三很是诧异,以为来检查他们是否偷懒,前前后后忙活的甚是勤快。崔富借故将龙三支走,将马车赶进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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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我是武松
纸坊离村落比较远,所以有自己的厨房,专门有人做饭。崔天赐吩咐崔富去厨房做些饭菜。
崔富也不是做饭的把式,简单熬了些米粥,弄了些咸菜。便端了上来,这会那大汉已经醒了,虽然还有些烧,显然好了许多。
王执中将他扶了起来,将米粥喂了些给他,喝了大半碗,大汉看起来气色好了些。
“这位好汉,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中哪里?因何身负重伤,倒在林中呢?”崔天赐终于把这个问题摆了出来,这是必须要尽早搞清楚的,弄清楚了原委,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位小恩公,大恩不言谢!小的姓武名松,山东阳谷人氏。”大汉说道。
“你就是武松?”崔天赐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本以为武松只是水浒传中小说家杜撰的人物,没想到确有其人?
“小恩公认识小的?前些年俺在这杭州城里做过都头,不过那时小恩公当是还小啊!”武松没好意思说那时你还是个婴儿呢!
崔天赐一滞,心道,难道我要说是一个叫施耐庵的明朝人告诉我的?
“呃,呵呵,武松是大名鼎鼎的好汉嘛!即使是在裕罗村这个小乡村,我也是听人提起过的。”崔天赐胡诌掩饰。
“哎,要说大名鼎鼎却也说的过去,想当年,我杀了汤通判一家,轰动杭州城,你们听别人提起,也不稀奇!”武松说起此事,声音平淡,如同述说别人的故事。
啊!崔天赐和他的小伙伴王执中都被惊呆了!崔天赐吃惊的是武松不是应该先在景阳冈打老虎,又杀西门庆,然后血溅鸳鸯楼的吗?怎么来了杭州?还杀了汤通判一家?
王执中则是完全被武松的话惊呆了!杀人全家在他的脑海里只存在于评书和骂人的话中,没想到真的有杀人全家的人还就在他的面前。
“壮士,你是为何要杀人全家?”王执中问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此事说来话长,两位恩公若是愿意,可听我慢慢道来!”武松显然有满腹的话要说,也是不想让两位恩公把自己当做杀人的魔王。
“对对,从你哥哥武大郎说起!”崔天赐赶忙插嘴道。他现在非常好奇水浒上的武大郎到底有没有?
“恩公,如何知道我哥哥?”武松很是诧异。
“呃…是你昏迷的时候在车上说的。”崔天赐胡乱找个理由。
“哦,此事还的确要从我哥哥说起!”武松感叹道。
“我父亲早亡,我是遗腹子,母亲生下我因为难产也过世了。那一年哥哥也才十三岁。十三岁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带着我一个婴孩,要知道有多难!”虽说眼前两个小孩并非合适的倾述对象,
崔天赐和王执中并没插话,只是在旁边默默倾听。
“那时我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只能吃乳汁,哥哥就带着我东家求,西家告,听说哪里有刚生孩子的妇女,无论多远,多难走的路,哥哥都要千方百计的找过去,央求人家给我一点奶吃。”说到此处,武松眼中已是闪着泪光了。
“后来,别人看大哥可怜,就教了他一个做炊饼的活计,从此之后,大哥走街串巷卖炊饼,挑着担子,前面篮子里是炊饼,后面篮子里是我,无论刮风下雨,哥哥总是将我带在身边,用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无论别人如何欺负他,却从未让我受过半丝的委屈。”说道此时崔天赐和王执中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我长大了些,不懂事,整天和别人打架,哥哥看管不了我,便托人将我送到少林寺。在少林寺我呆了十年。每年,哥哥无论怎么忙,都要抽时间来看我给我带来新衣服,给我带我爱吃的东西,看着我吃的香,穿的暖,他便能欣慰的笑。”
“等我武艺学成下山回家,每日里在家舞枪弄棒,哥哥从未斥责过我。是我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也不好老让哥哥养着,便凭着一身武艺,去外地打把势卖艺,挣俩钱养活自己。后来越走越远,去了很多地方,只是无论走多远,我每年都要回家一次,看望自己的哥哥。”
“哥哥为人实在,人缘好,谁家想买炊饼,总是第一个想到哥哥。哥哥也是无论谁要买,有钱没钱,先把炊饼给人家。别人看他实在,也不忍心真的拖欠,就这样哥哥的日子慢慢好过了些。不但盖了房子,还娶了嫂子。”说道此处武松的嘴角泛起笑意,这也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
“嫂子是阳谷县数得上的美人,只是家境贫寒,父亲早亡,只有一女。哥哥每次路过她们家总是送他们几个炊饼,帮他们水缸打满水。后来嫂子的母亲也去世了,临死之前将嫂子托付给哥哥,就这样嫂子进了家门。”
“你那嫂子可是不守妇道?”崔天赐心道,他嫂子就是潘金莲了?想到此处,问题就脱口而出。
“恩公救命之恩,小的不敢忘怀,可恩公若是再对小的嫂子出言不敬,那小的宁愿现在就出去让官府抓去。”此时那武松满脸怒容,显然气得不轻。
“壮士息怒,咳咳,我人小不懂事,以前听评书先生说道貌美女子总是讲那招蜂引蝶的事,所以…壮士看在我还小的份上,就不要给我一般见识了。”崔天赐没想到武松这么大的反应,赶忙以小为借口求得原谅。
武松此时也觉得自己口气重了,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还是自己的恩公。便也说道:“是小的过激了,恩公也不要在意。”
“那后来呢?”王执中显然更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我那嫂嫂为人善良,对我哥哥也甚好,每日里在家操持家务,等待哥哥回来。谁知道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过过了半年多。阳谷县城里有个风流恶少,无良霸王西门庆。不知道如何知道我嫂嫂貌美,打发一帮恶奴趁我哥哥出门卖炊饼的当口,将我那可怜的嫂嫂强抢而去。
我哥哥回家不见嫂嫂,打听的是那西门庆所为,便上门讲理,要将我嫂嫂讨回。那西门庆不但不与讲理,反而放出恶犬将我哥哥咬伤。
哥哥回到家中,忧愤至极,一病不起,后来得知我那嫂嫂不堪受辱,撞柱而死,大叫三声天理何在,吐血而亡,就这样,好端端一个家,就被西门庆给毁了。”收到此处武松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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