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过后,南盈萱体内的真气渐渐平息下来。她缓缓睁开眼,望着身后正收回手的夏侯流冽,有气无力地低喃了声:“爷……”
“还好吗?”他揽过她绵软的身体,垂头凑近她问道。
“好多了……谢谢……”她抬眸见他眉头紧皱,立马认错,“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夏侯流冽无奈地喟叹一声,看着她苍白的脸,责备的话不忍说出口。
“我们先回去。”他将她拦腰抱起,跃回城墙之上,又穿过城墙下的人群,快步往他们所住之处走出,徐又白与连姹等人也焦急地跟着。
在他们谁都没有注意的角落,有位衣着朴素的女子双目似燃着了一把火般,牢牢地盯着南盈萱,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处。
回到住所之后,夏侯流冽让徐又白替南盈萱把脉开药后,又再帮她调息了一番,方才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他刚替她盖好被子,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又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恋恋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角。
“爷……”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
“爷……你陪我……”
她用力将他往被窝里拉,他无可奈可地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和衣躺在她的身侧。他本该去与杨塬商议防守的下一步事宜,却实在舍不下她。
“乖……睡吧……”
“嗯……”
她在他温柔又宠溺的嗓音中靠入他温暖的怀中,揽紧他的腰肢沉入了梦乡。但他们没睡多久,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爷——爷——”
夏侯流冽蹙眉睁开眼,发现南盈萱也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向门的方向。
“萱儿,你躺下,我去看看。”
“好。”
夏侯流冽掀被而起,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便见徐又白正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外。
“爷!有一名妇人自称是王妃的故人,要见王妃。她眉眼与王妃极其相似……我们怀疑……她便是王妃的生母……”
徐又白话音刚落,身穿披风的南盈萱就出现在了夏侯流冽身后,眸中全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你说什么?”
“王……王妃……”徐又白见南盈萱来了,支支吾吾地垂下了头,“这一切……都是属下的猜测……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夏侯流冽回过身,见她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双手扶着她的肩,定定地凝望着她。
“萱儿,你看着我。”
南盈萱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而后听话地与他对视,从他深邃的眸中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萱儿,别慌,有我在,好吗?我们先去看看。”
南盈萱握紧他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她是该去看看,该来的她总要去面对。
当南盈萱被夏侯流冽牵着走入房中时,她的头一直低垂着,手心因紧张渗出了一层汗珠。夏侯流冽感觉她的情绪,出言提醒道。
“萱儿。”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鼓起勇气抬起头,却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妇人正盯着她看,那眼神有想念,有悲伤,有后悔……那过于复杂的眼神令南盈萱有些承受不住,猛然转过了头,不愿与她对视。
但有一点她确认了,那人的眼睛跟她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轮廓,一样的褐色瞳孔,就连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是一样的。
她握着夏侯流冽的手一紧,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人难道真的如徐又白他们所说的那样,是那狠心将她抛弃的娘亲……
她贝齿咬得唇瓣泛白,连身体都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眼前这名妇人真的是她的娘亲,她,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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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亲情
站在房中的那名年轻妇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双目在接触到南盈萱的一瞬间便流下了晶莹的泪珠。她虽身着素衣,却仍然掩盖不住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清丽,那眼中的水波衬得她瞳孔清澈无比,盈满了深若幽谭的哀伤和思念。
“萱儿……”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南盈萱却又迟迟不敢迈出步伐。她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此名妇人正是南盈萱的生母,蒙古的公主吉雅。当年,她趁南耀信放松警惕从归剑山庄逃脱后,无处栖身,又没有脸面再回蒙古,便只好留在了这离蒙古最近的圾宁城,一住就是二十年。
吉雅从没有一刻停止思念过她那无缘的女儿,一直四处打探女儿的消息。几年前,她听说云王爷娶了归剑山庄的二小姐为王妃的消息,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愧疚感得到了一丝安慰。南耀信作为江湖中人,却能让女儿嫁入皇家,至少表明南耀信是重视女儿,女儿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昨日,她听到云王爷夫妻在圾宁和蒙古将要入侵大夏这两个消息,忐忑不安得不知如何是好。谁知今日子时,蒙古的军队便已经攻到圾宁城下了。
当她焦急地赶到城墙下时,只听见了一曲幽沉悲伤的埙曲,令人闻之落泪,而后就有人说蒙古的军队退兵了。她有些迷惘,她知道她的两位哥哥都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而那时,吉雅就瞥见了被夏侯流冽抱下城墙的南盈萱。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一眼,但她清楚地看到了南盈萱的脖子上戴着的那个长命锁。那个长命锁是她留给女儿的,那上面刻了苍狼的图案,是她过世的娘留给她的。
此时的吉雅望着南盈萱思绪万千,而南盈萱却满是抗拒地皱了皱眉。
“别这样叫我……这个称呼不是谁都能叫的……”夏侯流冽见吉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受伤,一把揽住南盈萱的肩,止住她连连后退的步伐。
她委屈地扭着身子想要逃脱他的禁锢,他却吻了吻她的发顶,柔声哄道:“乖,你逃也没用的……”
她不情愿地抿了抿嘴,站直了身体。而吉雅也在此时充满凄楚地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
她抛下女儿这么多年,她是个罪人……
南盈萱有些别扭地瞥了她一样,默了一会儿,还是别过头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这么叫我。”
夏侯流冽闻言,胸口漾起阵阵暖意,将她揽得更紧。
吉雅见她竟然愿意与自己说话,心中一喜,连忙走近几步贴近她。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南盈萱看着吉雅极为渴望的双眸,默然不语。她本以为,如果有一天能够见到自己的亲娘,她会非常地激动到难以自控的地步,却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之时,她的心如平静的湖面般波澜不惊。
“我知道,”她淡然平静地凝望着吉雅,“你是我娘。”
这一句平淡的话让吉雅瞬间捂住嘴,感动得泣不成声。
“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谢谢你……”
“认不认很重要吗?横竖也不过是个称呼。”
南盈萱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吉雅的头顶上,让吉雅瞬间从感动中抽离,回到现实中对上她那全是冷意的双眸。
“你……你是在怪我抛下你?”
“我没怪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南盈萱的眼神犹如结了冰一般,话中的寒意更是直刺吉雅的心底,“我们的血缘关系无法改变,是你生下了我,所以不管我认不认你,你都是我的娘亲。但在我的世界里,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吉雅立马不同意地反驳:“这怎么会仅仅是一个称呼……这里面包含了很多的感情……你还是在怪我当年……”
“我没有怪你。”南盈萱冷着脸走到吉雅面前,打断她的话,“曾经我真的怪过你,我怪你为何将我生下,又狠心将我抛弃在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我怪你让我从小就孤单一个人,受尽委屈和欺辱。”
南盈萱的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令吉雅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嘴巴也震惊地张大。吉雅从未想过,南盈萱在归剑山庄会受被这样对待……怎么说她也是南耀信的女儿,虎毒不食子啊……
南盈萱定定地望了吉雅片刻,转过身继续道:“后来我又尝试着说服自己,你是有苦衷的,你的人生被爹毁了,我也间接地毁掉了你的人生,你也是想逃脱爹的控制才逃的,我要理解你。慢慢地,我逐渐被自己说服,学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也真的不怪你了。”她再度回过头,犀利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吉雅,“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又想不通这一切了。我只离开他几个月,就有些受不了了。那种与生俱来的骨肉亲情,你是怎样的狠心才能舍下?头也不回地离去,甚至再也不回来找我?”
“我……”吉雅面容踌躇地支吾了片刻,却始终找不到言语来回答她的提问。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南盈萱,但她真的不愿意面对南耀信,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噩梦。
南盈萱见她双手在不安地搅动着衣裙,深呼吸一口压下胸口那翻涌的情绪。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吧,有什么事下回再说。”语毕,她就转身走出了大门,夏侯流冽给了徐又白一个眼神,便也追着南盈萱出去了。
徐又白见吉雅仍然不知所措地望着南盈萱离去的背影,喟叹一声,缓缓走上前。
“夫人……”
他话刚出口,吉雅猛然想起了她此行的目的,有些急切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这位公子……我还有话对她说……可不可以再让她见我一次……就一下就好……”刚刚她太激动了,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徐又白望着她那恳求的眼神,别过脸摇了摇头,温和地劝道:“夫人,今日您恐怕不适合与王妃谈话了……”
“但我有很重要的话还没对她说!”
“那……”徐又白为难地思忖片刻,“不如您先在此住下,明日我再求爷劝王妃与您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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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疑心
“好……”吉雅颓然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方法了。
“那夫人这边请……”
吉雅叹息一声,跟着徐又白往房外走去,心情很是沉重。萱儿对她这个态度……她说的话还有用吗?
这边南盈萱疾步如风地走到庭院的长石凳上坐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在她身后追着她的夏侯流冽,见她背影倔强地挺着,脚步顿了顿,方才缓缓落座在她身旁。
她感觉到他的靠近,整理了下情绪,还未开口,他就已经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环入怀中。
“爷……”
她眸光一软,那股委屈的情绪又要涌上来。他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将她抱得更紧。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琰儿的感情这么深啊……”
南盈萱未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坐直转过身望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琰儿是我生的,我对他感情深不是很正常吗?”
她见他淡然挑眉,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她不悦地皱眉,又忽然想起自己有孕时一些胡闹的行为,心虚地握着他的手低声解释道:“一开始怀孕的时候,的确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吧,在我心里血缘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有处出来的感情才是真的……”
她说的话如根根细针扎入他的心中,让他刺刺地疼着,他怜惜揉了揉她的头,她无所谓地笑笑。
“这些事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了…我虽然没有双亲的疼爱,但却有疼我的师父和师兄,还有先生,现在还有你和琰儿……”她漾起幸福的笑颜,依偎在他的怀中,“我真的很爱很爱琰儿的……你别再怀疑我了以后……”
“知道了。”他将头靠在她的发顶,温柔缱绻地蹭着。他明白她对琰儿的感情,只是想借着这个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你原谅她了吗?”
南盈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吉雅,将头往他胸前更深处埋去。
“没什么原不原谅,就像我刚才跟她说的那样,她是我娘这个身份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她顿了顿,语调中染上了怀疑的意味,慢慢从他怀中退出,“而且在这个时候,她来认我……她不可能不知道蒙古在攻打圾宁城,但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认我……我没办法不怀疑她别有用心……她在蒙古是很宠的,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她本身又是蒙古人,这里只是她的暂居地,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蒙古的……”
夏侯流冽沉吟片刻,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头。
“或许就像你想的那样吧,不过她应该想不到你竟然跑去了蒙古,还跟你舅舅他们相认了吧?”
“当然想不到了,是我我也想不到……”
认吉雅如果聪明,也料想不到她会孤身一人跑去蒙古,还在因缘巧合下跟查干巴日等人相认了。
“那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南盈萱还未回答夏侯流冽的问题,徐又白便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爷,方才那位夫人说还有话要与王妃说,属下私自做主将她安置在厢房内了……”
徐又白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南盈萱的神色,生怕惹她不快。
“嗯……”
夏侯流冽应了一声,而后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南盈萱。南盈萱垂头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我现在还不想见她……再说吧……”
“好。”夏侯流冽知道她心情复杂,也不愿逼她。
徐又白又想起了什么,立马禀报道:“对了,爷,杨大人说要见您一面。”
“好。”
他为萱儿耽误了这么久,现在的确是该去见杨塬了。他揽了揽南盈萱肩膀,见她小脸仍是苍白的,心疼地柔声叮嘱道:“我先去见杨塬,你再去休息一会儿吧,乖……”
南盈萱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后在夏侯流冽目送下渐渐走远。夏侯流冽静静地望着她离开他的视线中,方才与徐又白一同转身离开。
而因受南盈萱音攻影响的蒙古军队,在半个时辰后,已经走了很远。查干巴日、闵桢、斯日波因骑着马,比军队走得更快,待他们从音攻的影响中缓过神来之时,他们与将士们隔了很大的一段距离了。
斯日波回头望了望,猛然翻身下马,怀着满腔的怒火一脚踹在了路边的树上。
“岂有此理!竟然让我们不战而回!”这行为简直是对勇士的侮辱,对蒙古的侮辱。
闵桢见斯日波面容满是怒不可遏,查干巴日在若有所思地发呆,思索片刻,踱步到怒气冲天的斯日波身旁。
“王爷,待会儿将士们到了之后,我们就地安营扎寨商议对策吧。我们必须抓住机会进攻,等他们援兵到了,我们就失去机会了。”
“好。”斯日波严峻地颔首,他们的确该抓紧时间了。
蒙古将士追上他们后,斯日波就下令让他们在东侧的空地安营扎寨,而后与闵桢、查干巴日一同聚在帐篷中商议对策。
当闵桢提议要准备准备,再次进攻时,斯日波有些不赞同。
“若塔娜她又用音攻怎么办?那我们不又是无功而返,这简直是在消磨众将士的士气!”
“但我们现在只能进攻。”闵桢镇定地尝试说服斯日波,并不停地用手指在桌上比划着,“我们可以放弃攀爬城墙这一块,将全部的兵力集中在撞开城门这里,弓箭手在后做掩护。我们堂堂正正地与他们交战,这样他们的辣椒油也就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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