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松动。
“爷,郡主每一次都是在雁回山附近把我甩掉的。”
夏侯流冽眸中精光一闪,指节轻叩桌面,思忖半响道。
“走,去雁回山。”
他们一行人立即出发,驱车抵达了雁回山。众人分头在雁回山四处搜寻了一整天,都未发现半点关于蝶宫的蛛丝马迹。
“爷,现在怎么办?”
徐又白、凌晔、云时、应续四人在一天的忙碌搜寻下,早已疲惫不堪,大汗淋漓,此时皆无计可施地望着夏侯流冽。
“回去吧。”
“我们不找王妃了?”
夏侯流冽抬眸扫视郁郁葱葱的树林以及那弯弯绕绕如迷宫般的山路,蹙眉喟叹一声。
“蝶宫在江湖中崛起已久,多少人想找到蝶宫的所在,但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这蝶宫必定是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而且蝶宫杀人无数,他们敢肆无忌惮,当然是有充分的把握让人无迹可寻,或是即便能够寻到,亦无路可到达。”
“那我们现在?”
“回去,另寻他法。”
今日已经在这里耗了一整天了,不能再在这里白费时间。夏侯流冽神色冷峻地走上了马车。
云王府众人驱车往山下走,行至半山腰处时,突然从丛林中蹿出十余名黑衣人,皆手提大刀,面蒙黑布,眼神凶狠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徐又白几人也不含糊,立即便拔剑上前,两方人马在狭窄的山路中厮杀,刀剑相击发出“铛铛”声响彻在寂静的山林里。
虽然在人数上黑衣人占据了优势,但徐又白四人武功高强,一刻钟后便有半数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而与云时交手的黑衣人见己方处于颓势,眼中不甘地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只见他大刀猛地一挥,挡开云时的剑,极快地后退几步,手臂往前一伸,便有几只小虫子陆续从他衣袖中爬出。
云时眸光一暗,身子凌空越起,剑往前一挥,凛冽的剑气朝那黑衣人扑去。那黑衣人被那剑气击中,胸口瞬间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倒地不起,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胸口中流出。而那些小虫子似乎被血气所吸引,纷纷调转方向朝着那血泊爬去,爬行的速度十分惊人。
“那是蛊虫。”徐又白凝视着那在血泊中蠕动的虫子,蹙眉肃然道。他们四人均神色莫辨地看着被蛊虫爬满全身的黑衣人,而另外几名黑衣人见他们分神,立即就趁机攻向马车。
他们的剑刚刺入马车,便被一股从马车内震出强大的内力击中,身子重重地甩了出去。
夏侯流冽掀开车帘,神色漠然地缓缓步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眸移向那已被蛊虫腐蚀一空的骨架,略带嫌恶地别过头。
马车旁的黑衣人已经爬起,不死心地再次持刀上前,夏侯流冽的幽眸在刀光剑影中一沉,身形往侧面一掠便迎了上去。
清晨,南盈萱正在院子内摆弄花草,但思绪却早已神游在外。从诊出喜脉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她还是下不了狠心。
“主子!”
连红人未到声先至的急声呼唤,一下子就将南盈萱的思绪召唤了回来。她抬眸看连红奔到她面前,想说话却又气喘吁吁地说不出来,忙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连红急促地灌下一杯水,平息紊乱的呼吸后,着急地开口道:“爷昨日在雁回山遇刺了!”
“什么!”南盈萱猛地站起身,紧张地撑着桌子。“他受伤了吗?”
“听说受伤了。”
南盈萱心慌意乱,一阵浓烈的担忧之情涌起。他来雁回山做什么?以他的武功又怎么会受伤呢?
连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出。
“听说那些人是埋伏好的,当时爷身边只带了几个人,而且他们用了蛊。”
“什么?用蛊?”南盈萱越来越不安,一下子便联想到枯叶教的身上去了。他之前一直在查枯叶教与朝廷官员勾结之事,还杀了曾应栽赃在枯叶教头上,该不会是枯叶教知道了这些事,欲杀他永绝后患……
她越想越担心,眸中现出一抹坚决之色。她回头吩咐连红道:“我回王府一趟,别让宫主和舞主知道,有人问起,便说我在房内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还未等连红回答,她就快步走回自己房间,简单地易容与变装后,心急如焚地往云王府赶。到达云王府附近,她从王府旁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翻入了王府,落地后便立即闪身躲在了一根大柱子后。
然而,她左右小心地察看了一会儿,却一个下人都没有发现。她落地的地方离云端轩不远,她小心翼翼地快步前行,没多久就来到了云端轩的院门外。她探头往云端轩门旁望了望,竟然连一个守备的云卫都没有,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她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抵不住心中对夏侯流冽的担心,遂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她面色狐疑地跨进门去,四处张望,房内寂静无声,仍旧是空无一人。
“糟了!”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回过身想要离开之时,却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门前。那抹熟悉的檀香飘来,她屏住呼吸将目光上移,夏侯流冽深若幽谭的双眸正凝视着她。
“去哪儿?”
她心中一阵兵荒马乱,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开他。
………………………………
第八十一章 掩饰
她转身就要往屋内跑,却见云时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她身后。她想往右边跑,凌晔正抱臂从右边缓缓走来,她转头望向左边,应续正从左边的屏风后步出。四面楚歌之下,她无处可逃,唯有心烦意乱地回过身,面对夏侯流冽。
夏侯流冽跨过门槛,气定神闲地一步一步走近她。她见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一阵恼火,枉她如此担心他,结果却是个陷阱。怒气轰然升起的结果是,当夏侯流冽伸手似乎想揽住她时,她狠狠地将他的手挥开了。
这是南盈萱第一次抗拒他的靠近,连他自己都愣住了。随即,他眸中精光大作,再次伸出手,而南盈萱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两人你攻我挡地过了好几招后,南盈萱始终甩不开他,抬眸不服气地瞪着他,心中又怒又急,在这怒急交织的复杂情绪下,她肚腹忽然一疼,眼前蓦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萱儿!”
夏侯流冽惊呼一声,忙慌乱地搂住她软下来的身子。他身侧的徐又白也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专注地诊了一会儿脉后,眼中现出极为震惊的神色,惊疑不定地凝神再次把脉。
他这样的反应让夏侯流冽担忧地蹙眉,却不敢催促他。许久后,他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爷,王妃有身孕了!”
他话音刚落,夏侯流冽、云时、凌晔、应续皆大为震惊地愣了一会儿,夏侯流冽的神色更是少有的紧张,他抓住徐又白的手腕,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爷,王妃怀孕了,从脉象上看,应该快一个月了。”
怎么会?前几日不是还喝了避子汤?难道她没喝?快一个月……那就是在春猎之时怀上的……
他徒然松开手,面上仍是一片怔然,但喜悦悄然在心底某处肆意滋长蔓延,还混杂了些许担忧之情。他将怀中日思夜想的娇躯拥得更紧了些,仿若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萱儿,怀了他们的骨血……
南盈萱模模糊糊辗转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夏侯流冽刀削般俊逸的侧脸,她全身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还满面惊恐地往后缩到了床角处。
夏侯流冽瞥见她起身的动作吓得心惊胆战,深邃的眼眸一眯,略带责备地刮了她一眼,扬声对外唤道:“又白……”
“我没事!不用把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盈萱紧张兮兮地打断了,他面色狐疑地望着她慌张的模样,顿时就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怪异。他刚刚的确想让又白进来看看她,但她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她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唯有垂头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沉默,他越是会怀疑自己。
“你没受伤?”
“没有。”
他刚说完,南盈萱就想狠狠地敲自己的头一下。真是关心则乱,以他的武功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受伤呢。她抬眸望向他淡然的面容,竟觉得他像在无声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你骗我!”
“我没骗你,昨日我的确在雁回山遇刺了。”他见她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嘴角浮现丝丝笑意。“至于外面怎么传我就不知道了。”
她忿忿然地别过头,对他这番说辞显然是不相信的。若这一切不是他谋划的,那他又怎会带着徐又白他们在云端轩等着。
他见她怨气满满地鼓着嘴,欺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环在身前。
“你不生气了?”
她转头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柔如水的嗓音似呢喃。她一向对他的温柔没有抵抗力,垂头不敢看他。
他见她缩着头如鸵鸟般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要不要听我解释?”
南盈萱想了一会儿,还是抬头凝望着他,点了点头。她乖巧的模样惹得他心中一片柔软,似乎每次都是如此,她就算生气了,也还是会很听话。
“那日她约我出去,我本不想赴约,但在此之前,她已在青阳行宫约过我一次了,我不想与她没完没了地纠缠……”
“等等!”她摆手打断他的话,奇怪地盯着他看。“她在青阳行宫约过你?为什么我不知道?”
“怕你胡思乱想没告诉你,不许打断我。”
他挑眉无奈地凝视着她,语气中有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她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哦……”
“她在信中提到有要事相求,你当时也听到了,她想要一个孩子,我拒绝了。”
他目光不自觉地瞥了眼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和幽然向他求一个孩子,而他的小东西正怀着他们的孩子躲在一旁。他蹙眉,想起她当时满面泪痕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可是她抱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她!”南盈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那时,她说皇上默许了此事,我过于震惊,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后来我推开了,但你已经走了。”
南盈萱眨眨眼,惊异地颦着蛾眉。当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细思和幽然这句话。皇上默许了?皇上默许和幽然给他戴绿帽子?
她的小脸有些苍白,连一向不染自红的樱唇亦泛着白,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托着她的头印下一吻。
“对不起,是我处理不周,原谅我好吗?”
“嗯。”
他盈满歉意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她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傻傻地应了一声。他舒了口气,畅然地笑开,眼中倏地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幽光。
“你刚刚晕倒了,我不放心,还是让又白过来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
南盈萱一听,惊慌地连连摆手,额上急得冒出了一层薄汗。
夏侯流冽双眼微眯,凝眸肃然地望着她慌乱的模样,眉间有丝了然,伸手替她擦拭着鬓间滑落的汗水。
“出那么多汗,还说没事。”
她紧张地将他的手拉下来,极力地劝说道:“我真的没事!不用看了!”
她慌张得瞳光颤动的样子让他眼眸骤然一黯,心也重重地沉了下去。
“你休息吧。”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南盈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总算走了,如释重负般长呼出一口气,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幸好没被发现,也算是暂时瞒过去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夏侯流冽刚跨出房门,就看见徐又白正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来,面上还挂着些欣喜的笑容。他徒然伸出手,拦住徐又白前进的身影。
“不用送进去了。”
“为什么啊?”徐又白疑惑地看着夏侯流冽,这碗安胎药他一煮好就端过来了,现在怎么说不用送了呢?
夏侯流冽极力压下胸中那抹隐隐的郁结之意,维持着面上的淡然。
“她似乎不想让我知道她怀孕的事。”
“什么?王妃早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徐又白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却又十分不解。“王妃为什么不想您知道呢?”
照理说王妃这么爱爷,应该恨不得马上与爷分享这个喜讯吧。
“我不知道。”夏侯流冽有些烦躁地皱眉,目光扫向闻言围上来的云时、应续、凌晔三人。“这件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别在王妃面前露出破绽。”
“那这安胎药……”徐又白举起手中的托盘,为难地望着夏侯流冽。方才王妃与爷动手,动了胎气,这安胎药总要喝啊。
夏侯流冽瞥了眼那浓黑的汤药,喟叹一声。
“掺在她的吃食里吧。”
南盈萱心不在焉地俯趴在桌子上,头都要埋到碗里了。夏侯流冽就坐在她身旁,她竟一反常态地坐得离他远远的,令徐又白等人都觉得很惊异。
南盈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碗,但就算她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众人都看着她。她食不知味地喝着粥,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以至于她快将一大碗粥喝完,才发现这黄花木耳粥似乎味道有些不对。
她舀了一勺粥放在鼻间嗅了嗅,似乎有些药味。
“这是补身的药膳。”徐又白见她察觉到了,忙出声解释道。
南盈萱凝眉瞥向那碗粥,药膳?什么药?有身孕好像不能随意吃药的。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粥内散发出来的阵阵药味让她恶心,她胸口一阵翻涌,捂嘴干呕起来。
夏侯流冽面容一紧,挪至她身侧轻抚着她的背。他身上的檀香飘来,让她渐渐没那么难受了,她压抑住胸中的恶心之意,坐直身子望着他。见他审视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心内一惊,忙挤出一个笑容掩饰道。
“我没事,可能是昨天吃错东西了。”
夏侯流冽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幽谭,面色渐冷,他转头不看她,淡淡对徐又白道:“换碗白粥给王妃。”
“不用了。”南盈萱猛地站起身,强作镇定道。“我吃饱了。”说完,她就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夏侯流冽对着那一桌的饭菜,瞬间便没有了胃口。
南盈萱一路逃也似的跑回了疏影轩,直至关上房门后,才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要被识破了。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肚腹,心中百转千回。她这样时不时露出些破绽,以夏侯流冽的鹰眼,没多久就会被发现的。
她不能再待在云王府了。
………………………………
第八十二章 故人
想到这里,南盈萱立马换了一身男装,小心翼翼地从门缝窥探外面的情况。
刚刚她进疏影轩时就发现院门口有两名云卫守着,现在其中一名云卫还在院子里似巡逻般走来走去。她转身背靠着房门,咬唇深思起来,这两名云卫必定是夏侯流冽派来监视她的,她要怎么样才能溜出去呢?一定要干净利落,若与他们交手必定会引来夏侯流冽的。到时她就走不了了。
她抬眸正好瞥见前方那扇紧闭着的窗户,眸中一亮,转头望向在房间另一侧,与之相对的窗户,心中立即便有了想法。
她走到左侧窗户前大力一推窗户,窗门弹开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砰”。随即她快步跑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