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云时见夏侯流冽竟被刺伤,一向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极其惊慌的神色,他悲愤地一剑刺向赤那,赤那转身躲避间被他的剑划伤了左臂。云时这才跑到夏侯流冽身旁,满脸焦急地扶过他,此时夏侯流冽已经因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赤那趁着云时分神,拉过南盈萱的手臂沉声道:“走!”今日怕是无法盗药了,先脱身再说。
南盈萱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中抽回手,眸中是万念俱灰的绝望。
“你走吧。”
赤那这才发现她面罩下的双眼通红,有些不解,执着地问道:“那你呢?”
“你走啊!”
南盈萱的所有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了,她愤怒地大吼,双手紧握成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如果赤那再不走,她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
赤那还想再想些什么,却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只得无奈地跃上屋檐离开了。
待徐又白、应续、凌晔到达之时,只看到倒在地上,胸口一大片被血浸染的夏侯流冽与扶着他的云时,以及一名黑衣人。凌晔当即就愤怒地拔剑欲往那黑衣人刺去,云时冷声遏止:“那是王妃!”
凌晔猛地收回剑,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黑衣人一动不动的身影。王妃?难道是王妃刺伤爷?
徐又白上前为夏侯流冽点了穴止血,又对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转身对呆愣着的三人道:“先将爷带回王府吧。”
他们背着夏侯流冽刚回到王府,早已等候在王府多时的余妃雪与姹紫嫣红四人连忙奔上前来,见夏侯流冽受伤昏迷不醒,皆面色震惊不已。南盈萱刚从蝶宫走的那日,姹紫嫣红是瞒着余妃雪与连慕臣的,但南盈萱两日都未归,她们也急了,忙将此事禀告给余妃雪和连慕臣。商议之下,余妃雪决定趁夜色带她们回来看看,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怎么回事?”余妃雪望着夏侯流冽那失去血色的双唇,着急地问道。
“郡主,现在来不及解释,我先带爷进房。”
徐又白面色严肃地对余妃雪解释完,便与云时等三人带着夏侯流冽越过她,疾步走向云端轩。
余妃雪担忧地单手撑腰望向远处,这才看见正失魂落魄地缓缓走来的南盈萱。姹紫嫣红四人这时也发现了南盈萱,面容一紧,跟着余妃雪朝着她跑去。
“萱萱?”余妃雪见她一身夜行衣,晶莹的泪珠还在不断地从眸中泊泊流出,焦急地连忙安慰道:“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盈萱抬头,用通红若血的双眸凝视着她,那眼中的悲意令余妃雪心中一恸。余妃雪受不住她如此悲痛的眼神,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将头靠在余妃雪肩上,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是我害他受伤的,怎么办”
(ps:祝大家中秋快乐~)
………………………………
第八十四章 蛊毒
云时轻轻将夏侯流冽放在床上,让他侧躺着,徐又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后,既松了一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刀并没有伤到夏侯流冽的重要部位,但伤口周边的血是黑色的,刀上有毒。
徐又白将几颗解毒丸碾碎和疗伤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后,就起身走出了房间。凌晔与应续都守在门口,见他现身着急地问道:“爷怎么样了?”
“伤口没有大碍了,但那刀上有毒。”
“啊?”
徐又白无暇顾及那两人的惊讶,径直望向一旁睁着梨花带雨的泪眼,瞧着这边的南盈萱。刚刚在宫内他们没问事情的缘由,却也知道爷是跟着王妃进宫的,爷的伤就算不是王妃所刺,也必定与王妃脱不了干系。所以回来时,他们四人都未与她说半句话,她也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王妃,那刀上有毒,您知道那是什么毒吗?”不知道毒是无法解毒的。
闻言,南盈萱一愣,随即拼命点头道:“我好像有解药!”
说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就往疏影轩奔去。哈斯大娘家有一种祖传的毒,赤那必定是将那个毒涂在刀口上了,当时离开蒙古的时候她拿了一小瓶解药做纪念,她记得她似乎带来了云王府。
她跨入门就开始翻箱倒柜,姹紫嫣红四人见她紧张的模样,也帮着她一起找。她们找了许久,总算在最底下的小柜子里找到了解药。
南盈萱拿着解药又是一路狂奔,跑回云端轩。跟着她的姹紫嫣红四人是胆战心惊,她自己现在脑子里只有夏侯流冽,但她们还记得她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她这样跑来跑去,真的没事吗?
南盈萱奔回云端轩,将整瓶解药放到徐又白手上。
“吃两颗。”
“好。”
徐又白拿着药进了房内,南盈萱深深地呼了口气,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恐慌。其实她的肚子已经隐隐痛了许久,但她却不想理会,因为她一颗心都悬在夏侯流冽身上,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害怕,再也顾虑不到别的事了。
余妃雪见她静下来,眼泪又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哥一定会没事的。”余妃雪目光坚定地望着房门,心中暗暗祈祷。哥哥一向厉害,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然后过了约摸二刻钟,徐又白再次焦急地从房内走出。
“王妃,这解药是由哪几味药制成的?”
“怎……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南盈萱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慌乱地问道。难道是解药不管用?
“不,刀的毒的确是解了。但爷体内的蛊虫在服食了解药后突然躁动起来。”
南盈萱眼神茫然地垂下,蛊虫躁动?夏侯流冽的蛊毒在此时犯了?她思绪一片混乱之时,一把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来害我们爷的吗?”
凌晔凛冽的话语无疑在她心中的伤口上撒盐,是啊,她真的是来害他的,伤是她带来的人刺的,蛊毒是她给他的解药诱发的。她胸中的刺痛蔓延开来,比千刀万剐之痛更甚。
“我不知道解药的配方。”
她没有回答凌晔的话,也没有挡开他横在她身前的剑,嗓音沙哑地回答道。身旁站着的连姹猛地挥开凌晔的剑,面容冷若冰霜,杀气四溢。
“若你再对主子无礼,可别怪我姐妹四人不客气。”
连嫣、连紫、连红皆将手中拔出了半截,气势汹汹地盯着凌晔。徐又白没空管他们的纠纷,见南盈萱说不知道解药的佩方,对应续说了句“请邑王爷来一趟”,准备进去将解药化成水再仔细闻辨。如今不管是…吃了什么引发的蛊虫异动,都只有请邑王爷过来将蛊毒压下了。
“别闹了你们!”
余妃雪威严十足的厉声一吼,让对峙的凌晔与姹紫嫣红都默默收回手中的剑。余妃雪无奈地撇嘴,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是嫌现在不够乱吗?
夏侯靳臣到达云王府时没跟众人打招呼,就直接进了云端轩。过了半个时辰才带着满面的倦容,大汗淋漓地走了出来。
“基本压下去了,但只是暂时的,恐怕要上青绵山找师父一趟。”夏侯靳臣脸上有些棘手之色,转头问缓缓从房内走出的徐又白。“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徐又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垂着头静默不语的南盈萱,面色肃然道:“爷遇刺了,那刀上有毒,然后服了解药后蛊毒就发作了。我刚刚将解药化水闻了闻,估计里面有银菱草。”
“银菱草?”余妃雪惊诧地重复道。“哥哥不能碰银菱草的,怪不得蛊毒会发作。”
南盈萱心中的自责之情如野草般疯长,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喂他吃解药。都怪她,都怪她……她蓦然抬头,嗓音微弱地问道:“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她话音刚落,凌晔几乎是立即就将剑横在房门前,冷声几声嘲讽道:“病房脏乱,唯恐玷污了王妃洁净的玉体,王妃还是别进为好。”
“你说什么呢你!”连嫣怒目圆瞪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南盈萱拦住了。
“嗯。”南盈萱淡然地轻应一声,让包括凌晔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情绪,缓缓走到远处的墙角边,顺着墙滑落在地。夏侯靳臣看着她双手紧紧环绕着膝盖,将下巴靠在交叠的手臂上,怔怔地望着前方。她平素晶亮的双眸此刻空洞地睁着,全然失去了神采。他眸色微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余妃雪与姹紫嫣红见她这副仿若与世隔绝的模样,心领神会地面面相觑,这表情让她们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南盈萱这表情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
余妃雪连唤了她几声,她都置若罔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惹得余妃雪心中一阵焦急。
此刻徐又白已经又进了屋内,凌晔仍守在门口,余妃雪径直走到他面前,语气虽是询问,但却毫不客气:“我总能进去看一看我哥哥吧?”
凌晔面上现出了丝丝尴尬之色,应续见余妃雪怒容满脸,拉着凌晔让开,脸上堆起笑意:“郡主,您请!您请!”
余妃雪狠狠地瞪他们一眼,转头对仍旧怔然的南盈萱柔声道:“萱萱,你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南盈萱没有理她,她一咬牙,快步跨入了房内。
此时,夏侯流冽缓缓地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向床边扫了一眼,见没有南盈萱的身影,用虚弱沙哑的声音问道:“萱儿呢?”
“爷,您醒了!”徐又白满面喜色地上前扶起他,并给他递上了一杯水。
夏侯流冽嗓子干得快冒烟一般,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润喉,又追问道:“萱儿呢?”
徐又白心虚地转身去放茶杯,支支吾吾道:“王妃……王妃在……在外面呢。”
夏侯流冽当即就不悦地蹙眉,知道他们必定是因为他的伤为难她了,当即沉声斥道:“她什么身子,你们不知道吗?”
说罢,他强撑着身体要起身,余妃雪却在这时进来了,瞥见他已经醒了,惊喜地走上前来。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夏侯流冽并未回答她的话,有些焦急地问道:“萱儿呢?”
“在外面,谁跟她说话都不理。”余妃雪转身看了看门的方向,忧心忡忡道。
夏侯流冽心中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他一着急就坐起身子准备下床,但胸口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停下了动作。
“爷,您现在还不能下床。”徐又白连忙上来扶着他,面色也十分着急。爷受的伤是重伤啊,怎么能这么快就下床行走呢。
“闭嘴。”
夏侯流冽咬唇甩开他的手,冷若千年寒冰的声音让徐又白不敢再动。他额间疼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捂着胸口站起,强忍着剧痛,脚下的步伐虚浮却坚定,一步一步地走向房门。
余妃雪想扶他,手伸出去好几次却都放下了,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扶着门框的身影一出现,众人皆惊呆了。
“爷,您醒了?”
“您怎么起来了?”
夏侯流冽对凌晔与应续的话视若无睹,眼眸有些急迫地在四处寻找南盈萱的身影,却在侧头间看到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正愣愣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坐在墙角缩成一小团,双眼又红又肿如核桃一般,脸上的泪痕遍布,心中传过的疼痛竟比胸口的痛感强烈千百倍。
南盈萱定定地凝望着他,见他捂着胸口缓缓向自己走来,世间仿若在瞬间变成黑暗,只有他,只有他是发光的。眼中有温热涌出,她不管不顾地用膝盖向他爬去,她这一举动将他吓得不轻,顾不得伤口的疼痛,疾步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那一刻,她猛地扑入他怀中,头深埋在他的脖颈处,温热不断地从他颈间滑落。
她仍跪在地上,那崩溃痛苦得犹如失去了所有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恸。
夏侯流冽抱紧怀中不断颤抖的身躯,揽着她的腰肢,脸颊心疼地贴着她的发顶,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嗓音沙哑,充满着深深的恐慌与无措响在他的耳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惹得一旁的余妃雪与姹紫嫣红四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
第八十五章 见红
“起来,地上凉。”
他念及她的身子,用了点力将她拉起,伤口被牵动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徐又白从他里衣的缝隙里,发现他胸前包扎伤口的白布条浸出了血迹,着急地想上前去,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夏侯流冽半抱着她,慢慢地往房内走,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跟上去。夏侯靳臣瞥见夏侯流冽那心疼的眼神,低头慨然地松了口气。他终究还是陷进去了啊
夏侯流冽带着南盈萱在床上坐下,她却仍抱着他不愿松手,他只好在她身旁坐下。她呜咽声渐小,但还趴在他肩上低低啜泣着。他轻柔地摸着她的头,深邃的眼眸幽幽地转了转。不能让她再哭下去了,她身子受不了的。
“萱儿,晚上跟你一起的人是谁?”
南盈萱听见他的问话,吸了吸鼻子止住哭声,平息了一会儿,将头深埋在他的颈窝里。
“是我在蒙古时借住的那家人的大儿子。”
夏侯流冽眼睑微垂,眉间有了然之色。昨日她明明走了却又回来,他就觉得其中有蹊跷,派云时去查,得知她在街上曾与一位身着蒙古服饰的男子攀谈,想必就是跟她一起进宫的另一位黑衣人了。
“进宫做什么?”
“偷天山雪莲”
夏侯流冽意外地蹙眉,原来是为了天山雪莲,他还以为他们要去刺杀宫中的哪一位。
“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哪用得着去偷,明日我让又白去宫中取。”
南盈萱霍地坐直身子,深深地凝望着他问道:“你怎么不问我要天山雪莲做什么?”
他盯着她红肿的双眼眉头越皱越紧,想着待会儿要让又白拿些冰块过来。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鬓,不甚在意地笑道:“除了救人还能干嘛?”
“可皇上他们若是问起”
“我自有说法。”他见她怔然地凝望着他,眸中有些他不懂的深沉情绪在翻涌,眼波不禁一柔道,“明日你让人给你朋友送去吧。”
“我不想再见他了。”她将手覆在他停留在自己鬓间的手上,依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赤那伤了他,她没办法坦然地当没这回事,即便她也不能做什么。
他望着她脸上还有些怆然的神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靠在他的肩上,心瞬间平静下来,所有紧绷着的弦都在此刻松了,她闭着眼竟慢慢失去了意识。
过了许久,夏侯流冽连唤她好几声,她都毫无反应。他起初以为她睡着了,慢慢将她衣服脱了之后,竟发现她胫衣的裤子上有一滴淡淡的褐色血迹。他大惊失色,忙扬声让徐又白进来。
门外聚集的众人已散去,夏侯靳臣回府了,姹紫嫣红也去了疏影轩,而余妃雪则去给连慕臣写信回报南盈萱的状况了,免得他担心。
徐又白凝神替南盈萱把了一会脉后,肃然地对夏侯流冽说道:“王妃应该腹痛挺久的了,但她一直忍着没说。她本身就月份尚小,胎位未稳,今晚又情绪波动较大,所以见红了。不过还好,没有滑胎的危险。我先为王妃开药吧,静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没事的。”
闻言,夏侯流冽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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