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而至,掌随人势,拍向柳悦清后背。柳悦清哼了一声,往前猛扑,两人一进一退,在屋顶上绕了个偌大的圈子后,柳悦清趁势俯身捡起一块瓦片,朝江舞鹤扔了过去,江舞鹤一掌碎瓦,脚步却微微一阻,柳悦清急忙跳落地面,江舞鹤脚尖一点屋顶瓦片,凌空扑起,当头俯冲扑向柳悦清,口中说道:“柳少庄主,你只顾躲避,不敢与敝人堂堂正正过招,这是为何?”
柳悦清看无法摆脱纠缠,心念转动,冷笑说道:“贵派月落乌啼狡诈多端,诡计层出不穷,我不得不防啊,阁下欲览在下陋技,在下这里就献丑了。”他长身一定,再不避让,左手扬起,右掌直探,宛若腾空而起的蛟龙,煞是好看。此时,江舞鹤已然扑近,柳悦清一声清喝:“接我这招‘龙腾深渊’。”
江舞鹤眼中兴奋之色闪过,叫道:“来得好。”也是尽展奇学,两人在街中恶斗,转眼间已是交手了十数招,却还是未分胜负。
南宫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关氏走到他的身前,抓住其臂膀,忧忧而道:“大哥,我看你吐血了,可不打紧吧?”南宫烈摇头笑道:“我并不碍事,只是咱们的店铺可就完了。”往“七彩居”方向看去,虽然看不清店内细状,但方才一阵骚乱,店内早已被毁得七七八八,关氏听他如此一说,清泪夺眶而出,凄声泣道:“‘百花朝凤锦’,唉,这真是可惜了。”
南宫烈紧握拳头,怒视着官兵,咬牙说道:“都是这些狗奴才,可把二妹你害苦了,他奶奶的,我要杀几个泄火一下……”
关氏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打断他说道:“你这是要造反的话,休得胡说。”所幸在场众官兵都被柳悦清和江舞鹤的恶斗吸引过去,没人留意到南宫烈这几句气话。
南宫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余怒未消,依然龇牙咧嘴,突听江舞鹤一声暴喝,急忙看去,见到柳悦清正向自己倒退而来,急忙出手在他肩膀一按,柳悦清这才借力稳住身形,南宫烈叫道:“柳悦清,你先歇会,这臭小子打我一拳,痛死我了,我得还他一掌才够本钱。”提拳直往江舞鹤冲了过去。
柳悦清见状大惊,顾不得胸口气血翻涌,如离弦之箭扑向南宫烈,探臂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甩,南宫烈庞大身躯腾云驾雾般朝关氏飞了过去,柳悦清借此力道向前猛冲,口中喝道:“南宫兄,还请照顾令妹为重。”身躯在空中突转一圈,长袖随掌疾展,攻向江舞鹤的面门,这一招大开大阖,其意滔滔不尽,连绵不绝,江舞鹤眼中闪出兴奋之色,手底下更不怠慢,一躬身,双掌齐推,十足硬碰硬的对了一手。
南宫烈人在空中,陡见官兵们趁机围住了关氏,带头一人更是急不可耐,展臂往关氏身上抱去,不由得大怒,厉声吼道:“该死的狗杂碎,你们敢碰二妹一根手指头,我把你们千刀万剐。”口中怒骂不停,人已扑至,他出手毫不留情,双手连劈带砍,将围着关氏的官兵一一打翻倒地,抬起右腿,重重踢在扑向关氏的那人腰间,一声惨呼响起,这人被震得穿过街道,摔在了“七彩居”门口,当场昏厥过去。
………………………………
292极惊还险寒山寺
南宫烈出了一口恶气,愤懑稍去,当下扶起了关氏,关氏吓得站立不稳,一双小手紧紧拉住南宫烈,娇躯直颤栗哆嗦不止,口中吐出几个字:“你……你……柳公子他……”南宫烈说道:“我得护着二妹,不能让这些可恶的官兵欺负到你。”转头看去,柳悦清正和江舞鹤打得激烈,虽然稍处下风,但其九掌惊龙掌法精妙,江舞鹤一时也难寻胜机。
拆解数招后,江舞鹤突然笑道:“少庄主这一套是‘九掌惊龙’?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不知柳家‘长剑当歌’剑法又有何能耐。”往后跳开一步,从怀中取出长笛,当胸便作利剑刺去,他出手甚快,柳悦清大吃一惊,急忙侧过身躯,笛子擦着胸口堪堪划过,柳悦清往后跳开,喝道:“好奸诈的手段。”银光一闪,利剑已是入手,如银月弯弯当空划过,一式“北斗惊龙蛇”刺向江舞鹤,又疾又准。
江舞鹤神色微变,突然笑道:“好剑法,比之那繁霜老头,柳少庄主似乎更胜一筹,当日未能和柳兄一战,差些便遗憾终生了。”但见他双目邪光一闪,手中长笛迎着银光敲打刺点,清脆声响接二连三,无人能看清两人对了几招,旁观者都已瞠目结舌时,江舞鹤突然冲天而起,手中长笛化出无数笛影,铺天盖地猛戳柳悦清全身要害。
南宫烈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小子,功夫可比我强多了,难怪一下子就把我打得好痛。”他双手一拍,握紧拳头吼道:“柳悦清,用那招打败他,开花的那招。”旁人听他胡言乱语,都深感奇怪,但都被这场恶斗吸引住了目光,没人移开目光来看他。
柳悦清笑道:“千山叠瑞雪?就依南宫兄所言。”他往后翻了个筋斗,脚才落地,江舞鹤手中铁笛已然近身,柳悦清握着剑柄的手掌虎口一紧,顿时千万道剑影散射而出,果有几分奇花绽放的意境,转眼便将江舞鹤的攻势瓦解殆尽,随之剑气作势纷纷反扑,如狂涛巨浪卷起。江舞鹤脸色一凝,急忙往后飞退,柳悦清手臂一顿,剑影立消,只见江舞鹤已是退到了五、六丈之外,正提起左臂,衣袖上三处剑痕清晰可见,这一招终是让柳悦清占了上风。
江舞鹤扫了衣袖上剑痕几眼,嘴唇轻轻蠕动,似乎自语了数句后,抬头看着柳悦清,邪笑说道:“好剑法,好剑法,内力输我三分之下,竟也不落下风,我这条臂膀差些就毁于你剑下,难怪老爷子对柳家的‘长剑当歌’时常挂在嘴边,推崇备至,敝人受教了。”口中连声赞誉,似是不经意地将笛子置于嘴边,如要吹奏一曲,柳悦清猛地想起在琅琊山内他相仿举动,自己和耿沧柔因其笛声而身受重伤,若非谢荟兰及时赶至,实是难以安然脱身。他一念想起,不禁心神大震,厉喝道:“各位快捂住耳朵,江舞鹤,你休要伤害无辜。”提剑疾扑冲过去。
这一声暴喝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无人依他所言,江舞鹤摇头笑道:“为时已晚,柳悦清,这些人的性命都是你害的。”嘴唇已沾上长笛,正要运功发出那股魔音时,一缕琴音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如泣如诉,悠扬婉转,转眼遍布整座大街,江舞鹤眉头突然一皱,忽地仰头张望,柳悦清冲到一半,耳中已听闻琴声,心知情势有变,急忙收势站住,也是目光四转动,寻找这缕琴声自何处而来。
悠扬的琴音突然一挫,一个声音轻柔响起:“江大哥请住手,这里街上好多百姓,不能伤害他们性命。”
话语清脆温柔,是个姑娘家开口说话,各人都已分辨出声音方位,只听南宫烈叫道:“在屋顶。”诸人仰头看去,在“姑苏凤展”旧店铺屋顶瓦上,不知何时安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衣胜雪,面缠紫色轻纱,遮住了半张面孔,膝上搁着一张清琴,此时并未弹曲,盈盈秋波正俯视着众人,秀目弯如新月,极为好看。
江舞鹤看见她,脸上邪气一散而尽,皱着眉头问道:“云姑娘,你这是要从中插手?”
云姑娘明眸一弯,似乎露出了笑容,她手指在琴弦上轻拨几下,发出悦耳琴音,口中悠悠说道:“我见不得这么多人死去,江大哥风雷魔曲一出,这里又有几人能受得住?所以小妹只好管管这趟闲事了。”
江舞鹤哼了一声,说道:“老爷子还真是心思繁多,你这丫头又有何本事敢如此狂言?”云姑娘咯地一笑,说道:“小妹自有妙计。”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悦耳曲声悠扬生起,如泉水淙淙,沁人心脾。
柳悦清盯着这个女子细细观看,婉约般的双眼透露出一丝温柔,琴声空灵婉转,甚是好听,半曲未过,已骇然叹服。
正渐渐入迷时,身旁突然接连传来噗噗声响,柳悦清余光瞥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原先观看热闹的民众、虎视眈眈的官兵,此时一一扑倒在地,闭上双眼,不少人脸含微笑,竟是当众酣睡不醒。柳悦清脑中一个念头立刻闪过:“这个琴声与那日船上琴音甚是相似?或许那日船舱中的女子就是她。”突然又是一人倒下,只听南宫烈连连喊道:“二妹,你醒醒,你醒醒。”原来关氏坚持不住,也摔倒在地,南宫烈连连呼喊,却是毫无用处,他正弯腰去扶起关氏,陡地膝盖一软,往前扑倒,差点便来了个狗啃泥。
柳悦清一时大骇,心知这个古怪女子实是劲敌,实不能让其继续弹奏,但一股强烈睡意冲上头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也不由自主垂了下来。这个曲子似有催人入眠的奇效,不一会儿间,除了柳悦清和江舞鹤两人之外,其余诸人都早已倒地不省人事。
江舞鹤望着云姑娘,流露出古怪神色,他并未受到琴声所扰,依然从容自若,注视着云姑娘良久,突然开口说道:“多日不见,云小妹的琴艺日臻娴熟,几乎直追令师境界,难怪老爷子会派你前来,莫非他老人家信不过敝人?”
云姑娘咯咯一笑,娇声说道:“江大哥也别动气,老爷子对我说了,柳悦清一身内功深厚无比,比之江大哥尤为过之,他老人家确实担心江大哥,便差小妹前来助阵,不过小妹方才偷看了他和江大哥这场交锋,掌法剑术果然了得,但内功深厚却不尽然。否则,江大哥可就大大不妙了,嘻嘻。”她和江舞鹤看似极为熟稔,说话也毫不遮拦,并不担心江舞鹤会动怒。
江舞鹤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笑容,说道:“那也不见得,斩魔大会时的柳悦清,内功确实高出我一筹,但敝人亦能制胜败他。”云姑娘眨了眨眼睛,奇道:“斩魔大会时的柳悦清?那时他武功更高么?那就奇了,怎么这下子退步了这么多?难怪老爷子如此慎重,比你更强的话,岂不是和老爷子一样厉害了?”
她叽叽喳喳连说多言,心神微微一分,手指顿时一缓,柳悦清困倦已极,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这下琴音一弱,他膝盖一软,左脚跪到地上,一阵剧痛传来,头脑顿时清醒,他如被针毡,纵身跳起,怒道:“好奸恶的妖女,吃我一剑。”扬臂将兵刃甩出,他和云姑娘相隔甚远,这一招“越江斩轩辕”却是“长剑当歌”不传之秘,去势如流星赶月,又疾又快,云姑娘乍然惊觉时,剑尖已是到了眼前。
………………………………
293极惊还险寒山寺
云姑娘陡遭凶险,吓得惊叫一声,手中琴音顿止,欲起身闪避已是不及,眼看利剑就要穿胸而过,从她身后突然跃出一人,千钧之际出手一弹,正中剑身,但听一声悦耳鸣响,长剑转向冲天激射而起,随后坠落下了屋顶。
云姑娘惊魂未定,螓首僵硬转动,往救她一命之人看去,此人黑衣装束,黑布遮脸,右肩绣着一轮圆月,正是月落乌啼中人的装束,便听此人说道:“小丫头骄傲自满,这次可得到教训了。”
此人声音苍老,显然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云姑娘明眸中闪过惊喜之色,脱口叫道:“师父,你怎么也来了?”老者哼了一声,说道:“老夫若不赶来,你这丫头焉有命在?”他低头俯视,只见柳悦清正朝自己这里望来,目光中隐隐现出忿怒,老者不禁笑了一声,说道:“好个柳悦清,果然身手不凡,难怪帮主对你如此看重。”
柳悦清心头忧虑,南宫烈等受到琴音所染,不知是否伤重,如今只剩自己孤伶伶一人,对方却是三个高手,尤其是最后出现的老者,竟能轻而易举弹开自己的兵刃,绝非易敌之辈,以一敌三,自己胜机渺茫,却又不得不应战,否则南宫烈和关氏……
他一念及此,身躯立刻一直,朗声说道:“月落乌啼既然找上在下,在下自当奉陪到底,三位是谁先出手指教?”江舞鹤突然笑道:“柳少庄主,你以为今日月落乌啼前来寻你是和你比武过招?”柳悦清沉声说道:“贵帮纠缠在下许久,所用毒计无数,此次潘思思一案想必又是你们在身后指示,还真是些阴魂不散的东西。”
江舞鹤拍手笑道:“柳少庄主独具慧眼,聪明过人,凡事都不出你所料,不错,此事正是敝帮指使,为的就是令柳少庄主身败名裂。”此刻周围路人皆都受琴音所染,倒地不醒,江舞鹤便也没了隔墙有耳之虑,爽快承认。柳悦清气往上冲,冷冷说道:“果然好毒计,月落乌啼尽是小人奸贼,江舞鹤,你便是那首位,纳命来吧。”他长剑已失,便翻掌迎击,一掌甫出,转眼化开数道掌影,直取江舞鹤全身要害。
屋顶老者突地俯下身子,右手在琴弦上一挑一拨,发出两声轻响,音不甚高,柳悦清却如受重击,闷哼一声,身躯猛地一颤,脚下踉跄,差些匍匐摔倒在地。
江舞鹤淡淡笑道:“柳少庄主,你若安安静静在那船舱里,今日月落乌啼也不用前来为难你了,太湖碧波万顷,实是柳少庄主最佳归处,只可惜……”突然住口,晃身欺近柳悦清身前,续道,“往日月落乌啼处处留情,今日柳少庄主可没这么容易逃出生天。”他不等柳悦清站稳,掌势尽含风雷之声,迎面劈去。
柳悦清稳住脚步,抬手劈出一招“云海茫茫”,屋顶老者此时手指又一拨琴弦,柳悦清哼了一声,手掌不由自主垂了下来,他大吃一惊,急忙一个翻滚往后避开,江舞鹤这一掌拍在地上,打碎数块青石,碎石四下乱飞,不少深深嵌入两旁墙壁之内。柳悦清翻身而起,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好个江舞鹤,这次果然是来取我性命,我若是在这里死了,这奸淫良家妇女恶名就再也洗脱不尽了。”他顿时领悟到,月落乌啼不择手段,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柳家门风沾羞,其用心险恶,令人发指。
他脸上闪出激怒之色,见到江舞鹤又欺身逼近,顿时扬眉大叫道:“江舞鹤,先杀了你再说。”他毫无避让之意,脚下划出一个弧步,右脚脚尖一定,双手突成拳抓双式,左拳直捣对手面门,右抓劲扣江舞鹤腹部,这招“劫玉埋香”是“九掌惊龙”中最具攻势的一招,出招狠辣无情,往往一招便能夺人性命,若非月落乌啼行事如此恶毒,柳悦清轻易不会用此狠招。
江舞鹤嘿嘿一笑,眼中邪光大盛,展臂发掌直探柳悦清胸口,竟对柳悦清的绝招视而无睹,颇有两败俱伤的情势。柳悦清也不容让,左手突张,又掌乍拢,竟然中途变招,拳变爪疾扣江舞鹤双眼,抓化拳往其腹部捣去,此中变化精妙绝伦,实是这一招“劫玉埋香”精髓所在,眼看江舞鹤便要中招,突然又是铮铮数声琴音,柳悦清嘿地一声,丹田内力再泄,双臂立刻软软垂下,又是不攻自破。
这一次他有所防备,疾运内力,脚尖点了下地面,整个人冲天而起,险险避过,转头望向,果然又是那老者干的好事,其弹指之间可令自己阵脚大乱,险象环生,若不先击退此人,自己迟早要死在江舞鹤手里。
柳悦清念如电转,更不犹豫,飘身翻落到江舞鹤身后,毫不停留,身形陡然折向,往老者那里飞身跃去,大喝一声:“老贼休得欺人太甚,吃我一掌。”对着云姑娘身前的那张古琴一掌拍下。
云姑娘惊呼一声:“师父,这张琴……”话说了半句,柳悦清掌势已至,吹的她秀发向后扬起,云姑娘急忙捂住面部,生怕遮脸的轻纱被掌风吹走。老者却是不慌不忙说道:“丫头尽慌些什么,老夫的宝贝谁人能动?”左手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