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叛军可不是黄巾贼那种亦民亦军的半吊子,北羌之人,向来勇武。所以以牛辅为首主张以平襄为基,固守天水郡,守住凉州军在凉州的基业,等待凉州军主力回援。
不过在众将一致同意牛辅的计划时,贾诩却要求主动进攻敌人刚刚攻下,显然有大军驻扎的勇士县。对于这明显的以卵击石,众将没人赞同。
然而虽然没人同意,贾诩还是怂恿了交好的骑都尉・张绣进攻勇士,而因为担心自己侄子的安危,提前返回凉州的张济所部,不得已率军跟上,而凉州军现在唯一的主力去打勇士县,众将一思量,得,还是跟去看看。
但是当众将到了勇士之后,却发现如贾诩所料,勇士县空城一座,而后在贾诩的布置下,众将稀里糊涂的打败了同样莫名其妙的从金城向勇士开拔的叛军,巩固了勇士城防。
后面的事贾诩没有吩咐,不过牛辅等人也是久经战事之辈,牛辅本人更擅长防守,当下就命令加紧城防,以待敌军。
而对于翘班的贾诩,众将没有不满,有了这犹如神鬼相助的一战,贾诩在众将眼中已是有了相当的威望。
这样的威望对于张绣来说却没什么用,看着在城墙上睡得憨实的贾诩,张绣眼神抽抽着推醒了贾诩。
“这勇士是打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做?勇士县离平襄略远,很容易被包围成孤城一座啊。你不是常说君子不立危墙吗?还能睡得这么死?”
张绣说的也是事实,勇士县比起平襄,离金城倒是更近一点。而这次反攻勇士完全没有准备,连自己人都没做好接收勇士的准备。
“放心,韩遂没那个是时间来打勇士。他要忙得是先打下安定,堵了凉州军从并州回援之路,最好的是将凉州军消灭在并州那就万事大吉。就算打不掉,凉州军从司隶洛阳一带过会牵扯很多问题,会浪费很多时间。这样韩文约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凉州各郡。
至于安定之后,比起凉州军经营许久的天水,陇西郡更好打一点,双管齐下必然先打安定和陇西,而分兵两路之后,他哪还有兵力来打天水?”
从躺椅上翻了个身,贾诩嘴中喃喃:
“要是闲的话,你可以试试直接带兵打掉金城,叛军多是羌人,没什么集权概念,只要北宫伯玉的老家金城一被打掉,叛军自己就乱了。”
金城?
贾诩的话让张绣心中一亮,可是在张绣点头沉思时却感觉打一股视线,诧异的看过去,正对上贾诩满脑的黑线。
“我说你不会真打算去?勇士陷落,金城现在的处境就和当初的平襄一样失了门户,用脚趾想都能想到就算韩文约没空打勇士,也会在金城屯重兵并在沿途设伏?他挖个坑,你就真打算往里跳?”
张绣一时讪讪,他还真就这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不能打,贾文和你还说什么说。张绣看着贾诩的眼光甚是幽怨。
“既然不能打金城,那么打勇士有什么用?反正是要守,以平襄构筑防线,收缩兵力后防线不是更实在吗?”
“这个嘛,守平襄亦无不可,只是这样的话,军师大人一回来,估计我的项上人头就得掉下来了。”
“哈?”
虽然知道贾诩和凉州军之间的龃龉,但是张绣却不明白贾诩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军师大人的试探啊。韩文约何时造反早就被军师大人算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凉州局势根本不用担心,军师大人需要知道的是,在凉州军‘危机’之时,我会怎么做罢了。”
凉州局势在军师大人掌握之间?
武威,金城,酒泉三郡沦陷,安定节节败退,陇西岌岌可危,这算哪门子掌握之中?
或许是张绣脸上“你吹牛”的表情太过明显,贾诩没好气的解释道:
“所以啊,金城郡就算了,武威和酒泉两郡‘投敌’是因为军师大人的指示。”
“啥?为啥?”
“凉州背后就是司州,京兆之地,以韩文约的野心,当凉州全境只余天水一郡时,这厮多半就会迫不及待的进军三辅,到时重振凉州的只有董卓一人。”
所以就只有放了董卓?
“军师大人早已料到了朝廷的动向?”
“不,这只是个巧合,最多算是有备无患。放韩遂这条恶犬上洛是就想好的,毕竟要想把北军五校拐到凉州需要个合适的借口。平叛就不错,zhong yāng军多管南方之事,而北军五校则是北方,执金吾、卫尉之流则是护卫京师,来凉州的就是董卓想要接管的北军五校了。不过这布置却是歪打正着了,让朝廷平白丢了次大脸。”
睡意被张绣这家伙搅散了,贾诩泡了杯醒觉茶振了振jing神,看向洛阳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
“太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
太子?
张绣一愣,这关太子殿下何事?不过随后把这一问甩到脑后,左右瞅见无人,张绣压低了声音说道。
“现在主攻、军师都不在凉州,文和何不想办法逃走?”
贾诩白了张绣一眼,董卓、李儒让自己主凉州之事,未免没有囚禁之意,一州之主显然不可能挂印而走。自己想要挣脱牢笼的办法只有两种:
一是灭了凉州叛军,凉州没有威胁,朝廷自然不会放了董卓,可问题是虽然贾诩不是没办法干掉韩遂,可是就算平了韩遂,武威、酒泉的人依旧会跳反,而只要两边一通气,这“叛军”自然就灭不掉了。
二则是让韩遂灭了凉州军基业,韩遂不是凉州军的人,这点贾诩清楚。可同样清楚的是,不善攻城的那些羌人是没办法攻破牛辅组织的防线的,无论这条防线在平襄还是勇士。而就算自己捣乱,有着董卓之婿身份的牛辅显然不会鸟自己乱来的命令,就像这次攻陷勇士一样。而同样的,张济也夺了自己的侄子,这样胡来的事没有第二次了。
所以左右是逃不掉的。
对于张绣的关心,贾诩倒是有几分感激。两人都是一样,只关心自己或者自己周围的人,因此把贾诩当做朋友后,张绣很果断的就站到了贾诩一边。
大致解释了一下逃是不行的,张绣“哦“了一声,倒是想起了先前的问题,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要打勇士。
“军师不养无用之人,要是我在凉州军‘危机‘之时仍然毫无反应,那么就会被军师大人抛弃了。打下勇士的话,时时刻刻威胁到金城,迫使韩遂不得不屯重兵守卫,这样安定、陇西二郡的压力就会小一点。
虽然迟早也会陷落,不过我也不算是见死不救。倒是也有其他办法来表现,只是这样最省事,打下勇士后,什么也不用管,等着董卓和军师大人回来就行了。”
轻轻打了个呵欠,明明喝了醒觉茶,可是贾诩却感到了又一阵困意,于是在躺椅上找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军师大人,不知道你对于我的答卷,满意否?
………………………………
第五十八章:洛阳京观(1)
() 张风是在正午之时遇见前来接应的南方军的,明明离洛阳尚有不短的距离。而且按理来说,南方军也没必要特意的来迎接北方军。所以当游骑回报发现大规模军队向着己方开进的时候,张风差点以为洛阳附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起义。
不过这样的释然发展显然不太可能,而且随后对方也表明的身份,正是皇甫嵩、朱儁两位中郎将率领的zhong yāng军作主力的南方军团。
两军相接,张枫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显然南方军到此是有事,所以今ri的行程看来就到这儿了,于是下令扎营生灶。因为在大汉腹心之地,所以扎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多时,野外荒蛮之地就延绵了无数营帐。
而在主帐之中,张风见到了两位中郎将,都是两鬓飞白,面容jing瘦,不过却jing神矍铄,双目明亮,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除了两位老将军外,帐中还有一名文士,却是青衫飘飘,一派潇洒。
“末将张风,见过两位大人,请恕某甲胄在身,不便全礼。”
来到zhong yāng主帐,张风抱拳行礼,虽说如今暂代北方军统帅之职,可是校尉和中郎将的身份差的太远,而且没了凉州军的北方军,论质论量都难以和南方军相比。而且张风本身也不是什么自大之人,所以这低头行礼倒是没有半分不自然之处。
“张校尉免礼,军中男儿自当豪迈,些许礼仪不用在意。”
对于张风的低头,皇甫嵩、朱儁相视一笑,原以为年纪轻轻当上一军主帅难免骄纵,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不卑不亢,有几分将帅风范。
“张校尉可知此为何人?”
看着起身后的张风颇有疑惑地看着帐中的那文士,皇甫嵩笑着问道。
“还请大人引见。”
张风说的略微谦卑,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显然南方军到此与这文士有关,皇甫嵩、朱儁二人不会是陪着这文士游山玩水,也就是说,这文士到此是寻北方军有事,而能直接吩咐北方军的就只有汉室朝廷了。
“呵呵,这位先生乃是当今太子之师,‘司马七秀’之首的河内司马家,司马朗,司马伯达。”
皇甫嵩捋须而笑,看着张风吃惊的面容笑了笑。
张风确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过却不是感到什么吃惊,而是在脑力捋了几遍才想起太子是指的什么,不怪张风反应迟钝。那位太子真的是深居简出到了极点,别说张风,换个土生土长的洛阳人估计也要愣一愣才会想起这号人物。
“皇甫将军抬爱,晚生愧不敢当。”
司马朗谦虚一句后打量着张风,呆在刘辩身边自然知道张风是刘辩塞进讨伐黄巾里锻炼的将才。可是机缘巧合下,张风成为一军之帅这事却是没人想到。这让司马朗不得不感叹张风气运所钟。
既然是太子殿下推荐的人,那么就是自己阵营的人,虽然张风并不知情,司马朗看向张风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善意。何况张风着校尉之甲,一身因为常年练武而匀称厚实的身板加上威严的盔甲,卖相也不差。白璧微瑕的只能说太过稚嫩秀气的脸庞,少了几许杀气。
“在下见过张将军,此来是奉朝廷之命来贵军中接一个人。不知董中郎可安好?”
董卓!?
听到这个名字,张风瞳孔一缩,却是带了几分jing惕。因为虽然董卓获罪之事瞒不过天下之耳,可是董卓随军上洛就没多少人知晓,而且史阿亲口告诉过张风:押董卓上洛之事万不可失。
董卓已经被革职,何以这人还称呼董中郎?
心中有了怀疑,张风看着司马朗的眼神不太对劲起来。
而注意到张风的眼神,司马朗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张风的想法。一面对于张风的jing戒心倒是满意,一面对于这样的草木皆兵难免哭笑不得。只好让张风请史阿来主帐一趟。
当史阿来到主帐后,司马朗与史阿说了些什么,出示了一封书信后,两人却是双双告辞,由史阿带着司马朗去了董卓所在之处。而一边,张风留在主帐,与两位大汉宿将呆在一起,感觉相当尴尬。
“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两位大人为何率军来此。”
见到两位中郎将都闭目抿茶,张风是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这两位大人征战无数,浑身杀伐,又久居高位,身上不意间散发的气势实在让人难受。
“嗯,这是司马先生的指示,某二人确认过,确实是朝廷之命,不过具体做什么打算,还等司马先生说明。”
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皇甫嵩眉头微微皱紧。既然牵扯到董卓自然是凉州之事,不过凉州发生了何事,皇甫嵩也是不知,自然不好胡说,不过心中却大约确定又是兵戈之事。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黄巾之后又见刀兵。这兆头实在不详。
想起黄巾,皇甫嵩皱起了眉头,看向张风的眼神起了几分犹豫、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张风有些奇怪。
好友犹豫的样子朱儁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久经战场、见惯生死的董仲颖倒不用在意,可是把此事交给一个不及双十的孩子来判断,却是让皇甫嵩于心不忍,这很可能会毁了这个年轻人。
朱儁心中轻叹,将皇甫嵩未说的话说了出来。
“前些ri子,某二人拜托董仲颖一事,没想到董仲颖被革职查办。如今这事却是要得张校尉首肯。”
“将军是说希望北方军将黄巾战俘交给南方军以筑京观一事?”
接过了朱儁的话头,想起此事张风语气微微沉重。而朱儁一愣,与皇甫嵩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sè,却是没想到张风知道此事。明明两人的信笺中叮嘱过董仲颖要保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却与之前的沉默不同,多了几分沉重。
“张校尉对某二人的要求,作何看法?”
打破沉闷的却是皇甫嵩。
这位老将捋着长须,却是闭眼不开,似乎不忍。
“能容某问一句吗?两位老大人为何要筑京观?潘党谏楚庄王筑京观以耀武功,两位老大人却是为何?”
“然楚庄王言武者止戈,是以断潘党之谏,厚葬晋尸。”
苦笑一声,朱儁说出了张风所言典故的后半部分。这时候张风说出的这个典故却是让朱儁感到是**裸的打脸,不然何不言白起坑杀赵兵四十万之事?
不过正因为这毫不客气的打脸,朱儁却是更加高看了张风。按照两人的本心,也不想做出这丧心病狂之事。只是。。。
“一切为了大汉社稷。”
皇甫嵩说出了朱儁在心中所想,一切为了大汉。生于大汉,长于大汉,荣于大汉的两位老将原意为了大汉背负一切。
解释只有这么空洞的一句,两位老将没有多说,沉默像是理屈词穷的狡辩。可是张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自责而煎熬的氛围,而且,一路上也不是没想过两位老将军的动机,自然清楚这话不是空谈。
深深地吸了口气,张风直到这口气在胸腔中变得浑浊后,才慢慢吐出,随后开口:
“某附此议。”
两位老将军脸sè一松,看向张风的眼神带着感激还有抱歉。
“但是某有一要求,京观之事只杀chéng rén,不殇幼龄。罪不及幼童。”
张风接着的话让两位老将军脸sè一僵,却是陷入了思考。
将心中之话说了出来,张风一阵脱力般的眩晕,这样的决定并不轻松。恍惚中,张风想起了小丫,果然真成了杀母仇人。心中莫名的有几分感伤。
不知小丫长大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不过还是不再见比较好。
思绪一下子飘远,张风脸上苦涩渐浓,然后中途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行!”
沉默良久后,眼中带着沉痛的光芒,皇甫嵩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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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某还是凉州刺史兼大汉中郎将啰?”挑了挑眉毛,装饰华贵的马车中珠玉叮当,珠帘之后,董卓看着眼前的文士调笑道:“虽然为人臣子不该这样说,不过朝廷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有意思吗,司马先生?”
司马朗带来的消息,朝廷将董卓官复原职,并拜其为破虏将军令其即刻返回凉州率军平叛,另遣司空张温,执金吾袁滂,荡寇将军周慎接管北军五校除建制不全的越骑营外四营,即刻从司州直入凉州平叛。
可想而知的是,朝廷卸磨杀驴般的押解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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