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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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王侯-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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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益……”徐子先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此时此刻,除了他之外,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人。

    刘益,外号六指儿,在东胡入侵之后这人带着群盗伏击东胡兵,将很多被俘的东胡兵剖开肚皮,将肠子拴在马腿上活活拖拽而死,见到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六指儿之名能止小儿夜啼……

    这人是个天生杀星,但有一条就是信守承诺,其四根手指都是穷困时赌钱押上赌台,赌桌上脑袋只要你敢押都有人收,刘益在这一天输了四根手指,成就一场名局和一段赌鬼的传奇。

    人都说他是一辈子改不掉的烂赌鬼,后来居然成了一方义军首领,在东胡攻占福州之前,这人也被东胡兵围剿了,被直接五马分尸,死的很惨。

    ……

    刘益果然在赌桌之前,徐子先看看此人的两手,果然是少了四根手指,这样的残疾之人居然也是武道高手,后来更成了一方首领,这怕是没有人能想象的到。

    这人少了四指,在马上骑战还是相当彪悍犀利,能在正面率步骑兵击败人数在优势的东胡兵,骑战之法相当了得。

    现在看过去就是个落拓赌徒,头发枯黄,头顶用根木簪子固定着,瘦削如刀把的脸上满是汗水,身形瘦高,并没有多少威胁,只有两眼转动时,有相当明显的杀伐之气,四周的人都有些害怕刘益,有意拉开距离。

    徐子先走上前去,有人认出他来,让开通道。

    “你是刘益?”徐子先笑道:“我是南安侯世子……”

    “让开。”刘益抬了下眼,并没有显露杀气,只是淡淡的道:“侯府世子,咱高攀不起,你也挡着老子下注了。”

    徐子先并未生气,让开一步,说道:“南安侯府典尉之下,有两个节头,可以授武忠郎,从九品,我想请刘兄任牙将节头,保举你为从九品武忠郎。”

    在场的赌徒无不惊呼出声。

    能厮混在赌场的,除了少数有身家的之外,多半都是身无浮财的穷光蛋,浪荡鬼。刘益这人就是其中一个,家徒四壁,没有半亩田产,都是偶然不知道从何处弄些钱来,就到赌场里输个精光。

    这样的烂赌鬼,也没有家人亲戚帮忙,将来还不知道会死在何处的烂渠臭水沟里,南安侯府的世子,居然要保举这样的人当牙将节头,朝廷从九品的武官武忠郎?

    刘益已经输的两眼发红,扭头看了徐子先一眼,摇头道:“当官哪得老子现在这般好?想睡就睡,不管何处何地,想玩便玩,却没有人来拘管老子。天当被,地当床,何等逍遥自在?人喜欢大房暖床,老子却只爱冷饭枯床。”

    徐子先一直微笑着听着,眼前这赌鬼倒是坦诚直率。若是别人,不免会叫人感觉是故意装样子,拿捏身份,不过徐子先却知道刘益的所有经历,知道这赌鬼别有怀抱,情伤太重,父母亡故之后就成了这般模样。

    若不是大变之后东胡人杀戮太惨太重,以致刘益这样的人都一怒出山聚兵反抗,恐怕这人一辈子就是个烂赌鬼,等死的那天,人们最多说一句活该,哪会有人追查他身后的故事?

    “我只说一句话。”徐子先看着刘益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其实姓陈,到福州是迫不得已。我有机会帮你,把你想要的人搭救出来,你信不信?”

    刘益闻言大怒,两眼圆睁,盯着徐子先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场间瞬时杀气弥漫,一种无形的气场笼罩着赌场,不少人吓的魂飞魄散,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顶。

    徐子先都感觉精神紧张起来,眼前的刘益象一只巨兽,伸出爪子,张大嘴巴,显露出獠牙,普通人在这样的人面前,好似看到一只斑斓猛虎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紧张害怕的情绪之下,令人感觉手软脚软。

    徐子先并不畏惧,相反有隐隐的兴奋。

    ……………………

    若感觉书还好,记得收藏啊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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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得猛将

    这就是“势”!

    当世武学,没有什么太极和内力,那种玄之又玄哄骗人的东西都不存在。

    武学之道,就是杀人之道。

    入门之前,就是锻体,将自己的身体锻炼的如钢如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捷径。

    锻体之后,各家俱有秘传,将门世家,武学世家,不是家族传人,或是付出极大代价,根本无法获得锻体之后的杀人技击之法。

    到了高深层次,就是蓄势外露,说起来玄妙,其实是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外显出来,以势骇人。

    这种东西说来玄妙,其实就是身体,意志,气势,三者相加形成的气场,哪怕是普通人,常久居于某种地位,比如上位高官,时间久了,也自然会有一种威严气质,哪怕便服出行,也极难掩其形迹。

    此时徐子先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眼前这一头烂鸡窝般烂糟头发,满嘴黄牙,两手只余六指的刘益,也是记忆中的六指儿,是一个武道入门极别的强手。

    这般的强手,在军中最少也是统制一级的高手,军中向来有两种将领,一者是百人敌,一种是万人敌。

    万人敌,于布阵,行军,侦察,后勤,攻城,守城,强袭,扎营,水源,地理,天文,这些都是为将者必修之术,将这些精通了,才能堪称大将。

    而精于某一种战术的,超凡卓绝,屡屡战胜强敌者,可称大将中的名将。

    大魏名将中,现在最著名的就是岳峙和李友德两人,前者如山如岳,行军布阵守城俱都稳如泰山,没有丝毫错漏。

    很多敌人在岳峙面前,哪怕是以多敌少,都是无机可乘,完全找不到其破绽。

    岳峙就是人如其名,是一块石头,一个血肉磨盘,一座攻不破的山峰。

    而李友德则人不如其名,不友,也不德。其性格暴戾,杀伐之气如同实质,每次其主持的战事,都是血流成河,不管是敌人的血,或是自己麾下将士的血,李友德俱是毫无顾惜之意。他暴烈如火,攻击如火,侵略如火。

    三千步骑,破西羌两万骑兵,打到最后,三千步骑剩下不足千人,可对面的西羌步骑,则几乎被李友德率着部下杀光。

    打完了仗的战场,就是血流成河,人的鲜血连在了一起,一脚踏上去,人的鲜血和泥土沾成一片,到处是一片腥红!

    岳峙,万人敌,李友德,既是万人敌,也是百人敌。

    勇将冲锋,所向披靡,其手持长矟,当者无可能敌一合,不管是正斩,斜劈,其声若雷,挥斩而过,当者粉碎!

    这两个将领都是大魏重将,一个是河北东路制置使,一个是御营都统制,刘益的武道水准,若在军中,以其百人敌的水准,至统制不难。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徐子先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也想努力营造自己的势,最少是上位者之势,但毕竟他还没有掌过实权,现在只是谋划和振兴侯府的阶段,距离“势”这一步还差的太远。

    这时秦东阳走了进来,施施然而行,但速度极快,负手而行,身后突然有一种气魄油然而生,似是一杆铁枪,萧瑟立于天地之间。

    徐子先一下子感觉自己面对的压力少了很多,便是旁边的闲人,适才也是被气势所逼,现在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秦东阳。”刘益点了点头,说道:“福州有名的武痴,久闻大名。”

    “你也不是军中武学。”秦东阳点点头,说道:“看你一身黄皮,其势若虎,是岭南陈家一脉出身。”

    “没错。”刘益坦然道:“要和我打一场么?”

    “久闻陈家有个被退婚的女婿,看来就是你了。”秦东阳摇头道:“有机会想和你较量一下,不过今日我是和世子前来办事,我们的事,容后再说。”

    刘益点点头,武者说话就是这么直接,他知道秦东阳是劲敌,现在肯定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当下先行出门,赌坊的人都是松了口气。

    徐子先跟着出来,秦东阳落后几步,由得他和刘益说话。

    “世子怎知道我的事?”刘益看着徐子先道:“我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多半是家里放的谣言,秦东阳的话也不对,世子怎知内情?”

    “这个恕我不能说。”徐子先态度诚挚的道:“但我将来若能得志,给你兵马踏平陈家。”

    “这话说的痛快。”刘益深吸口气,两眼居然变成黄色,冷漠而毫无生机。

    这叫徐子先想起刘益起兵之后,对俘虏的东胡兵,阿速军,都是以虐杀为主,落在他手中的,绝没有好下场。

    这也使其被东胡人以五马分尸的酷刑杀掉,死的也是极惨。

    “愿为世子效力。”刘益单膝跪下,抱拳道:“此后在下就是南安侯府的人。”

    刘益可没有逼徐子先立誓,这样的人无需别人立誓。

    徐子先现在没有能力,待他有了能力却不能信守承诺,刘益就有鱼死网破的办法。在此之前,他就是竭诚效力,不会有异心异志。

    徐子先见状只有欢喜,这样的奇人终于被纳入囊中,招致麾下,当然是可喜可贺。

    徐子先记忆中的奇人尚有许多,但如刘益这般不显山露水的却是没有多少,十余年后的奇才,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此时已经多半崭露头角,不是徐子先这种空头世子可以去招揽回来的存在。

    徐子先微笑着将刘益扶起,他还有时间,可以从容设法,慢慢来,不要急……

    ……

    回到府中时,李仪来禀报挑选流民少年的事情,他已经挑了二十余人,还有一半多名额未用,心中有些犹豫迟疑,挑人是件大事,李仪自觉担子不轻。

    “只要立下大的宗旨,其余事皆是小节。”徐子先沉吟道:“一者要诚实质朴,眼睛不犹疑,不躲闪,不闪烁,朴实厚重为先。二者要身强体壮。三来要有家人,不能是孤儿,或是一群小乞丐。四来不能是那种好勇斗狠的,喜欢打架的,不能要。”

    李仪忍不住道:“要厚重朴实的下官能明白,为何要有家人,还不能要勇猛一些的?”

    徐子先微笑道:“勇于私斗者,必怯于公战。其性格必定暴燥,自私,很难管束。可能也有胆魄过人而将来成猛将的,但现在我们要的就是一群听话的牙将,栽培勇将的事,将来再说吧。”

    徐子先想了想,说道:“符合后面三条的,也不一定全要朴实厚重的,些微精明和能言善道也可以接受。但不要市井油滑气息重的,还是以农家和渔家子弟为主。”

    “下官省得。”李仪抱一抱拳,匆匆而去。

    李仪刚走,孔和就跟着进来,也是匆匆抱拳一礼,说道:“世子,李奉常已经挑了二十来人,用了一百来贯,按世子的要求,还需再挑三十人,尚需一百五十贯。给五十个少年制衣,制帽,买靴,按世子要求,每人要两到三套结实的袍服,用来练武时穿用,按市价这种厚实衣袍一套最少六百钱,连靴子帽子,最少五十贯。府库中尚有不少粮食腌肉,这些尚不及买,但如果日常练兵,每天都给吃饱饭吃鱼吃肉,两个月后我们就要买粮买肉,每个少年一天最少一百五十文,每天吃喝开销就得五贯以上,一个月三百贯是要的。此外,损耗的刀枪箭矢都要补充,还要买最少十匹马给这些孩子练骑射,黑豆,草束,每月最少二百五十贯。”

    “十匹马的开销和五十个孩子差不多了?”徐子先颇感震惊的道。

    “好象问题的关键点不在这里吧?”孔和有些郁闷的道:“问题的关键在于世子你去哪里弄这笔钱?一匹战马抵五个战士的开销,世子你真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徐子先也是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有些事情可能是看过书,但没有实际经历过总是难以想象。

    十匹马的开销就抵五十个兵,这个事是一个常识。徐子先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福建路的驻军在他记忆中是以纯步兵为主,只有少量的骑手充当哨骑,探马,还有传令塘马的作用。

    只有极少数的不足两千人的骑兵队伍,整个福建路人口有千万以上,驻军五十多个营十余万人,骑兵才两千多人。

    对于福建路这种沿海的南方地界,战马从北方过来十分困难,费用高昂,养马的费用也难以承受,北方各路每一路最少一两万骑兵,福建路只能维持十分之一左右了。

    当然也是近些年来各种冗费开销越来越重,若是数十年前,福建路也是有五千六骑兵,并非眼下这般规模。

    “问题的关键不在此处。孔和一脸无奈的道:“世子,每个月最少六百贯才够开销,现在已经用了一百贯,我查了一下,府中积蓄还不到百贯,连招募少年的费用也不够……”

    孔和一摊手,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这事只能交给世子来处理。”

    徐子先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式,说道:“以玄平的大才,现在只能管这么一点帐目,实在是大材小用。”

    “更要紧的是钱不够。”

    徐子先哑然失笑,孔和还真是一个标准的财务人员,而且相当的固执,重要的事说三遍,果然不假。

    ………………………

    过河,过河,过河。

    收藏,收藏,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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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潜藏的好处

    徐子先也是认真的考虑过钱的问题来。

    后续的财源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徐子先费尽心力对付一个提管官庄可不是为了斗气和女人,而是更深层的财务上的考量。

    李诚利用千余丁口力役,真正安排在别院和府城里轮流执役的不到三百人,所以别院显得人手不足,因为这三百人轮流服役四十天,府城侯府里有几十人,别院这里规模不大,用的人多了人手就会不够轮换的。

    除了看门的,扫庭院的,浆洗衣袍的,还有做饭的仆妇,内宅仆妇,养马人,轿夫,车夫,园丁,菜农,仪仗人员,保管衣帽的,管印信的,祠堂人员,丫鬟,小厮等等。

    这些人手府里用的更多,别院反而少一些。

    府城里的人员不能减,侯府已经较为破败,要是连人手也不足,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徐子先就更加象是一个破败户子弟,其形象和地位定然会进一步下跌。

    一篇文章能改变的只是外在形象,和一些无形的资产,真正的内核还是需要自己来补充。

    赶走李诚,将剩下的一千多人的力役照常运作,每个月有数百人替自己效力,每个月就是过千贯的收入,一年就是过万贯了。

    但这只是正户带来的额外收益,还有大量的隐户,这个数字只有李诚知道,徐子先知道的数字只有几百户,但估计实际数字定然远远不止此数。

    若有过千户,两三千丁,每年均要替侯府服徭役,这收入就相当可观了!

    这是一年好几万贯乃至十余万贯的收入,李诚一个人是肯定吃不下来。

    其背后的庞大的势力支撑,李诚拿一部份好处,其背后的势力拿走大半,这才是正常的情形。

    而且徐子先估计好处不止如此……南安泽镇的地理环境较为特殊,处于数州交界之所,沿江而下是岐州岛,也是福州的出海口,福州府城在镇的东北方向,沿着南安河北上再东转就是泉州,西转就是建州,而过了闽江对面就是邵武军和兴化军,沿江直下入海扬帆南下,没多远就是漳州,沿陆路则是过兴化军走,一般来说也是在镇子这里过江,除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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