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范毅还没觉得咋样,可吃着吃着,手就有点不听使唤了,一块肉夹了几次愣是没法夹起来,坐也坐不住了,身子直发晃。就在他快彻底倒下时,吴主任使了个眼sè,两名村里的人忙过来将范毅扶进里屋休息。
……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范毅只觉着口渴,挣扎着起身要找水喝。
“范同志,你醒了。”吴主任的老婆探身进来说:“你等一等,我给你熬了醒酒汤。”
一会儿的功夫,吴主任两口子都进来了,范毅一连喝了两大碗醒酒汤,觉得那是这辈子所喝过最好喝的饮料。忙说:“真好喝,谢谢。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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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情况不妙
() 情况不妙
吴主任看了看手表说:“快十一点了,好家伙,你这一觉睡的!”
范毅笑笑说:“我说我不能喝酒嘛,你们偏不信,这一下,可让你们见笑了。”
主任大声笑着说:“不见笑,不见笑。这说明范同志是实在人,以后,我看在村里还有哪个狗ri的再敢灌范同志的酒!”
范毅还是感觉头痛得厉害,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吴主任笑着说:“我们对不住范同志呀,你看看,这才第一天进村,就让你醉倒。以后我保证,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绝对不让你再喝醉。”
范毅说:“那就谢谢村长了。噫,应该叫主任?”
吴主任笑说:“都一样,有人叫村长,有人叫主任,随便你喜欢。”
“范同志,来,趁热吃碗面。”吴主任老婆此时又端进来一大海碗炸酱面,上面厚厚地压着四个荷包蛋。
范毅几乎是一天没吃东西,也不客气,接过碗来稀里哗啦吃了个干干净净。
“哎,这样好,吃了东西,明天一睡醒,就全恢复了。”吴主任自信地说。
“对了,范同志,工作组的其他几位同志,吃过饭后就回镇上去了,宋组长临走时交待说,请你下星期六赶墟时到镇上去一趟,说是要开个会。”
当晚,范毅就住在了村长家,与村长一通长聊。
范毅感到,情况可是大大地不妙。这个村,最缺的是四样东西:水、电、路,米。
村里的生活吃水、用水包括田里的农业用水,一直就靠从上水岭村淌过来的一条水沟供给。
特殊时期期间,上水岭村还隶属于拉法公社,相邻的几个村曾经统一动员起来,花大力气好好修过这条水沟,水量一直还算是很充沛的。包产到户后,上水岭村被划分到了其他乡镇,对这条沟渠的管护明显就懈怠了下来,而中水岭村由于长时间没有资金用于水渠的维修,多年下来,水沟破败了不少。一下大雨,还常常冲塌沟壁,山泉水哗哗地漫坡而去,造成断流,老百姓就只能渴上几天,得等村里派人找到被水冲塌处重新将其修好,这才能喝上水。
电和路,更不消说,从来就没有通过。
米,就是粮食,全村七百多口人,能靠自己想办法吃饱的只有三分之一,其余人家都要眼巴巴等着国家的救济。
吴村长最后开玩笑地说:“范同志,在我们村,谁家里要是能说拿就拿出三千块现钱来,他就是首富喽。”
这就是中水岭村实实在在的现状。
……
住在小学校里,范毅很快适应了村里的生活。
小学校的孙校长是老教师了,为人和蔼。稍稍年轻一点的张老师,是他特意培养的接班人,xing格也很温和,见人也总是笑咪咪的,就是不大说话。刘、王两位女老师,均是市里中师毕的业,年纪其实都比范毅还小,可教龄已经有三年了。
这就是范毅的新邻居。
对范毅而言,最困难的是做饭。
说起来,范毅平常在家最多也就只会弄个鸡蛋炒饭什么的,或者乱七八糟将所有菜蔬放在一起、煮成一锅,冒冲是吃火锅,再不然,就只好是吃方便面了。
做饭最不可少的是水。装水的铁皮桶,县里考虑得倒是周到,为每位驻村队员每人统一配了一对,还有一根挑桶的扁担。
取水地点离学校足有七、八百米的距离,这扁担一上肩,范毅就决定,以后干脆还是用手提得了,因为扁担压得肩头生痛不说,反而还搞得自己连走路都迈不开腿了。
好不容易水提回来后,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全校百十名孩子全围拢过来,问几位老师和范毅要吃水。
也不论生冷,一律直接用瓢舀起来就喝。那可是生水,而且是从山沟里直接淌过来的生水哎,范毅反复制止,却收效甚微。
可也奇怪,这些孩子常年这样喝水,居然没人因此而生病,这一点,让范毅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
为了保证孩子们能喝上水,他一天中的很多时间,就不得不用在了提水上。因为铁皮桶里的水,很快就会被孩子们喝个底朝天,而四位老师都在上课,不可能有大把的时间及时挑来水,如果自己不多跑几趟,孩子们就只得干渴着。
看着范毅一趟一趟地提水,村民们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时不时的,就有人主动会为范毅挑来一担水。这些人,范毅基本上还不能都认出来谁是谁,可知道他们一准就是中水岭村的村民。
解决了生存问题,剩下的就是jing神层面的需求了。
时间嘛,当然多的是,完全由自己安排,每天可以看书,可惜没带几本,书太重,背不动的。
报纸,基本上是一星期由邮递员投送一次,看到的都成了“周报”,或者直接就是“半月谈”了。
范毅最关心的是股市,可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电,更遑论上网,怎么办?
最终,范毅还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每个星期,范毅均要进镇里去一趟。一方面是汇报一周来的工作,同时听取宋组长关于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另一方面是为自己专门带下去的手提电脑冲电,同时再上上网,了解一下天下大事和股票行情。
谢天谢地,镇zhèng fu里竟然可以通过拨号上网。
这还得感谢镇里那几位由县里派下来的主要领导,正是在他们的不断呼吁和坚持下,拉法镇在全镇大部份自然村还没通上电的情况下,愣是率先被互联网所覆盖。
如此得来不易的上网,令范毅倍感珍惜。
每一次连上互联网,范毅几乎都是在如饥似渴地一边下载着一星期以来的股市行情数据,一边关注着各大网站的财经类新闻。
那感觉,真恨不得将所有资讯一口全生吞活剥了下去才好。
为了解决回到中水岭村也能看到股票走势的问题,范毅绞尽了脑汁。
后来,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笨办法,比照着同品牌的电池,范毅又为自己的电脑配置了五块一模一样的电池。
问题是,每一次行动,电脑、电池,加在一块儿,这么多装备,自己肯定是背不动的。于是,每次到镇上来,范毅均会出钱请一名村民用背篓将全套装备一齐背了去,然后等自己全部冲满电后再请人背回村里。
一共六块电池,从而基本保证了范毅虽然人在村里,却仍然每天至少可以将截止到上一星期的股市行情走势全面地回顾一番的渴望。
况且,要是省着点儿用,也刚刚好能对付着用上那么一个礼拜。
有时,即便自己因故离不了村、出不来,只要花点钱,别人也很愿意代劳为范毅到镇上去给电池冲电、甚至下载行情走势。
这样的看盘方式,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经过如此这般令人无可奈何地、反复地、关禁闭式地训练,长线投资渐渐成了范毅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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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汇报(上)
() 汇报(上)
在泰明市,一辆黑sè奥迪车缓缓滑向省公安厅巍峨的办公大楼,王立局长一个人拎着包走下车上了电梯。很快,他直接出现在了省厅邵原平厅长的办公室里。秘书熟练地为两位领导沏好茶水后退出了房间,临出门前特意将套间外面的大门掩上。
“老王,今天就咱们兄弟二人,有什么话?不管涉及哪个方面,都不要有顾虑,都可以敞开来说一说。怎么样?不过,我先说好了,我可是要听真话、实话。”邵厅长递给王立一只香烟,开门见山地说。
“邵厅长,你放心,今天保管让你听到干货!”王立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我的老领导了,有些话,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是找你来说说喽。”王立为两人点上了火,笑笑说。
“是呀,从咱俩在一块儿开始共事,到现在,有二十年了!”
“嗯。只会多不会少。真可谓弹指一挥间哪。”
“是啊,是啊,逝者如斯夫嘛!老王,到泰明工作,也有一年多了?”
“是,感触颇多啊,所以今天很有些话想和你好好唠唠呀。”
“嗬嗬嗬,好好好,那就敞开来。”
……
邵原平与王立,过去一直就是老上下级的关系,大约十年前,邵原平才离开公安系统到政法委系统发展,这一步,现在看来是走对了。短短十来年间,当他重新再次回到公安系统时,现在已经贵为全省公安系统的一哥,成为了副省级的省公安厅厅长。而当年仅仅比他矮半级的王立,如今,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和他有了天壤之别。
当然,这只是从行政级别上来论,要从感情上讲,两人,两家人,那还是一如既往地走动频繁、过往甚密。
当邵原平再一次从省政法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被调回公安系统,出任省厅一把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立。泰明市公安局长这一位置太重要了,如果没有一个自己放得下心来的人来当任该职,怎么能让他睡得着觉?
刚刚调过来的一年内,他隐忍着,并无动作。等站稳脚跟后,经过耐心细致地一番运作,他不惜以省厅一名副职的代价,将原泰明市公安局局长马有良换下,从庆州市调来了王立。
在他心目中,王立一直就是比自己小两岁的一个小兄弟,在多年的搭班子共事中,可以说,基本上是自己指哪儿,他就打哪儿。有时,即便是想不通,受委曲,王立也能坚决执行自己的命令,就冲这一点,让邵原平对王立相当满意。
至于说到工作能力嘛,在自己看来,王立当然还不能说是优秀,在全省整个公安系统中,业务能力上、组织能力上、协调能力上,比起王立更加抢眼的领导干部,那是大有人在。但最起码,论与自己贴心,论听招呼,论关键时候能与自己站在一起,还就非王立不可!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尤其在当前,马有良经营泰明市公安系统多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老人,班子里更是一呼百应,用一言堂来形容,也毫不为过。省厅虽说与市局同处一地,可许多时候,给人的感觉是,这泰明市局就是一马家军,针插不进、水泼不浸,俨然一du li王国。工作上受到严重影响不说,自己作为全省公安系统一把手的权威,也实实在在承受着巨大的挑战。所以说,以王换马,这一步棋,是很有必要的。
王立到任后,工作步调上与自己保持着高度的一致,省厅的各项工作安排、部署,意见、要求,基本上都能得以坚决地贯彻。
之所以说是基本上,那是因为,马有良虽然上调了,可他多年来培植的亲信还在,整个市局班子里,以肖建国为首,至今对马有良还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这极大地增加了王立开展工作的难度。更不要说下面的中层干部和各县区局的领导班子了,一句话,那都还是马家军的班底。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说起来,人人喊打、人人深恶痛绝,可是,这天子都换了,如果臣子的思想却没换,心思还在老天子身上,那你这天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故而,最终,还是得走到这条老路子上来。
关于对整个市局公安系统干部人事的调整问题,邵原平考虑了很久,其实也已经和王立坐在一起研究讨论过了许多次。这一次,让王立再一次过来,不过是想在整体方案具体敲定前,最终确定一下调整的方式和方法,程度和力度,是先从下面区县局开始调整呢?还是先从市局班子开始?抑或全盘一齐动,一蹴而就?
而王立今天过来,却还有着其它的考虑。
……
王立静静地吸了口烟,并没有急于汇报人事上的工作,他看了看邵原平,咂了咂嘴,犹豫着说:“邵厅长,还有个事儿,想先向你汇报汇报。”
邵原平早做好了听取关于人事调整工作方面的最终汇报的准备,现在听王立这样说,却并未有丝毫的不快,笑了一笑,说:“老王,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什么话都可以说,。”
“邵局。”王立边思考着,不知不觉又用上了以前习惯了的称呼,邵原平听着,心里却是倍感亲切。
王立说:“这段时期以来,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不,是担心。泰明市局许多的工作,做下来,离省厅的要求相差太远,局面上打不开,力度上上不去,还不仅仅只是人事上的一些问题,事实上,还有着原则xing上、党xing上,党风党纪,甚至是违法乱纪上的问题。”
“哦,能具体谈一谈吗?”邵原平也严肃了起来。
“邵局,远的不说,我就以去年市局开展的整治社会治安专项工作为例,说一说我的一些个人看法。”
“嗯,那项工作,报告我看过了,总体上虽说没有取得重大成果,没有抓到什么大鱼,社会影响也不大,可成绩也不算小嘛。”
“问题就在这儿。”王立吸了一口烟,下了决心似地说:“单从报告上来看,主要问题似乎就是没有抓到大家伙,最终只打了苍蝇,没打到老虎,可这后面所掩盖的问题,才是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有时简直可以说是寝食难安的原因所在哪。”
“嗬嗬嗬,继续说说,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事情让我们一位老公安干jing如此感到不安哪?”
“邵局,整个专项治理工作,总体上看,年初有安排、有布置,年终有结果、有成绩,表面上看,一切均很正常,可现在回过头来细细品味,在整个事中、事后,我总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正常。”
“首先,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结果,这就很有点不正常。这么大的一次全市统一行动,结果抓到的都是些虾兵蟹将,这一两年在局里挂了号的重点人物,竟然没一个落网!凭我三十年在jing界的经验看,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这是其一。其二,整个治理行动中,错漏百出,失误频频。每一次的行动,之前不能说没有做大量的、艰苦细致的情报收集、固定工作,可怪就怪在,一到收网时,却总不能出好结果。要不就是扑空,要不就是所抓非人。偶尔,顶多能捉到几个啥事儿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的小喽啰。其三,许多场所,比如说那些高档宾馆、饭店、酒楼,由于省里有规定,我们干jing就根本不能进入里面开展必要的工作,那里简直都快成了治安死角,这是在保护犯罪哪!”
“老王,不要激动,不要着急,慢慢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点,有些话,在我这儿说说可以,出去就不要乱讲了。”
邵原平说:“不许干jing随便上高档酒店盘查,这是省里政法委刘书记为支持全省的招商引资工作才专门作的表态,又不是只针对你泰明市一家嘛,你可不要随便乱评价、乱讲话,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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