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冲突,气血更是激烈翻涌,犹如走火入魔症状,难以控制,这几年来时常如此,更甚者连四肢都成瘫痪状,长久下来毫无进展,我无法得知其故,至今只停留在第二层心法。”
耿沧柔轻蹙秀眉,沉吟半晌才说道:“如此情况倒是十分罕见,莫非是柳公子练错了?”柳悦清摇头说道:“我潜心研究这门心法许久,推来算去并无差错,却是不知为何会生这般怪异症状,在下如今仍然不解,在琅琊绝境,若非形势危急,毫无闲暇,我便能请教爷爷,释我心中疑虑。”
谢荟兰惊呼道:“令祖也在山内?他老人家可是武林传奇人物,我竟然失之交臂,真是可惜了。”她大声哀叹一番,又道,“那你为何不向你爹爹请教,柳重前辈应也早已练至巅峰,你是怕你爹爹嘲笑你?”柳悦清被她逗得一笑,说道:“我十三岁那年,第二层心法尚未圆满之时,我爹却说要出趟远门,没说明情由之下,便自离家而去。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曾见到过我爹爹,我娘也变得郁郁寡欢,过了不到一年便也离庄出走,音信杳杳,至今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他说到此处,轻叹一声,显露出落寞之色。
谢荟兰和耿沧柔对望一眼,都不由露出怜惜之色,耿沧柔心道:“我曾听师父提起,四年多前柳重叔叔突然失踪,闹得整个武林一番风雨,柳悦清他失去父亲这个名师指点,难怪原地徘徊难以进展,真是难为他了。”
三人各自感慨,马车此时却是一番震动,便停了下来,只听阿大在车外唤道:“小姐,到了。”谢荟兰一笑而道:“咱们已到梅花坳前了,这里离开叶洞主一派不远,耿家妹子,你是随我们一同进去呢,还是去拜访师门前辈?”耿沧柔思索一下,微笑道:“今日时辰已晚,就随姊姊和柳公子一同拜访梅花坳的前辈,改日再去叶师叔那里也不迟。”谢荟兰点头笑道:“那咱们就快动身咯。”当先掀帘下车,柳悦清和耿沧柔紧随而下,这才惊觉当空繁星似锦,不知觉中又是夜幕沉沉。
夜色之下,四周景物朦胧难辨,极目西望,洞庭湖烟波浩渺,依稀可见,夜凉如水,微风轻拂,湖波轻漾之声如风铃摇曳,传入耳中,清雅动听。谢荟兰说道:“此处至梅花坳道路狭窄难行,马车无法往前,烦请二位随我徒步过去。”说罢,便和钗儿当先走上小道。
柳悦清和耿沧柔紧跟其后,两人并肩而行。这条道路青石板铺成,不过尺许之宽,一条小溪自众人一侧蜿蜒而下,另一侧则是泥泞洼地,一阵清香蕴绕而来,不知是田间稻穗奇花之香,还是身旁耿沧柔身上散发的幽香,柳悦清闻之嗅之,一时心醉神驰,心头郁闷散去不少。
他分心之下,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谢荟兰娇声入耳:“到了。”猛然一惊之下,这才回过神来,寡地发现前方谢荟兰已止住脚步,他收势不及,差点便撞在她的身上,急忙惊呼一声,向旁跳开一步,这才躲了开去。
钗儿噗嗤一笑,回头说道:“柳公子这般失魂落魄,心里可是在想着什么?”她俏脸露出一丝坏笑,柳悦清看得分明,脸色不禁一红,诺诺不作回答,幸好夜色之中不易察觉,便听谢荟兰提声说道:“晚辈谢荟兰,携清月山庄柳悦清少庄主、南郡耿府耿沧柔女侠,特来拜访岳前辈。”声音幽幽传出,入耳清晰,直至十数丈外仍不见减弱,柳悦清心中暗暗佩服,这位拈花公主的高徒不仅一手毒技出类拔萃,这份内功修为亦是精湛不俗,自己更是自叹弗如了。
此时,众人已看明周围地势,乃是背靠洞庭湖的一处坳洼之地,只因晚间光亮不足,眼前漆黑朦胧,实是看不清细致光景。待得稍许,前方突然隐隐约约起了一丝亮光,由远至近,缓缓飘近至众人身前。
柳耿两人见到来者,都是吓了一跳,此人一身黑衣到底,甚至是面目都以黑布盖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完全无法看出此人相貌年龄,此人手挑一盏灯笼,烛光映在其身上,说不出的诡异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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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洞庭隐居人
谢荟兰却如见到老朋友一般,说道:“龙姑娘,岳前辈还未就寝?”黑衣人嘴里吐出一字“请”,便转身起步。柳耿两人听到此黑衣人是竟是位姑娘,又是一愣,此人声音冷淡嘶哑,若非谢荟兰提及,实是难以辨认出其是女儿之身。柳悦清望着黑衣人背影,见她款款行走,姿态婀娜,果然是个女子,心中暗暗称奇,低声对耿沧柔说道:“若不是谢姑娘引见,我可要将这人当作月落乌啼之人了,此人装束和那凶恶帮会几无二致。”耿沧柔似乎若有所思,低声说道:“莫非这岳溪明正是那幕后正主?”柳悦清皱眉说道:“若真是如此,江舞鹤和谢荟兰对峙举动岂非多此一举,我猜不是如此,且先见过那位岳前辈再说。”
愈往里走,地势愈低,稍时前方房屋若隐若现,走到近处,这才清晰见到是几处茅舍参差坐落,外墙斑驳古旧,显然已有不少年头,其中一间大门紧闭,从窗户中透出些微烛火光芒。黑衣女子将众人带到此屋门前,随即侧立一旁,淡淡说了声“就是这里”,却不上前叩门。
柳悦清暗暗惊讶,此人言行之间丝毫不带礼数,不知其在梅花坳中究竟是何等身份,若是寻常仆人,这般举止未免太过失礼。此间一路进来,寂静得有些过分,莫非这岳老儿也是脾性古怪之人?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多打量几眼黑衣女子,这女子正巧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交,黑衣人眼眸中突然露出一丝凶光,狠狠盯着柳悦清,仿佛凝视着一头猎物。柳悦清一皱眉,将目光移了开去,心道:“我和你素未谋面,却为何对我如此仇视?”心中略生一丝不满之意。
谢荟兰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走到门前叩门说道:“岳前辈,谢荟兰将柳少庄主带到啦,咱们这就进来咯。”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谢丫头进来吧,老夫已等多时了。”谢荟兰推开房门,当先进屋,柳悦清等随后鱼贯而入,所有人进屋后,黑衣人这才缓缓走入,反手将屋门砰地一声关闭,身躯倚靠在门板上,双眼烁烁,盯着柳耿两人,隐隐透出锐利光芒。
进到屋内,几人顿觉暖和不少,定睛打量四周,屋内家设简洁,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一炉而已,别无他物,一位须发皆白的古稀老人正侧坐于樟木摇椅上,上身裹着灰色裘衣,腰身以下则是以一袭貂绒皮物覆盖,一直拖沿到地,在他身侧近处,一座火炉熊熊燃烧,一个汉子深蹲地上,正往火炉添加柴薪,因他背对着众人,便看不到他相貌,只见他满头乌发,应是年岁甚轻。
白发老人缓缓转过脸庞,柳耿二人才看清其相貌,此老细长面架,下颚尖峭,满脸皱纹遍布横生,火光之下,犹可见脸颊两侧一股青气若隐若现,眼眶深陷于内,若非一双眼睛转动灵活,一眼看去便如同一具尸体,柳悦清心道:“此老或许比爷爷更为年迈,而其面向异于常人,难道也是位隐居不出的世外高人。”
他暗暗盘算,白发老人目光逐一扫过柳耿两人,脸上浮现出一缕笑容,说道:“除了谢丫头,老朽的梅花坳已有多年未有贵客到访,今日名门之后前来敝居,令老儿这破地方蓬荜生辉。潇儿,取几张椅子到这间屋子里,咱们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正在添柴的汉子说了声“是”,起身回转过来,往门外行去,柳悦清转眼打量,此人不过三旬年龄,相貌堂堂,身材硕拔,不禁都暗暗赞叹。这汉子走至黑衣女子身边,转过头去看向她,神态欲言,黑衣女子却不看他一眼,眼神冷漠之极,汉子挠了挠头,略显尴尬之色,推开门行了出去。
白发老人掠起一丝笑容,现出数分和蔼之色,缓缓说道:“老朽双腿重疾已久,不良于行,难以起身招待,二位小友,真是抱歉。”柳悦清急忙说道:“不敢不敢,晚辈来得唐突,惊扰前辈休息,才是有些过意不去。”
白发老人哑然一笑,说道:“谢丫头应是早已说明,是老夫欲和柳少庄主会见,只因老夫残废身躯,无法亲自拜访,只能烦请柳少庄主前来敝居,少庄主不介意老朽相烦,老朽已是感激,这‘唐突’之言,老朽可身受不起。”
进屋之后,柳悦清早已猜得七分,白发老者这一番话说来,更是确定,原来这位看似已逾古稀的老人正是岳溪明,柳悦清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前辈如此客气,着实折煞晚辈,晚辈亦有许多不解疑惑,正欲向前辈讨教。”心中着实起了几分惊讶:“此老谈吐甚雅,想必是大有来历之人。”
岳溪明笑道:“柳氏一门,柳芳霆和柳重父子,皆为中原武林千年难遇的人中龙凤,今日见到柳少庄主,外表俊雅,吐辞谦逊,果然虎父无犬子,老夫遥遥想来,足感欣慰之极。”柳悦清听他赞誉自己,便急忙说道:“前辈邀晚辈前来是为谬夸晚辈,那晚辈在此可坐不住了。”岳溪明呵呵一笑,说道:“少庄主还未坐下,岂有坐不住之礼。”说着,青年汉子推门而入,他双手抓着六张椅子,置于屋内,却是面不红气不喘,倒也颇显神力,。
岳溪明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目光望向黑衣女子,说道:“此事牵扯甚广,嫣儿,潇儿,你们也过来坐下听着。”黑衣女子目光一冷,依然默不作声,便见她思索片刻,便走进拉过一张椅子,又远远退到门口,这才坐下。岳溪明苦笑一声,说道:“嫣儿脾性有些古怪,二位莫怪。”
他突然咦了一声,打量了着柳悦清,突然说道:“老朽眼拙之极,竟未察柳少庄主有伤在身,这一席交谈怕是甚费时辰,恐影响到你的伤势,不如休息一宿再说。”柳悦清笑道:“晚辈已静养数日,早已不足为患,若是此时不解晚辈心中谜团,晚辈今晚恐怕也是睡不安稳。”岳溪明大笑一声,说道:“老朽糊涂了,那就依少庄主之意。”当下略一犹豫,对着汉子说道:“潇儿,你看一下柳少庄主的伤势可是要紧?”
那汉子正端坐一旁,闻言便起身走至柳悦清面前,双目炯炯有神,注视着柳悦清面庞,好一会儿才道:“他面色暗沉,目下略显深褐色,这是受了内伤,击伤他的人修为很不俗,这一掌已是伤及脏腑。”说着,他突然右手握住柳悦清手腕,左掌在其身上各部位轻拍数掌,突然开口骂道:“原来如此,你小子受伤之后又妄动真气,难怪过了数日也不见好转,果真混蛋之极,倘若武林中都是你这般鲁莽愚笨,几年下来都该死得干净,倒也清静了。”他脸色极为不屑,狠狠瞪了柳悦清一眼,回过身子朝岳溪明说道:“爹爹,此人一身牛劲,死不了,您老放心吧。”转眼语气又突变恭敬。
他痛骂一顿,柳悦清哭笑不得,却也惊讶此人一眼辨出自己伤势关键所在,眼神锐利,令人叹服。又听他唤作岳溪明爹爹,心道:“原来他们是父子,这汉子高明得很啊,不知叫什么名字?”他默默念起岳溪明叫此人“潇儿”,脑中灵光一闪,几乎一跳而起,脱口叫道:“兄台是岳老前辈公子,莫非是那闻名武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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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夜语聆听
青年汉子拱手说道:“我叫岳潇,闻名武林不敢当,与柳少侠比之,岳某不足一提。”
他道出姓名,柳悦清和耿沧柔都是一声轻呼,露出意外之色,柳悦清讶然说道:“是那位被称作‘鬼医圣手’的岳潇?”岳潇眉头一扬,略显一丝傲色,说道:“如假包换,正是在下。”
近几年来,武林中出现数位青年俊才,不仅身手了得,且各怀独门手艺,一时名声鹊起,其中有三人更是鹤立鸡群,其中一人便是已医术闻名于世的“鬼医圣手”岳潇,只因他和另二人名号中都有个“鬼”字,江湖上便将三人称为“鬼三杰”。
如今竟在此处遇见这个闻名遐迩之人,柳耿二人都是始料未及,柳悦清急忙起身作揖道:“久仰岳兄之名,苦无相识之缘,今日能见尊容,实是大慰平生。”
岳潇听柳悦清夸誉自己,倒是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说,好说。”随手一扬,一物从其手中飞出,落向柳悦清身前,柳悦清急忙探掌接住,竟是一枚火红丹丸,其中隐隐透出一缕清香,便听岳潇开口道:“此丸含有防风、丹参等药物,能通络活血,对柳少侠内伤大有裨益,不妨一试。”柳悦清道谢后张口服下,稍时胸口生起一阵暖流,颇觉舒泰,心底暗自佩服,鬼医圣手小试牛刀,果然是名不虚传。
谢荟兰眼珠一转,突然一拉耿沧柔,笑嘻嘻地说道:“岳潇老弟,你能看出这位姑娘可有身患恙疾?”耿沧柔急声说道:“姊姊,你……”谢荟兰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神秘笑容,柳悦清也侧过头来,他原本对耿沧柔相貌生有狐疑,此时听谢荟兰一说,顿时恍然:“耿姑娘如此模样,是因身患疾病而致,并非天生如此,原来如此。”
岳潇却是一跳而起,大声叫道:“岳老弟?你,你……”谢荟兰脸色一变,赶紧摇了摇头,岳潇哦了一声,急忙收口,冲到耿沧柔身前仔细端详。柳耿二人不知他为何如此惊讶,正暗自奇怪,岳潇突然说道:“姑娘请探出手来。”耿沧柔略一犹豫,才伸出皓腕,岳潇又是诊断一番,眉头不断皱起,耿沧柔注视着他,静待其开口。
比之柳悦清,诊断耿沧柔用时良久许多,好不容易岳潇才松手退开,又朝她脸上扫了一眼,这才缓缓说道:“耿姑娘身泰体健,若真是有恙在身,岳某医术鄙陋,诊察不出。”说罢,他坐回原处,双眼盯着一处角落,竟是愣愣出神起来。
谢荟兰听他如此一说,仿佛解开心头症结,瞧了一眼耿沧柔,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岳溪明在旁听得良久,此时才插口说道:“医术之道,稍迟再探究也无妨,老夫年老气衰,恐怕难以熬到深夜。”
众人急忙坐稳,柳悦清告罪之后,说道:“听前辈方才所言,和家祖家父似颇为熟稔,想必曾也是位风云人物。”岳溪明仰起头,似乎有些回味,半晌后,才悠悠长叹道:“老夫老了,又是残废之身,还谈什么风云人物,这不是让你们笑话?敢问少庄主一句,老夫乍闻清月山庄遭人毒手,尽数毁坏,自那天起已过了不少时日,可有相关蛛丝马迹?”柳悦清摇头说道:“晚辈至今依然一头雾水,如今除去几人身份颇有嫌疑之外,其余诸事毫无进展。晚辈听谢姑娘所说,前辈对敝庄血案有些许眉目,正要请前辈指点迷津。”
岳溪明说道:“此事不过老朽推测,却也不尽定数,老夫请少庄主先将当日事发前后详尽描述一番,不知是否方便?”柳悦清点头说道:“晚辈决不隐瞒丝毫。”便将当日所发生之事详细述来,耿沧柔和谢荟兰虽对此早有听闻,但柳悦清这时如此细致说道,却也初次听闻,两女也都凝神细听,丝毫不敢分神。
直至说毕,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柳悦清润了润嗓子,又道:“晚辈细想之下,已无遗漏之处,不知前辈有何指教?”说是“无遗漏之处”,柳悦清还是隐瞒了凌烛明的名字,并未当众道明。
岳溪明也是听得颇为细致,期间不住点头,神色却是渐变肃穆,待得话毕,一张老脸更是严峻,皱纹愈发深邃显眼,他温和地笑道:“柳少庄主说得十分详尽,足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