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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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情伤-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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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向前方一指,两人这时已走过廊间,转角过后尽头便是一面围墙,左侧又见一间禅房,柳悦清和吴惊云才到拐角处,两人脸色微微一变,对望一眼,都暗暗提气凝神戒备。

    原来从禅房门旁的纱窗中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烛火,只是这间禅房在最深处,又折了个弯,柳吴两人一时没有发现,这时走近后才看破。

    轻轻来到门前,柳悦清凝神细听,屋内并无动静,柳悦清心道:“烛火亮着,屋内有人无疑,只是这个人会是谁?月落乌啼帮主?还是另有其人?”正思索着,吴惊云早已沉不住气,手指沾了沾唾液,在纱窗上破了个小洞,随即往房内瞧去,稍一打量,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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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非人苦当日难 怎能平发指忿怒

柳悦清低声问道:“屋内有人?”吴惊云又看了一眼,颔首低声说道:“有一个女子睡在床上,背向外面,看不清容貌,除她之外别无第二人了。”

    柳悦清探头从小孔看去,果见一白衣女子侧卧榻上,竟是和衣就寝,一头秀发如乌云般散落,可知是个妙龄少女,只因背向着窗户,这个少女丝毫不曾察觉屋外正有人窥视着自己。

    吴惊云说道:“佛门重地竟有女子留宿,实不寻常,柳兄,不如进屋会一会这个女子?”

    柳悦清笑了笑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他走到门边,轻轻一推,只听咿呀一声,屋门并未拴住,缓缓往里打开。

    这声轻响已惊动了床上少女,她突然坐起身来,转头脆声斥道:“是谁?”眼看两人跨步进入,少女看清他们的相貌,顿时惊呼一声,手掌向外一推,熄灭了烛火,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吴惊云走在柳悦清身后,刚跨入房间,烛火已灭,他不及看清少女相貌,却已知对方是个练家子,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夜深无声,姑娘再熄了烛火,竟是毫不惧怕?”

    那少女颤着声音说道:“你们……你们怎会到寺里来的?我在这里养伤,休要烦我,快出去,快出去。”她声色俱厉,柳吴两人虽然无法见其神情,但其说话语气忿怒夹杂着恐惧,却是听得分明。

    柳悦清轻叹口气,说道:“姑娘这一句话,分明已表露了自己身份,你挥掌灭了烛火未免多此一举了。”

    少女脱口说道:“你说什么?”语气更是慌张,显然柳悦清的话令她更为胆颤心惊。

    柳悦清说道:“姑娘一见我们,并没问我们是谁,而是直言质问我们为何前来寺院,可知姑娘早已认识我和惊云兄,熟识在下的姑娘并不少,或许相识惊云兄的姑娘也非寥寥数人,但我和吴兄皆识的女子却只有区区数人。”

    吴惊云在旁听得惊讶万分,这时忍不住问道:“柳兄之意,这个女子是我们认识之人?”

    柳悦清点头说道:“原本在太湖边上,在下说小琵琶姑娘是月落乌啼中人,虽有三分确信,但另有七分实属揣测,直到如今,才知自己所言分毫不差。”他突然转头凝视着床上少女,说道:“小琵琶姑娘,没想到你我竟在这里又遇见了。”

    吴惊云大吃一惊,几乎一跳而起,叫道:“你说她是小琵琶?一掌能灭烛火的是小琵琶?”柳悦清笑道:“吴兄若不信,点燃蜡烛便知在下是否说错。”吴惊云也顾不得行迹,一个箭步冲到桌案边,拿出怀中火折子点燃了桌上残烛。

    只听少女幽幽叹道:“柳公子果然聪明绝顶,小女子只和你见过一面寥寥数语,你就看破了我的身份,我看帮主这次真是要遭殃了。”

    烛火晃动着微光,照射在少女的脸庞上,正是吴家丫鬟小琵琶,这时她云鬓微乱,花容憔悴,一双星目凝视着吴惊云,露出淡淡的幽怨。

    吴惊云手臂微微一颤,差点把桌上蜡烛扫落,紧紧盯着小琵琶,半晌才开口说道:“小琵琶?月落乌啼的人?我吴家的丫鬟?”突然冷笑数声,说道:“想不到我吴惊云一世聪明,却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可笑。”他眼中突然飘过一丝怒意,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小琵琶俏脸一变,惶恐地说道:“吴二爷,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别动气。”一咬牙欲站起身来,却是娇躯一晃,突然又扑倒在床上,轻声哼了一下,竟是大显痛楚之意。

    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受伤了?还请不要妄动,若是加重了更得不偿失,在下和吴兄这次前来并无恶意,姑娘大可不必惊慌。”

    吴惊云怒哼一声,冷冷说道:“柳兄为何对她如此客气?你该知道月落乌啼的人有多可恨,我大姊、三弟、四弟,都因他们……”柳悦清突然轻咳一声,说道:“吴兄请别动怒,小琵琶姑娘对你应该没有恶意,至于在下,其人在帮中,受帮规所限,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下也不想追究,更何况姑娘对我和吴兄曾有相助之恩,只是往日无缘再见,今日既然重逢,正好让在下道谢一番。”

    吴惊云盛怒之下,几乎说漏了嘴,吴漫霞装疯已被看破之事尚需隐瞒,此时若说出吴家三人都身受月落乌啼之害,那便是不打自招,月落乌啼帮主如此精明,风闻此言,稍一推算便能得知是吴漫霞透露了风声,吴惊云被柳悦清插口打断,心念一转,已是明白其中利害,背脊生出一身冷汗,忖道:“好险好险,差点就害死姊夫和祺儿了。”

    小琵琶艰难坐正娇躯,脸色却更见黯然,低声说道:“我只是个小丫头,又怎么会做过这等大事?”

    柳悦清笑道:“寒山寺中,在下和吴兄等人受贵帮帮主所困,几呈溃军之势,姑娘冒着生死凶险,出手伤了几个帮中弟子,又自残贵体,在下等人才能趁势脱逃,这场恶斗终让在下死里逃生,该记首功的正是你,云绊笙云姑娘。”

    小琵琶轻呼一声,满脸震惊之色,脱口说道:“你……你怎会知道……我……我的名字?”

    柳悦清说道:“是他人告诉在下姑娘的名字,据他所言月落乌啼中有位蒙面少女,名叫云绊笙……”云绊笙急着抢口说道:“我的相貌只有身为小琵琶时吴家的人见过,在月落乌啼帮中也是很少有人识我真容,那个人是谁?他怎会知道我就是云绊笙?”

    柳悦清突然眉头一皱,微微侧头,神情恍惚了一下,才说道:“此时已无余暇,以后若有机会再和姑娘详谈。”

    说罢,他转身走到门口,拉开屋门,突然转头说道:“你们帮主此时去了哪里,云姑娘可否告知在下?”

    云绊笙一愣,随即摇头说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事?我是月落乌啼的人,帮内私事毋须说与外人听。”

    柳悦清淡淡一笑,也不动气,只是说道:“在下见姑娘尚未误入歧途,若能改邪归正,那便是吴家之幸,苍生之幸。令师似乎已在外面恭候,在下这就前去拜会,打扰姑娘,多多包涵。”说罢便从门口一闪而过,踪影不见。

    吴惊云急忙侧耳凝神,好不容易才隐隐听见,从门外飘进若断若续的乐曲曲声,如丝如缕,如泣如诉,若不细闻,实是难以察觉,吴惊云微微动容,脑中立刻浮现当日“七彩居”前的那场恶斗,此人一手音律武学极为诡异莫测,可谓剑走偏锋,比之寻常弄刀舞剑的对手更不易对付。

    他一念至此,看了一眼云绊笙,见她正望着自己,满脸幽怨,泫然欲泣,心中那股恨意竟是无法发作,当下轻叹一声,说道:“姑娘好自为之吧。”头也不回出了屋子,疾追柳悦清而去,只听房内传出一阵哭声,正是云绊笙失声而泣。

    吴惊云心头暗暗焦虑:“那老儿的琴音古怪难测,当日和他交手,实乃我生平最为凶险的一仗,柳悦清若是轻敌,可就大大不妙了。”他飞身掠出走廊,顿时止步,此时新月如钩,微弱光芒洒落,已能看见柳悦清负手而立,正和一人迎面对峙。吴惊云这一现身,两人齐齐往他看来,吴惊云心念一动,纵身来到柳悦清身旁,扫了对方一眼,对方那人手捧一件物事,虽然黝黑难辨,但瞧其形状正是那把海月清辉,此时乐声已去,寒山寺中依然是静静悄悄。
………………………………

389非人苦当日难 怎能平发指忿怒

    弹琴老者走得甚缓,才出了寒山寺大门,柳悦清已从身后赶上,从老者身后打量过去,吴惊云正站在石阶下首,长剑早已紧握,狠狠盯着老者,脸上已遍布杀机。

    弹琴老者缓缓而下,口中说道:“好冷肃的气氛,老儿可有些感觉不惯,吴二当家啊,‘长生心法’旨在一个‘守’字,守要守得滴水不漏,更要守得意缓神驰,如今你心神激荡,满脸煞气,欲杀老夫而后快,怎变成了西禅宗的功夫了?”

    吴惊云咬牙说道:“满口胡言的老匹夫,当日时不与我,这才不敌而走,今日就你我二人在此一决胜负,就让你看看,‘长生绝学’绝不会输给你们这些邪魔歪道。”

    弹琴老者笑道:“那今晚老头子岂不是在劫难逃?”他说话间,脚步不停,离吴惊云愈来愈近,吴惊云脸色紧绷,急忙提剑护住胸口,弹琴老者却不看他一眼,缓缓从他身旁走过,但无停步之意,依然慢慢踱步前行,吴惊云忍不住怒道:“老匹夫,你给我站住。”

    他一呵斥,弹琴老者果然驻步回头,说道:“你要和老夫交手,却不该这般心浮气躁,如今尚在寒山寺的门口,和尚们未出我琴音范围,不急不急,再走段路就到了。”说罢又往前走去。

    吴惊云被他说得一怔,望着波澜不惊的寒山寺,眉头微微一皱,柳悦清走到他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跟着这位前辈便是。”

    两人跟随弹琴老者往前行去,吴惊云一脸不悦之色,愤然说道:“这个老匹夫,柳兄弟你……你还叫他老前辈?”柳悦清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吴兄对令姊遭遇依然耿耿于怀?”吴惊云咬牙说道:“吴家姊弟四人,除我之外,都被这个月落乌啼害惨了,你让我怎能泰然面对这些邪门歪道?这些混帐东西就该被千刀万剐。”

    柳悦清幽幽一叹,说道:“小弟以前遇到之事吴兄极为相似,小弟的未婚妻不幸被月落乌啼擒住,遭他们严刑拷打,全身伤痕累累,几乎断送了性命,小弟当时心头之恨实不输于吴兄,后来在吴家遇见了云姑娘,和她相谈数语,便觉得她心底不坏,而其师虽然曾欲杀我而后快,但也是帮规难违,并非其穷凶极恶。”

    吴惊云哼了一声,说道:“柳兄弟意思这一战是多余的?”

    柳悦清摇头说道:“这一战小弟不会从中插手,更可替吴兄压阵,只是月落乌啼种种恶事、吴家伤痛惨事,其罪魁祸首不在云姑娘师徒,而是那月落乌啼帮主,此人不除,江湖难以安宁。”

    吴惊云颔首说道:“柳兄弟最后一言甚是有理,只是为虎作伥者亦不能轻饶,多谢柳兄替我压阵,今日一战,吴惊云绝不会败阵。”说罢,脚步顿时轻快许多,柳悦清苦笑一声,说道:“也罢,此事非我能管,只能看那位云姑娘的造化了。”

    他落在最后,神色轻松自然,似乎毫不担心这场恶战,边走边左顾右盼,望着四周郊野夜色,另有一番风情。

    在柳悦清身后十数丈外,一道黑影陡然现出,一双眼睛如天空璀星,紧紧盯着三人离去方向,突然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跟踪上去,宛若一道幽灵。

    走了近一炷香时辰,弹琴老者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而立,吴惊云和柳悦清先后赶至,便听弹琴老者说道:“此地甚是合适,寒山寺的和尚也听不见老夫的琴声,正是决斗佳处,吴惊云你意下如何?”

    这是郊外一处荒地,放眼望去平坦如履,此时四下并无人迹,确如弹琴老者所言,大可毫无顾忌一展身手,吴惊云立刻说了声“好”,跨步上前,长剑在身前一竖,守住中宫,冷冷喝道:“请指教。”

    弹琴老者呵呵笑道:“‘长生心法’守字当先,老夫若不进攻,你也无招可守,也罢,老夫就吃亏一下了。”突然携琴欺上,用琴当胸撞去,这一招虽然有些粗陋,但“长生剑法”能轻易化解“长剑当歌”精妙绝技,可知再如何变化诡异的招数,依然难以攻破吴惊云的防守,于是弹琴老者反其道而行,横冲直打,或许更有奇效。

    吴惊云脸色一沉,心神顿时平静如水,手中剑刃一转,剑背扫过琴身,将其荡开,弹琴老者急忙扬起古琴,变招当头劈下,吴惊云纵身往旁边一跳,轻松避过,便听他轻喝一声,长剑反守为攻,斜斜刺向弹琴老者咽喉,弹琴老者架起琴身挡住,吴惊云见对方这门兵刃体大势沉,输于变化,心道:“此人轻敌在先,竟然不用那古怪的乐曲功夫,我便一口气将他击杀,以免夜长梦多。”他展开轻功,嗖地一声移形换位到了弹琴老者左侧,挥剑往对方左臂急砍而下。

    柳悦清站在圈外凝神观战,荒野之处天昏地暗,只能凭借淡淡月光才堪堪看清两人,这几招你攻我守,虽甚是热闹,但双方用招都非自己所长,打得甚是别扭,柳悦清观望稍许,手背支着下颚,暗道:“‘长生剑法’守势算是一绝,说是天底下最为厉害的防守招数也不为过,只是单凭一昧死守极难获胜,对手不可能各个都是南宫烈这等庸手,倘若没了进攻手段,吴惊云迟早也会落败……梵之心经五门心法各有厉害武学,只是如今看来,这门‘长生’相较于其他四门,似乎稍有不足。”

    便听“叮”地一声,吴惊云和老者身形乍分,弹琴老者呵呵笑道:“吴惊云,就凭你这门滥竽充数的剑法,也敢有胜过老夫之念?”吴惊云冷冷说道:“老匹夫你这张破琴左推右拉,如同乞丐扫地,又有何精妙可言?”弹琴老者并不动气,眯着眼说道:“老夫只是活络活络筋骨而已,许久不动,连这双手也要生锈了。”

    他突然直起古琴,说道:“自此时始,老夫便不会手下留情,吴惊云,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突然手指一拨琴弦,一声古怪音调骤然响起,柳悦清虽在数丈之外,依然觉得心坎处一跳,竟是大觉不适,明白老者终于使出看家本领,急忙暗运内力调匀内息,朝吴惊云看了过去。

    却见吴惊云往后退了半步,转眼纵身飞扑而上,手中利剑往琴弦挑去,他深知对手厉害之处皆在这七根琴弦之上,若是能尽数毁去,这场交手便是自己胜了。于是奋力刺出一剑,虽然平淡无奇,但剑上蕴含力道刚猛,已是吴惊云全身劲力灌注。

    弹琴老者叫道:“如此拙劣剑法,老夫不屑一顾。”轻喝一声,手指猛然按下,便听一阵发聋振聩之声自琴弦喷发而出,吴惊云脑袋如被钟撞,闷哼一声,差点匍匐摔倒,眼前金星乱冒,一时无法视物。

    柳悦清暗道一声“不好”,他听出这一手法正是此老的绝技之一“清音破浪”,自己也曾吃过这招苦头,眼看吴惊云摇摇欲坠,心道:“吴惊云也着了他的道了,若是不能视物,岂不是有性命之虞?”只是他曾允诺不出手相助,只能按兵不动,却见吴惊云稳住身法,凝神不动,宛如一座小山,双手握剑守住身前,并未阵脚大乱。

    弹琴老者喝道:“老夫说过,你守得住天下无数奇门兵刃,却又如何守住无形之物?”双手在琴弦上连连挑过,只听琴声骤起,抑扬顿挫,尖锐如万箭攒心,沉厚如泰山压顶,一股脑儿往吴惊云涌了过去。

    曲声入耳,吴惊云仿似被重物击中,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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