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沧柔见陆唯夕气得俏脸通红,神情跃跃欲试,生怕她沉不住气冲了过去,急忙拉住她,望着对方肃然说道:“月落乌啼?”对面正中一人开口说道:“正是,耿姑娘,请恕在下来得冒昧。”此人虽然不见面目,但身形魁梧,目光精湛,一眼便知是个修为极深的人物。
耿沧柔盯着他的双目,说道:“百草园内贵派已派出诸多手下来犯,如此三番五次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此人双目陡现讶色,其余诸人对望一眼,众人都摇了摇头,此人便说道:“姑娘这话张某着实不明。”陆唯夕气道:“你们这帮恶贼杀人放火,还死不认账,真是可恶至极,不过你们那些同伙被杀得片甲不留,都去鬼门关报道咯。”
张姓男子沉吟说道:“不瞒二位,此事在下确实不知,或许是敝派几个不成气候的下属擅自行动,惊扰了姑娘,在下在此深表歉意。”说着一抱拳,又道,“那座被毁的庄园,若是这位姑娘的家产,在下可以做主全额赔偿,姑娘你看意下如何?”说着望向陆唯夕,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
陆唯夕愤意稍减,噘了下嘴,说道:“如此看来你这个人还是有些明白道理,比上次那些人可就好多了。”张姓男子又是笑了一声,说道:“多谢姑娘夸奖。”
耿沧柔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阁下在月落乌啼中地位不低啊。今日前来,究竟有何指教?”张姓男子嘿地一声,拍手说道:“姑娘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爽快,敝帮帮主对姑娘很是钦慕,特请姑娘前去敝帮小住。”耿沧柔闻言,不禁一愣,不及细想,脱口问道:“贵帮帮主是何人?”此人说道:“恕在下此时不便告知,姑娘前去敝帮总舵便能知晓。”
耿沧柔心思一动,暗道:“这个帮派来无影去无踪,又都是蒙面出现,不让他人见到派中人物的面孔,行事如此神秘,如今却要我去总舵,这个总舵在何处无人知晓,此人既然提及,不失为一个良机,只是如今我还得搜寻柳公子下落,却是无法脱身。”心念一定,便笑道:“去贵派总舵倒也无妨,贵派总舵是在何地,可否告知,若是路途遥远,我也得打点一番才行。”
张姓男子摇头说道:“敝帮帮规所限,在下不能透露总舵方位,敝帮帮主行事素来低调,不愿多招惹江湖风波,只是对姑娘爱慕不已,这才邀姑娘前去。”耿沧柔这下却是呆了,自己相貌如何,耿沧柔内心最是清楚,且不说和沉鱼落雁丝毫不能沾亲带故,甚至可以说是个丑丫头,对方一帮之主竟对自己心生爱慕,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耿沧柔暗暗摇头,并不置信,说道:“兄台此言差不对,近日来我数度和贵帮中人遭遇,贵帮行事作风偏激狠毒,并无半分低调之意,兄台巧舌如簧,却也骗不了我。”
张姓男子哦了一声,说道:“那姑娘的意思是……”耿沧柔淡淡说道:“小女子请教兄台贵帮坐落何处,此地余事一了,小女子定将亲自拜访贵帮总舵。”张姓男子大笑道:“如此一来,敝帮就毫无隐蔽可言了,姑娘好生精明,在下也有些佩服了。”耿沧柔说道:“若是不行,那我二位就此告辞。”伸手拉住陆唯夕说道:“妹妹,咱们走。”转身往回行去。
张姓男子一摆手,身后六人迅速散开,将两女围在中间,耿沧柔脚步一停,不悦地说道:“兄台,这是什么意思?”张姓男子干笑一声,说道:“耿姑娘,在下只是替帮主办事,望姑娘不要为难在下。”
耿沧柔淡淡地说道:“恕难从命。”张姓男子说道:“那在下只能冒犯了。”肩部一晃,突然欺近耿沧柔身前,双手连拍出数掌,武功十分了得,竟是抢先发难。
此人出手突然,陆唯夕惊叫一声:“姊姊,小心。”话音未落,耿沧柔早已冲天而起,一个扭身飘落在丈许之外,张姓男子眼露赞许,喝彩一声道:“好身法。”耿沧柔摇头说道:“强人所难,贵帮帮主果非善人,我此时若时前去,到时必然受制于人,贵帮帮主这个算盘打得甚妙,却是不知挟我之后另有什么毒计。”张姓男子笑道:“姑娘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敝帮帮主对你绝无恶意,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让在下做这个恶人,不免会得罪到姑娘。”他说话间,掌势不慢,一句话未完,已打出五掌。
耿沧柔暗道:“此人掌法内力都很有造诣,很难应付,我可不能手下留情,以免小妹子遭到伤害。”她秀目冷光一闪,纤手斜削对方手腕,她平时性情温和,不易动怒,此时却有些着恼,这一下出手飞快,对方急忙缩手回避,却也遭指尖轻轻划过,顿感一阵疼痛。
两人动手伊始,那六名手下便各自往外退开,将包围之势扩大倍许,目光齐齐盯着耿沧柔,似乎对陆唯夕视而不见。陆唯夕见状,忍不住忿忿念道:“竟然敢小看我,待会叫你们吃足苦头,哼。”她也盯着耿沧柔,见她掌法精妙,自己从未见过,芳心一喜:“这贼人狂得很,该被狠揍一顿。”她在旁见张姓男子侃侃说道,似乎耿沧柔已是他掌中之物,早已暗暗生气,这时见他应付耿沧柔的掌法,大有捉襟见肘之象,心中暗暗好笑。正得意着,耿沧柔突和对方交手一掌,被震退数步,张姓男子却是纹丝不动,陆唯夕暗暗吃惊,忖道:“此人内功好是深厚,姊姊拼不过他。”转眼又是暗暗生愁。
耿沧柔微微一笑,突然间香肩微动,便即展开身法,双手出掌如风,身前顿时化出十多双掌影,上下来回翻动,陆唯夕顿时目不暇接,睁大双目,极力细看,却也分不清耿沧柔到底打出了几掌,这正是玉女教不传之秘“轻樽拢烟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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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回:雨紧风疾
对方施展出独门绝技,张姓男子不敢轻视,也是双臂抡起,一掌接踵一掌,虽出招缓慢,劲道刚猛却胜出耿沧柔不少,掌势呼啸带风,扬沙吹石,隐隐可见威势。耿沧柔顿感劲风袭体,内息甚是不畅,心想:“此人内力强我一筹,我却占了掌法优势,不一定会输。”
张姓男子一阵急攻,都被耿沧柔灵巧避过,急忙一吐浊气,手底稍缓,“轻樽拢烟掌”轻巧灵活,变化多端,最能抓住对方细小破绽,对方掌法一滞,耿沧柔双臂疾展,从对方胸口直欺而进,张姓男子急忙缩臂自救,匆忙之下,只听啪啪两声,他左右双臂各中一掌,一阵剧痛透彻心扉,忍不住哼了一声,眼见耿沧柔后继掌法连绵不绝,当头劈来,惊得他大吼一声,往后翻滚跳开,险险躲过,已是大见狼狈之态。
陆唯夕见耿沧柔大占上风,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拍着手大笑道:“恶贼,叫你开口说大话,和我姊姊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黑衣头目暗中调息,双臂痛楚震麻逐渐减轻,见耿沧柔也不追击,一双秀目清澈如水,淡淡望着自己,突然间胸口升起一股恼羞之意,喝道:“贱婢找死。”扑上前去,提气出掌,双掌一股脑儿对着耿沧柔一阵乱打,他狂怒之下,这几下实不成章法,但劲道却又足了几分。
耿沧柔听他口出污秽,脸色一冷,往后跳开,张姓男子两只拳头如疾风暴雨般打将过来,着眼看去几乎滴水不漏。耿沧柔来回闪躲,如同一只无依燕雀,在对方身前飘零起伏,陆唯夕看得心惊肉跳,花容失色,右手下意识地探到怀中,心道:“怎么办,这个贼人愈发凶狠,姊姊可要敌不住了,我是否要出手帮忙?可是,这个暗器太过霸道,师父禁止我再用,这可如何是好?”
她在旁看去,耿沧柔随时都有可能断翅夭折,这一来急得她都要哭了出来,耿沧柔却不知她在旁自顾担心,凝神沉着应战,又躲了几招,见对方一掌正对着自己面门拍来,胸口大露破绽,心道:“此人虽然内功深厚,但拳脚功夫相当一般,刚猛有余,灵活欠缺,此时盛怒之下,更是处处显露破绽,此时我要取胜并非难事。”她双腿疾弯,躬下身躯,张姓男子一掌扫空。耿沧柔打定念头,速战速决,左脚跨出一步,右腿凌空扫在了对方腰间。
这一下响起古怪声响,张姓男子被踢得往外跌去,差点扑倒在地,陆唯夕见状,拍手大笑道:“姊姊,这一脚真是妙极。”
张姓男子更是怒极,站稳身子,陡然间厉声长啸,中气十足,似乎并未受伤,陆唯夕秀眉一皱,暗道:“这人好生蛮横,怎么打不死的,烦都烦死了。”
耿沧柔望着对方腰部,正是方才她踢中部位,只觉得撞击之下,腿部传来一阵剧震,竟是踢中一件极硬事物,并非血肉之躯,只震得自己右腿隐隐生疼,一时不明就里,谨慎之余,并未纵身追击。
啸声过后,张姓男子摸了摸腰间,暗道一声“侥幸”,从腰间抽出兵刃,说道:“耿姑娘掌上造诣深厚,在下甘拜下风,续而向姑娘讨教一下兵刃上的功夫。”
耿沧柔见他承认不敌,倒是有些意外,心道:“此人认输很是干脆,和方才狂妄之态殊为不同,此处强敌环伺,他并未发令围攻,倒也是件好事。”定睛瞧去,对方手持之物乃是一对判官笔,看其取出兵刃位置,自己腿脚踢中的正是此物,当下深深吸了口气,拔出随身长剑,说道:“恭候教诲。”
张姓男子将双笔在身前一错,说道:“拳脚一门在下抢了先机,兵刃上请姑娘先赐招。”
耿沧柔闻言一惊,所谓“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对方竟能慷慨给予自己先手,定是对兵刃上的造诣深为自信,便朝对方兵刃多打量了几眼,他双手各握一枚,都是约二尺半长短,笔身黝黑,似是精铁所铸,虽不起眼,但耿沧柔已知此物质地极坚,不输刀剑,她念头一掠而过,正自思索武林中使判官笔的好手,情急之下难有线索,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举剑直刺对方胸口,她这一剑只是试探出手,暗留数分力气。
张姓男子嘿嘿一笑,双臂一划,左手判官笔架住剑身,另一支笔从剑下急速穿过,疾点耿沧柔左肩。耿沧柔急忙一侧身,险险避开,皓腕轻转,剑刃沿着判官笔迅速斩下,直取对方握笔五指。
张姓男子左手急忙用力一震,一股内力隔着笔身暗涌而出,耿沧柔突感大力传来,沿着握剑手臂直冲向上,剑柄几乎拿捏不住,她暗暗骇异:“此人兵刃招数竟也如此刚猛。”她脚尖一点地,娇躯凌空跃起,随着剑上力道直冲半空,张姓男子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她飘舞空中,如秋燕飞行,端的潇洒,忍不住喝道:“好轻功。”
耿沧柔翻了半个筋斗,吐气疾刺出数剑,她居高临下,剑势更增威猛,张姓男子大笑一声,双笔挥挥点点,潇洒之间,将耿沧柔的招数尽数化解。
耿沧柔喝了一声“好”,摇身一晃,“玉心昭”猛然发力,直取对方眉间,速度之快,眨眼难辨,张姓男子流露出欣赏之色,喝道:“绝情神尼座下高徒,果然厉害。”他运笔如风,攻守转换雷厉风行,丝毫不见徒手应敌时的慌乱急躁,两支笔在他手里变化多端,只听叮叮当当响声不止,轻重交杂,绵延四方,就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已交手了十余招。
黑白两道身影如弹丸跳动,来回穿梭,陆唯夕看了稍许,脑袋就有点发晕,急忙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暗道:“我原以为除了师父,师姊们的身手已是非常厉害,没想到耿姊姊和这个黑衣恶人的功夫,比师姊们可高多啦,唉,不知道耿姊姊能否杀退这个恶人?”她见两人在兵刃上斗得难分难解,难分优劣,她原本安定的心又开始紧绷起来,小手又不自觉地伸入怀内。
她环顾四周,其余六名黑衣人依然各占一角,将自己和耿沧柔围在圈内,六双眼睛盯着张姓男子激战,纹丝不动,目光平静如水,丝毫不为战况所动,陆唯夕暗暗诧异:“我看得心惊肉跳,这些人倒沉得住气啊,莫非他们真以为那个恶人胜券在握?还真是自信满满。”她哼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暗暗盘算如何教训这些恶贼。
陆唯夕正分神着,激斗双方突然铿锵一声尖锐响声,将她心神拉扯回来,只见耿沧柔和张姓男子身形乍分,各自往后退却,两人凝神对视,神色紧绷,如此僵持局面,仍是难分胜负。
耿沧柔一挥剑,胸口微微起伏,略显疲态,心中掠过无数念头,口中说道:“兄台好身手,月落乌啼果然藏龙卧虎,不知兄台可认识‘飞白吟花’花拾花大侠?”
张姓男子闻言似乎一怔,诧道:“耿姑娘这是缓兵之计?”耿沧柔淡淡说道:“兄台无需疑神疑鬼,花拾花大侠被称作当今武林第一判官笔大家,兄台亦有这门精湛绝艺,或许认得花大侠。”黑衣头目仰天长笑道:“花大侠名震武林多年,张某早就如雷贯耳,只是缘悭一面,在下常以此为憾。这对兵器张某也浸润多年,小有心得,张某早有一念,倘若寻得良机,正欲向花大侠指教一番,只可惜,在下还未完成此心愿,花大侠就遭奸人所害,驾鹤西去,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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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回:支笔走龙蛇
耿沧柔吃了一惊,脱口说道:“花大侠死了?你是听谁说的?”黑衣人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满,冷冷说道:“耿姑娘这可是在消遣张某?江湖上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海琴山庄惨遭灭门,鸡犬不留,花大侠乃是海琴山庄宁庄主左膀右臂,又岂能幸免。”
耿沧柔听罢不禁一笑,不久前在洞庭湖畔,她和花拾曾有过一面之缘,遭人所害那是从何说起,正欲说出真相,心念一动,暗道:“花大侠想必是藏匿了行踪,暗中找寻凶手,月落乌啼行事诡异狠毒,暂且不能让他们知晓花大侠犹在人间。”
张姓男子见她凝神苦思,这一下会错了意,哼了一声说道:“耿姑娘果然是设计拖延时间,既然如此,何不随我前去,却在此浪费时间?”耿沧柔沉稳镇定,缓缓说道:“兄台别忙着大放厥词,花大侠功力深厚,我绝非其敌手,你的笔法招数,却正好让本姑娘练练手。”言下之意,你比花拾花大侠差得远了。
张姓男子倒也不动气,将两只判官笔一敲,顿时发出古怪的声响,他眼神微冷,说道:“在下原欲藏锋,但姑娘非凡夫俗子,一般功夫实难不倒姑娘,如今张某要用真本领了,望姑娘留神,以免受伤。”他左手判官笔收回,只用单笔,右手笔尖颤动,自上而下往耿沧柔肩部点去。
此人行着邪派之事,拦路截人,说正道之言,出言提醒对手,耿沧柔想来甚觉好笑,眼见他笔法突变,端正从容,直而不曲,极为精妙,也不敢有所轻视,急忙往后退开,细观其中玄妙。
一笔落空,张姓男子笔法顿变,又是一笔径直划下,这招笔力苍劲浑厚,实有大家风范,耿沧柔不由赞道:“好笔法。”摇身一晃,又是从容躲过,张姓男子不急不慢,一笔一划接连使出,他手里这只判官笔二尺有余,这几笔施展开竟是如同织网,将对手缓缓圈入其内,几招一过,耿沧柔便觉无法躲闪,只得抬剑一挡,一声脆响,虎口麻了一下,她吃惊之下,急忙脚步侧移,长剑翻动,卸去这股凶猛劲道,一剑反撩过去。
对方似乎对耿沧柔剑尖近身视而不见,右臂舒展,由上自下一笔悠然划下,不徐不疾之间,正巧打在耿沧柔剑刃之上,耿沧柔哎呦一声,拿捏不住兵刃,长剑立刻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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