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的南朝又搅了一搅。皇帝如今正焦头烂额，得了这个消息便想也不想直接点了楚慕白的名，由他重掌楚家营，压制边关异动，即日启程。可怜楚家那场迟来的‘年夜饭’上，生生少了两人，还是老国公最中意的两个儿子。老国公和老夫人吃了饭便再没有留下来的兴致，连夜赶回了郊外的山庄。说起这场饭宴，唯一值得提起又令人讶异的，便是无垠公子竟以楚家三小姐楚长歌未婚夫的身份出席了这场饭宴会。
无垠公子到的时候，楚三小姐便站在他身旁扶着。谁都知道因为万福寺那件事，无垠公子平叛立功却受了重伤，原本是应该在新赐的府邸静养的，却不想竟出席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饭宴。更甚者，见了老国公后，行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大礼。听说那日，宫里派来送贺礼的太监直接楞在了当场，连圣旨都差点忘了诵读。
“你当真在怪朕？”
无垠眉目微敛，神色平静，“皇上说笑了。无垠不过一介布衣，万没有资格和理由责怪皇上。”
皇帝神色一窒，“你是在怪朕知晓了你的身份，却没有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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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这就是帝王之爱1
无垠终于笑了，对待别人之时他向来是面无表情的，此刻他不过是上扬了嘴角，是笑也是讽刺，“无垠的身份，皇上想必已经查清楚了。：3wし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皇帝一顿，神色不知愤怒还只是不悦，“荒唐！你母妃当真是太荒唐了！既然当初有了你，她怎么可以怎么还可以”
“皇上若是没其他事，无垠告退了。”从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批他母妃一句不是，没有人知道当初母妃牺牲了什么。无垠看也不看皇帝一眼，直接打断了皇帝要说的话，也不等后者有所回应转身就走。
也只有这位无垠公子，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了吧，沈公公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皇帝的神情，犹豫着开口叫了声，“皇上。醢”
皇帝回过神来。
“等一下！”
无垠的脚步顿住，去没有回过身。
皇帝此人向来霸道专权，平日顶着一张半笑半威的脸，所有人不敢将喜怒哀乐、不敢将真言实事说出来，他们只会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皇帝的意思。南朝能有如今的版图和成就有一半功劳在于皇帝年轻时的雄才伟略，而变成如今的止步不前却也是因为他中年之后的霸道专权。从来不听，从来不问，他说的、他定的便是必要执行完成的。
从不会在世人面前显露过情绪的皇帝、即使在生死关头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他，此时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皇帝看着无垠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决绝而去的丽影。冷漠又不带一丝留恋。
“如果，如果你愿意留在下来，朕在这里保证，将予你无上的尊位和财富！让你这一生都能无忧的生活！除了除了入这皇宫。缇”
“无上的尊位和财富？无忧地生活？这样的话，皇上你是不是也对另一个人说过？最后，做到了吗？”
皇帝跌坐在椅子上。
“还有，这皇宫。”这一次，无垠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并不是每个人都都像您那几位好儿子一样，留恋皇权。”
待到无垠已经离开了许久，皇帝的声音才颤颤巍巍地传来，“沈公公？朕当年朕当年难道错了？朕当时当时也是误听谗言，她，为什么到死都还不肯原谅朕呢？”
沈公公是宫里为数不多知道当年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将皇帝一路心境看得清清楚楚的人。当时年轻气盛刚大展宏图的帝王碰上风姿绰绰却烈性十足的心爱之人，已经没有人说得清到底是帝王的霸道还是女子的倔强导致了这场悲剧，如果当初两个人都能退一步，哪怕只是一步，那如今的光景怕会大有不同。
“皇上您也不要伤情了，良妃娘娘若还在，定会看到这几年您为她做得那些事，谁年轻的时没有争一时之气的时候呢？”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拍着皇帝的背，语毕却只是轻轻地叹息。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三佑啊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啊！朕可以给她最多的宠爱，朕可以给她除了这个所有的东西，她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知足呢？如今如今就连无垠也不肯原谅朕？他，竟也不懂么？”
沈公公不知道回些什么，只是继续抚拍着皇帝的背，因为心情的起伏，皇帝的呼吸也有些重了，“皇上！身子要紧啊，无垠公子他还小，自然不能理解您了。以后，自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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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就是帝王之爱2
“是么？他会懂么可是他如今对朕的态度，分明是埋怨！埋怨”
“皇上您想，若无垠公子心里没有您，万福寺那次他又何苦冒险来救您呢，要知道那时候他身上的伤病可还是没有好完全的。”
皇帝一下子向被点醒了一般，眼睛一亮，“对！对！你说得对！若是他心里没有我这个身生父皇，他何苦、何苦来救我，以他如今的身份，如果回去荣华富贵怕也是享不尽的！对！对！三佑！你说得对！”
沈公公欣慰地继续说道，“是啊皇上，他是北国皇子，要不是思念皇上，他早该回去了。多年来不与皇上相认，恐怕也是近乡情怯吧！”
“三佑你说得可是真的？”
沈公公笑了笑，“奴才说得这些倒的的确确只是奴才自己的猜想，也不能确定地说是不是真的，不过皇上您想一想，无垠公子他怎么会知晓您和他的关系呢？又怎么会知晓当年的事呢？一定是良妃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您念念不忘，一直忆起当年的事，所以才会这般在无垠公子面前念叨。不管如何，这样的情况总是好的，足够能说明娘娘对您不曾忘怀。钤”
皇帝的脸色总算是慢慢恢复了过来。无垠的身份皇帝早就有所怀疑，喜欢他看重他多多少少是因为他身上有良妃的影子，可是同时，皇帝却也不得不防着他。因为他知道，良妃当年去了北国，入了北国皇室的后宫。
那几年，他因着这件事，总是与北国不死不休。揪着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派兵在边境闹上一闹。夺妻之恨便足以不共戴天，何况是心爱之人。直到，那个心殇的消息传来。
“难怪朕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怎么看他都比那几个整天只直到争权夺位的逆子来得舒心！”
沈公公低着头叹道，“皇上可千万别这么说，几位皇子不管私底下怎么在争斗，对皇上您还是极好的，比如这二皇子和四皇子，这次万福寺里若没有他二人后来的善后打点，许多事情恐怕还不会完结得这么快。”
皇帝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这些，朕自是知道，方才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行了，朕累了，”皇帝顿了顿，“走，今日就去淑妃那里吧！”
沈公公将浮尘摆了一摆，道，“是。”
“小姐，你这整天练得都是什么功法，怎么瞧着和环儿练的不一样。”
楚长歌收回手掌，回过头，“当然不一样，我修的是原力，是人的本原之力，而你修得是内力。”
环儿歪着头，表示疑惑，“原力？”
“这原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楚长歌走过环儿的身边，敲了敲后者的脑袋。
“环儿还不想学呢，每天修炼内力环儿都觉得累。”
“你还好意思说，整天不上心，武功不好好学，轻功倒是学了十成十，怎么？以后出了危险你是准备直接背着本小姐跑么？”
“小姐~~！”环儿又气又羞，原地跺了跺脚。楚长歌在此时突然神色一凛，却马上又放松了下来，“你的习惯倒真的从来都不会变，就喜欢在晚上来别人院里。”
这句话说出去好久，竹林入口处才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要不是月光洒在他身上，这紫色的衣袍浓郁地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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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就是帝王之爱3
墨青烈的神色有些死气沉沉沉，一看便是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竟然还有人能惹你不高兴？我以为，你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印象中，你始终一副冷酷的模样，沉静果决，有人惹你不高兴了，你便想出法子十百倍的还回去。你总是想得出办法的。”楚长歌语气轻快调侃，走了过去，凑近了看墨青烈的脸。“你的脸生得这般好看，当真是不该有这样的神色。”
“冷酷的模样？十百倍的还回去？在你心中，我竟是这样的人么？”墨青烈的神思果真是被楚长歌牵了过去，他一向对她不同，一向不曾冷过脸对她，除了那次为了瞒天过海放走她。可为什么，在她的心中，他始终是冷酷的模样。难道，真的他不管再做多少，她始终忘不了那次对她的狠心么？
“呵呵呵，”楚长歌突然笑了起来。
墨青烈一愣，“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同我再讲了。”
“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楚长歌有点不可思议，她不过是觉得此刻的他有些沉闷，随便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罢了，瞧，这不是很成功，他也没在沉着一张脸了。楚长歌看了墨青烈一眼，便动身往屋里走去，“听说你今日进宫见了皇帝，想必是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吧？你若愿意说呢，便进来同我说一说。要是不愿意呢，此刻天色也不早了，你便回自己的屋子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再大的不快也会淡了的。毕竟新的一天总会有新的事情等着你。钤”
十米开外，楚长歌已经一只脚跨进了屋子，屋里的灯光亮堂的狠，要不是堂间有一个屏风遮挡，屋里的这般亮光透光这扇门也足够将整个院子照亮。一看便是用上好的夜明珠在照明了。楚长歌半侧过身子，“真不进来，那我可要关门了。”
那一瞬间，墨青烈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常常在紫竹林招呼他喝酒吃肉的楚长歌，那时候的她总是微扬着嘴角，没有烦忧，只是消遣作乐，那般畅快恣意。
见墨青烈依旧没什么反应，楚长歌挑了挑眉，示意环儿关门。
“这些话，我也只能同你讲了。”环儿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在十米开外的人一眨眼就闪到了自己跟前，一下子被狠狠地打击到了。大家一向夸自己轻功学得好，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却根本没法比。
“好了环儿，要到他这速度，你恐怕还要再练上个十年。现在，还是给我们去弄几壶酒来吧！”
“酒？”环儿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酒？小姐怎么可以喝酒？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绝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呢！
“还不快去？”
环儿觉得自己真是太没骨气了，小姐一句话就认命地滚去找酒了。只是这大晚上的，还要瞒着府里的人，哪里去找酒啊。
墨青烈看了眼环儿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道，“你不必将她支开的，更不必拿这么荒唐的理由将她支开。况且”墨青烈话语顿了顿。
“况且什么？”
“况且她若真的能寻来酒，我也是不会让你喝的。你还太小，不宜碰酒。”
楚长歌目光凝了凝，随即撅了撅嘴，“那你可管不着！行了快进来吧，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先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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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就是帝王之爱4
楚长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拖着腮，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你是说，皇帝是你的身生父亲？”
墨青烈摇摇头，“还没有确定，只有一半的可能。不过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认下这个亲了。”
楚长歌觉得很惊奇，“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要不是这次去了万福寺，亲眼看到。我恐怕也不会想到，传闻中南朝皇帝爱之入骨的那位良妃，竟是我的母妃。”墨青烈顿了顿，有些自嘲，“而我，却在那个既错又对的时间出生于北国皇室。洽”
收敛了一下神色，楚长歌轻轻道，“帝王所谓的爱之入骨，原本就是不可信的。良妃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不过北国德妃，我曾经在边关耳濡目染倒是了解了不少。她和我娘亲一样，出自江湖大家，如果说我祖父家的势力足可以搅动江湖，那么德妃娘家便是那个‘在，江湖在；不在，江湖散’的存在。曾经她是多少江湖儿女崇拜效仿的对象，可最后竟入了皇家。那时候我听到这事，不知道有多惋惜。江湖多好，恣意畅快。可是这皇室”楚长歌叹了口气，“你母妃是一个奇女子，当年一定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不管怎么样你可不能怪她，没有哪个母亲不是以孩子为先的，最后选择去北国，一定有原因。”
墨青烈看着楚长歌如今半点大的人，用这种认真的模样开导，心里又暖又觉得好笑，他哪是这么容易被这些往事烦扰的人，况且她如此这般为母妃讲话，他心里总是高兴的。刚才一时间的郁结只不过是在为母妃当年不值而已，以为北国会是她的庇佑，最终还是失望了。低垂了眉眼，墨青烈想到好难得才看到楚长歌这个样子，总是要配合一下的钤。
“当年我母妃若是留在了南朝，恐怕我与你之间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楚长歌眨眨眼，怎么又扯到他俩身上了，“你这想法可不对，若你母妃留在了南朝，她势必与远在北国的那些娘家人断了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你哪来这么神秘可怕的势力，你如何成为一方景仰、连皇帝都不敢以‘功高盖主’而动你的战神。”
墨青烈闻言也不禁感慨，“是啊，如果不是那几位舅舅，我恐怕都活不过满月。”
“所以如果你留在南朝，他们可真的就有心无力了。”楚长歌突然长叹了一声，“若你生父真的是南朝皇帝，那你母亲当真是用心良苦，她当年所忍受承担的东西恐怕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夜明珠的光照在楚长歌脸上，明亮温暖，微微浮动的光影最能催人情绪的。墨青烈的手渐渐伸出去，却在将要摸着楚长歌脸之时改了方向，转而摸了摸她的发丝。
“长歌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或许是夜色已晚让人思绪迟钝；
或许是这动作实在太突然而出人意料；
总之楚长歌竟没再说话也不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墨青烈抚着发丝。
环儿猛然刹住了脚，怀中好不容易寻来的两坛子小酒也差点飞了出去。
这画面，看着实在让人不忍打扰，最重要的是，她从没见过小姐如此安静又如此平和放松的模样。环儿又看了眼屋里的情景，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便虚掩上了门，将酒放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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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良妃往事1
再留恋这个时刻，也终究是要离开的，墨青烈站了起来，揉了揉楚长歌的发顶，“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吧，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可不要又懈怠了。”
此情此景，楚长歌心中不知为何翻涌起了万般愁绪堵在胸口，墨青烈的手还揉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掌心一直暖到了心窝，楚长歌咬了咬牙，终究是问了出来，“我们，还会走之前的路么？”
“不会。”墨青烈的回答在楚长歌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完之时便说了出来，“绝对不会。”
楚长歌终于笑了，“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
墨青烈离开之时还不忘将环儿放在门口的酒一并带走了。
“楠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贤妃一进来便看到吐了一口血的司徒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