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绑匪被市局邵副局长亲自带队围住了,第一时间,王立驱车赶往现场。
可惜,等他风尘仆仆赶到时,绑匪已经因畏罪而开枪自尽。
案件至此似乎是成功告破了,可对王立而言,疑点却仍然太多。比如,绑匪的枪从那里来?为什么不等拿酬金就撕票?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对付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对自己家那么熟悉?又打电话又寄包裹。为什么撕了票后还不远走高飞,还要继续在毕源县逗留?为什么……
他的这些疑惑和不解,在当时,当然也都找邵原平副局长聊过,甚至还提到了自己的一个怀疑,怀疑此事跟庞勇强有关。因为就在案发之前,有人曾经打电话威胁过王立的妻子,说是再不识好歹,当心点!
这样的电话,以前家里也曾接到过不少,干这一行嘛,这也是难免的,所以夫妻俩谁也并未太当回事。可惜,现在妻子疯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邵原平听后,相当重视,尽已所能,又做了一番调查,最终,给了他一些解释。
邵原平试图向他说明,此案,仅仅只是一起典型的随机xing个案,嫌疑人绑架了一名小孩,问出了家里的电话和地址,后来发现小孩的父亲竟然是公安局长,嫌疑人害怕了,这才撕的票。当然,至于他为什么又寄录像带?为什么还逗留在毕源县,现在嫌疑人已死,这恐怕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疑问了。
而最让王立揪心的是,市局过了不久,也就宣布结案了。
事后,王立花了很长时间克服了自己情绪上的波动,仔细比对了录像带上的那人与被击毙疑犯的照片。
两个人右手手腕上均有着一只黑sè的小燕,人应该是对上号了。可王立还是不死心,又亲自去了一趟疑犯老家,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去看看。
那是在宁夏的一个偏远山村,疑犯家里人在世的只剩下了疑犯的老母亲。
王立是穿着制服去的,疑犯的老母亲问王立,公安局有没有自己儿子的照片,想讨一张留个念想。
王立其实一直随身带着疑犯的照片,于是将一摞照片均递了过去供她挑选,不曾想,其中夹杂了几张当时击毙疑犯时的现场照片,疑犯的老母亲看了,一个劲儿偷偷地抹眼泪,王立再想收回时,已然晚了,只好凭由她看。
她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忽然说:“噫?这个孬娃!”
王立jing觉地问:“怎么了?”
老大娘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他打小放羊时从坡上跌下去过一回,我们穷,又没钱给他医,打小落了个病根,右手五根指头,只有大拇指能弯曲,其余四根指头,是弯不下去的,从小到大一直用的是左手。怎么临死又改用右手拿枪,还打死了自己?”
王立也分明记得,录像带上那人就是用右手握刀的。
不过,有谁又能当保,这疑犯在外多年,就没找过医生?做过手术?甚至彻底地恢复了右手的功能了呢?
当然,王立不相信,他觉得,一定还有一个第三人!也许,还不仅仅只是第三人?
………………………………
第三十九节 第一次回城(1)
() 第一次回城(1)
四月中旬刚过,宋组长宣布了一条放假消息。
考虑到“五。一”长假将至,而工作组自从进点驻村后,并没有什么双休ri之说,几乎天天都处在工作状态,所以此次放假时间就有意延长一点。只是宣布了一个收假ri期,5月8ri,所有队员,必须如期回到拉法镇集中开一个会,至于什么时间算是开始放假,从即ri起,由各点自己掌握,但有一条,回到泰明市后,必须进原单位将驻村工作详细汇报一次。
范毅是25ri一早离开的中水岭村,当天晚上回到了泰明。当长途客车渐渐驶近自己熟悉且在此生活了多年的大城市时,看着一片一片的灯火,范毅第一次有了热泪盈眶的感觉。
也是,在那根本不通电的中水岭村待了将近两个月,每天晚上只有满天的星光与已为伴,这会儿才总算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怎能不让人激动激动。
第二天一早,范毅本来只准备到人事处做一个简单的汇报,可chun节前刚刚上任的人事处戴处长却在与范毅客套了几句后,直接拉着他一块儿去找分管人事的杜副局长汇报。
汇报的时间其实也不长,结束后,范毅原准备乘电梯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又突然想到,下面一层楼就是征管处,不如去看看老邢,于是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刚出楼梯口,似乎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整个征管处只有两间办公室开着门,其余房门均紧紧关闭,其中一间正是老邢的办公室。
“老邢,在说什么呢?这么大声!”范毅一进门就问。
“哦,是小范,回来啦!”
老邢之前出国看女儿去了,是在范毅下去后才回国的,有ri子没见到范毅了,于是走过来与范毅使劲握了握手。
屋里还有另一人,是征管处的内勤老张。
“昨天刚到,这不,忙着就来看你。”范毅一边与老邢打招呼,一边又忙着与老张握了手,又问:“你们聊什么呢?跟吵架似的!”
“这不就跟吵架差不了多少了!小范,你说说,对,我记得前年那个狗屁研讨会你也是参加了的,就坐在我边上嘛。去年在泰明市局搞试点,上线新征管系统,今年起要在全省推广。本来好好一项工作,也不知哪个歪嘴和尚一念,现在把经全给念歪了嘛!”
“老邢,你小声点,上面一层就有局领导,被听见了可不好。”老张小声劝道。
“我小什么声?在老崔那里,我也是这么说的。一堆破垃圾数据,非要往机子里录,劳民伤财不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嘛!”
老邢说的是这么一回事。
在税务机关眼中,纳税人与纳税人其实还是有区别、有所不同的。一类,是领取了税务登记证而又实实在在每月或每季均在缴税的纳税人;另一类,则是虽然领取了税务登记证,却因为没有达到起征点,而暂时不用缴税的纳税人。
去年,在泰明市局试点时,曾经规定,凡达不到起征点的管户,其数据一律不用录入系统。这样做的好处是,贴近实际,不会产生垃圾数据。可这样一来,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从计算机里录入的数据来进行比较,工商部门登记的管户数,会远远大于了税务部门在册的管户数。这就有了漏征漏管的嫌疑。
所以,在今年全省上线时,崔局长权衡再三,虽然知道此类数据录入电脑,最终,绝大多数只会退化为垃圾数据。但从政治上讲,又不想授人以柄,于是下令,全部管户的数据,不管你达不达起征点,办没办税务登记证,统统的,均要录入系统。
这一来,下面顿时吵翻了天,这工作量一下就大了几倍,连去年上线成功的泰明市局也不得不重新补录。可谓是人人喊打。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领导一句话,往往胜过群众的千言万语。
老邢火大,就冲的这儿。
……
范毅对税收其实才刚刚入门,还处在观察学习阶段,一时也辨不出个是非对错,只好明智地选择紧闭双唇。
“现在这么个搞法。要不了五年,省局的主机里就会塞满垃圾数据!不信到时候看。”老邢愤愤地说。
而这也不幸被老邢说中,只不过三年多一点时间,整个征管系统网络的运行速度就大大下降,纳税人缴税时间被迫拉长,办税大厅里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被纳税人骂娘的事件时有发生。可仍然没有一位局领导敢下令删除那些毫无用处的垃圾数据,最终只能通过不断投入资金,更新、购买设备等办法来化解。
这恐怕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可惜没人会来查处。
“老邢,最终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嘛,要你cāo什么心?”老张还在劝解。
“办法当然有,现在就有。前些天,有几个胆子大的县局长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他们并不准备完全按省局的要求做。这么做,工作量太大,他们受不了,而且也认为没必要。他们只准备挑选一些规模较大的、方便信息采集的纳税人补录进去交差了事。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跟你说,老张,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胆子大的逃出生天,胆子小的受尽折磨。而最终产生的数据,也不可能像他们当初想像的那样是完整的,全面的!”
“你管他的,你又不是处长、局长!”老张说。
“可我也是纳税人呀,我他妈也在纳税呀,我就见不得这种把纳税人的血汗钱不当数地用的做法。这最终不是也在损害我们纳税人自己的利益吗?”
“小范,你看看,老邢有时就是这么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征税的还是缴税的。”老张苦笑着对范毅说。
“是啊,有时我也分不清哩。”范毅笑着说。
“小范,我问你,税收是什么?”老邢突然问范毅。
范毅立马在脑子里飞快地将自己一年来加班加点自学过的有关知识过了一遍,很快有了答案,可再一想,老邢不会这么无聊来考察自己对税收的定义?于是反问说:“老邢,你想搞什么?”
果然,老邢并不需要范毅的标准答案,而是自问自答道:“税收是什么?从征管的角度来讲,我跟你们说,有一个老外说过,税收就是拔更多的鹅毛、听更少的鹅叫!可现在,老子这个纳税人,痛得很!”
……
中午,范毅进证券公司看了看、转了转,好久没来了,还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同屋的张大户最近又赚钱了,遇见谁都笑咪咪的,主动对范毅说:“小范,前一阵子,有两个老太婆老来找你,这阵子倒不来了。”
范毅想了想,心里已然知道这两个老太太应该是谁了,问了声:“她们有什么事吗?”在张大户回答说不知道后,范毅转身走出大户室,走到大厅来找这两位老人。
果然,远远地,范毅就看到张老太与马老太正在与一位中年男人小声地在嘀咕着什么,那位男人一个劲儿地点头。
范毅当然不知道,这位站在两位老人身旁的男人,正是去年“五。一”黄金周期间,痛宰外地来的捡漏客的“包袱男”。
………………………………
第四十节 第一次回城(2)
() 第一次回城(2)
“两位大妈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范毅远远地就打着招呼。
三人回过头来,两位老人齐声叫道:“小范!”
接着就是一通絮絮叨叨、问长问短,最后,张老太才说:“前一阵子,我们找你,主要是想让你给推荐几只股票,哎呀,你以前推荐的787,现在涨得不得了哟!真后悔当初不听你的。”
马老太插话说:“还好我买了200股,已经赚了很多钱了,哎,可惜当初买少了。不过还好,现在我们买的其它股票也在涨,今年,肯定是个大丰收年喽。”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位男人一直站着听,也不插话,他是来向两位老人讨教应该如何炒股的,听三人在谈股票的事儿,他留了份心,在一旁专心地听着。
范毅见张老太手中提着一大包中药,就关心地问:“大妈,你身体不好?”
张老太神sè间掠起一丝淡淡的忧愁,说:“哎,是我倒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所谓了。可惜不是我,是我家小孙孙,最近老生病,不是感冒就是发热,看了很多次医生了,就是不见好。今天我给他抓点中药试试。阿弥陀佛,保佑我家小孙孙快点好起来。”
说到这个话题,范毅又简单问了问张老太孙子的情况。小家伙成绩在班上一直均是一路领先,是学校和老师重点关注的优等生。
说话间,范毅就想起了应该去看看小明了。
……
晚饭后,范毅去书店为小明买了几本教辅书和一些文具,正准备送过去,电话响了,一看,是张顺的。
原来他们的小学同学何灵灵与张顺的生意伙伴吴光能前一阵奉旨(子)结婚了。当时cāo办婚礼,有一部分老友没有请到,其中就有范毅,现准备明天中午再补办一桌。
范毅说:“好哇,我一准去。”
到了小明家,天已经黑定了,范毅边叫门边推门往里走。门一开,倒把范毅吓了一跳,原来老潘家两口子就这么定定地坐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悄没声息的。
对这,范毅倒没心理准备。
小明也听到了范毅的声音,从最里间跑出来与范毅打招呼、坐了一阵,才不得不又回去继续做作业了。
范毅看着老潘两夫妻脸sè不太好,知道一定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就想起身告辞。
冯娟过意不去,说:“小范兄弟,你坐一坐,刚才我和你大哥正在合计一件事儿,犯了难了。不过,不想它了,反正也不急,明天再说,你坐,我给你泡茶。你看看,倒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范毅问:“潘大哥,啥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冯娟转身又想插话,老潘瞪了她一眼,打断她,了口气,自己说:“其实是这样的。下午我去接小明放学,班主任刘老师对我说:‘小明的成绩在班上一直是五、六名的样子,很有希望考进重点中学,但是一定得上考前辅导班。’我问要多少钱?老师说:‘如果从今年8月开学算起,学一年的话,大概要两万来块钱。’我问能不能不上,刘老师说:‘去年他们学校有一个学生,平时成绩都在班上前三名,就因为没上辅导班,结果升学考试,卷面上120分的满分,他只考了30多分。’这不,听了这事儿,回来后我就和孩子他妈商量,我们把所有银行存折都拿出来了。”
老潘晃动着手里的几本存折说:“可惜这几年厂里一直不景气,全部钱加起来,才四千来块钱,够顶个什么用嘛!”
老潘接着又说:“本来听说我们这片小区已经卖给一家房地产公司了,早就说要来拆迁,到时会有一笔补偿款,可这阵子又没动静了,真是急死人。”
范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潘大哥,读书,是孩子的大事,辅导班该上就必须上。我考大学那阵子,费了老大劲儿复习。可后来听班上有一个从外省考来的同学说,高考那些题,很多,其实他们在平常都是做过的,考起来很轻松的。这就是教育质量的不同!自己努力是一方面,有一个好老师,有一个好的教学质量,也是很重要的。你们尽快去找个好学校,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不行!”冯娟端着茶水正好出来,与老潘同声说。
“我明天去和厂里的弟兄借借,能凑上的。”老潘并无把握地说。
“还找谁借?找我借不行吗!你们等着,明天一早我就去取钱,中午,哦,不行,中午我约了人了。十一点左右,家里有人吗?”
……
第二天早上,范毅取了三万块钱给老潘送去。
潘师傅两口子一起在家等着,执意将早已写好的借条硬塞到范毅手里,这才再次感谢着接下了范毅递过来的钱。
刚出潘家,孙涛的电话就打来了,原来也是约范毅吃午饭的,范毅略一考虑,说,干脆你跟我一起去混饭吃得了,孙涛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这边刚通完电话,正等着孙涛呢,张顺就打电话来问,要不要自己开车过来接?范毅也没客气,说,那是当然。
最终,孙涛与张顺两人前后脚都到了,经范毅介绍认识后,两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