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咱们汉人会被胡虏夷狄当作两脚羊活活吃掉?我整个汉家天下,所剩人口,不足百万?”
戏志才又激动了。
大概每一个汉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没办法不激动。相比起戏志才,刘汉少并没有那么多的“大汉情结”,毕竟前生后世之时,已经民族大团结,学会了相依共存。但是,这并不代表刘汉少可以无动于衷,从整个人类发展史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能够使一个最为繁盛的民族几近亡族灭种,都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最野蛮的惨剧。
“嗯!”
刘汉少沉重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所剩……不足百万!”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戏志才暴怒了,倏然起身,一脚踢飞了火盆,斗牛般喘着粗气,在亭子里来回溜达,好像现在就恨不得找谁拼命似的。
火盆飞出亭外,烧着的木柴散落在雪地上,冒出大股白烟。刘汉少静静的看着戏志才,他还年轻,情绪需要渲泄,谁也没有规定聪明人打从生下来起,就必须沉稳,乃至阴郁。
“如果我们不团结,不强大,就只能被生吞活剥,沦为敌人的口食。”
看到戏志才停下身来,双眼通红地望着自己,刘汉少又说:“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此言一出,连刘汉少自己也感觉到一些沉甸甸的东西,或许就是责任、使命?管它应该叫什么呢,都是从未有过的。仔细想想,似乎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在她身边时,逃避现实;不在她身边,逃避活着;回到汉朝,逃避董卓,即使有心斗一斗,也还是为了逃避悲催的命运。
前生小人物,可以怨天尤人、愤世嫉俗,也可以悲天悯人,大发感慨,却从未想过自己应该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更别提“使命”这样高大尚的词。只有她督促自己上进,劝告自己努力,说的多了自己还嫌她唠叨,嫌她烦。现在想一想,一个男人承担一个家的责任,和一个皇帝承担一个国的责任,是一样一样的。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却用了很多年,才搞清楚。
不是她抛弃了自己,而是自己辜负了她。
顷刻间,刘汉少泪如雨下。
戏志才早就如鲠在喉,堵的难受,此刻见汉少悲戚,也觉得将大汉未来这样一副重担压在这个小娃身上,实在太过沉重。走上前来,将汉少揽进自己并不宽厚的怀抱,本想安慰一番,自己却不争气地也跟着痛哭起来。
假如戏志才能够知晓,刘汉少此刻模样,全是因为想一个女人,跟他所想的大汉未来,一毛关系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抱起刘汉少,顺手丢山崖下边去。
“汉少,汉少……难道这就是我大汉命数,无可更改吗?”
让个男人抱住,这得多丢人啊。起先,刘汉少向外推了推戏志才,没推动,这娃还真实在,抱的挺紧。后来听到戏志才边哭边问,一下怒了,用力向外一推,顺便踹上一脚。
“什么粗话的命数,哥的命只能自己说了算!我们……都应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许,这只是发狠的一句话,却使刘汉少散发出磅礴气势,至少,戏志才此前没见过,汉少还有如此威严的一面。只是瘫坐在地,呆呆地怔住了。
“今天喊你来,晓予天机,便是要你发挥聪明才智,为我们自己,为大汉未来,好好谋划谋划,就算是留给你的一次课业吧。”
刘汉少说的那些话,必须要戏志才相信,但是又该怎么解释未卜先知呢?所以,刘汉少耍了个小聪明,直接用“天机”二字,给糊弄过去。不然的话,去解释前生后世,哥骑着小电电抓抢匪,一下被磓到你们汉朝来了?那还不如说自己是神仙,听起来更靠谱呢。
“你还年轻,骤闻恶事,难免心绪不宁,哥不怪你。但是将来,看到董卓之时,如果你还是只会想着冲上去,咬死他,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就太令哥失望了。”
其实,刘汉少自个儿有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汉少对戏志才,不像是皇子对臣下,也不像校长对副校长,倒像长者对后辈,充满了老气横秋的意味,偏偏一切还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也难怪,刘汉少前生存了三十好几年,如果能加上来到汉朝之后又攒的几年,都四张多了,而戏志才现在才二十出头。
戏志才站起身,很少有地向刘汉少深深一揖,说道:“忠,谨遵教诲。”
刘汉少装作高深地说:“今日之言,唯你可知,此生,你都不得再出口半字。”
废话,为了干翻董卓,哥都快把老底交代了,要是你娃还到处说去,别人都跑来问,哥怎么往回圆?
戏志才神色一凛,慎重地应道:“忠,谨记!”
“嗯,去吧。”
“是。忠,告退。”
望着走入风雪之中,有些削瘦的戏志才,刘汉少不禁暗想,把自己的小命和大汉未来,系在他的身上,真的能成吗?再想,自己能做好一个皇帝吗?干翻董卓之后该怎么办?哎……自己就别忽悠自己了,说点实在的……这个,真没谱!
走吧,走吧,你走哥也走。粗话的,连哥的火盆都敢踢,这冷风一灌,小丁丁都冻的疼,回去哥也得弄条老棉裤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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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卷 第047章 小汉少落入人手
第047章小汉少落入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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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刘汉少与戏志才在北邙山无名亭都说些了什么,韦光正也只是远远地看见戏志才先生气,踢飞了火盆,然后俩人又抱头痛哭,后来刘汉少把戏志才推开,还踹了一脚,就像闹了别扭似的……
但是,自此之后,戏志才心里那股子傲劲儿大为收敛,对别人恭谦了许多,自己也变的愈发沉稳。不仅是他,就连刘汉少也发奋图强,勤快了许多,每天不是跟着王越、童渊,舞刀弄枪,就是随着卢植,学习射御军策。可惜啊,天不遂学渣愿,刘汉少还没努力几天呢,就在一次下马的时候,扭伤了脚。
要说刘汉少这些年也够让“大人们”省心了,连感冒、发烧、拉肚子都没玩过,这一回要不是那匹马着急回家,没等刘汉少站稳就往前溜达了两步,也不会扭着。
刘汉少心里那个悔哟,别提了。
那匹马就是当年丢下曹操一个人在墙头,自己先回家的,后来被刘汉少顺手给牵了回来。这货早就有前科呀,可自己怎么还不长记性?总以为曹操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剑是倚天,马是绝影。可是再看看这货,个头儿跟曹操差不多,真怀疑曹操找它,就是为了上下方便。
这货不是绝影,这货不是绝影,这货不是绝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是史侯“坠马受伤”却是大事,就算是宫里责怪下来,被砍头摘脑袋,也没人敢隐瞒不报。好在刘汉少一力承担,把事硬压了下去,还顺便从宫里扒拉回来不少赏赐。哎……不是事的事,可大可小,关键得看上边怎么说,这大概也是权利的“鬼厉”吧。
…………
史侯府,刘汉少的卧房。
名义上是皇子傅在给史侯上课,其实是刘汉少在和史老道他们商量做单衣校服的事。用棉袄、棉裤当校服,女娃们还好,可是男娃们没过几天,一个个全成了土耗子。棉衣清洗起来费事,也难以晾干,总不能把男娃们全扒光了,塞被窝里,然后由女娃集体帮忙洗衣服吧?
再者,就是最初的校服只分大、中、小三个号,小娃穿衣服大点,没啥,但是像马均、赵云这样的大大娃,如今都跟吃了激素似的,一天一个样,大号校服穿着也紧巴,所以得商量商量,再做加大号的。
一屋子人呢。
卢植说,男娃都有军事训练,摸爬滚打不可避免,应该比女娃多发一套校服;史老道说,山上的棉布是不够用了,想再做的话,只能去外面买麻布;杜娘说,不够用也得做啊,总不能让娃们要么变泥猴,要么变光屁股猴吧?史老道又说,买麻布当然没问题,可是往山里运那么多,怕引起别人注意;杜娘又说,山里的油盐酱醋,吃穿用度,平时运的还少啦?卢植也说,要是汉少钱紧的话,老夫愿意拿些钱财出来……连韦光正这个半哑巴都跟着凑热闹,说棉袄、棉裤太暖和了,能不能考虑给卫士队和北邙营的兄弟们也发一下。
“你闭嘴!”
忽然吼住韦光正,然后,刘汉少又是抱歉,又是急促地对众人说:“出去吧,你们都先出去。大娃,大娃快进来。”
天冷,屋子里一直用火盆熏着,刘汉少扭伤了脚,也一直在屋里呆着,人干燥的像熏肉似的,就得多喝几口水。就这么点事,磨磨唧唧的说了半天都没完,可刘汉少这边已经暗自体验极限,都快要炸膛了。无奈,只得生生把这帮不开眼的全赶出去。大家也看出刘汉少的窘意,纷纷起身退出,杜娘还想留下来照顾,被刘汉少一瞪眼,也忍着笑走了。
刚扭伤脚头两天,刘汉少想解手的时候,就让人将亵器放在床边,自己慢慢挪过去,可是今天不行,形势紧迫,还没等燕大娃跑进来,刘汉少就开始往床边磨蹭了。
“汉少,啥事?”
“快,给哥拿……”
刘汉少话没说完,忽然发现云大妞还站在旁边,手里正拎着汉少急需的“虎子”。括弧,虎子就是夜壶。古代人对老虎既畏又憎,所以把夜壶做成老虎的形状,就是希望能够征服它,蹂躏它,尿它一嘴。故此,早先这个玩意也叫作“威”,与畏同音,后来不一定都是老虎的形状了,却有了一个“虎子”的俗名。
“给大娃,你出去。”
刘汉少的话尽量简洁。
“我来吧。”
云大妞居然敢不听话,反而走到汉少身前,屈身撩起了他的袍子。
“您常教导他们说,男儿要顶天立地,建功立业,现在怎么能指使大娃做这些琐事呢?”
一边说一边做,等解开刘汉少裤子的时候,云大妞回头对燕大娃说:“你出去。”
燕大娃傻不拉叽的看了看刘汉少,汉少比他还傻呢,又看了看云大妞,背影,看不见她在搞啥。然后……然后这娃居然一扭身,真的走了,只留下汉少,在床上凌乱。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这些年刘汉少从没让人这么伺候过,在他看来,唯一算得上越界之事,就是吃了杜娘一口奶。也许在旁人看来,刘汉少才是一朵奇葩,无法想象,如果“上人”都不会奴役“下人”,那还是“上人”该有的样子吗?但是刘汉少是从前生后世而来,不会把人不当人看待,假如他真的也这么搞法,不是退化,又是什么?
任红昌伺候刘汉少好几年,最多也就是放放洗澡水,叠叠被子,帮忙穿个深衣、袍子什么的,也一定是刘汉少自己先穿好了里边的小衣。后来任红昌变成了“女中大人”,刘汉少觉得不方便,马上就分房把她给分出去了,改为云大妞“随身”。其实,云大妞现在也已经算大姑娘了,刘汉少正打算把她也分出去,调后边的小妞们跟着,可惜还没来得及,却被她先下手了。
“大丫头,别别别,哥自己来。”
“汉少忍得住?要是弄床铺上,不还得我收拾嘛。”
别看云大妞说的大方,其实也满脸通红,强忍羞意。终于,“小汉少”第一次暴露人前,落入人手。刘汉少绝望地闭上双眼,这玩意儿,现在还实在拿不出手啊!
刚才明明都快炸膛了,此刻偏偏又尿不出来,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刘汉少和云大妞,谁也不敢吱声。就看见一个人跨在床边,摁着床,闭着眼;一个人屈身在前,拎着虎子,扶着“小汉少”,这究竟是香艳,还是诡异啊?
云大妞平时习练剑术,小手有些茧子,并非柔若无骨。刘汉少感觉到了,再想想杜娘的兔子,没准之前的“刘小辩”就是被它们闷着给送走的,才让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哦咧个去,怎么“小汉少”好像蠢蠢欲动啊?
大惊之下,生理现象终于战胜了心理因素,一股强劲水箭,激射而出。云大妞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由得小手一抖。刘汉少更惊恐了,心里话说,你倒是扶稳当啊,尿外边了算你的,算我的?
好在水箭虽强,不持久矣。
末了,云大妞居然还知道扶着“小汉少”晃了晃,然后才帮刘汉少收拾停当,拎着虎子匆匆走了出去。刘汉少长出一口气,扑倒在床上,悲切地想着:没脸见人喽,居然被一个初中生捏住了把柄,往后让哥还怎么出这个门,怎么在人前混啊?
不一会儿,云大妞又匆匆走进来,边走边说:“我和卢师他们说,您脚伤未愈,有些疲累,让他们先散了。”
嗯,这事办的贴心,哥现在确实不想再见到他们……不想见任何人!
云大妞神色平淡了许多,却还是掩不住一丝羞意。
“汉少,我打些热水,给您擦擦身子吧。”
怎么着,得寸进尺,占便宜没够啊?
“好几天没清洗,都有味了,您肯定也不舒服。”
云大妞越说越自然,还调笑起了刘汉少。
那是哥自个儿愿意臭的吗?哥现在好歹也是伤残人士,你就没点同情心吗?
“放心,我多摆几个火盆,把屋里熏的热热的,肯定冻不着您。”
别跟哥提火盆!
内心戏再丰富,可是话不说出来,别人也知不道呀。刘汉少一直呆傻无语,云大妞还以为他默许了呢。向外一吩咐,二妞、三妞她们几个随即走了进来,有的端着火盆,有的拎着热水,还有的拿着给刘汉少换洗的衣物。
无量天尊,哦咧个去,你们还想组团卡油不成?
要不是脚伤未愈,刘汉少恐怕要再次落荒而逃了。所幸,云大妞体己,知道汉少面皮薄,准备好一切之后,便把二妞、三妞她们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亲自剥这只小肥羊。三下五除二,刘汉少便恢复出厂设置。浴桶离床边还有段距离,何况现在要汉少自己往浴桶里跳,也是不便。于是云大妞双臂一叫劲,直接把光溜溜的刘汉少抱了起来,转身走过去,放进了浴桶里。
好吧,哥承认你是练武的人,可你要不要表现的这么女汉子啊?
绝望已过,刘汉少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紧闭双眼,随云大妞乐意,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去吧。一双小手轻柔地穿过发根,搓洗着后背,还别说,热水这么一泡,就连肿胀的脚脖子似乎也舒服了许多。
要么怎么说“躺着容易立身难”,只这么一次,刘汉少便习惯了这样的腐化堕落,再也不肯和赵云、文聘他们一起光屁股下河沟。至此,云大妞成了刘汉少身边最“近”的人,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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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卷 第048章 北邙山里的春天
第048章北邙山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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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三年,公元186年。
北邙山里也已春暖花开,处处展示着勃勃生机,洛阳城下依旧萧瑟,只是能熬过冬天的穷苦人,不用再被冻的浑身发抖。
春二月的时候,江夏兵赵慈叛乱,杀死南阳太守秦颉。两年前,时任江夏都尉的秦颉,临危受命,继任南阳太守,为平定南阳黄巾,斩杀过渠帅张曼成、韩忠,立下赫赫战功。哪曾想,仅仅过去两年,自己便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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