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与淮阳相隔三百余里,这一日一路紧赶,到了日落时分,也只走了近二百里,无奈之下,柳悦清只能途中找了间客栈住下,蒙面女子这一路并未胡生事端,一言不发朝前赶路,柳悦清跟在她身后亦不言语,心中却是不停盘算,月落乌啼如此大费周章把自己引往信阳,定非善意,只是他艺高人胆大,毫无惧色,更何况谢荟兰非救不可,而月落乌啼帮主从淮阳撤走,也极有可能去到信阳亲自坐镇,若是如此,便更合他的心意,柳悦清早就想会会这个神秘莫测的一帮之主,这些日子可受够他们的恶气了。
这一晚,柳悦清闭目养神,只因需时刻提防蒙面女子,也不敢安睡,所幸一晚相安无事,次日动身出发,过了午时,终于抵达信阳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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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无计处郎情妾意
蒙面女子一扯辔绳,让马匹放慢脚步,手指拢起耳旁鬓发,回头笑道:“这两日赶得急了,柳少庄主却仍是神采奕奕,毫无疲色,不愧是名门之后。”柳悦清皱眉说道:“何须这多废话,不知贵帮人马和谢姑娘是否也已到了此地?”蒙面女子轻笑一声,说道:“你怎知谢荟兰未到呢?”柳悦清说道:“谢姑娘遭贵派所擒是在昨日半夜时分,我只迟了三四个时辰,此时说不定在下捷足先登了。”蒙面女子笑道:“柳少庄主你放心,谢姑娘早已恭候大驾了。”她突然拉掉脸上黑布,叫道:“这玩意儿可闷死人了,不戴也罢。”
柳悦清咦了一声,并未料到此女会显露真容,只见她比谢荟兰稍稍年长,柳叶眉丹凤眼,瑶鼻挺拔,樱唇红润,颇显美艳姿色,柳悦清盯着她良久不语,美貌妇人展颜笑道:“柳少庄主,你盯着人家看,怪不好意思的。”柳悦清急忙移开目光,尴尬笑道:“失礼,失礼,在下一见夫人相貌颇有些熟稔,正出神思索,唐突之罪,还请夫人莫怪。”他见到此女妇人装扮,便改口称她为夫人。
美貌妇人脸色一变,似乎掠过一丝惊慌,又似极为意外,一刹那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但转眼恢复镇定,笑道:“定是柳少侠见到哪个妇道人家和妾身相貌仿似,这才有所误会,妾身长居月落乌啼帮内,今日还是初次行走江湖呢。”柳悦清微笑说道:“想必夫人在帮内权位极重,贵派帮主才会将此重任托付给夫人。”美貌妇人咯咯笑道:“柳少侠说笑了,妾身不过是领路带人,哪有什么重任压肩,莫要笑坏了妾身,只是敝帮上下对柳少庄主极为敬仰,妾身欲先睹为快少庄主的风采,这才不自量力揽下此事,这一路风平浪静,还是多亏柳少侠的福呢。”她突然手一指前方,说道:“前面转过两个弯,便到了敝帮信阳分舵了。”
柳悦清得知月落乌啼这个分舵竟是处在闹市中,不禁稍感意外,依言而行,到得地头向前望去,前方一座大宅尽占街市一角,两扇木门紧闭,左右各一头石狮坐镇门口,神态狰狞,颇显雄姿,柳悦清仰头打量,宅门上方一跟悬梁漆以朱色,三个金色汉隶大字“静波府”张弛有度,若非妇人引路至此,决计不会想到如此官威堂堂的大宅竟是江湖帮会的分舵处。
柳悦清稍一沉吟,回头问道:“这里真是贵帮的分舵?”美貌妇人笑道:“如假包换,柳少庄主随我进去便知。”她上前叩门数下,不一会儿,大门缓缓开启,美貌妇人说道:“柳少侠请。”当先迈步跨了进去。
身处龙潭虎穴,柳悦清不敢大意,他深深吸了口气,全神戒备,跟着美貌妇人进入府中,余光扫到开门之人,正是两个黑衣蒙面汉子,柳悦清心头一震,暗道:“这个妇人所言或许不假,这座宅院看似极大,不知兰姊被囚在何处?”他看了一眼整座宅院构造,竟是比耿府凌府更为宽阔宏伟,柳悦清吃惊之余,心想:“这么一处惹人耳目的处所,月落乌啼拿来当作分舵,却无人知晓,这个帮派行事诡异隐蔽,处处可见厉害。”他定了定神,问道:“谢姑娘如今身在何处,还请夫人指点。”
美貌妇人微微一笑,说道:“柳少侠稍安勿躁,既然少侠来此,定会让你见到你的红颜知己,只是如今另有一人也颇想和柳少侠一会,敝帮这才不遗余力,将柳少侠请至敝居。”
她缓步朝里走去,穿过大堂绕过数间厢房,途中不少黑衣蒙面汉子从两人身侧行过,都是停下向妇人躬身行礼,柳悦清便知自己所料不错,这妇人在帮中地位极高,不仅如此,月落乌啼中高手云集,此女绝不会是寻常人物,或也是大有来历。
正沉吟间,柳悦清随着妇人已来到庭院,中间硕大一座池塘,假山奇石参差坐落,正中央一座园亭,沿阶花草遍布,飘逸缕缕清香,很是清幽自然,便听美貌妇人朝着园亭提声唤道:“叶老儿,柳少庄主到访,你可要与他相见一面?”
亭中竟然有人,柳悦清急忙望去,果不其然,美貌妇人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拔身而起,远远望去,此人头发花白,美貌妇人又称他为“叶老儿”,定是年岁不小。
便听那人说道:“终于还是请到了柳少侠,月落乌啼还真有些手段,小老儿不服不行。”美貌妇人眼如弯月,颇为欣喜地说道:“既然如此,叶老儿当日许下誓言,如今是否还作数?”叶老儿笑了一声,颇显苍老口音,说道:“且让我和柳少侠叙谈片刻,我老头子人在这里,府中戒备森严,夫人大可不用担心小老儿会不辞而别。”美貌妇人沉吟一下,说道:“你这老儿武功甚高,手脚又滑溜,要对付你还真是头痛,倘若你敢溜出这里,敝帮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叶老儿毫不动气,柔声说道:“使得使得,老头子这把骨头也禁不起折腾了,一切听夫人安排。”美貌妇人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柳悦清心中疑惑丛生,听两人交谈,这位姓叶的老者似乎欲见自己,却又不知为何与月落乌啼牵扯上了关系,老者更是以此答应月落乌啼某事,不知是自愿而为还是被要挟而不得已为之。
只听叶姓老者开口说道:“柳少庄主为何不过来一谈?可是顾虑老头儿对你不利?”柳悦清微微一笑,说道:“不敢,老人家既然要见晚辈,晚辈岂有不允之理。”沿着石阶跨过池塘,缓缓走入园亭,只见一个身材瘦小、年逾六旬的精干老者正负手而立,身侧一张石桌上置放一张瑶琴,古朴典雅,看似并非凡品。
柳悦清看了瑶琴几眼后,抬头望向老者,此老一头三寸短发,半黑半白,耳阔如扇,鼻挺如山,一双眼睛却是有些细小,闪烁着异样光芒,脸色慈祥温和,盯着柳悦清,露出一丝笑容。
便听老者说道:“老朽在此相侯,终究还是等到了柳少侠。”柳悦清讶道:“晚辈和前辈素不相识,不知前辈寻找晚辈是有何事?”老者坐到石凳上,指着身旁说道:“你也坐下吧,此时并无他人在这院里,柳少侠不必拘束。”他抚摸着桌上瑶琴,悠悠说道:“老朽请少侠前来,是为询问一人下落。”柳悦清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一人,急忙问道:“前辈可是‘叶门伯牙’叶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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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脸上掠过一丝意外,讶道:“柳少侠一言中的,佩服佩服。”柳悦清笑道:“那位夫人方才叫唤前辈,晚辈得知前辈高姓叶,前辈身侧又静置这把瑶琴,当今武林,琴不离手的叶姓名宿,除了‘叶门伯牙’之外别无余人。”叶操大笑说道:“闻名不如见面,柳少侠果然厉害,难怪月落乌啼面对少侠尽处下风,只是少侠今日独身到此,却太过胆大妄为了。”
柳悦清苦笑说道:“只因晚辈一位好友被月落乌啼擒住,或正困于这座府内,晚辈不得不来,却不曾想到叶前辈竟也身处其中,若以叶前辈的身手,区区一座分舵恐怕难不倒您老吧?”叶操笑容一敛,略显愁容,叹气说道:“老爷子被月落乌啼囚禁在总舵,老朽受制于人,实是身不由己。”柳悦清拍了下大腿,恨恨说道:“晚辈在琅琊绝境中曾见过宁前辈,当时曾欲相救,只因晚辈功力粗浅,并未功成,之后便再也未见到他老人家了,原来宁前辈已身在月落乌啼总舵。”叶操颔首说道:“至今老朽还未探出他们总舵方位,自然不能离去,但老夫却有一物需交与二少爷,老朽听闻柳少侠和二少爷交情不错,便就和月落乌啼做了笔交易,请他们助柳少侠前来,如今老朽烦请柳少侠将此物转交二少爷,此事一了,老朽便再无心事了。”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包事物,裹得严实,看不出其中之物,叶操抚摸此物数下,笑道:“此乃老朽生平所著,虽看似乐谱,却包含天文、星相、武学、风水诸多学识,是老朽毕生心血,二少爷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学,辅以这些学识,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他将此物递过,柳悦清却不伸手相接,只是说道:“晚辈如今身在险地,或不能能安然闯将出去,这本要物若给晚辈,着实不妥,不如晚辈先助前辈脱身如何?”
叶操摇头说道:“海琴山庄遭遇巨变后,二少爷不在庄内,实属万幸,只是如今他人在何处,老朽实不得知,再者老朽相允诺月落乌啼一事,若能相助老朽找寻到柳少侠,老朽便要加入月落乌啼,既有此誓,便不能反悔。”
柳悦清听到叶操竟欲投身月落乌啼之中,脸色不禁一变,急忙劝道:“月落乌啼行事恶毒,以种种迹象可见,这帮派中人实非善类,叶前辈以侠义闻名天下,岂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叶操笑道:“加入邪派,并非一定要为非作恶,或许更易办事,月落乌啼总舵在何处无人知晓,如今定要打探出总舵方位,一是要救出老爷子,二是能将这邪派连根铲除,此事极为凶险,老朽年迈,活不了几年,这等险事还是交给老夫为宜。”
柳悦清感慨说道:“侠之大者,叶前辈当之无愧,常听说‘海琴山庄’仁义泽世,果不虚传。”恭恭敬敬接过此物后,他正色说道:“晚辈前来,原是为搭救一位姑娘,不曾想到能遇见叶老前辈,既然前辈托付此物给晚辈,晚辈便是性命不保,也要护住此物周全。”叶操朗声大笑,似是极为欣喜。
柳悦清将书册小心置于怀中,从庭院遥望四周,入目不下十数间房屋,谢荟兰此时被囚在哪一间,实难知晓,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前辈今日可见到月落乌啼压着一位受伤女子进到这座府邸?”叶操摇头说道:“老夫受制于人,在静波府内深居简出,并未留意到有人被擒入府中。”柳悦清微微点头,突然长身而起,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有要事在身,告辞。”叶操微微颔首,柳悦清一拱手,往后倒掠出亭。
此时院中并无一人,柳悦清暗想机不可失,身在龙潭虎穴,大张旗鼓探查谢荟兰行踪殊为不便,趁着四下无人,他急忙穿过廊间,隐入暗处,穿花绕步间,如同一条游鱼水中游走,轻轻悄悄,不惊尘埃,转眼间飘过四间厢房,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柳悦清眉头一皱,前方左右两侧都有数间房屋,屋前极为开阔,若要探这几间屋子,极易被人发现,他不打算此时就惊动那个妇人,稍一踌躇,正见一个黑衣蒙面汉子从转角处现身,悠然自得信步行过,柳悦清毫不犹豫窜了出去,信手拈来将其制住,拖回藏身之处,森然喝道:“不许出声,否则立刻杀了你。”
蒙面汉子全身一抖,颤着声音说了个“是”字,转过头看见柳悦清面露凶色,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往地上倒去。
柳悦清按住他喝道:“被你们抓来的谢姑娘给关在哪里,从实说来。”蒙面汉子翻着白眼,指着右房远处一间房子,颤声说道:“大爷说的可是右肩受了伤的婆娘?她被夫人关在西面的大房子里,就是那间房子,小的绝不敢骗……”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出,柳悦清恼他口吐“婆娘”二字,掌心内劲一吐,将他震晕过去。
柳悦清翻上屋顶,依此人所指,疾奔到西侧大屋,这才纵身跳下,心头暗暗警惕,进入静波府时见过几个黑衣蒙面人后,自己和叶操相谈稍许,除了方才制住之人之外,其余黑衣蒙面人如同凭空消失,整座府邸空无一人,连那个美貌妇人也不见踪迹,其中定有毒计安排,正等自己入瓮。他靠住墙壁,突然暗暗后悔,美貌妇人在月落乌啼地位甚高,自己一时心软,没将她擒住,否则此刻便能省去诸多手脚。
他凝神屏息,缓缓往窗下挪去,突然间一声巨响,似是破门声音,只听这间屋内有人一声惊叫,是个女子声音,随即一个男人纵声大笑,颇含淫邪之意,女子连声叫道:“不要,不要,休要过来。”极含惊恐之意。
柳悦清勃然色变,纵身扑将出去,冲入屋子,厉声喝道:“月落乌啼的淫贼,你家小爷来了。”刚说了这一句话,突然一股奇香扑面而来,柳悦清猝不及防,大口吸入,只觉得脑袋一沉,但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倒也倒也。”下意识飘过“中计了”的念头,随即眼前一黑,便就昏了过去。
恍惚间,柳悦清渐渐恢复神智,只觉自己身躯如被云彩包裹,全身柔软温暖,淡淡清香萦绕四周,宛如置身幻境,实是惬意舒适。他心思依然迷糊不轻,胡乱想道:“我这是死了?去到天宫仙界了?还是……”突然清醒过来,惊觉自己正睡在床上,软枕靠头,柔衾裹身,满屋芬芳,似是身处女子闺房之中,柳悦清这一惊非同小可,猛地坐了起来。
以下略去561字,没办法,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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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一声,略去489字。
柳悦清全身一阵哆嗦,突然大叫一声:“**该死。”回手一掌打去,美妇不料柳悦清会出手打向自己,惊叫一声,往后一个翻滚,这才险险避开。
柳悦清一掌摆脱美妇纠缠,心头**却是更加猛烈,他心知不能久留,眼角已扫到自己衣物正放置床边木椅上,他一把抓起衣衫,如丧家之犬推门而出,这才惊觉漫天星辰,已是到了晚间。
月色如织,前方不远处一间房屋灯火通明,其余诸屋却是黑灯瞎火、房门紧闭,整座静波府沉寂依旧。
柳悦清正胡乱穿上衣衫,美妇突然推门而出,**着上身,大叫道:“有人糟蹋我呀,清月山庄柳悦清糟蹋良家妇女啊。”柳悦清回头怒道:“你……”突然又别过头,原来美妇不穿上衣就跑出来大呼小叫,柳悦清怒道:“恬不知耻的**,改日再和你算这笔账。”他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各间房屋先后都亮起烛火,显然已被美妇叫唤惊动,自己体内还有劳什子的“含羞乱神香”,实是不能逗留,急忙提气狂奔,掠过那间原本独自灯火通明的房间,柳悦清呀地一声,如被丝线扯住,蓦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这间屋内,一个女子悬吊半空,螓首低垂,秀发披散,身上衣衫破碎褴褛,肌肤上血痕遍布,显然曾遭酷刑,柳悦清虽看不清她相貌,但乍眼看清她体态衣着,正是谢荟兰无疑。
柳悦清强忍心头烦燥,撞入屋内,谢荟兰缓缓抬起头来,入眼的是这张熟悉的脸庞,顿时俏脸一展,轻声说道:“你还是来了?”柳悦清见她披头散发,脸色憔悴,心中又惊又痛,此时无暇询问,急忙扑上前去,以掌代刀斩断麻绳,谢荟兰落到地上,软软向后倒去,柳悦清急忙抱起她,从屋中掠身而出,翻上屋顶,看清去路,纵身跃起,翻过几处房屋,便跳出了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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