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服务生带她到了莫言承的房间前站定,房门自然是关闭着的,现在这么早,估摸着他还没有起床来。
服务生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做才算妥当。
林琭笑了笑,道:“你先去忙,我自己敲门叫他就可以了。”
服务生便点点头离开了,按理来说,打扰客人睡觉的事情,他是不被允许去做的丫。
咚、咚、咚。
林琭四下瞧了瞧,见走廊上没什么人,这才举起手轻轻地叩了叩门,她只是担心他才来看看,还是不要让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拿去大做文章才好。
然而之后好半天都没一点反应。
林琭猜想,他此刻应该是还在睡梦中,压根儿就没听到呢媲。
这么说来,他的情绪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她略略安心。
她听见还是没动静,便继续敲了敲,这次声音大了些。
莫言承,你这次再听不到,再不出来给我开门,我可就真的走了。她有点赌气地想着,嘴角却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
终于,她听到房间里有了些许响动,她耐心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就打开了。
她看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他,以微微仰视的角度。
他松松垮垮地穿着深蓝的睡袍,那颜色既像是深邃的夜空,又像是无际的大海。
他的头发杂乱、神情倦怠,脸色很是不好,眼睛都不抬一下,冷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林琭盯着他,不满地撅撅嘴,道:“莫言承,是我。”
他握着门把的手猛地一抖,视线蓦地从地面上抬起来,深邃的眼眸里竟是带了满满的震惊。
林琭看得清楚,忍不住一笑,道:“你有必要那么意外么?”
“你不是不过来么?”莫言承道,那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带了莫名复杂的涵义。
林琭微微眯眼,难不成他是生气了?
她正想开口服一次软,却听得房内忽然传来一声:“言承哥哥,是谁在外面?”
娇滴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似乎还含着几分羞赧。
她只觉得瞬间犹如五雷轰顶,怔立当场。
言承哥哥,这个世界上,这么叫他的人,还会有谁?!
白婳,在这个晨起的时间,在他的房间里!
她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弄错了。
白婳她,只是早上才突然过来的,就像她林琭一样。
不会是昨晚,不会是……
她抬起头看着他,眸光格外清莹如水,甚至明亮得有几分刺眼,她一眨不眨地注意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薄薄的两瓣唇艰难地动了动:“莫言承,你让我进去看看……”
莫言承却没有让开,而是略微上前了半步,堵住了门口,那脸上尽是欲盖弥彰的慌乱不安。
林琭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得顿时脊背一凉,像是有人猛地把大捧大捧的冰雪塞进了她的衣服里,那么刺骨。
“我不可以进去么?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么?”她听到自己问话的声音,竟然是那样的虚弱无力。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挡着她,不让她进去,不让她看,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么?
“我懂了,我懂了……”她轻轻呢喃,眉目一垂,一滴泪珠已经滚落出来,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她转头,疯了似地跑开。
莫言承,我以为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遇到第二次。
至少我不会再因为你而遇到第二次。
可是,我刚刚所遭遇的情景是什么?!
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夜欢爱。而我为你而来,却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场景。
和那年我回香港找你时看到的那一幕是何等相似。
如果说上一次,你是不得以,只是为了做戏给我看,为了迫使我离开。那么这次,你还有什么理由?
即使你有,我也不会信了,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借口。
如果你不想背叛,没有人可以逼你。
莫言承,既然是相爱,就是要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完整地将彼此归为己有,一点点的瑕疵也不允许有。
可是你怎么可以?
她一路狂奔,泪水如泉般止也止不住地涌出来,跑出了楼,冒着红灯,在车流中穿过马路,一步未停。
身后似乎有谁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听不到,这周围的车声、人声、广告声,通通都听不到。
心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似的,那些一直以来被辛苦支撑起来的东西,执着、真爱、信念、心愿,不过转瞬之间,仿佛摧枯拉朽般全部倾覆倒塌。
她凌乱着步子冲到一架人行天桥下的时候,终于因为刀绞般的胃痛而不得不停下来。
被泪水占满的双眼很是酸胀,大脑之中也是一片混沌,她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蹲下身来,在来往的汹涌人潮中蜷缩成一只鸵鸟的姿势。
渐渐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靠近过来,而后在她身畔驻足。
她知道那是莫言承。
他追了出来,可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用。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她在袖子上蹭掉自己满脸的泪水,忍着痛缓缓起身,凉凉地望着他。
“你不需要说什么了。”她尽量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好让自己也能够完完全全地听懂并做到,平铺直叙的语气里空无一物:“我们之间,完了。”
“阿琭。”莫言承死死地盯着她看,那清丽温婉的面庞,透出苍白到可怕的决然。
她说的是“完了”,他知道以她的个性,这样的说法意味着什么。
她既然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那他也不能再去辩驳什么了,因为已经造成的结果改变不了,任何纠缠都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心。
“也好,”他突然笑了笑,颔首道:“你说完了就完了。”
语毕,他收回眼神不再看她,背过身去,无声走远。
一条路,走到尽头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无法携手走到最后,不如中途就分开,带着那些最美好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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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考完试了,今天起恢复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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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无怨若你无尤(五)
这种情况下,她依然是要上班的,只是精神上的恍惚都尽数体现在了脸上。
莫言承给她的回答竟然也是这样干脆。
好,既然彼此都如此没有犹豫,那就说再见好了。
她紧紧地抿着苍白的嘴唇,腹中荡涤着的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中午,她按照母亲的吩咐回了家吃饭,因为姐夫来了丫。
姐夫,是来劝姐姐回去的?
林琭突然想到姐姐醉意熏然时说的那几句话媲。
姐姐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没有哪个男人会再无保留地爱自己了。
那时候,她还不信。
她觉得姐姐这样说,只是因为姐夫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情。
但是她的莫言承不会对不起她,她是那样笃定地坚信这一点。
可是不过第二天,就被残酷的现实给狠狠地教训了一下,想想还真是一种对比鲜明的强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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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浦上清从岳母那里听说,林诺醉倒在她父亲墓前,而且还发烧感冒了,第二日便乘坐最早的班机,急急地来了上海。
林诺坚持不去医院,只在家里吃了药躺着,处于半醒半睡的迷蒙状态。
西浦上清看着她微微闭合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乌黑浓密,浅蜜色的肌肤上晕着一层淡淡的光,安静时候的她,依旧透着一种别样的美,坚定而自我。
坐在床边许久的西浦上清,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林诺却似感觉到了一般,翻了个身朝里面。
他知道林诺是不想理他,可是心里却有了几丝隐隐的欣喜。
她说不去度蜜月,好,他答应了。
她说不跟他同床,好,他也忍了。
她说要马上回国,好,他仍默认。
他这样不肯服输的人,在和她几番争执过后,最后还是只能事事都迁就着她,他心里憋得又急又怒却无法全数发作出来,那种感觉叫他如坐针毡般难受。
但究其根源,不过是他看不到她对自己有那份该有的在意。
于是他选择了以退为进,屡次的夜不归宿,还明着和别的女星名媛暧昧不清。
当然,这都只是他的刻意而为,只是他自编自导的逢场作戏,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妻子到底会不会有所反应。
没想到这一计还真的是成功了,她竟然真的动了怒,或许还伤了心。
可是他好像做得过火了些,林诺一气之下便径自回了国,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病得不是很重,但他看着还是心疼。
这个女人,一向都是那么要强独立,身体也很健康得很,自从他认识她以来,就没见她病怏怏的样子过。
“你跟我回去。”西浦上清看着她的背影道。
“我不要。”林诺果然是没睡着的,只是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口吻里带着不可商量的生硬。
“那我们就一起待在上海。”他软声说:“我陪着你。”
“你待在哪里不管我的事,但是不准在我旁边,我不想看见你。”她依旧无动于衷。
“那可不能由你说了算。”他道:“我是你的丈夫,当然要和你在一起。”
“那就离婚!”她把被子一掀,猛地坐了起来,面向他怒目圆睁。
西浦上清眉目一沉,脸上也瞬间结了怒气,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那就只有一种方式,离婚!”林诺丝毫不惧,与他针锋相对。
“林诺!”他忍不住吼出声来,十指已经慢慢攒紧,他道:“你把婚姻当儿戏么!我们才结婚多久,你就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跟我提离婚!”
“我怎么不敢?”林诺冷冷地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会和你天长地久不成?我从来都没有那种打算!”
“你!”西浦上清面色涨红,手掌已经蓦地扬了起来。
“你有种就动手!”林诺的眼神里更是不屑。
“你休想!”西浦上清却顿住动作,放下手来,道:“我可不会傻到给你离婚的借口!”
“看来你还不笨。”林诺极尽能事地冷嘲热讽。
“你也不笨。”西浦上清凑近她的耳廓,轻轻耳语道:“你一定不想让你的家人看到我们闹起来的样子,是?”
林诺微微转过脸来,一双眼恨恨地看着他,隔了半响终于抬抬下颌,吐出几个字:“你别得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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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林琭看着满桌的菜,却没什么胃口,再看向姐姐和姐夫,似乎也并非和好如初,只不过是各有各的隐忍不发罢了。
母亲笑得开怀,一个劲儿地劝着西浦上清多吃菜,倒把她们两个闺女儿给冷漠了。
林琭的眼神落在姐夫身上时,不知怎么地竟有种奇怪的错觉。
那深浓的眉毛、立体的轮廓和分明的五官,总是让她想到另一个人。
一时间更是有些堵心,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久久地盯着西浦上清看。
西浦上清似乎也觉察到她审视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
林琭却瞬间明了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同,那眼神里的内容是明显不一样的,她心中暗暗自嘲,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开。
家里的固话却突然叮铃铃地响起来,林琭想这个午饭时间打电话来的会是谁,母亲已经起身去接了。
母亲拿起话筒,道:“嗯,我是他外婆。”
林琭一听,散漫的注意力就集中了许多,因为这好像和子腾有关。
然而下一刻,母亲手中的话筒却忽然跌落下来,啪地撞到桌柜的侧壁上,若不是被电话线扯着,已经落到地上摔碎了。
林琭见状,即刻站起来跑过去扶住有些踉跄的母亲,问道:“妈,你怎么了?”
“琭儿,”母亲的眼里尽是空茫,半天才回过神来似的,抓住她的手,使劲地捏了捏,道:“子腾出事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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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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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无怨若你无尤(六)
林琭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够坚持到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瘫软了下去,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便是爬也会爬过去的。
任何时候,对于她来说,子腾都是死穴,子腾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就算是她曾经深爱的莫言承也不可以相提并论,这便是——一个母亲的心。
路上听到母亲在颤抖着声音道:“学校的老师说是从一排石梯上失足跌下去的,本来石梯不高,可是撞到了头,当场出了血……丫”
林琭的耳朵似乎是被忙音占据着的,母亲的话只听进去了几个词。
石梯……跌下……撞头……大出血……
这几个词在她混乱的头脑中却异常地清晰,它们不听使唤、自作主张地构筑成一幅幅可怕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电影片段般一一闪过。
子腾本来是在笑着的,刚和同学下了体育课,准备回教室等着学校派发的午餐的。
他走到操场那边石梯的最后一级时,也许是没踩稳,也许是和同学开玩笑地互相推搡了一下。
然后,他小小的身体便失去重心地跌落下去,从石梯的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最下面一级…媲…
不!她拼命地摇了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可是她做不到。
浮现在她眼前的,都是子腾磕破后颅的情景,还有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的殷红的鲜血。
那汩汩而出的血液,更像是从她自己的血管里流出来的那般,疼痛到钻心。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流血的那个人是自己。
林诺看着林琭惊恐不定的眼神和刷白惨淡的脸色,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搂了搂她的肩,希望能借给她自己的力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终于到达医院之后,林琭率先下车,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她此刻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看她的子腾一眼,只想要确信他平安无事。
唯有如此,那颗悬在万丈悬崖之际的心才有可能收回来,暂时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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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外的灯光还亮着,那扇门将她隔在外面,里面的情况如何,她不得而知。
她几乎想破门而入,可是不可以,不可以。
医生正在抢救子腾呢,子腾正在抗争着呢,她此刻进去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痛苦的煎熬,成了对她的凌迟,一刀一刀,血肉横飞。
她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全无缝隙地靠在墙壁上,希望能和子腾近一点,更近一点,似乎那样,就能听见他那颗小小心脏搏动的清脆声音。
林诺和西浦上清扶着步履不稳的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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