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竟换作林琭结结巴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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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已转身我心无痕
单枫执意送她回家,一路上气氛奇怪,寂寂无言。
进了家门,林琭直接进入房间,上锁,睡觉。
半夜辗转难眠,拿起话筒,竟不知道能打给谁,好不容易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迷迷糊糊、极不耐烦地接下。
“喂……是姐吗?”林琭软绵绵地唤了一声。
“我说小妹啊,现在是半夜……”林诺却突然停止了抱怨,因为她听见话筒的那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饮泣声。
“小妹,”林诺顿了顿,知晓她心中的苦楚,“如果难过,就哭出来。乖,想哭就哭。”
话筒那边,呜咽的哭声久久不断,隔了整个日本海,她的小妹将所有的委屈与心伤悉数传递了过来。
终于停歇下来,仍旧有些哽咽的林琭轻轻道:“谢谢你,姐。”
“你我之间还讲这个。对了,子腾宝贝怎么样了?长高点没?你没有虐待他?”
林琭有点蒙,答:“你这么关心他的话,怎么不亲自打个电话问问,搞得他连你是谁都快不知道了。”
“嘿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嘛!反正你好好照顾他哦,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挂断电话,林琭的心里竟泛起一层莫名的辛酸无力,仿若森林深处的陷阱,铺着层层厚重的树叶,可依旧是空空的,只要一踩,便会坠落下去。
姐姐竟然这么了解她,知道那个孩子是她心中的软肋。
姐姐说,要这样的效果——子腾不认识她林诺可以,却不可以忘记林琭,若不是姊妹,又怎会有这样相通的心意。
林琭心心念念的这个孩子,终究是舍不得让给别人的。
哪怕是无法在阳光下确认的关系,血浓于水、两心相连,那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如何割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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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加班晚了些,单枫执意要送,她硬是没答应,他近来为了一个跨国公司的合约纠纷案已经很累了,她是知道的。
单枫的眼里蒙了一层落寞,让林琭有些不忍,却还是拒了他。彼此心知肚明,因上次的不愉快,已经生出芥蒂。
这样的情况,似乎超出了林琭对两人关系的界定,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仍然一头雾水。
她只是觉得近来跟他在一起,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别扭。难道单枫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打住打住,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单枫是知道她的过去的,那么优秀的他,又怎么会?
末班的公交车也已经走了,她只好打的回家。
车窗之外,街灯高擎流光溢彩,在林琭看来,这份华美中透着荒凉,倒也匠心独运。
下车后还有一段路要走,虽然路并不小,行人却少,而且灯光暗淡,着实有些怕人。林琭不由加快了脚步。
快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忽见地上投射着一个浓重的阴影,那——应该是一个人。
虽然看不见身体,但是凭影子判断,应该是个男人。林琭的手心里溢出一层薄汗,毛孔微张,这个人会不会是图谋不轨呢,心中七上八下。
渐渐步近时,林琭突然撒腿就跑。
却听得有脚步声急促地追过来,林琭更慌了,高跟鞋与地面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尤为清晰,如鼓点一般纷乱仓促。
那人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她猛力挣扎并且尖叫一声。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松了手,讪讪道:“小琭,你怎么了?”
很熟悉的声音,林琭这才回头仔细一瞧,讶然道:“莫,莫潇,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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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琭的前任男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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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佳人如隔云端
莫潇高大的身躯竟笑得发起抖来,一双俊俏的眼微微眯起,尽显玩世不恭之色,靠近几步道:“没想到咱们的大律师还会怕成这样,嗯,脸都青了。”语毕还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鼻尖。
林琭退后一步,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恢复成漠然的模样,戏虐道:“莫公子的出现一贯是如此不凡吗?”
莫潇的脸明显僵了僵,无力道:“小琭,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哪有男朋友回来这样冷漠的?一点不可爱。”
“莫潇,”林琭郑重打断他,眼神坚定,“我早就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况且哪有抛下女友一走了之的男人?”
“你这是在生气么?老爹送我到国外进修,我也没办法的。”莫潇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心中暗自欣喜,看来jason说得不错,让她一个人冷一冷,才会知道他的好。
“打住,”林琭用食指顶住手心,“莫潇你不要想歪了,其实,我们真正有关系的那段时间是在三年前,对于你一年前的不告而别,我丝毫没有异议,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说完,转身欲走。
“你站住”,莫潇望着她熟悉的清瘦倩影,心中的苦涩满溢开来,声音低下去,不甘地道:“我还没有承认这段关系的终结,你怎么可以单方面解约?”
“其实,”林琭转过身,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涟漪,低了头沉声道:“你不知道?当初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很需要钱。对不起,我骗了你,所以请你,不要太认真。”
这样*****裸的真相,只有从她口中说出来,才能让他遍体鳞伤,就像一支支扑面而来的利刃,霎时将他的心割裂得鲜血淋漓。
他低垂了头沉默,良久良久,复又抬起头,深深地看她的眼,希望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丝的不舍,问:“就算是这样,我不怪你。我只问一句,小琭,你就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动过心么?”
中间有一段长长的沉默。
“对不起。”林琭喃喃地开口。即使有,也早已随风而逝。
他心中唯一的一丝火花也随之覆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灰暗。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死缠烂打、一厢情愿而已。
她的心,他从来不曾拥有过。那么她的心,又在哪里呢?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打那个赌,为什么要独独对她动心呢?明明自己从来不是那种痴心的人,这么多年花言巧语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却从不曾有过这样椎心刺骨的伤心。
已经那么卑微那么认真地去爱,却终究花开无果,不属于他的,终究爱而不得。
他一点点背过身,昏暗的灯光在他俊朗的轮廓上打出明明暗暗的阴影,眉端紧蹙着,眼睑下垂。
林琭不忍再看他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也缓缓转身,两个人,就在这月色沉沉、路灯昏昏的夜晚,像两个相反的方向,短暂的相逢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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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周末,但是这么有名的酒里竟然空荡荡的,有点不可思议,jason狐疑地走进去,穿过舞池,来到台前,看见莫潇一个人趴在台上,猛灌着酒,旁边或立或倒,一堆凌乱的酒瓶。
大概这小子是包了场地,一个人在酗酒。
近身坐下,莫潇并不理他,于是他拍拍莫潇的肩,笑道:“小子,一年不见,就约我到这冷冷清清的地方喝闷酒?”
莫潇迷离的醉眼回过神,拉近焦距,将目光落在jason身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非喜非悲,非静非怒,搞得jason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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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潇啊,借酒消愁愁更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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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已付宿命难改
“莫潇……”jason犹疑地看着他。
“砰。”jason还未反应过来,便是面门上遭了狠狠一击,倒在地上。
“莫潇,你疯了……”不明就里的他吓一跳,却见莫潇又扑倒过来,跟他厮打成一团。
jason只好奋力反抗,两个人扭打了许久,终于累得停下来,松开对方平躺在地上。
气息甫定,jason转过头,却见到莫潇的侧脸湿湿的,那水分,不是来自额头,而是从眼角滚落出来。
是泪,他从未见过的,莫潇的泪。
知道是为什么了,能让这位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心痛到流泪的,唯一的一个人——林琭。
其实他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眼神冷淡、眉眼也算不上多惊人的女子,能够把这远近闻名的大情圣搞得晕头转向,独独对她死心塌地。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一点,让他对那个林琭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见过她了?”jason试探地询问。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她,多好……”他神色凄迷,答非所问,兀自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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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牵扯回四年前,管理学院与法学院联谊,开办圣诞晚会。
这种招惹桃花的场合,莫潇此人,怎会不去?
可是后来无数次回想,他无数次地挣扎在后悔与怀念的漩涡,无法自拔。
彼时,他已是大四的学长,生得一副绝好的皮囊,举止潇洒、谈吐不俗,且家境优越,出手阔绰,不知有多少女生为他神魂颠倒,这一点,令他颇为自得。
晚会上,围着他的女生一圈又一圈。
有狐朋狗友打趣道:“莫潇你还真是所向披靡啊!不过你看到那边坐着的女生没?她是出了名的冰山女,你能搞定她,我们就服了你。”说完一阵哄笑。
“这有何难?”放下酒杯便朝那背对着他坐在人群之外一个角落的她走过去。
走到半途停下来,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一条信息:“对了,她叫什么?”
“林琭”两个字迅速回复过来。
他扫一眼便自信满满地走过去,面向她站着。
感到有阴影洒下来,林琭淡淡地抬起头,瞟了他一眼。
那凉凉的眼神竟然霎时将他冻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的眼神,如此荒凉而沧桑,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人种下了一颗种子,在心底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破土而出,旺盛地生长。
平生第一次,产生这种奇怪而纠结的情愫,遏制不住地蔓延。
他的目光紧张地落在她淡雅清秀的面庞上,竟结巴道:“请问,你是,林绿吗?”
对方顿了一下,哑然失笑,道:“我叫林琭,不是林绿。”
林琭,露水的露那个音,莫潇当时就慌了阵脚,期期艾艾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而后仓皇逃离。
很可笑?居然孤陋寡闻到连“琭”字都会念错的程度,他丝毫没有理会朋友们见他落荒而逃时的冷嘲热讽,一个人早早地开车回到豪华的私人公寓,打开笔记本电脑来查。
“琭”,基本字义是(玉)有光泽的样子,“琭琭”,则指珍贵稀少。
林琭,果真是琭琭如玉,珍贵非凡的人,念及此,他在暗夜中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以欢欣的场景开头的,往往是灰暗的结局,就如两种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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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字典中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字,当时就很喜欢,所以现在用来做女主的名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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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沼泽深陷难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啊……”莫潇的沉思被jason一句感慨打断。
莫潇什么也没说,径自直起身来,惨淡地笑:“怎么样,再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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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齐朵你怎么回事?周一上班就迟到,你的当事人都等你好久了……”林琭心急,有些口不择言,齐朵这副懒散的样子一直都没什么起色,当初她们大四时一起在这家律所实习时,就因为她的懒散而耽误过一件很重要的案子,气得当时带她们的其中一位律师差点让她们直接走人。
如今,故态复萌,作为死党,林琭当然着急。
对方却迟迟没有开口,林琭的抱怨似乎都落了空。
好像有什么不对,齐朵平日总是嬉笑打闹,从不这样沉默,林琭有些不安地试探:“朵朵…你怎么了?”
还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林琭的话仍旧找不到落点。
这次,林琭真的急了,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挂了电话转头吩咐一个实习生:“小文,你去找一下单律师,先帮忙接待一下齐律师的当事人,我出去一下。”
“好的,林姐。”个子清瘦、面容乖巧的小文笑着答。
林琭下楼去,匆匆打辆车朝齐朵的住所奔去。
乘电梯上了九楼,惴惴不安地站在她家门口,摁下门铃。
叮咚。
叮咚。
叮咚。
……
连着想了五六声,就当林琭以为她不在而就要放弃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朵一脸憔悴地立于门口,仍穿着睡衣,嘴唇同脸色一样苍白,头发乱蓬蓬的,一双眼血丝布满,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活脱脱像一只虚弱的猫。
林琭看了很心疼,毕竟,齐朵是她最好的朋友。
“朵朵,你怎么了?生病了?”林琭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关切地问。
齐朵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林琭佯装生气,其实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会生气,道:“朵朵,我好心跑来看你,你却连话都不说,还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齐朵这才终于回过神,咬着唇喃喃地说:“阿琭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快告诉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林琭安慰地揽过她的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阿琭,”齐朵转过头看着她,眼神空洞:“如果你和一个与你相恋七年的男朋友分手,你会难过得哭出来吗?”
一句话,说得林琭僵住,排山倒海的记忆迎面压迫而来。
何需七年那么久?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年、一个月、一天,只要你倾心爱过,那个人就会化作你心底永远的一颗刺,时不时地冒出来,扎着自己那颗本来就不算强硬的心,疼得难以自抑。
她早已记不得,五年前的自己曾为那个人哭过多少次,那么多那么多的泪水汩汩地,像心头的血一般流出,到最后,只觉得眼睛发涩到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中,快要虚脱。
即使现在想起来,也是痛不可当。
林琭强迫自己从记忆的泥沼中拔身出来,郑重地点头。
齐朵深吸口气,一把抓住林琭的手,慌张地看向她:“可是阿琭,为什么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呢?”
林琭默默地叹口气。
有两个原因:你爱得太浅,所以根本不屑于哭,另一个就是,你爱得太深,已经到了欲哭无泪的程度。
齐朵跟相恋七年的男友分手,自然是后一种情况,那么她,岂不是比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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