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鼎黝黑的外表一对照,顿时判若云泥。耿天鼎外表平庸,却能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着实羡煞了旁人,直呼耿天鼎这个粗汉撞了狗屎运,反之又一想,耿府世代大家,耿天鼎身出此门,自然有寻常人难以匹敌的独有魅力,而且据说耿夫人郑萱也是武林世家之后,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能嫁入耿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这一双儿女也都落得一表人才,男俊女俏,十足像极了耿夫人,让耿天鼎夫妇着实心中得意,耿天鼎经常说幸亏两个娃像他们娘亲,若要如同他这般容貌,那就大事不妙了。
耿氏夫妇自从生了一双儿女后,便深居简出,细心照料着一双儿女,直到这次琅琊山一事,耿天鼎瞒着夫人独自前去,这才惊动了耿府众人,郑萱当年也是火爆脾气,气得她不知痛骂了丈夫多少回,耿天鼎却也是憨厚老实,脾性温和,又知错在自己,便连赔不是,这些日子虽然郑萱依然冷面冷语,心头气忿倒也消得差不多了。
郑萱盯着两人过招,数招之后,她脸上飘起惊异之色,说道:“这少年功夫好得很啊,柔儿的轻樽拢烟掌是以变化繁杂、滴水不漏闻名,这少年倒是不输给她……这一下取柔儿的肩胛是手妙招,很是不错,大哥,这便是柳家闻名武林的‘千丝缠花手’?”
耿落笙点头说道:“不错,江湖上曾有三大擒拿手功夫,各是一绝,如今其余两门皆已失传,只剩下柳家这门千丝缠花手了,不知柳重兄如何教子,柳悦清区区不到二十,已有这份造诣,武林中可不多见,尤其是他内力修为很深,此时和柔儿过招,怕是留了不少力道。”
郑萱瞪了耿天鼎一眼,说道:“你怎么说柳家少庄主功夫平平?尽是胡言乱语,这等功夫也算是平平,那你这呆子就连三脚猫也不如了。”耿天鼎早就一脸惊愕,望着柳悦清发呆,喃喃说道:“奇怪了,这真是奇怪了。”
耿沧柔听到众人言语,自己亦是感同身受,轻樽拢烟掌和千丝缠花手各擅胜场却不必说,柳悦清一招一式收放自如,掌心更是蕴含一股浩然劲气,常常逼得自己劲力向外飘散,掌法大见滞缓之势,令她叫苦不迭。轻樽拢烟掌失去个“快”字,威力便小了一半,况且对方脸含微笑,竟是还留有余力,不知如何,她芳心却是掠上一丝喜意,手下急攻了十余招,被柳悦清轻松化解。她便往后跳开,收手说道:“柳少侠功力深厚,小妹万万不是敌手,这一场是我输了。”
柳悦清急忙还礼说道:“不敢不敢,在下也是竭尽所能,却占不到半点优势,绝情神尼高徒果然名不虚传。”耿落笙在旁哈哈笑道:“贤侄过于谦虚,那便不好了,你的功夫可是胜过老夫当年许多,便是如今,老夫也没把握胜你,柳氏一门,三代都是人中之龙,可喜可贺。”
耿沧柔笑道:“爹爹好久都没和别人动过手,恐怕这几门功夫早就生锈了。话说回来,女儿这门掌法还入您老法眼不?”耿落笙笑道:“你这丫头,尽来数落爹爹,难怪女生向外,这话着实不错。”耿沧柔顿时跺脚道:“爹爹。”飞身扑了过去,大发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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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掌力臻绝顶
耿落笙笑着避开,只见他飘然落在柳悦清面前,说道:“贤侄不介意的话,和老夫过几招如何?”柳悦清脸色一变,脱口说道:“前辈,你这是……”耿落笙笑道:“贤侄内外功夫俱佳,老夫颇有些见猎心喜,咱们也是点到为止,贤侄不必紧张。”柳悦清砰然心动,暗道:“不知我如今和耿前辈有多少差距,能比试一下那是极好。”他一捋衣衫,抱拳道:“那晚辈冒犯了,还请前辈赐教。”
耿沧柔退到场外,耿沧绣和陆唯夕忙不迭地围了过来,耿沧柔拉着耿沧绣,笑道:“你不是对武功一事毫无兴趣么?怎么这会来凑热闹了?”耿沧绣撅起嘴说道:“我从没见过姊姊耍过拳脚,一好奇就来咯。”耿沧柔笑道:“你当姊姊是猴子啊?”耿沧绣咯咯笑道:“我也没见过大伯的功夫,这时来看,可也把大伯当猴子了?”耿沧柔笑骂一句“饶舌”,便往爹爹看去,她也许久没见过爹爹展露武艺,这些年来不知他精进如何。
耿落笙负手而立,长衣飘飘,端的潇洒脱俗,他含笑说道:“老夫不擅兵刃,柳家剑术刀法都是武林一绝,贤侄要那种兵刃?”柳悦清恭敬说道:“晚辈不敢无礼,特以‘九掌惊龙’向前辈讨教。”耿落笙露出惊喜之色,说道:“老夫多年未见柳家这门绝艺,今日正要领教。”说罢,扬手一掌当面劈去。
柳悦清忖道:“往日我功力有限,极少使用‘九掌惊龙’,如今功力大增,正好拿来一试。”他见耿落笙出掌平淡无奇,但其名声在外,实是不敢大意。右掌并力拍出,但见掌影飘忽不定,忽上忽下,竟是不知击向何处,耿家多是练武之人,一眼看去便知是一招极其厉害的掌法,当下各自凝神屏息,注目观看。
这一式如梦如幻,耿落笙深知厉害,岂敢大意,他叫了声:“好掌法,‘九掌惊龙’第一式‘云海茫茫’,竟是不输先考兄。”他口中说话,手底不慢,单掌一拍,随即嘿地一声,聚气向旁一扯,柳悦清顿觉自己掌力打入一团棉絮,毫无所依,正一愣间,陡然一股牵扯之力缠绕身躯,把他往前急速扯动,他吃了一惊,急忙脚下运力,这才稳住身形。
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柳悦清胸前破绽大露,他暗叫一声不好,向后退开,却见耿落笙并没有上前追击,这才略微放心,心头不禁生出一丝狐疑。
耿落笙笑道:“贤侄休慌,咱们只是相互讨教,并非生死恶战,你对老夫的九转劈空掌不甚熟悉,这才差点着了道儿,咱们再比过。”又是一掌劈出,仍然平淡无奇。耿沧柔在旁暗暗佩服,心道:“不愧是爹爹,这几招直来直往,并无多少变化,却一招就占据上风,果然这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微一失神之下,眼前一道白影如电闪而过,飞快之极,急忙收回思绪,便见柳悦清和爹爹各自向后一退,显然又是过了一招。
她暗呼自己愚笨,这等时候竟然还分心神,却漏了紧要之处,这时柳悦清又欺身飞扑而上,右手挥将出去,只见衣袖飘飘,手掌却是隐而不见,这一招用衣袖御敌,倒也是别出蹊径。
耿沧绣在旁扑哧一笑,说道:“这位柳哥哥功夫好奇怪呀,这么一甩袖出去,好像是在唱戏,姊姊,这是什么功夫?”耿沧柔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小丫头就会乱说,柳少侠这门功夫,可比姊姊的本事要高得多,在江湖上是极其有名的武学。”耿沧绣笑道:“我看姊姊的本领才厉害着呢,刚才只见到几团白光,连根指头都看不清,姊姊,你是在变戏法吧。”耿沧柔笑道:“姊姊这门功夫,和‘九掌惊龙’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耿沧绣眼珠子一转,突然神秘一笑,说道:“我知道,柳家哥哥是姊姊的心上人,所以什么都好啦。”耿沧柔急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姊姊才没有心上人,休要乱说。”耿沧柔嘻嘻一笑,她对武功一事兴趣寥寥,便也不是十分关注两人交手。
耿沧柔被妹妹随意一说,羞得脖子都红了,偷偷向身旁看去,幸好众人都被场中激斗吸引,并没有留意二人说话,这才松了口气,却也好一阵脸红心跳,暗暗忖道:“我可是喜欢柳少侠?唉,我这个丑丫头,他才不会喜欢我呢,他如此英俊脱俗,应当找个美丽女子做妻子。”她思绪纷乱,不由自主摸了下脸蛋,又想道,“我这张脸还是……不成,我是不能生育子女的苦命人,不能害了别人。”她似乎下了决心,心情渐渐平复,转眼瞧去,就这失神片刻,柳悦清和耿落笙早已交手了数十招。
九转劈空掌原本就是大巧若拙的武功,全凭刚柔并济的内功修为,能以不变应万变,只看柳悦清的“九掌惊龙”千变万化,煞是好看,却是被耿落笙一一化解。“九掌惊龙”只有九式之多,却能化出千万之变,数十招疾攻竟无一招相似,耿落笙连连点头,心中暗赞不已。
柳悦清虽知对方功力极深,但这一阵急攻猛打,竟不能逼退对方一步,倒也有些意外,深深吸了口气,丹田中一股灼热之气向上涌出,柳悦清心头不由地升起一丝烦怒之意。
耿落笙忖道:“柳贤侄这套九掌惊龙虽然施展略显生硬,火候欠佳,但一身内力极为深厚,恐怕和我也所差无几,难怪柔儿攻势无果,如今耿府之内恐怕只有我才能敌得住他,柳家武学向来令人叹服,却不知他是如何修炼的?”
他稍分心神思索,柳悦清已纵身扑来,一掌凌空劈至,其势大开大阖,颇显刚猛之道,耿落笙心知这招是其中第四式“龙腾深渊”,本身并无多大奥妙,不过此招后立接第五式“横断南荒”,两招合二为一,便成了极为厉害的一套杀招。耿落笙微微一笑,凌空连拍数掌,一阵柔风拂过,柳悦清扑来之势微微一挫,突然猛然沉下身子,屈身踢出十余腿,这一变招正是“横断南荒”,只见纷纷腿影都踢向耿落笙胸口,去势猛烈之极,令旁观者不由自主齐声惊呼。
耿落笙方才一掌已用出八成劈空劲道,却只阻了对方一下,尽是无功,此时腿脚猛烈袭来,他更是脸色一变,暗道:“柳贤侄劲道比刚才又足了三分,难道他也是深藏不露?”这一腿来势凶猛,着实不好应付,耿落笙虽是一流高手,却也不敢托大,急忙往后退开。只听柳悦清一声怒喝,急声欺近,双手忽扣忽拿,尽对着耿落笙身上要害袭去,这一下突变“千丝缠花手”,令人猝不及防。
耿落笙左格右挡,架开柳悦清十根手指,手臂却也隐隐生疼,暗暗骇异之下,也不禁哭笑不得:“这小子这一下急攻猛打,倒是如对死敌,莫非心中胜负之念这等深重?”他朝柳悦清稍一打量,只见柳悦清双颊上涌起一片潮红,目光死死盯着耿落笙,露出炽热光芒。
他心中一动,不及细想,柳悦清复又扑上,一掌含劲劈出,顿时打断了耿落笙的心思,无奈之下,耿落笙提气挥掌。这一掌硬拼之下,耿落笙顿感一股燥热气流扑面而来,手臂一阵巨震,竟是抵挡不住,双脚往后连跨数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已是神色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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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怎行事狠毒
旁人见耿落笙竟然不敌,都是失声惊呼,郑萱心细,已看出柳悦清面相古怪,心中暗生狐疑,瞥了耿沧柔一眼,只见她也是满脸错愕,极尽惊讶之色。
众人惊愕间,柳悦清陡然仰天长啸,啸声穿石裂金,直窜云霄,这啸声威猛霸道,令众人心神剧颤,耿沧柔耳膜一阵刺痛,心道一声“不好”,急忙扑到耿沧绣面前,捂住她的双耳,只见耿沧绣满脸苍白,秀脸上泛起一阵痛苦之意,明眸注视着姊姊,隐隐闪烁着一丝惧色。
耿沧柔见妹妹并未晕厥,心中暗呼侥幸,而柳悦清厉啸一声,随即收口,啸声顿去,耿沧柔放开妹妹,暗道:“柳少侠这般古怪行径,和他寻常行事殊为不同,真是奇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柳悦清已是如同一只凶恶猛虎,直扑而上,和耿落笙缠斗一处。
休后再战,柳悦清手上功夫更见威猛,一时九掌惊龙招数,瞬间又是十指如钩,缠拿对方关节要害,变招之快,令人目不暇接,而耿落笙神色肃穆,以九转劈空掌沉着应对,两人这时都用出了全力,但见场中疾风渐起,内劲四下荡漾,旁观众人受之影响,衣衫向后吹起,猎猎作响。
渐过数招,柳悦清整张脸变得赤红如血,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但身手却更为敏捷,来回跳跃,前后飞纵,耿落笙劈空掌运至巅峰,却都被反震回来,暗觉柳悦清功力不知觉中又强了几分,而自己竟逐渐无法控制对手,不禁暗暗骇异:“这小子愈战愈强,再如此下去,连我都难以应付了,他究竟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把自己神智都练错乱了,难道是……”一失神间,手脚略缓,柳悦清趁势一掌中宫劈来,耿沧柔惊呼一声:“爹爹,小心。”耿落笙这才惊觉,眼看掌势已近,他临危不乱,一个翻滚向旁躲开,虽是安然无恙,却也显得有些狼狈。
郑萱皱了下眉头,提气说道:“大哥,先将这少年制住,看他眼神,似乎神智有些混乱,你再手下留情,这个后院就要被你们毁了。”耿落笙翻身而起,心头苦笑,暗道:“我若能轻易制服这小子,早就不必大费周章了,且让我想个计策。”眼看柳悦清眼神迷惘,提掌直冲而来,他心中一动,突然嘿地一声,朝柳悦清喝道:“站住。”这一声蕴含其全身内力,如同佛门狮子吼,柳悦清顿感眼前一黑,如同重锤击中,脚下一个踉跄,步伐顿乱,耿落笙急忙连连出指,立刻封住了柳悦清身上数处要穴,柳悦清闷哼一声,萎顿倒地。
众人这才冲进场内,奔到耿落笙身前,耿沧柔急声问道:“爹爹,你没受伤吧?”神色间饱含焦虑。耿落笙吁了口气,笑道:“爹爹没事,柳贤侄被我点了穴道,也无大碍,此事透着古怪,我先要看看柳贤侄究竟着了什么道儿。”他这一场恶战,也是费力甚巨,但柳悦清身上透着古怪,不容他立时休息,稍匀了口气,俯下身子去拉起柳悦清。
寡地,倒在地上的柳悦清一声闷哼,全身一阵急剧颤抖,突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掌向着耿落笙直劈而出。
耿落笙封住柳悦清身上穴道,岂料到他竟然能立刻冲破,全无防备之下,柳悦清这一掌正按在他胸口,便听耿落笙一声惨呼,向外飞出老远才掉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鲜血更是飞洒一地。
这一下惊变极其突然,耿沧柔愣在原地,脑袋轰然一声作响,思绪一阵空白,已是魂游天外,耿沐先却反应极快,只听他怒喝一声:“好贼子,看掌。”大伯身受重伤,耿沐先含怒全力一掌,柳悦清正摇摇晃晃地站着,毫无防备之意,这一掌正中其胸,也被打出了数丈,翻滚数圈才止。
耿沐先满面怒气,一掌完了,一个纵跃过去,怒喝一声说道:“奸贼,给我去死。”朝着柳悦清脑袋当头劈下。
柳悦清跪倒在地,连连呕血不止,他意识模糊,怎知避让,眼看便要惨死,耿沧柔猛然回神,顿时惊叫道:“不要,快住手。”心中大急,眼前突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转时,耿沧柔发现自己已躺在香闺床上,她幽幽望着屋顶悬梁,苦笑一声,暗道:“我怎么又急得昏过去了?”却听耳旁一个欣喜声音响起:“姊姊,你总算醒过来了,可是吓死我了。”急忙转头看去,只见耿沧绣正坐在床沿,喜滋滋地看着自己。
耿沧柔叫道:“二妹,你在这里呀?”一坐而起,拉着耿沧绣的手急声问道:“爹爹呢,柳少侠呢,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耿沧绣笑道:“姊姊,你一醒过来就问我这么多事儿,你自己没事吧?”耿沧柔暗暗凝气,稍许展颜道:“我是老毛病了,一急心坎就受不住,这些年来已是好多了,姊姊没事,倒是爹爹,他老人家的吐了这么多血,看来伤势不轻。”耿沧绣点头说道:“姊姊你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大伯也是前面刚醒,又吐了好多血,这时正在屋里打坐,我从没见到大伯受过这么重的伤,我和三弟都吓得要死。”耿沧柔听到爹爹没事,心中稍安,下得床来,问道:“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