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苍郁畅然大笑,望向绿荫上的一片晴空,心中感慨万分。等解决了臣儿的终身大事,他也有脸去见莲儿和莲儿她娘了。
“外公,她面皮薄,您就别笑她了。”连慕臣望着余妃雪蹦蹦跳跳的背影,眸中的柔意浓得散不开。
“行,我不笑她。臣儿,这事儿外公绝对要表扬你。”
“呵呵,谢谢外公。”
“走吧,进去。”
苍郁一路夸赞着将连慕臣往屋里带。
余妃雪一看到南盈萱浑圆的肚腹,便忍不住伸出魔爪向其袭去,却被南盈萱嫌弃地躲开了,她只好原地站定,隔空挥了挥手。
“小侄儿,这么久没见,你乖不乖啊?想不想姑姑啊?”
南盈萱脸部微微抽搐地瞥了她几眼,决定打断她这种幼稚的行为。
“不乖,不想。”
“切,我又没问你,我问我的小侄儿。”余妃雪俯身望着她的肚腹,神情专注,丝毫不受她的干扰。
“呵呵,你的小侄儿现在还没有回答你的本事。”
“我可以跟它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你以为你是得道大师吗?”
“好了。”夏侯流冽冷声打断两人,两人瞬间乖乖闭嘴。他蹙眉凌厉地瞥了南盈萱一眼后,又望向余妃雪道,“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也累了,进去休息吧。”
“是。”余妃雪身体站得笔直地点了点头,逃也似的快步跨入了房门。她最怕哥哥生气的样子了。
夏侯流冽待跟在余妃雪身后,正欲进屋,衣服却突然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见了南盈萱可怜巴巴的小脸,清澈如林间鹿般的双眸此刻正定定地凝望着他。
“爷,你是生气了吗?”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揽过她的肩柔声道:“没有,进去吧。”
南盈萱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不敢再造次,温顺地跟着夏侯流冽走了进去。
众人在屋内落座,苍郁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还亲手为大家泡茶。
“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连慕臣见夏侯流冽问起,便也正色回答道:“大致已经处理好了,京都的守兵已经重新部署,凌知著的余党已经审得七七八八了,但剿灭枯叶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嗯,这件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夏侯流冽赞同地微微颔首,又问道,“皇上的身体恢复了吗?”
“已经无大碍了。”
“好。”
苍郁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人,颇为疑惑地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络?”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见他们,他们还对对方冷漠相待,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两人就变为好友了?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连慕臣闻言,有些不自在地垂眸否认道:“不熟。”
“哎呀,师兄你就别害羞了,来的路上不是还跟我夸哥哥了吗”
余妃雪坏笑着眯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连慕臣的谎言。
南盈萱听了,也兴致盎然地追问道:“夸爷什么啦?”
“夸了”余妃雪话到嘴边,在连慕臣危险目光的逼视下,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师兄你让妃雪说嘛,我想听听看。”南盈萱看余妃雪竟然封口不言,不满地娇声道。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说。”
连慕臣话音刚落,夏侯流冽就轻轻地敲了南盈萱的头一下,南盈萱虽不觉得痛,但仍然转过头来困惑地望着他。
“爷?”
“多事。”
“哦”
南盈萱迫于夏侯流冽威慑力十足的目光,扁着嘴低下头,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腹,那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夏侯流冽心瞬间便疼得如被千万枚银针扎过一般,忍不住长臂一伸,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
“萱儿”
其实他不是有意对她严厉的,只是他知道连慕臣不想说,男人间的友谊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不用说出来。
“好了啊你们,”苍郁再度被无视,不悦地出声,“别又在我老头子面前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我不喜欢!”
“啊哈哈哈,”余妃雪见苍郁气得吹胡子瞪眼,忙笑着转移话题,“年节快到了呢,好久没在京都外面过过除夕了,好期待呢。”
“嗯,的确很多年了。”夏侯流冽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六年前带兵在外征战,没赶上宫里的除夕宴外,似乎从未在外度过过除夕。
“我经常在外面过”南盈萱纤纤玉指搅动着裙摆,双眸中若隐若现的忧伤,如一泓清泉般静静流淌着。
她经常在除夕夜,偷溜回蝶宫,又或是去某个山峰上看一整夜的星星。这样的日子,她在归剑山庄会显得特别多余。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宠溺
连慕臣就坐在南盈萱的正对面,他不忍看她情绪突然变得失落,便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反驳道:“别说的自己那么惨,别忘了,娘每年除夕都会去找你的。”
南盈萱呆呆地眨了眨双眼,而后释然一笑道:“知道了。”
的确,每年除夕,她不愿去打扰师父与师兄母子欢聚的时光,年年回避,却年年都被师父抓回蝶宫。她还记得有一年的除夕夜,她在雁回山的林子里睡着了,苍莲找了许久才找到她。她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跃下树后,苍莲在漫天星辰映衬下那将她骤然唤醒的、如灯塔般明亮的双眸。
“你这孩子,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回家呢?”
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她的心轻而易举地就被温暖了。家,是那时的她最渴望拥有的。但现在她望向身侧满眼的心疼,将她的手越握越紧的夏侯流冽,嘴角漾起甜如浸蜜的微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现在有家了,他就是她的归宿,她的家。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又一同用了午膳,余妃雪因多日的奔波有些累了,大家便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夏侯流冽午睡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身旁的被褥中空无一人,他瞬间便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
“萱儿?”
“诶!”
听见从外间传来的应答声,夏侯流冽慌乱的心声稍定,他着急地掀被下床,快步向外走去。
连嫣见夏侯流冽穿着一身中衣走出,立马垂头退到了门边。主子一向不喜欢她们看见爷衣衫不整的样子。
南盈萱听见声响抬头时,夏侯流冽已经在她身侧坐下了,她见他眉眼间染了丝担忧之色,放下手中的半成品衣料,困惑地望着他。
“爷,怎么了?”
“怎么醒了也不叫我。”夏侯流冽眸中蕴着柔色,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肚腹,而后又扫了眼桌上摆放的针线衣料以及一件做好的小肚兜。
“你不是不让我睡那么久吗?你昨晚被我吵得没睡好,我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傻瓜。”夏侯流冽宠溺地一笑,用头碰了碰她的额侧,又拿起桌上那间做好的小肚兜,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是什么?”
其实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想听她亲口说。
“这个啊”南盈萱瞥了眼,贝齿轻咬下唇,眼神飘忽不定,“那个是失败了的绣错针了你看”
她一把从夏侯流冽手中夺过肚兜,随意往上指了一个地方,而后毫不在意地将肚兜往旁边一丢。
待她再次转过头时,她发现夏侯流冽眸中醉人的温柔已然变成了骇人的凌厉。她怯怯地抿唇,垂眸盯着自己不断搅动着的手指。
“又要凶我了”
夏侯流冽见她委屈的摸样,无奈叹息一声。
“告诉我,你到底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
“我没有”她立即便抬头反驳,小脸渐渐染上红晕,“我喜欢它啊”
他闻言,脸色稍缓,抬手缓缓摸着她的头,缱绻眷恋地俯身印下一吻。
“刚刚那个肚兜,不是做给孩子的吗?”
她烦躁地颦眉,不知道该如何回他。那的确是做给孩子的,但她是怕自己出了什么事,所以想留些东西给孩子做纪念。她想到她腹中的孩子有可能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如她幼时般似野草自生自灭地长大,她的心就一阵莫名的刺痛。如果被他知道了她专注地望进他深邃的双眸,他肯定又要难过了。
“是。”
“那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因为做得太丑了,怕你笑我”
“一点都不丑。”
虽然他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但并没有错过上面那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他们的孩子年后出生,属虎她明明很用心,为什么总要让他觉得她不在乎。
“丑!”她鼓着嘴反驳,而后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桌子慢慢站起,然后往柜子那边走去,“我之前画了个好看的绣样”
她翻了翻柜子,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往上面的书架望了几眼,刚准备踮脚,身子就被忽然冲到她身侧的夏侯流冽按住了。
“要拿什么?”
夏侯流冽被她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南盈萱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呆愣了片刻,而后笑着替他擦拭着额侧的汗珠。
“别紧张嘛,我想找一张纸,上面画了绣样。”
“在上面吗?”
“嗯。”
夏侯流冽在书架上摸索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一本书中夹着一张纸。
“萱儿,你是不是夹在书里了。”
南盈萱仔细想了想,那天她本来在看书,后来一时兴起便画了,似乎是顺手夹在书里了
“好像是”
夏侯流冽抽出书中那张纸,慢慢展开,上面画着一只头戴花环的小老虎正在顶着球玩耍,全无老虎威风凛凛的一面,反而显得憨态可掬,有一股纯真之感。
南盈萱见他看得入了神,嘴角还含着隐隐的笑意,有些得意地问道:“好看吗?”
“好看。”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那就绣这个。”
她拿着那张画纸回到桌旁坐下,开始认真地挑选要用的衣料,小孩子的肌肤较为娇嫩,衣料的挑选也必须要谨慎。
夏侯流冽也坐回她身旁,从她身后揽着她,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就如昨日她教他剪纸时一般。南盈萱知道他是怕自己坐得累,情不自禁地绽开甜蜜的笑容。
“你要一直陪着我绣吗?”
“嗯。”
慵懒的午后,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射入房内,夹杂着些许若有若无的香气。夏侯流冽单手支鄂,注视着南盈萱专心致志的侧颜。那阳光洒在她柔美的脸庞蕴出了些母性的光芒,令他心中一片温暖。
每一晚,无论他多晚回来,她都会在疏影轩门前为他点一盏灯。从前,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的,如今,他也终于拥有了一盏灯,有了一个家。她曾跟他说过,有他的地方就是家,但其实,正是她,将他从孤寂黑暗的深渊中拉出来,给了他一个家。
而现在,他们还将会拥有两人骨血结合的孩子。
他用双臂将她圈在怀中,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用低沉暗哑的嗓音道:“谢谢你”
现在,他真的好幸福。
除夕当晚,燕婶做了二十多道菜,各色佳肴铺满整张桌子。众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苍郁已经许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欢喜地拿出了珍藏的桃花酿与众人分享。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这是丫头几年前酿的,味道绝对是这尘世间的一绝。”苍郁给自己两侧坐着的夏侯流冽和连慕臣满上之后,将酒坛传给了徐又白,“这丫头啊虽然酒量不好,但酿酒的技艺真是得到了她师父的真传。”
“怪不得烟幂楼的酒在京都会这么出名。”凌晔双眼放光地拿起杯子,让徐又白给他倒酒。
夏侯流冽端起酒杯在鼻间嗅了嗅,浓烈的酒味被桃花的香气所掩盖,香醇却又清爽,芬芳扑鼻。他低头望着那透如明镜的清酒,眸中露出些赞赏之色,正准备往嘴里送,手却被人抓住了。他回头,看到南盈萱的小脸不悦地皱成一团,当即有些了然。
“不让我喝?”他凑近了她一些,面上的笑容透着些戏谑的味道,“可是怎么办?你酿的,我好想尝一尝。”
“那酒后劲很大”南盈萱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蛾眉紧蹙。这酒会让人喝上瘾,后劲又大,她不想他喝醉然后第二日头疼。
夏侯流冽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就喝三杯;好吗?”
南盈萱仍旧神情肃然地摇了摇头,夏侯流冽无奈地只好再次问道。
“那两杯,就两杯。萱儿”
夏侯流冽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蛊惑的味道回荡在南盈萱的耳侧,她犹豫了片刻,怔怔地点了点头。夏侯流冽朝她宠溺一笑,而后浅抿着杯中之酒,随即露出惊艳的神色。
这味道的确称得上是尘世间的一绝。
苍郁将他们两人对话尽收耳中,他重重地拍了下夏侯流冽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调侃道:“你们俩现在是反过来了是吧,现在是她管你了。”
“没办法,我不敢惹她。”
“看你,把她宠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夏侯流冽垂头淡笑不语,眸中尽是纵容之意。她开心就好,只要不过分,不对她的身体有害,他愿意宠着她,无法无天都行。
“先生,你你为老不尊,为何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南盈萱挽着夏侯流冽的胳膊,不服气地控诉道。
“我可没有离间你们,天地可鉴啊。”苍郁举手发誓,无辜地耸了耸肩。
“萱儿,没礼貌,快向师父道歉。”
夏侯流冽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面色严肃。南盈萱扁嘴揉了揉额头,不情愿地低声道:“先生,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哈哈哈,没关系。”苍郁见此情景捧腹大笑,看来这丫头还是被冽儿管得死死的,“吃饭把,啊。大过年的,要欢喜一些。”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迷醉
夏侯流冽瞥眼南盈萱委屈的小脸,夹了她最爱吃的蘑菇放进她碗里。
“乖乖吃饭。”
“哦”
南盈萱专注地盯着碗,又愤愤然地看了苍郁一眼,缓缓将蘑菇送入嘴里,狠狠地嚼了几下。苍郁看着她那一连串动作,几乎是立即便认定她将嘴里的蘑菇当做是他了。
苍郁心有余悸地饮尽杯中之酒,默然不语地转头望向别处,在心中暗道:孔老夫子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余妃雪环视一圈,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被举杯站起,向着众人盈盈一笑。
“今日是除夕,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日起,又是崭新的一年了。让我们一起干一杯,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众人闻言皆响应地站起身,南盈萱扶着身子正欲起身,却被夏侯流冽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好安分守己地坐着看他们兴高采烈地碰杯。好吧,反正她也不能喝酒,那她就坐着好了。
酒过三巡,因酒的后劲大,除了夏侯流冽、云时、连紫三位酒量好的,众人脸都有些微红了。余妃雪被有些上头的醉意弄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兴致盎然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的那一大块空地中央。
“酒也喝完了,今晚真高兴,我跳舞给、给大家看啊。”她笑意朦胧地朝着连慕臣一挥袖,散出了千种妖艳的风情,“师兄,替我吹箫好吗?”
余妃雪今日一身凤凰碧霞罗,低垂的鬓发斜插着珍珠碧玉簪子,那红唇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连慕臣的双眼已然胶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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