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叶归来长剑脱手飞出,张朝云生怕叶归来有所闪失,晃身跟近,朝云破眉间刺出一剑。
云破哼了一声,突然拔身而起,从剑尖上跃过,右手呼地一掌拍向叶归来,张朝云大怒,挡在叶归来身前,咬牙出掌打去。两人手掌一对,张朝云乍觉对方掌力孱弱,并不如之前刚猛绝伦,正自一怔,眼前云破如大鸟般往后翻去,他定睛一看,变色叫道:“好贼子,休想走。”
原来云破自认以寡敌众,定然全无胜算,便虚晃一枪,趁势再次往村口扑去,他修为精深,轻功亦是不俗,张朝云话音未落,他已窜出数丈,身形落地后,欲提气再掠起,却听一声峻喝“给我回去”,一股掌力自斜方杀到,极为强劲浑厚,云破吃了一惊,匆忙间出手化解,对方掌力十分了得,震得自己跌跌撞撞大退,定睛看去,柳悦清横刀立马挡在身前,峻声说道:“云破,今日你要逃出这座青藤峰,难如登天。”
郁家门下回过神来,纷纷扑上,将村口去路封住,云破一看已无退路,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柳悦清啊柳悦清,当日我一念之仁,未斩草除根,却不想给自己留下杀身之祸,实是天命所致。”他口中喟叹,手底却不迟缓,双手打出一股掌力,当胸击去。
云破的掌法造诣极深,实不逊于中原绝顶高手,柳悦清皱眉盯着他,似乎想到一件困惑之事,竟眼睁睁看着对方掌力近身,却是忘了化解,龙瑶嫣吓得大叫道:“清弟,留神。”柳悦清闻声惊觉,匆忙间斜飞而起,云破双掌擦身落空,他深知良机难得,更不犹豫,掌法去势未尽,他已拔剑入手,并不回头,反手一剑正对着柳悦清后脑刺去,他脑后无眼,出剑却是丝毫未差,旁人看得分明,不禁暗暗骇异,直呼了得。
正此凶险时刻,一道寒光斜飞而至,正中云破兵刃,将其震开,柳悦清飘身落下,转身看去,郁增风持剑轻飘飘落于两人之间,说道:“柳少庄主,这个天岛叛徒还请交予郁某发落。”
柳悦清心念一转,颔首说道:“此贼武功不弱,岛主不可轻敌。”郁增风沉声说道:“多谢柳少庄主相告,郁某绝不敢大意。”他右臂微动,剑刃划出,又一道冷光闪过,但听云破怒吼一声,随之一声脆响,云破往后退了一大步,剑身更是不住发颤,他惊怒交集,叫道:“见鬼的‘姬情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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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神机妙算
郁增风神色木然,缓缓说道:“爷爷奶奶的切肤之恨,郁家前辈和唐大哥的刻骨深仇,云破,你恶行罄竹难书,给我纳命来。”他对云破实是痛恨之极,不愿与他啰嗦,出手便是“姬情剑法”,定要斩此叛徒于青藤峰上。
柳悦清往后退到郁秋痕身侧,两个少女当先迎上,耿沧柔埋怨说道:“大敌当前,你怎能分神,可吓坏我和龙姊姊了。”柳悦清笑道:“云破说了一句话,令我有些琢磨不透,便忘了这老家伙了。”他望着云破,皱眉说道:“云破可也习过‘姬情剑法’?郁岛主莫要有闪失。”
郁秋痕摇头说道:“天岛之上并无纷争,而‘姬情剑谱’精通不易,这门剑法快得不合情理,因此更需绝强内力相辅才可,正因如此,当年天岛双杰和天岛北斗诸人皆因年岁尚轻,未习这门剑谱,而只钻研‘金戈剑法’,而郁家后人为了这门剑法不将失传,穷尽一生只修行这门剑术,而无暇修炼其余武学,当年老夫学这门剑法也是犹豫再三,只因其实是太难练成了。只是我记得云破曾经看过这门剑谱详旨,但如今他苦心谋要此物,或因时日长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他这话说得响亮,云破更是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挡住郁增风一剑,怒声叫道:“老夫初入郁家门下,年方二十三,去到中原前,老夫‘金戈剑法’尚未精纯,更无余暇修习‘姬情剑法’,若再晚十年远渡重洋,老夫今日又何须处心积虑来此,这也是我的失策,当日若能抄写一份姬情剑谱的剑诀,今日又有何人是老夫的敌手?”
郁秋痕冷冷说道:“若给你习得‘姬情剑法’,天下将更不太平,老夫就算毁了这门剑谱,也不能拱手给你这恶贼夺去。”他拉起柳悦清的手,感慨叹道:“清儿,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得了了,这次老头子幸未罹难,天下武林危机弭除,全靠你的神机妙算。”
柳悦清笑道:“刘四哥易容术冠绝天下,又有了这个奇物,否则清儿也将束手无策。”他从怀里取出一团软物,便是他用来做人皮面具的东西。
郁秋痕瞥了一眼刘谙枫,取过这团软物,颔首说道:“先人踏上天岛时,据传有个易容高手随同来到,这门手艺代代相传,之后又寻得这东西,易容之术更是突飞猛进。”
耿沧柔也是赞道:“龙姊姊从少女一眨眼就变成了老婆婆,云破一个晚上都未察觉,不但要易容功夫厉害,举止动作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龙姊姊,其实你也很了得啊。”
龙瑶嫣微笑说道:“清弟让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就不必开口说话了,所以在那间屋子里我一句话都不说,这云破睡得香甜,我却只能强提精神,不敢睡去,先前还是装着发怒,到后来却真的生气了。”
耿沧柔听得有趣,娇笑说道:“就该生气,清弟也是胡闹,怎能将此险事推给了你,云破说得没错,万一他出手杀人,姊姊你就没命啦,清弟你也真是的……清弟,清弟……”她见柳悦清正关注着恶战,并没理会自己说话,更是大发娇嗔,伸手捏了他臂膀一下。
柳悦清霍然一惊,回头问道:“姊姊,什么事?”
耿沧柔嗔道:“你可是想亲手解决云破,替郁爷爷雪恨?云破做的恶事,天岛郁家伤害最深,理应让给郁岛主,你就别失魂落魄了。”
柳悦清笑道:“姊姊误会了,我久仰‘姬情剑法’大名,今日能有机会亲眼瞻仰,怎可错过?”
耿沧柔心中一动,暗道:“对呀,据说‘姬情剑法’比‘六合剑法’更胜一筹,如今‘六合剑法’或已失传,且看看这门‘姬情剑法’有何玄妙?”她和柳悦清都是自幼习剑,自然见猎心喜,这时急忙定神凝目,往郁增风那处看去。
两人相斗正酣,云破身手了得,初时应付“姬情剑法”有些手忙脚乱,十余招后稳住形势,已渐扳回劣势,眼看郁增风右肩一动,他抢先侧出身子,但见银光一闪,剑刃擦着云破胸口衣衫划过,众人见状无不惊呼,云破却毫不变色,左手自肋下化出一道弧线,这并非郁家的剑术,却是疾快,郁增风躲闪不及,手腕顿时中剑,便听哐地一声,剑柄拿捏不住,脱手落地。
郁增风中剑负伤,郁家门人无不大惊,刘谙枫和张朝云抢先扑出,两把剑一左一右挡住云破,云破哼了一声,持剑反击,正和刘谙枫对了一手,刘谙枫硬吃一招,被撞得一个踉跄,兵刃更是差点拿捏不住,不禁脸色大变,张朝云反应极快,纵身跃起,凌空一剑刺下,云破冷冷一笑,如法炮制化解攻势,叶归来见此贼一招一式张弛有度,轻松惬意,不由暗暗骇异:“难怪唐大哥惨死其手,我和他差了有二十年的修为。”骤遇强敌,他战意顿起,大喝一声:“好个奸贼,且吃我一掌。”怒喝声中,双掌齐轰云破后背,其势甚猛,掌间却毫无声响,郁秋痕喝了声“好”,说道:“清儿,这就是咱们郁家的‘天心掌法’。”
柳悦清正细看云破武学,比之淮阳凌府时,这老儿武功似乎更进一层,不由剑眉紧蹙,忖道:“此时我若和他决一死战,鹿死谁手竟不可知,当日他和秦初月一战或许手下留情了。”突听郁秋痕开口,柳悦清嗯了一声,说道:“云破会易容术,那日清月山庄内凌烛明十有八九是他装扮,如月伯伯或亦是遭其暗算,这才丧命。”郁秋痕叹气说道:“此獠作恶累累,实该当诛,清儿,不必顾虑江湖道义,联手将其当场诛杀,为江湖除害。”
云破面对数人围攻,神色未变,侧身腾出左手,拍掌击出,口中喝道:“天心掌?你也给我退吧。”掌心间悄无声息,如同方才,亦是用了天心掌法,这一掌相碰,叶归来闷哼一声,往后大退数步,他捂着胸口,眉间闪过痛苦之色,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众人惊呼声中,便听呲地一声,云破右臂衣袖被抢身而上的柳荻灵长剑穿过,差些便断了手臂,云破以少敌多,心生逐一击破的念头,果然被他伤了一人,却也差点送了一条手臂,这一剑差之毫厘,郁家门人都忍不住暗呼可惜。
刘谙枫离叶归来最近,眼看自家兄弟重伤倒地,心神不免一分,转头叫了声“三哥”,这一下缓了手脚,剑法露出破绽,云破看得分明,立时扑身向前,手臂被缠着衣袖的剑刃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毫不在意,人影一晃已到刘谙枫面前,旁人无不大惊,郁温柔失声大叫:“刘四哥,留神。”郁秋痕更是叹道:“强敌当前,怎能分心,这下糟了。”说话间眼前人影一晃,柳悦清已腾身扑了过去。
云破杀机充盈,出手绝不容情,他口中怒道:“你这混帐东西,敢坏老夫的好计,先取了你性命。”这一剑直刺刘谙枫心坎,显然欲置对手于死地,刘谙枫应变不及,眼看剑刃当胸刺来,竟是惊得目瞪口呆,毫无回挡之念。
却听云破身后响起一声轻喝:“休要伤人性命,我来当你的对手。”云破剑尖未及刘谙枫胸口,身后一股锐劲已然逼近,他哼了一声,舍下刘谙枫,凌空跃起,从其头顶翻过,余光瞥见宁怜雪提剑奔至,正是他出剑替刘谙枫解了杀身之难,云破怒道:“小子想救人?我却偏偏不让你如愿。”人在空中,挥剑往刘谙枫脑袋削去。
宁怜雪罕有地怒色一闪,咬牙怒喝:“我说了,你休要伤人。”子母剑作势架开,但听他一声轻喝“去”,一道银光乍现,云破大叫一声,剑法顿乱,人似被强力重重击中,从空中急坠而下,眼看这一跤将摔得不轻,云破一掌拍在地面,借势转了半圈,这才双脚落地,却已大为狼狈不堪。
经此阻隔,柳荻灵张朝云两人飞身挡在自家兄弟身前,刘谙枫惊魂未定,望着宁怜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柳悦清慢了一步,这时落到宁怜雪身侧,对着天岛彩虹四人说道:“诸位请在场外掠阵,云破由宁兄弟对付便是。”当下和宁怜雪齐肩并立,注视着云破,淡淡说道:“云破,你满手血腥,如月伯伯当日也遭你毒手,为雪天岛和清月山庄之仇,云破,此处便是你的绝命之地。”他极少措辞严厉,但一念及如月伯伯是其下手杀害,心头怒火怎能压抑,咬牙切齿间,长剑已在胸前作了起剑之势,宁怜雪摇头说道:“你害死了唐伯伯,又对曾爷爷曾奶奶无礼,晚辈也无法饶恕你。”子母剑一分,双手持握,亦是暗暗运气凝劲,三人之间气氛顿时凝结,令人无法喘息。
云破说道:“唐寒轻确是我杀的,如月老人却非死于我手,柳悦清你无确凿证据,不可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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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神机妙算
柳悦清突然沉吟不语,半晌后抬头说道:“如月伯伯死于天心掌,若非是你,便是那伊心素,但当日清月山庄中凌烛明九尺之躯,伊心素身高不足,假扮不得,而你有伸缩骨骼异功,先前为扮唐寒轻,便缩了骨架,但此举或对你武功有碍,如今面对劲敌,你便藏不住身高,这清月山庄凶案只能是你一手而为。”
云破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今日要取老夫性命,何必诸多借口,两位便是齐上,老夫又有何惧?”
宁怜雪咬牙说道:“任你千般狡辩,天岛郁家遭你毒手者非唐前辈一人,我宁怜雪有十足理由来报此深仇。”说罢,双剑一横一竖划过,直斩横劈,出手端的干净利落。
柳悦清心念一转,忖道:“也好,让宁兄弟独自应付强敌,更能精进其修为,‘十关篆’连沈通尧都忌惮数分,云破绝非宁兄弟的对手。”当下走到叶归来身侧,见他气色萎顿,伤得不轻,顿时叹道:“云破原就心思狡诈,在中原数十年后更变本加厉,四位兄台武功虽高,应变却逊一筹,叶兄这一掌吃得有些冤枉了。”他顾虑到宁怜雪替下他们四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以此言慰藉,柳荻灵摇头苦笑道:“此贼功夫着实高明,我们原想替老岛主雪恨,行事冒进,果然适得其反,却让大伙儿操心了。”
战圈中,云破瞳孔一缩,不知为何也是十分忌惮这门剑法,忙不迭地往后退开,宁怜雪一招落空,也不细想,双剑一错,化出团团剑影,如潮水般卷去,云破哼了一声,说道:“重伤江舞鹤,吓住沈通尧,这剑法实不得了,今日也要来夺老夫性命?很好,很好……”他连说数个“很好”,陡地撩剑刺入剑影中,这次他不退不让,一阵叮当声响过后,那团剑影猛然消失,两人各自退开一步,并未分出高下。
云破手腕一阵酸麻,心中暗暗骇异:“据说这小子才学武不久,这身内功我却难以应付,柳芳霆把内力传给这小子了?这门剑法施展得一板一眼,完全不似新手,若有个疏忽,我反而会载在这个雏儿手中,实不能大意。”眼看宁怜雪又提剑刺近,他毫不怠慢,以“金戈剑法”迎上,一个剑术变换精妙,一个剑法气势夺人,各胜擅场,紧斗十数招后,依然僵持不下。
柳荻灵等已退到远处,柳悦清为宁怜雪掠阵,并未离得太远,耿沧柔落到他身侧,见他皱着眉头紧紧盯住云破,颇现心事,便问道:“你可是担心宁怜雪落败?不如你亲自出手为妙,宁怜雪应敌经验更少,他若有闪失,你怎向郁家妹妹交代?”
柳悦清说道:“天岛当年惨事,云破和伊心素是元凶,如今这里有郁家门人在场,雪此仇恨定然是郁家人出面为宜,小弟怎能喧宾夺主?宁兄弟是郁岛主未来女婿,可算半个郁家人,由他出手无可厚非。”耿沧柔问道:“那你方才所言‘柳家血债’,此人和你干系也深,你不想亲手了结?”柳悦清笑了笑说道:“我暂时无法佐证此事,只是虚言威吓,云破却不承认,我也无兴趣和他滥废口舌,且等候时机了。话说回来,此贼作恶多端,寻他报仇者并非一二人,他却只此一命,又怎能经受千刀万剐?”
他回神打量过去,剑影纷飞中,宁怜雪一招“百花死亡书”如漫天花雨落下,顿时击溃云破剑术,云破大惊失色,提剑暴退,右胸突然传来刺痛之意,已被剑尖划开一条口子。
柳荻灵当先喝彩道:“好剑法,咱们小公主的眼光不错,这剑法令我柳二哥骇然叹服。”转头朝郁温柔眨了眨眼睛,羞得郁温柔一跳而起,大发娇嗔。
却听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小驸马,杀了此人,为天岛前辈们报仇。”众人转眼看去,木丹秦被蒋承轩搀扶着走出屋子,脸色灰白,神情却是坚毅镇定,右手紧握成拳,望向云破,无神双目一时怒色大炽。
郁秋痕说道:“嫣儿,把我推过去。”耿沧柔说道:“我来帮忙。”两女推着郁秋痕来到木丹秦身旁,郁秋痕老眉皱起,说道:“身受重伤,怎不回屋静养?”蒋承轩说道:“此处喧哗,咱们在屋内听闻清楚,得知此人身份,木兄弟方才苏醒,更是无法坐定,要亲眼见此獠伏诛,他虽伤重,于性命却无忧,老岛主还请宽心。”
郁秋痕笑着说道:“你也忒莽撞了,这次切肤之痛,可得教训了?”木丹秦惭愧一笑,仰起头提声说道:“小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