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我出去一下。”南盈萱想想还是不放心,快步走出了门外。
“诶,主子”连嫣也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宫内弯弯绕绕的路走了许久,一路问了几个宫人都并未见过云王爷,直到最后遇到一位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她指了指远处拐角道:“王爷似乎是往离纪院去了。”
南盈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似乎已经荒废了的院落,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南盈萱与连嫣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院子里,突然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一道女声,两人连忙闪身躲进花丛中,那有些哀怨的女声仍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现在我只求你这件事,你答应我好吗?求你”
南盈萱蓦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奇地探出头去,却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和幽然。她心中莫名一阵恐慌,转眸和幽然对面望去,夏侯流冽冷峻的侧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她眼眸一震,心中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袭来,来不及细想,却见和幽然突然扑进了夏侯流冽的怀抱。
“冽,给我一个孩子,好吗?皇上已经默许了,你不必担心”
“你说皇上默许了?”
夏侯流冽眸中闪过一抹深沉之色,皇上竟然默许和幽然做这种事,他的身体难道真的如外界传闻一般出了问题?
“兹!”突如其来的细微响声被夏侯流冽捕捉到,他冷冽地转头看去,这一看,心骤然抽紧。
南盈萱就站在不远处,满面的泪痕,眼眸中是浓郁的悲怆和绝望之色。她咬唇怔怔地望着两人,不住地往后退。夏侯流冽一阵心慌,当即就想推开和幽然,却没想到她死死地贴着他,纹丝不动。
南盈萱看着眼前亲密相拥的两人,身体不可抑制地颤粟,心如刀绞,眼泪流得如断线之珠一般。夜风吹来,明明已然入夏,她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她就如跌入了万丈的冰渊,怎么都爬不起来。
他们相拥的身影,她看了许多年,但却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般让她如此心痛。她没勇气再看下去,转身跑出了院子。
“萱儿!”
他见她走了,面色焦急地唤道,狠狠地将和幽然推开,心急如焚地往院外跑去。
和幽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幕竟然被别人看到了。她抬眼望了望四周,也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离纪院。
………………………………
第七十九章 往事
夏侯流冽急匆匆地追出院子,却发现连嫣也一脸急色地四下张望着。他快步走到她身后问道:“你主子呢?”
连嫣回头见是他,面色有些不豫,不情愿地回答:“主子太快了,我没追上。”说完就别过脸,不再看他。她现在实在不想面对他,若不是他,主子又怎会伤心欲绝地跑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夏侯流冽没空管连嫣不满的情绪,他如今一心只想找到南盈萱,跟她解释清楚事情的始末。
两人一前一后地继续往前找,不知不觉来到了宫门旁的城墙,没找着南盈萱,反倒看见了从高处翩然落下的余妃雪与连慕臣。
余妃雪嫌宫内无聊,拉着连慕臣出了宫外,刚刚才回来。她看见满脸慌张焦急之色的连嫣和表情有些怪异的夏侯流冽,奇怪地上前问道:“哥,嫣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连慕臣见南盈萱不在,立即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还未开口,连嫣就如遇到救星般抓住余妃雪的手腕问道:“你们看到主子了吗?”
“萱萱?我们没看到萱萱啊。”余妃雪转头与连慕臣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随即问道:“萱萱怎么了?”
连嫣双手不安地交缠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主子她无意中撞见爷和幽贵妃幽会……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话音刚落,连慕臣的眼里蕴起了惊天的风暴,他伸手抓住夏侯流冽胸前的衣服,目光凶狠无比。
“你跟和幽然幽会?”
夏侯流冽眸色一冷,猛地抬手将他的手打开。他根本不想跟连慕臣多费唇舌,现在他只想尽快找到南盈萱。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他清冷的语调让连慕臣不由地撇嘴冷笑。我们的事?是他和和幽然的事,还是他和萱萱的事?连慕臣望着他冷峻的模样,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磅礴的怒气。
“不用我管,好。”连慕臣点头鄙夷地冷笑几声,眼神骤然如利刃般尖锐。“你之前不是问我,她是怎么知道你和和幽然的事的吗?我现在告诉你。”
夏侯流冽抬头,目光凌厉地回望他。他毫不逊色地迎上夏侯流冽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的交锋。
余妃雪看着两人竟感到了腾腾的杀气,忙上前阻止道:“你们俩别冲动,现在找萱萱要紧。”
夏侯流冽闻言,收回眼神越过他,却突然听见他隐含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夏侯流冽停住脚步,面上惊疑不定,回过身见连慕臣正面对着他。
“九岁那年,她在青绵山第一次见你,你救了她性命,她对你一见倾心。”
“之后,她为了能待在你身边,不被你发现,苦练轻功。你年少时隔日便去山间练剑,她为了看你,次次都早早地就去你练剑地方躲着。结果有日下倾盆大雨,你没来,她淋得一身湿,回来病了好几天。”
“你的和幽然是个才女,她就逼自己将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都学得精通。偶然间得到你的墨宝和画作,她便能高兴好几天。你生日她年年都亲手做礼物送到你府上,你却从来没有收过。”
“她对你一片痴心,顾虑到你身旁已有佳人,一直都默默地注视着你,从不打扰。你与和幽然定下亲事的那一年,也是我娘死的那一年。那一年,她不仅失去了如母般的师父,就连心上人也将成为她人的夫君,她绝望痛苦地一个人去了蒙古。但听到你被和幽然背叛的消息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她如此待你,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这一连串的话就如一声惊雷打在夏侯流冽的头顶,他被震得怔然地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他面色苍白,脸上是少有的慌乱之色,眸中俱是惊愕。
他一直觉得萱儿对他的喜欢来得莫名其妙,原来是早已潜伏多年……然而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一直不知道。
“她肩上的那道伤痕你必定看过吧,那是有次她去刺杀一名富商,你亲手在她身上留下的。”
夏侯流冽心像被一只大手捏着,痛得喘不过气来。他蓦然想起那夜,他抚着她肩上的伤痕问她是怎么弄的,她慌张地用被子遮住,支支吾吾地说是任务时不小心受的伤。当时他还不悦地斥责了她几句,现在看来真是可笑,原来那都是拜他所赐。
一旁的余妃雪听着连慕臣的话,眼眶不禁也热了。这些事她从不知道,原来萱萱为了哥付出了这么多。
“你有了她还不知足,跟和幽然藕断丝连让她伤心。我说过,若你负她,我必定与你拼命。你别仗着萱萱喜欢你,就想胡作非为,我有一千种方法让她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连慕臣的话让夏侯流冽立即心烦意乱起来,他心神不定地抬眸,见连慕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身子上跃翻过宫墙,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空得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他捂住胸膛想要缓解那阵阵抽搐带来的疼痛感,却不得法。
自和幽然离开后,余妃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夏侯流冽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不忍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却愣愣地凝视着地面。她无措地叹息,抬头望向深蓝的夜幕。
萱萱,你去哪儿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上,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所有的景物都被罩在其中。那一草一木,也与白日不同了些。缠绕的白云移过,逐渐消散在远方,月色越来越明亮,而在丛林倒映出的影子却一刻比一刻显得更为深黑。南盈萱的心如同那树影一般,笼罩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之中。
她独自坐在山的顶峰,任凭微凉的山风拂面,也吹不散心中的郁结。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干,她的双眸无神地望着远方。待连慕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在此处坐了多久了。
连慕臣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到她身侧坐下。
“你果然在这儿。”
她每次不开心都会来这里,俯瞰群山。他回蝶宫见她不在,便找到这儿来了。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故作坚强垂头的模样让他看了一阵心疼,她总是这样,有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默默受着。
“难过就哭出来。”
连慕臣揽过她的肩,轻柔如暖风般安抚击溃了她的伪装。她贝齿紧咬下唇扑入他的怀中,抑制不住地放声痛哭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开始呜咽起来,微弱的嗓音嘶哑尖锐,如同在苦水中泡过一般。
“她说她后悔了,她要回来把他抢走我好害怕,好害怕”她哭得声嘶力竭,不小心岔了气,轻咳了几声,又啜泣起来。“我好难受,好难受那种感觉就像跌进了绝望的深渊,一次次地想爬出去,却一次次摔下来”
连慕臣越听眼中的怒意越盛,他手紧握成拳,愤怒地微微颤抖。他将她抱得更紧,含着心疼之意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
“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她猛地从他怀中退出,止住抽泣用红肿的双眼凝望着他,她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你疯了,妃雪怎么办?为了我,你已经让她误会得够多的了。”
“她会理解的。”
“不,她不会的。这种事,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理解。”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肆虐的眼泪,面容平静地站起身来。“我没事了。”
“你还不想离开他?”
“我不想。”
那人灿若星辰的深眸,低沉暗哑的嗓音,轻柔温暖的怀抱,这一切,在拥有过后,让她怎么舍得
连慕臣无力地抚额,究竟夏侯流冽是喂她喝了什么**汤,让她如此死心塌地,撞了南墙都不愿意回头。两人一直在山顶上坐到了天亮,才并肩缓缓地步行下山,一路无言。
待他们回到蝶宫之时,余妃雪与姹紫嫣红四人已经在宫门前等了许久了。一看见他们就担忧地跑上前来。
“你没事吧?”余妃雪紧紧地握住南盈萱的手,注视着她犹如兔子般红通通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南盈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我有点累,进去休息了。”
余妃雪询问地瞥了连慕臣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应,不放心地抬脚就去追南盈萱了。姹紫嫣红四人亦满面忧色地跟着她们。
连慕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垂眸凝望着地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你昨晚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连嫣端来一碗蘑菇鱼蓉羹放在桌前,那浓郁的鱼鲜味飘来,南盈萱突然一阵恶心,一股不可抑制的酸意由胸中往上冲涌,她捂着胸口俯下了身子干呕起来。
“主子!”连嫣脸上现出惊慌之色,忙半扶着她,替她轻轻拍着背部。等她好一些之后,连姹立马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喝了几口,那股酸意总算被压下去些许。
余妃雪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面色惊疑不定地咬着手指,见她脸色苍白地抚着胸口坐直身子,蹙眉疑惑地问了句:“你这月的月事来了吗?”
………………………………
第八十章 喜脉
南盈萱当即一怔,这才想起她的月事已经晚了十多天了……
余妃雪见她愣在那里,眼眸骤然张大,紧张兮兮地地拉着她就往外跑,姹紫嫣红四人刚开始并未听懂余妃雪话中之意,待明白过来之后亦满面惊讶地跟着跑了出去。
她们几人跨入了蝶宫内唯一的大夫杨婴的房间。南盈萱忐忑不安地伸出细白的手腕,杨婴认真专注地把了一会儿脉后,面带凝色地换了一只手又把了一次。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蝶主,您这是喜脉啊。”
杨婴的话音刚落,余妃雪便兴奋地跳了起来,萱萱怀孕了,她要当姨娘了,她兴高采烈地转头,却瞥见南盈萱面色凝重,脸上一丝喜色都无。
“萱萱,你不开心?”
南盈萱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余妃雪说的话。她起身,茫然地踱步到院子里。
余妃雪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追出院外疑惑地又问了一句:“萱萱,你是不开心吗?”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蹙眉望着前方,目光中有隐隐的忧虑之色。
“为什么啊?是因为你跟哥吵架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南盈萱往前走了一步,喟叹一声。“他前几日才跟我说过,他不喜欢孩子,现在不想要孩子。”
怎么他才刚对她说了这些话,她就怀孕了呢?
余妃雪神色一紧,正要反驳,却又想到夏侯流冽是真的不喜欢小孩,他一向都觉得孩子很烦,便心虚地住了嘴。看到南盈萱目光中聚起的坚决之色,她突然有丝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嘛?”
“我不想让他为难,所以这件事我会在他没发现之前解决掉,你不要告诉他。”
“解决掉?”余妃雪惊恐地高声重复道,猛地抓住了南盈萱的手。“解决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南盈萱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面容平静。
“你要……”余妃雪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不甘地劝道:“这是你和哥的孩子,你舍得?而且那是哥在没孩子之前说的,现在真的怀上了,哥的想法肯定会不一样的。”
南盈萱被余妃雪的一番话说得心情烦躁,她不想让他做为难的选择,也不想他为了她勉强自己接受这个孩子。她无力地抚额,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却还是理不出思绪。
“算了,再说吧。”
她不耐烦地放下手,转身离开了院子,姹紫嫣红四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余妃雪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有些心烦意乱。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不能就这样让萱萱把这个孩子打掉。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思量之下,决定去找连慕臣帮忙。
“你说萱萱有身孕了?”听完余妃雪的话,连慕臣猛地从座椅上站起,瞳孔剧烈颤抖着,脸上俱是震惊。
“对啊,而且她觉得我哥不想要这个孩子,想瞒着他将孩子拿掉。”
“拿掉?”连慕臣眉头紧锁,垂头深思。若想让萱萱离开夏侯流冽,这个孩子的确是不能要……
余妃雪见连慕臣面色深沉,却又默不作声,又着急地道:“你说萱萱是不是疯了?落胎对身体的伤害多大呀,况且哥哥连知道的权力也没有吗?这个孩子很无辜……”
她口干舌燥地说了许久,连慕臣仍然一言不发,从表情上看,似乎无意帮她。她无力地望了望天,有股无助之感涌上心头。
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外甥就这样没了?
云王府众人已经找了南盈萱整晚都一无所获,正一筹莫展地聚集在玉阑阁内。此时,云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爷,郡主每一次都是在雁回山附近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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