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徐光启有功于大明,追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由礼部商定徐光启的谥号。”
一名太监宣读完朝廷对徐光启的追赠,黄澍手持玉笏走出了朝班:“皇上,太子已经到了出阁读书的年轻,还请皇上挑选一位精通八股文的大儒担任左春坊大学士。”
句句都是涉及自身的利益,没有半句对于一位为国事操劳而死的老臣的缅怀,东林党自私自利的冷血程度,崇祯再一次大开了眼界。
崇祯面无表情的说道:“爱卿可有人选。”
黄澍对于自己每一步怎么走早有庙算,故意沉吟了片刻说道:“微臣举荐国子监司业姜逢元。”
姜逢元是浙江余姚人,实打实的东林党人,看来是要把大明太子牢牢的控制在东林党手里。
一位工业派成员走出了朝班:“皇上,工业伯的工业法对于大明的功绩,天下人是有目共睹的,微臣建议由工业伯担任左春坊大学士。”
工业派成员出来举荐朱舜,早在黄澍的预料之内,故意有失朝仪的在大殿上狂笑了起来:“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司业是万历四十一年癸丑进士,历经三朝,著有《禹贡详节》《宗伯公集选》等大作,是闻名天下的八股文大儒。”
“敢问工业伯是哪一年的进士,有什么八股文大作让我等瞻仰。”
一句瞻仰,满朝官员哄堂大笑,一个乡野出身凭借奇技淫巧成为工业伯的野小子,哪里有什么大作。
就凭他那些奇技淫巧还想和八股文大作相比较,真是不知所谓。
工业派成员听到黄澍侮辱他们的心血成果,脸色不忿的说道:“黄澍你莫要乱说,工业伯对于大明的功绩哪里是几篇八股文可以媲美的。”
“另外本官还想问你了,你一个湖广监察御史为何擅离职守来到了京城,皇上可是不曾发布诏书宣你回京。”
就等你这句话了,黄澍故意激怒工业派成员就是为了让他拿工业伯的功绩和八股文相比,只要对方说出这番话,左春坊大学士基本上就落在东林党手里了。
不等黄澍继续诱导工业派成员,把整个工业派引入他所设计好的圈套,朱舜站了出来。
朱舜回身看了一眼长相看起来忠厚的黄澍,心里的计划有了变化,这一次不仅要挣来帝师,还要把这个东林党的湖广监察御史黄澍整死。
朱舜心里有两本账,统称为《贰臣传》里面的人物全是满清的好臣子大忠臣,一本是武官录,一本是文官录。
这个黄澍就是文官录上鼎鼎大名的满清好臣子,排名还很靠前。
黄澍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引导满清攻破了福建,造成了一场场针对汉人的屠杀。
史书上对他有两句评价。
徽人无不唾骂澍者,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东林党开始给自己挖坑了
黄澍瞧见工业伯朱舜站了出来,这件事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为了防止朱舜提出什么幺蛾子建议,决定提前封住朱舜的嘴。
这也是黄澍思虑了很久的一步谋划,朱舜每次都能在与东林党的争斗里出奇制胜,就是因为工业伯朱舜有着各种幺蛾子手段。
想要赢了朱舜的幺蛾子手段也很简单,让他不能开口说话,不能说出任何的幺蛾子建议便行了。
黄澍抢在朱舜说话以前,落下了谋划很久的下一步棋:“工业伯想要担任左春坊大学士,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落下,工业派成员看向了黄澍,这人难不成是工业伯预留的后手,看似是东林党人其实工业派的内应,潜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至关重要的一刻。
崇祯心里也是冒出了很大的困惑,同样是在怀疑这个人是朱舜提前埋下的后手,以便从东林党手里夺走帝师。
但是看着满朝东林党官员的样子也不像,一个个气定神闲就好像提前得知了这件事,还有一些东林党官员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脸上出现了喜色。
就像是黄澍说完接下来的一些话,朱舜一定会在东林党面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痛心败在了东林党手里,错失了唯一可以让工业派真正崛起的大好时机。
黄澍故意停顿了片刻,看着工业派轻松并且略带一丝得意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看工业伯有没有诚心了。”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工业伯足够诚心,诚心到感召了成祖陛下,必然能够让金石裂开。”
黄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金子,捧在手里沉痛道:“皇上,这一锭金子是臣卖了家里的祖产换来的,不过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基业也值了。”
“只要工业伯的诚心能够让这块金子裂开,说明工业伯担任大明帝师是成祖陛下钦点,臣等没有异议。”
工业派顿时面如死灰,东林党所有人的脸上露出了畅快的大笑,要不是碍于朝仪,早就放声大笑了。
崇祯也忍不住叹服湖广监察御史黄澍的庙算,真是好算计,用成祖皇帝堵住了朱舜所有的后手。
不论是朱舜请来宗藩亲王也好,还是让勋贵们主动出来为他帮腔作势,东林党只需要用一句全听成祖皇帝的意思,便能粉碎朱舜所有的算计和后手。
现在就连崇祯都不能擅自做决定了,金子没有凭空裂开,说明成祖皇帝没有同意这件事。
成祖皇帝都不同意,崇祯要是还敢让朱舜担任左春坊大学士,便是大不孝了。
看来太子注定要成为东林党大儒的弟子了。
至于让金子凭空裂开,崇祯和王承恩包括工业派在内的所有官员,全都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
朱舜坑了东林党的奇技淫巧再是被世人称作神仙手段,那也是被称作,并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每一次都要借助一种新式机械或者神奇原料,制造燧发滑膛枪是借助了水力钻床,龙王显灵的开辟了一片湖泊是借助了蒸汽机。
就连最让世人称作妖术的一个月修筑一座州城,那也是因为借助了水泥,才能完成那件不可能的壮举。
东林党这一次庙算是凭空,朱舜不能借助任何新式机械或者升起原料,除非他真的是神仙,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让金子凭空裂开。
朱舜轻轻皱起了眉头。
金子不能和稀硫酸发生置换反应,如果是精诚所至的让金块从中间裂开,还真的有些犯难了。
换成王水还差不多,但是王水是由三酸二碱里的浓盐酸和浓硝酸按照3:1混合而成,焦勖还没把硫酸研究明白,浓盐酸和浓硝酸几年内是没指望了。
朱舜皱起着眉头,念叨了一句:“金块从中间裂开。”
此时的朝堂是一片安静,东林党官员们都在翘首以望的等着看朱舜捶胸顿足,看他束手无策的惶恐。
朱舜念叨了一句‘金块裂开’不要紧,满朝东林党官员们却是心中一紧,难不成朱舜真的有法子让金块凭空裂开。
龙王显灵、日产万斤、一月筑城等等太多的不可能,已经让这些东林党官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很快想到了金子很软,比铁块软多了。
是了,金子这么软,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法子能让金子裂开。
就在东林党官员心神不定的时候,黄澍的一句话再次让他们开始翘首以望了,翘首以望朱舜狠狠的被东林党踩在脚下,还得来回摩擦几下。
黄澍也想到了手中金子的软硬问题,金子都拿出来了,厚颜无耻的又收了回去,抚须笑道:“本官所说的金并非是金子,说是的是金银铜铁锡等五金。”
“只要工业伯的诚心可以让铁块从中间裂开,我等便尊奉成祖陛下的圣意。”
高啊。
东林党官员在心里大大的称赞了黄澍一句,称赞他的才思敏捷,这么快就弥补了唯一一丝破绽,让这一次的庙算真正万无一失。
铁块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了,石块都没铁块坚硬,用一柄百斤重的大斧子劈在上面只会砸出火星,顶多留下一道浅浅的窝痕。
凭空裂开?
东林党官员们想到这句话就忍不住抚须长笑,相信铁块凭空裂开,还不如相信天上的星辰比脚下这片土地还大。
东林党官员心情大好,工业派官员却被激怒了。
“无耻!”
“黄御史你好歹也是一位朝廷命官,明明已经拿出金块了,竟然敢恬不知耻的拿回去。”
“黄澍小儿,无耻之尤!”
工业派官员的人数,寥寥无几,以前就靠徐光启孙元化师徒二人撑着。
现在两人不在了,人微言轻的工业派官员发出了愤慨,还不如一位东林党郎中放的屁,没能引起半点波澜。
大殿之上的崇祯也因为黄澍的这份无耻,一时间说不出话了,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低眉顺眼站在旁边的王承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黄澍,这人的无耻程度可以在京师排在前三甲了。
朱舜的表情让东林党官员更为振奋了,那张始终保持平静的脸容,带上了一丝很明显的愕然。
朱舜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满朝东林党官员们大呼痛快了,恨不得当场痛饮一碗好酒。
“用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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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挖的再深一些
黄澍抚须笑了笑,故作姿态的停顿了片刻,装作我也很无奈的样子说道:“没办法,唯有铁块的坚硬才能配得上成祖陛下的武功。”
“配得上成祖陛下以天子之躯驻守国门的坚定信念。”
“难道工业伯觉得成祖陛下的信念,像金子一样柔软?”
高,实在是太高了。
满朝东林党官员对于这名从地方上转来的湖广监察御史,人人拍手称快,甚至有人在拿他与一部的副手侍郎比较了。
只用了两三句话就把朱舜这个灾星逼上了绝路。
谁敢说成祖陛下的信念不够坚定?不用铁块还就真的不行了。
朱舜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的不是他算计东林党,又是什么都没干,东林党非得往枪口上撞。
拉都拉不回来,朱舜能有什么办法。
黄澍做事的谨慎态度,再次让东林党几位尚书和侍郎拔高了对他的评价,崇祯王承恩也是拔高了对他无耻的评价。
黄澍似笑非笑的又加了一句:“当年太祖皇帝渡江生七子,既然成祖陛下生于江畔,成祖陛下的意志也应该在水里诞生才对。”
“本官也不为难工业伯,也不用搬来一条江水,把铁块放在一盆水里便可。”
这还不为难,凭空裂开铁块已经不可能了,还要放在水里。
工业伯就算是真的可以搞出来什么妖火,最多只能让水沸腾,想要融化铁块是绝对不可能了。
好一条绝户计,已经不是逼上绝路了,这是要把朱舜往死路上逼。
朱舜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隐藏稀硫酸,神不知鬼不觉的滴在铁块上,让铁块从中间裂开。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法子,真要让铁块从中间离开,需要的稀硫酸可不少。
正在发愁。
得。
这下不用想了。
直接把稀硫酸光明正大的端来便是了。
朱舜的嘴角扯了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黄澍,难道这个湖广监察御史是徐光启留的后手。
朱舜的一扯二打量,所有东林党官员心里同时冒出了尘埃落定的念头,看着傻傻发呆的朱舜,摇头晃脑的叹息一声。
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东林党,工业派用不了多久就要步浙党、楚党、阉党的后尘了。
想到这里,东林党官员们突然有些了然无趣了,朝堂上从此再也没了打发时间的软弱对手了。
寂寞啊。
瞧见朱舜憋屈到说不出话的样子,东林党官员们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忍不住想要商量商量,不如把铁块换成金子,稍微给朱舜一点机会。
东林党眼里的朱舜,心灰意冷的直到退朝都没有说话,直到离开皇极殿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话。
只不过没人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朱舜迈出皇极殿的门槛,看着喜笑颜开准备回去大摆筵席的东林党官员,忍不住说了一句:“Fe+H2SO4=F2SO4+H2↑。”
黄澍放慢了脚步,盯着朱舜离开了的背影,细细琢磨说的是哪里的方言俚语,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旁边一名东林党官员为了谄媚不久以后的右佥都御史,不懂装懂的破口大骂:“朱舜小儿这是在骂黄御史,千万别落在本官手里,要不然绝对要他好看。”
黄澍故作大方的笑了笑:“过不了多久西法党人就要眼睁睁看着太子成为东林党大儒的弟子,骂上两句倒也可以理解。”
“今晚本官在宅子内摆上一桌酒宴,还望员外郎赏个脸。”
员外郎听到黄澍亲自邀请他赴宴,心中泛起一丝喜色,看来刚才的那番话没有白说:“本官一定备上一份厚礼,参加黄御史的小相识宴。”
小相识宴是科举考生拜见房师座师的宴会,黄澍看着这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员外郎,心中一凛,早就听说京官精通为官之道,果然名不虚传。
在官场上脸皮不厚哪里吃的开。
朱舜没回工业之城,去了潮河岸边的硫酸实验室。
走进宽阔的水泥院子,里面依旧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找到了半天没找到三弟子焦勖。
张白镴听到化工学子们说山长来了,赶紧迎了过去:“山长,院长给徐宰辅磕过头以后,去找张署政要造纸匠人了。”
“顺便去了一趟经济署,希望黄署政帮忙置办一整套造纸工具。”
朱舜对于三弟子焦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做事态度,干脆利索的立即执行,一直都很满意,平静道:“没有什么大事,有你在也可以。”
张白镴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停的偷摸望向实验室:“山长请吩咐。”
朱舜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你带上几名京师大学堂学子去做一项实验,研究多少比例的稀硫酸才能让铁块最快置换。”
张白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得知是这么一件小事,嗯了一声,赶紧带人去研究稀硫酸的比例。
朱舜带着铁塔汉子,前往了煤炭实验室,昨天太忙没能顾得上去看煤炭实验室的洗煤进度,现在正好去看看怎么样了。
煤炭实验室距离冶金实验室还比较远,煤炭是易燃物品,冶金会产生大量的热量,容易让周围空气的温度升高。
煤炭实验室便建立在了更上游的地方,远离冶金实验室,也远离害人的硫酸实验室。
硫酸实验室的京师大学堂学子们是什么德行,众人又不是看不出来,虽然他们不清楚那叫化工污染,但为了防止自己变成那副德行,便把煤炭实验室修筑的远一些。
朱舜来到煤炭实验室,还是没碰见七弟子徐积薪,这次是真的碰不见了,不只是这一次,以后三年内都别指望碰见徐积薪了。
作为长房长孙的他,要为爷爷徐光启守孝三年。
朱舜的甩手掌柜清闲日子要结束了,以后要亲力亲为的主持煤炭和钢铁的工业化进程了。
来到煤炭实验室的第一件事,朱舜没去找七弟子徐积安排的副手,让一名轿夫去把杨百岁喊来。
关于怎么洗煤,朱舜脑子里有一个大概的理论,浮选法洗煤。
但那只是书面上的文字,书本上把浮选法洗煤写的再是详尽,真要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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