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门异类- 第99部分

　　　　词是好词，姑娘是好姑娘，少年也不错。

　　　　但是可惜的是，少年身上的春衫毕竟不薄，骑得也不是白马，满楼的红袖，也没有一个冲他招手的。

　　　　虽然按照唐人的审美，这个骑在驴上的小郎模样也颇不坏。但是看着颇为寒酸了些。

　　　　经过一路风尘，陆哲的脸色自然不太好，而且身上的锦衣也有些旧了，骑得还不是高头大马，只是一头青驴，这就好比后世你穿着一身洗的皱巴巴的gucci，开着一辆国产两厢车去高端私人会所一样，周围都是开着豪车的二代，那些会所的小姐姐自然不会认为你是她们的客户。

　　　　不要小看唐代的贵族，哪怕是小贵族，除了专门的官服和礼服以外，唐代的士族穿过的衣服都是直接扔或者心情好赏给仆人的，从来不穿第二次的。像陆哲这种只有一两套锦衣的，穿了还打算洗的，在真正的士族眼中，简直就是寒门的穷措大。

　　　　哪怕是后世吹上天——“性尤俭约，凡所服御，取给而已。”的长孙皇后，所谓的节俭也就是稍微减少一些吃穿用度，穿过一次的衣服，她是绝对不会再穿的。但是这在那些五姓七望的世家女眼里，已经是俭省当中的俭省了，有些世家的女主人，甚至敢在背地里暗暗嘲笑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是贫贱夫妻。

　　　　那么，世家大族眼里俭省得有些抠门的长孙皇后，真实的生活水平是怎样呢？据史料记载，长孙皇后连平常穿的一双歧头履都要“以丹羽织成，前后金叶裁云为饰，长尺，底向上三寸许，中有两系，首缀二珠”——不过是普通的一双鞋都要用鲜艳光灿的羽毛织成黄金珍珠点缀其中，质地轻软舒适，制作精美绝伦，更何况是穿在身上的衣物，戴在头上的饰品，使用的车驾器物呢？

　　　　所以，陆哲自我感觉不错的一身装束，在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平康坊小姐姐眼里，不过是一个穷酸少年郎而已。

　　　　不过也好，这唐朝技术行业妇女的妆容，见惯了后世古装风格的陆哲，也是不敢恭维，正如游西湖的马二先生一样，“女人也不看他，他也不看女人”（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日本艺伎的白似鬼的脸上，涂了两个大大的腮红，直到脸颊，一般人真还…。）。

　　　　等到出了平康坊，朱雀门就在前面不远处，巍峨的皇城也就在眼前了。

　　　　孙思邈自从一入城，就急急忙忙地催驴前往永兴坊了，想必是担心某位病人的病情。而到了此刻，宇文银等人也准备与陆哲等人告别。

　　　　“小郎君，就此别过。”宇文银等人对着陆哲拱了拱手，算是作别，急急忙忙要回宫中缴令。

　　　　这一路上来，见惯了这位小妖魔的手段，宇文银此刻就想着赶紧回玄甲校尉本部，向上峰仔细禀报这位山水郎的可怕和诡异。

　　　　不知道此子进入长安，又要掀起何等风浪而来。看着准备前往安兴坊的任城王府邸的陆哲一行人，宇文银叹了口气，他预感到陆哲入长安，此事并不简单。

　　　　现在只剩下裴青奴和阿飞云针等人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陆哲等人已经到达任城王府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哲懒洋洋地泡在大大的浴桶里，在拒绝了王府侍女擦背之后，他美美地端起银杯，里面是加了小冰鱼的西域葡萄酿，轻啜一口。

　　　　冰冷柔滑的葡萄酿入喉，被热水浸泡的他，顿时觉得浑身无一个毛孔不畅快，触手可及之处，里面装着各色糕点。

　　　　这才是人生啊。吃了一口不知道什么糕点，甜甜的，让很久没有接触甜味的味蕾一下子活跃起来，陆哲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直至此刻，身处这个伟大帝国核心，陆哲这才觉得自己算是来了一趟大唐。

　　　　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时刻，很有仪式感的陆哲决定做点什么。

　　　　于是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依稀升起的残月，遥遥相敬。

　　　　“你好，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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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全员完美融入（二合一章节）

　　　　陆哲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找自己。

　　　　原因很简单，官僚系统的低效率，冗长的层层审批上报评估程序，古今一般同。

　　　　于是，刚到长安的第二天，陆哲骑着小青驴，带着阿飞和云针，让那位公主府的车夫，名为李忠的大汉作为向导，好好地逛了逛这座奇迹之城，因为灭了四道寺，身怀大量金饼子的他，这几天过的颇为惬意。

　　　　毕竟，有钱在什么地方都可能觉得好玩。这也是古今一般同。

　　　　雁塔晨钟，草堂烟雾，曲江新绿，东市的贾家汤饼，西市的胡人炙羊肉，甚至连胡肆的波斯姬香艳的胡旋舞和身毒人的杂耍戏法，陆哲这几天，好好地感受了一下这长安风华。

　　　　当然，他也不是单纯的游览，他也是很忙的。这里是长安，全天下最顶尖一群人居住的地方，他之前的一些计划和设想，算是可以尝试着实现了。

　　　　他造了一口锅。

　　　　铁锅这个东西，作为老饕的陆哲很早就想有一口了。可是受限于磐石镇的铁匠水平，他们打造出的，则是厚重的铸铁锅，厚薄一点不均匀，以至于天然居里面现在还是用的石锅，保温虽然不错，倒是导热还是很慢。

　　　　现在可以了，陆哲到长安的第一天，借着任城王府的权势和他的金饼子，陆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铁匠，打造了一口很不错的铁锅，当晚就在王府厨子诚惶诚恐的眼神中，亲自下厨炒了一发回锅肉、葱爆羊肉、韭菜炒鸡蛋还有醋溜菘菜，招呼飞飞、云针还有裴青奴等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虽然对于主仆同桌而食，裴青奴还有点微词，但是尝过陆哲做的炒菜之后，裴青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仙人弟子果然有一手，此等美味，便是太极宫中之人，也从未食过。

　　　　飞飞和云针也是大开眼界，对面自己这位神秘的小主人，愈发地看不清了。

　　　　炒菜是如此惹人喜爱，以至于每天晚上，飞飞和云针都会期待自己这位小郎君兴尽而归，回王府吃饭，裴青奴嘴上说着此不合礼法，但是每次云针过去请，她于是欣然前往。而且每次都违反了仕女应少食的规矩，每次几人都吃得盘光碗净。

　　　　当然，陆哲造铁锅也不是完全为了吃，在检验过铁锅的效果之后，陆哲定了好几口大锅，让铁匠打完之后，送到磐石镇去，自己的天然居还有以后的炒茶业务，都需要铁锅才行。

　　　　既然物质文明建设了一番，精神文明也不能落下。陆哲这几天去了长安有名的书肆——天一坊（天一生水，古代书坊怕失火，很多都叫这个名字）整车整车的书籍往王府搬，除了自己看以外，剩下的都让人送到了陈州。

　　　　虽然大唐的书籍很贵，但是再穷不能穷教育不是？陆哲这几天，在城中的

　　　　陆哲做的第三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小青驴安上蹄铁。

　　　　不要以为安马蹄铁很简单，虽然这个东西看上去没有什么难度，一眼可以看穿，但是放在古代，也是费些功夫的。

　　　　按照驴蹄子的大小打造铁条和钻孔都很简单，但是问题在于。

　　　　古代没有铁钉！

　　　　莫看铁钉很简单，中国是到近代才有这个东西的，当时汉阳铁厂生产出来的，老百姓称为洋钉。

　　　　于是，在陆哲这个“仙人弟子”的干预下，本来要千年后才出现的东西，此刻便出现在了大唐。

　　　　那位铁匠技术很好，陆哲稍微一形容，就把陆哲需要的东西做好了，然后在阿飞的帮助下，成功地帮助小青驴装上了蹄铁。

　　　　一开始，小青驴对于自己的新鞋子还有些不适应，老是尥蹶子，等到过了半天之后，咯噔咯噔的驴蹄声就开始在任城王府响起了。

　　　　对于驴蹄铁的事情，知道这个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格局的陆哲，严禁阿飞说出去，准备到时候面见长安权贵，甚至求见李世民的时候，再将此物献出。

　　　　本来以陆哲侍女自居的裴青奴，是可能发现陆哲小青驴的异状的，但是她也没有发现这个可能改变战争局面的发明。

　　　　因为裴青奴实在太忙了。

　　　　因为任城王府虽然在长安，但是任城王长期不在京城，这里只留了一些侍卫和一个老管家，等到裴青奴到来，她才算是暂时做了任城王府的主。所以府上的事务，老管家事事都要与裴青奴商量。

　　　　而任城公主李雪娇为何要将身边女官送到陆哲身边，主要就是担心自己看好的这个小小合作者对于长安生态圈不了解，需要一个深谙此道的人在身边帮着打理，出身世家的裴青奴自然是个极好的人选，而且任城公主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看住陆哲，再加上裴青奴剑术惊人，还可以保护年未若冠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哲，所以裴青奴就作为任城公主的心腹，暂时代理陆哲的侍女啦。

　　　　当然，任城公主之所以能将心腹女官派来，本身就说明了她对于陆哲的看重，算是一笔极重的投资了。

　　　　而这段时间，裴青奴的主要工作，就是包装陆哲，让其成功融入士族的圈子。刚刚到长安的第二天，裴青奴就叫来裁缝，仔仔细细地量了陆哲的身高体型，从冬到夏，做了几十套衣服，包括常服，猎装，礼服等等。并且亲自教导陆哲一些士族交往的礼仪，完全是一副礼仪老师的派头了。

　　　　事实上，长安的士族，无论是礼节，还是一身行头也是颇为繁复的。且不说吃饭，行礼，饮茶，游猎，音乐，射箭等君子六艺中所涉及到的东西，便是日常出行也很麻烦，比如陆哲需要各种镶嵌了宝石的幞头来搭配各色的圆领袍，与之相配的，还有靴子，玉佩，香囊，扇子，腰刀，马鞍，烫金的名词，上好檀香木做成的名刺盒等等，另外还有仆人和侍卫的衣服配饰，也是很重要的，林林总总的一大套。

　　　　偏偏这位小郎君平日里玩性甚重，日日出门游玩，经历过这一路，深知这位小郎君手段和个性的裴青奴，自然也不敢阻止，只能在每天的晚饭后，小心翼翼地对陆哲进行教学。

　　　　看过陆哲动辄灭人满门的手段，还有一路上的种种神奇之处，裴青奴早就对其仙人弟子身份深信不疑，只是感叹仙人教他本事的时候，没有好好教导他的心性，教出这么一个游戏人间，不喜人间规矩束缚的小先生出来。

　　　　所以，裴青奴白日里要处理任城王府的迎来送往和陆哲以及飞飞云针的行头，晚上还要教导陆哲礼仪，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陆哲和裴青奴都这么忙，作为百花宗保安队长（陆哲封的）的飞飞和百花宗外门执事的云针，自然也闲不下来。除了每日跟陆哲出去游玩，帮陆哲处理杂事（帮着买铁锅，书籍等等物资）以外，关于仆人的礼仪，他们也被老管家喊去，教导礼仪。

　　　　当然，士人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也是有礼仪要求的，而且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更多，毕竟如果自家主人失礼，对方还可能不介意，如果随从失礼了，那可是极其丢脸和很少能被原谅的事情。

　　　　飞飞把命卖给了陆哲，自然无可无不可，但是云针，竟然一点异议都没有，让陆哲心中暗暗警惕，决定好好观察一番再说，毕竟他的那个大唐版“三尸脑神丹”，其实是给孕妇补气的药丸，如果被其发现不是毒药了，说不定自己会有危险。

　　　　同时，陆哲也给了云针一个任务，那就是把陆哲花大价钱的买来的棉桃，让她想办法织成布。

　　　　棉布和棉花，自然是陆哲点亮大唐科技树，改善民生的一个重要计划，他甚至重金买了不少棉桃的种子，让人送到陈州栽种，并且告诉木氏的人，遍寻老农，一定要将其大面积种植。

　　　　于是，在众人一番忙碌中，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陆哲等人到了长安，已经是第五天了。

　　　　“郎君，孙道长来访。”说话的是云针，此时她身穿白色丝绸做的侍女服，恭恭敬敬地对陆哲行礼，已经很像模像样了。

　　　　“既是如此，快快有请。”陆哲微微一摆手，云针说了声诺，行了个礼，小碎步倒退而出。

　　　　居移气，养移体。这段时间的疯狂礼仪培训，不仅让陆哲终于有点普通士族的样子了，其中云针才是完美地融入了侍女的身份。这让陆哲不仅有些不忍，好好地一个女技术员，结果被改造成了侍女，封建主义思想真是害死人鸭。

　　　　他本来不想将其当做侍女，但是想起她对于那个婴儿所做之事，陆哲也只得硬起心肠，当了一把奴役他人的士族老爷。

　　　　不过这个云针对纺织刺绣是真爱，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陆哲发现云针对于自己给她的任务极为认真，不是出于侍女的自觉，而是真爱这个任务，好似后世技术人员碰到了新难题一般，不仅白天出色的完成侍女的人物，而且天黑都不休息，点灯研究如何把棉桃纺织成布。

　　　　也许，她也是无心为恶，只是从小就受到了那种教育吧，想起天孙门的恶习，陆哲定定地出神，想起了云针的事。

　　　　通过裴青奴的旁敲侧击，阿飞的暗地里监视的回报，还有一路上孙思邈对云针的看法，陆哲发觉其实云针本性其实不坏，内心也很痛苦纠结，与其说她是迫于中了陆哲的毒，还不如说由于她内心对杀死自家孩子的内疚和痛苦，让她同意成为陆哲的侍女来惩罚自己，虽然天孙门门规如此，但是母亲对于孩子的感情，是发乎本心，门规也很难战而胜之。

　　　　所以，她才选择了离开于家，改投百花宗，成为外门执事，虽然有被迫的成分，但是也算是她内心当中对于自家宗门的否定吧。

　　　　无论是改投百花宗，成为陆哲侍女也好，还是全情投入研究棉布也好，可能是她转移痛苦的一种方式。

　　　　期间还有一桩轶事，就是陆哲收她的时候，问其姓名，针娘自承姓云，于是，陆哲恶搞的劲头又上来了，当即就要给她起个新名字。

　　　　其姓不变，其名为纨嘉。纨者，细绢也，嘉者，美好也，当时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很美好的名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于陆哲处于恭顺态度的针娘，对于云纨嘉这个名字表示出了相当程度的抗拒，当即就跪在地上，说愿意以针为名，死活不愿意改名。

　　　　陆哲原本就是恶搞一下，想纪念一下自己后世弹幕大神，云玩家的身份。结果看到她直觉惊人得可怕，也就不再坚持。

　　　　于是，针娘就改名成了云针，成为了百花宗的外门执事，现在暂代陆哲侍女一职。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周围这帮山门之人，全部完美融入世间了呀，当初还以为这帮山门中人久居深山，到长安会很不适应呢，没想到最不适应的反而是自己。

　　　　而且让陆哲有些欣慰的是，自己的百花宗也不再是只有自己这个空头宗主和蕴娘这个空头副宗主了，多了个保安队长和外门执事。

　　　　班子开始搭建起来，好起来了呀，陆哲一边暗自感叹着，一边看着旁边一身崭新碧衣，立如标枪，眉眼好看的不像话的阿飞，还有衣着华丽，完全不似当日那么柔弱悲苦的针娘，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锦衣玉佩香囊，腰间佩戴的那把小楼一夜听春雨，陆哲已经想不起当日出山之时，自己身怀大量干草御寒，身穿烂皮裘，是怎么一副模样了。

　　　　还好，你还没有变。看着依旧一身破旧道装，身边一个小童背着药匣的孙药王远远走来，那慈祥温和的笑脸，仙风道骨的气质，一如当日五庄观门口初相见，不知道为什么，陆哲突然横生感慨。

　　　　“见过道长。”还未等孙思邈走近，陆哲立刻远远地长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