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唉,这里被烧成灰了,果然是现世报,我们烧了别人的客栈,连半天都没过,自家屋子也被烧光了。”
耿沧柔拉起她的小手,说道:“咱们找家客栈住下便好,不如回江州府如何?”陆唯夕摇头说道:“回咱们交手的那个小镇吧,那里我最熟了,师父也容易找到我们,不过那小镇太小,一共就两家客栈,一家被烧掉了,那只能去另外一家了,姊姊,咱们走。”拉着耿沧柔蹦蹦跳跳往前行去,耿沧柔失笑一下,突然问道:“小妹子,令师带走柳公子的原因你可知道?”陆唯夕迟疑一下,才又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着呢,现在都大半夜的,我可困死了,咱们睡一觉再说。”耿沧柔一笑忖道:“这小姑娘果然天真无邪得紧。”
老妪带着一众女弟子,一路往西疾驰,走得数里,四处渐显荒芜,老妪戛然止步,众女弟子好不容易才堪堪跟上,早已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婉儿携着菡儿,更是跑得一身香汗,她大声喘气说道:“师父,您老干嘛走得这么急,累死我们了。”
老妪回过头来,满脸怒气,神色似乎要杀人,众女子看得分明,正自一呆,老妪突然将柳悦清摔在地上,恨恨地叫道:“气死我了。”
雪儿脸色苍白,怯生生地说道:“师父,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柳公子被你这么一摔,半条命都没了……”她还没说完,慧儿突然惊叫一声,说道:“遭了,柳公子七窍流血,没有声息,他好像……好像死了。”
这一下众女炸开了锅似的,纷纷围拢到柳悦清身边,果然如慧儿所说,他眼鼻口中都有鲜血流出,气息已断,古怪的是他脸色红润却一如往昔,并未消退,众女早已慌成一团,倒是不曾留意。
老妪拍了拍手,喝道:“慌什么,仔细看了,此人真的是柳悦清?”众女听师父这么一说,都收口仔细往柳悦清脸上看去,茹儿皱着秀眉说道:“此人相貌就是柳公子呀,和在百草园里躺着时候容貌别无二致,师父,这究竟是……”
老妪俯下身子,伸手在柳悦清脸上一摸,这个男子容貌大变,脸色蜡黄如同一病痨鬼,和柳悦清的那张俊脸相比简直判若云泥,年龄也比柳悦清长了十余岁,众女几乎都跳了起来,雪儿指着此人说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老妪叹了一口气,脸上怒容稍减,说道:“我一时不察,竟然被人钻了空子,柳悦清真身已被掉包,却可笑我浑然不觉,这一次你们师父可栽了一个大跟斗。”
茹儿说道:“此人竟然带了面具?奇哉怪也,只是方才容貌乍一眼看来就是柳悦清呀,师父你如何发觉此人非柳公子?”老妪嘿了一声说道:“此人身怀重病,轻得没有几两重,我一提他身子便察觉了,而柳悦清那小子神完气足,可没半分毛病,那些人用人掉包,也不找个份量差不多的人。”慧儿听师父这么一说,喜道:“是谁做了掉包手脚,师父已有头绪?”老妪说道:“除了那些黑衣人的同伙,别无他人,要在我眼底偷梁换柱,那也太小看你们师父了,茹儿,你何时和那些人开始交手?”茹儿说道:“屋子起火时便见那三个黑衣人现身,弟子见他们来势汹汹,不怀好意,上来便出手抢夺柳公子,便和他们一番恶战。”老妪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当时屋内别无他人,茹儿苦战无暇分神,柳悦清便是在那时被掉包的。”
茹儿吃惊地说道:“为何弟子不曾丝毫察觉?”老妪叹了一声,说道:“此人来去自如,连为师都察觉不到,武功极为高明,不仅如此,他能将这病痨鬼装扮成柳悦清,惟妙惟肖,着眼一看丝毫不露破绽,这手易容功夫也是令人叹服,以后若遇上此人定要多加小心。”
众女弟子应了一声,婉儿说道:“师父说要把柳悦清还回去,我正在想咱们不是要带他去林姨那里,怎么又还回去了,原来这家伙不是柳悦清啊。”老妪哑然一笑,说道:“你们师父这个跟头栽得不小,这次若不能将柳悦清找出来,我这张老脸可要颜面扫地了。”婉儿说道:“林姨这次不过随口说说要见柳悦清,师父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率徒儿前来?莫非其中另有内情?”老妪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林姨对为师有再造恩情,她的事情为师就算项上头颅不要,也要替她完成。”女弟子们又惊又讶,茹儿忍不住问道:“这位林姨究竟是何方人物,师父怎会……”老妪嘿嘿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丫头只见过这位林姨寥寥数次,当然不知她曾是名动武林的人物,改日师父带你们再去拜见她,她过清静惯了,是否愿意告诉你们来历,且让大姊亲自道来吧。”她一拂衣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转身便走,其余人急忙跟上,一行人消失在了夜幕中。
'小说网,!'
………………………………
第一百零八回:切盼归讯
耿沧柔和陆唯夕回到镇中,来到被烧毁的客栈前,经此大乱,惊动镇上许多人,此时围聚客栈四周窃窃私语,因都不明真相,许多人脸上带着狐疑神色,忐忑之情溢于言表。
陆唯夕见到如此惨状,花容顿时惨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不停低声自语,虽然声音轻细,耿沧柔却听得明白,都是痛心悔过之语,又见她眼角泪光闪现,心中忖道:“这位姑娘并非凶恶之徒,不过是一时失手才酿成这个惨剧。”一路前来,耿沧柔见她天真活泼,对其恶劣印象早已去了大半,此时更是怜惜,暗叹一声,说道:“陆姑娘,咱们走吧。”
陆唯夕点了点头,擦拭了下眼角,强颜露出笑容,说道:“咱们去另外一家看看。”说罢拉着耿沧柔便往前方转角处行去。耿沧柔心中一动,随着她快步前行,口中却问道:“陆姑娘为何对这里这般熟稔?”陆唯夕略现一丝笑容,说道:“方才那座庄园,就是被那群蒙面人烧掉的屋子,咱们叫它百草园,据说当年师父在这里居住了好些年,之后虽然流落他处,每年也都要带我们来此一游,这小镇就在旁边,所以小妹我自然熟悉啦。”
耿沧柔心念一转,笑道:“令师功夫好得很啊,而且教出来你们这些弟子个个也能独当一面,应该在武林中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她老人家尊讳如何称呼?”陆唯夕摇着头说道:“哎呀,姊姊,不是我不肯说,师父曾说她是个伤心人,隐姓埋名许多年后,已不再提及自己原来名字,我们这些弟子至今都不知她老人家真正身份,小妹曾经也问过数次,只有在那时,师父会显出老大不高兴的神情,所以小妹后来也就不敢问了。”耿沧柔喃喃说道:“伤心人,伤心人,或许这位老人家有过凄惨的往事,唉,不知她带走柳公子,究竟是为了何事。”
陆唯夕见耿沧柔嘴唇蠕动,好奇问道:“姊姊,你在说什么?”耿沧柔笑了笑,摸了摸她的秀发说道:“都过半夜了,还有多久能到落脚的地方?”陆唯夕四周望了一下,笑道:“快了,再过两条街便是。”耿沧柔笑道:“当下无人,咱们快走。”
两人展开轻功,不久便到了如今这座小镇唯一的客栈,只见客栈灯火通明,里面人声鼎沸,嘈杂不堪,陆唯夕讶道:“这就奇了,现在这个时辰,这里怎么会这般热闹法?”耿沧柔张望了一下,微微笑道:“拜姑娘所赐,你们烧了那家客栈,大家只能转而移之,来到这家客栈落脚了。”陆唯夕叹气说道:“都是小妹不好,闯了这么大的乱子,以后我得好好行善,补偿这个罪孽。”
耿沧柔点点头,说道:“看这里情形,咱们也住不上这家了,今日就随便安顿,明日再作打算。”
两人在镇里打转,最后找到一处避风之地,所处位置十分隐蔽,两女便从权在此歇息,耿沧柔席地而坐,闭目调息,陆唯夕脸上显露出淡淡的忧愁,仰望着夜空,睡意全无。
这一日清晨,陆唯夕正自迷迷糊糊,突然一阵脚步传入耳里,猛然惊醒,星目陡睁,眼前一片光明,原来不知觉中天色已是大亮,陆唯夕揉了揉眼,见是耿沧柔走到自己面前,便茫然地说道:“姊姊,你要去哪里?”
耿沧柔道:“我刚出去一阵,这时才回来。”陆唯夕俏脸一红,羞道:“我睡得这么死呀?”耿沧柔失笑道:“小丫头你晚上发呆,到五更时才睡下,自然不知道我出去。”陆唯夕叫道:“哎呀,原来姊姊也没睡,都被你看在眼里了。”耿沧柔说道:“我闭目打坐,和睡觉并无二异,周围变化亦能了然于胸,练武之人多都有这种本领。”陆唯夕忸怩地说道:“我师父也说我不好好学武,看来果然没错。”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说道:“姊姊刚才出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而且我睡得像……还好我没给坏人绑走,好险好险。”说着拍了拍胸口。
耿沧柔笑着说道:“此处还算不显眼,你也有些功夫底子,寻常恶徒怎是你对手,我也不过就去了一会会。好了,清晨寒气深重,咱们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走吧。”说着将陆唯夕拉起,陆唯夕茫然说道:“去哪里?”耿沧柔说道:“去客栈,我刚才去订了间客房,令师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咱们总不能一直在外面过夜。”陆唯夕大喜,抱住耿沧柔说道:“还是姊姊聪明,小妹佩服死了。”耿沧柔咯咯一笑,说道:“小丫头别给我灌**汤。”拉着陆唯夕便走。
不复夜间热闹,此时这家客栈已是空空荡荡,打听下来是由于昨日变故,许多住宿客人深忧自身安危,一大早都纷纷离去,原本满员的客栈一下子去了十之**,耿沧柔轻松订得一间上房。两人走进客栈,正听见客栈老板不停咒骂那放火之人,耿陆两人对望一眼,陆唯夕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进了后面房内。
这一日,陆唯夕似乎累得紧了,在屋内呼呼酣睡,耿沧柔闲来无事,亦在屋内发呆,怔怔出神,想到柳悦清如今情况不明,心口掠过了淡淡忧虑。到了午后,陆唯夕这才睡醒,胡乱吃了些东西后,耿沧柔挂念着柳悦清行踪,便向陆唯夕问道,陆唯夕把自己所知尽数说出,耿沧柔听到是老妪大姊托她们前来找寻柳悦清,心头暗暗思索:“这位前辈的大姊姓林,江湖上有哪位女侠是姓林的?”想了一会,毫无头绪,便问道:“令师大姊全名如何称呼?”陆唯夕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不是我师父亲生姊姊,两人只不过撮香结拜而已,师父也只是偶尔去她大姊那里,咱们这些师姊妹也就见过这位老人家几面而已,不太熟稔。”
耿沧柔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位林前辈是住在哪儿的?”
陆唯夕低声说道:“这位林前辈不愿他人知晓自己行踪,嘱咐我们不得告诉别人她的住处,只是我见姊姊是个大好人,就说与你听吧,这位老人家是住在东雁荡山下。”耿沧柔一惊,脱口说到:“如此千里之远,数日之内绝不能来回一趟,令师难道是……”
陆唯夕脸色也有些忧愁,说道:“小妹自幼经师父抚养,师父的脾气小妹一清二楚,她向来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应该不会失信于姊姊,姊姊,咱们再等些日子可好?”耿沧柔微微一笑,摸着她秀发说道:“如今境况,也只得如此了。”
两人这一日在客栈房内足不出户,两人撇过柳悦清之事不谈,陆唯夕缠着耿沧柔打听江湖趣事,耿沧柔也甚是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子,两人天南地北闲聊,无趣时出门在镇上闲逛,时光飞逝,不意间已是过了数日。
这一日,天空突然布满乌云,难见前几日明媚阳光,已是近中午时分,客栈外暮霭低沉,劲风疾吹,耿沧柔推开窗,望着外面,皱起秀眉说道:“我们在此已有数天,夕妹妹,为何还没有令师消息?”陆唯夕更是心事重重,叹着气说道:“师父素来言而有信,怎么这次会失约呢,应该不会,咱们再等两日可好?”耿沧柔勉强一笑,说道:“我不是不信妹妹所言,只是令师找柳公子或有难言之事,否则当日大可不必用这个手段,并非姊姊搬弄是非,说令师和那位林前辈不是,倘若柳公子先人和二位老人家曾有过节,这事便棘手了。”
陆唯夕脸色一变,说道:“姊姊是说师父她们会对柳公子不利?”耿沧柔说道:“原本姊姊也未念及此处,只是人心难测,姊姊不得不生出小人之念,有对令师不敬之处,请妹妹恕罪。”陆唯夕脸色一变,突然间冲出了屋子。
耿沧柔急忙大叫道:“夕妹妹。”陆唯夕早已不见人影,耿沧柔急忙追了出去,见陆唯夕已跑出甚远,匆忙之下,莲足点地,一片惊讶声中,如清风掠过般追了过去。
陆唯夕在街上低头狂奔,奔出了十余丈,身边响起耿沧柔声音:“怎么了,夕妹妹,生姊姊的气了?”陆唯夕收住脚步,猛地抬起头来,耿沧柔见她眼角挂着泪珠,一脸悲痛,便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妹妹可有伤心事?说来让姊姊听听。”陆唯夕突然哇地一声,扑到耿沧柔怀里,哭道:“师父不要我了,姊姊,师父她不要我了。”耿沧柔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妹妹别胡说,或许姊姊猜错了,说不定令师此时正和柳公子在一起,咱们也别瞎想,你看,天色这么不好,马上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客栈去吧。”
陆唯夕摇摇头说道:“我想去找师父。”她挣开耿沧柔的怀抱,拉着她的手说道:“姊姊,你帮我一起找好不好?”耿沧柔笑着点点头,陆唯夕兴奋地拉着她在街上奔跑,两人脚步飞快,没多久便出了小镇。
'小说网,!'
………………………………
第一百零九回:相邀总舵
耿沧柔随着陆唯夕一路往西面行去,口中问道:“妹妹可是知道令师这会儿身在何处?”陆唯夕脸上显露出为难神色,皱起秀眉说道:“如果百草园没被那些坏人烧掉,我师父**不离十会去那里,只是如今这般就没有办法啦,我在百草园那里留过记号,昨天我不是又去过了嘛,没见到师父她们回应我,唉,我也不知道师父她们现在在哪里,只是当时师父是往这个方向离去,小妹便想碰碰运气而已。”
耿沧柔轻轻一笑说道:“没想到妹子聪明得紧,不错,令师若真如她所言,只耽搁柳公子数日,应该不会走远,前面多是荒地,能容身处所不多,咱们就在这附近查找一下……”突然间,她嘎然住口,猛地回转身去。
陆唯夕见她神色严峻,急忙随着她目光望去,目光所到之处,空空荡荡,不过几处土丘、数株残树,除却风声呼啸,并无半分异状,她惊讶之余,忍不住脱口叫道:“耿姊姊。”
耿沧柔四处张望了一眼,神色稍松,转身一笑说道:“没事,是姊姊多虑了,咱们走。”
陆唯夕嗯了一声,两人正要迈步,身前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喝:“且慢。”两女愕然止步,抬起头来,只见从几株树上数道人影一跃而下。拦在两人身前,当先一人向着耿沧柔一抱拳,说道:“耿姑娘,久违了。”
陆唯夕定睛一看,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发话之人说道:“怎么又是你们?”
在两人面前出现的共有七人,一般黑衣装束、黑布蒙面,左肩上一轮弯月赫然醒目,陆唯夕见七人似乎来意不善,心中一股气顿时上涌,叫道:“就是你们这群恶贼,毁了百草园,如今还想来干什么?”
耿沧柔见陆唯夕气得俏脸通红,神情跃跃欲试,生怕她沉不住气冲了过去,急忙拉住她,望着对方肃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