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青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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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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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底,那都是往事了,斯人已逝,伤悲徒留。

    阿政嗟叹一声,“政,听王翦说过,他救你的时候,你亦落水过一次,彼时你怕得不得了。”

    陡然被阿政提起王翦,我不禁心虚了两分,踯躅之下,便也只匆匆应了声,“是,我自幼便怕水。”

    他浅笑着,“你当政的眼睛,政教你划水,如何?”

    不待我反抗,他居然搂着我的腰,就在这水中徜徉起来。

    他水性很好,可到底目不能视,我壮着胆子担着恐惧,却因着身边有目盲还如此坚韧的他,强撑着在他的引领下,浅浅划起了水。

    夜色缓缓沉下,昏黄的灯光在漏室氤氲着愈加暧昧。

    太过熟悉的人,无需光明的牵引,也是总能找到彼此最舒适的所在……

    一响贪欢,他比从前更加温柔而卖力。事了,我伏在他的胸膛,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洒了他半胸膛,心疼道,“阿政,经此一番,为何你变得愈发沉静了?你可知,你如今冷静得太过分,冷静得让我都有几分害怕。”

    我蜷缩在他胸膛,努力往他怀窝里蹭着。

    他低沉而磁性的笑似是最温柔的安慰,“政若不冷静些面对如今局势,又怎能让你安心呢?”
………………………………

028。妖女

    这年冬日的寒来得很早,将将过了冬至日不过数日,晨起时屋檐上便能结一层厚厚的冰棱子了。

    我伺候着阿政盥洗罢,伴着他一道过了早朝,因着赵胥在书房内伴读,我又有前两日的律法加之今日的律法都不曾篆刻完,故而阿政着我先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原,这些事也都是做得完的,只是我熬了夜,替他将厚厚的奏疏和吕不韦布置下的功课,先行整理了一番,才落下了自己的事物。

    阿政自是不知晓这些的,每每我做这些的时候,总是支了他去百灵处落脚。

    说起来,阿政眼翳一事瞒得可算巧,他日日在我这青鸾宫内进出,连带着在宫内的赵芡都不曾发觉他的不对劲儿。除却我们几个知晓的,再不曾让旁人来窥探出半分虚假过。

    回了青鸾宫,左右我忙不过来,便唤了百灵和精卫杜鹃三个,一道替我篆刻起书文来。

    精卫这厮寻常总是最勤勉的,今日好生唤了两回,都磨磨蹭蹭的不曾过来。许久,只待我唤第三遍,精卫才端着一锦盒和一杯水,抿唇笑着送至我眼前,“此乃毓麟珠,是调理身子用的。大王今日晨起时吩咐我,言说夫人身子瘦弱得慌,该好生调理一下了。咸阳宫近年子孙脉薄弱得紧,大王可还盼着夫人养好了身子,再替大王生个胖娃娃呢。”

    闻言,我羞得脸色大红,难怪昨日阿政支支吾吾的问着我,扶苏儿不在身侧陪伴,可会孤单。

    我浅浅笑了笑,接过精卫送来的毓麟珠,就着温水吞服了。

    精卫收拾了茶盏,才忍不住嗔怪了几句,“说起来,夫人的身子也一直不大好,太后当初安排我在夫人身边,就是希望我能好生照顾夫人的,可我却一直没能帮夫人调理好身子,却是罪过了。”

    “这哪能怪你,许,是因我幼时身子便不好,落下了长久的病根罢”我随口答道。

    精卫拿着刻刀,咬了咬唇,思忖道,“夫人先前都能有扶苏儿,按理说,如今大王日日的宿在青鸾宫,再想有孕也不是难事的,怎的就是不见夫人怀孕呢?到底,是因身子太弱了的缘故,宫内淤塞,才导致迟迟不能怀上孩子罢。”说着,精卫叹息了声,“这青鸾宫,如若没有经历先前那一遭,此时也该多个孩子罢,也多些欢声笑语。”

    我默了默,却没能接上话茬。

    我晓得,精卫指的是赵芡,那也是个苦命丫头,如若不是被嬴端害了,如今她也该有个孩子在怀中捂着的。

    可终究,叹息也只能是叹息罢了。我虽有心替芡儿那丫头报复嬴端,到底眼下还不是时机。朝局动荡,我顾着阿政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咸阳宫的后庭,哪里还能让我再分心呢?

    杜鹃见着眼下烦闷,将前些日子天气好时做的塔香又焚了两顶,欢欢喜喜的落座于我身侧,一边刻着无聊的律法,一边则讲述着今年的塔香和线香做得多好。

    外头冰棱伫立,屋内却是暖香满堂,四个女子坐于一桌篆刻着书文,我不经意的跟精卫调笑了句,“精卫,算一算日子,你也不小了,总念叨着我再给大王诞一子,你又何时准备为人妇呢?”

    精卫登时面色大窘,以为我说的是让她为大王侍寝,怔怔的竟有几分难过与窘迫之态。

    她赧赧的动了动唇,似是十分乖巧温顺模样,眉眼低垂着,“婢不知年岁如何,但凡夫人觉得需要,夫人且安排就是。”

    杜鹃瞧出精卫面色的不对,刻刀在手里都木了几分,百灵亦是颇有些费解的望着精卫,众人皆噤声不敢言语。

    精卫煞白了脸色,模样委屈得紧,我深知这丫头素来有什么苦楚事也不会说出来,连带难过神色都很少会流露出来,如今露出这般惨兮兮的模样,可见她是当真伤心了。

    我清了清嗓子,只做顽笑态,“我在咸阳许了钱桀一方家室,只待他将王翦教出来了,便可让他驻扎咸阳了。说起来,钱桀家中倒是缺个能主事的妻,你们说说,钱桀那般桀骜放荡之辈,除却我们精卫,还有谁能压得住他呢?”

    听出来我是在故意打趣她,精卫煞白的面色瞬间如老酒上头,熏红着不好意思的瞧了众人一眼,“他且寻他的家室去,扯上我作甚?”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精卫,我可是将你许给钱桀了呢,莫非你要让我言而无信?”我说着,索性畅快的笑了起来。

    精卫羞恼得当下便将刻刀竹简丢开来,抹了一把滚烫的脸,“好啊,夫人,合着您是将我卖了,如今不过知会我一声呢夫人如今当真是愈发的没个正形了,想来是同钱桀那登徒子给学坏了”

    杜鹃心知我们是在调笑,又听我和精卫不止一次提过钱桀此人,故而只笑道,“听听,精卫这厢倒是唤起人家登徒子来了,若非他不是对精卫不正经了,你又怎的会称人家登徒子呢?想来,管事奶奶也是遇着无法下手的棘茬儿了,栽在这钱桀手上了罢”

    闻言,我和百灵早笑作一团,再不得利索做事。

    精卫则飞红了面色,索性蹬腿起开身了,“好啊,你们便合着伙儿来作弄我罢,我不同你们做事了,我找芡长使闲话去,你们且慢慢玩”一边说着,精卫起身便往外头奔去。

    然,她没看门口的路,径直便撞上了一堵肉墙,只闻对方“哎哟”的叫唤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落在精卫面颊上。

    精卫来不及细瞧对方是谁,但唬得当场便跪下了,却听来人尖酸刻薄道,“好哇,我当是谁呢,原是你这么个瞎眼奴才,狗眼掉地上了吗?就往我家夫人身上撞”

    她说话时,分明就有几分含糊不清。

    我放下手中事物,抬了抬眸子,但见嬴端款款端庄着步伐,浅笑盈盈入了我这宫中。

    “栖桐姊姊当真好悠闲,不必陪大王了就在此刻书卷吗?”嬴端披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对我如是说道。

    而精卫,则是被那个唤作金铃的丫头掴了一掌,此刻还跪在地上没反应过来。

    她呆,我可不呆,只向杜鹃递了个颜色,杜鹃会意,便鼓着胆子去将精卫扶了起来。

    不待我发话,但闻金铃道,“栖桐夫人宫中的丫头当真愈发没规矩了呢,喧哗不算,还冲撞了我家夫人,不待我家夫人恩准她起身,她便敢起身了。”

    我被金铃一张一合的嘴吸引住,她时时卯着嘴说话的模样,自然是有几分含糊而吐词不清的。

    我只愣了片刻,转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初这金铃口无遮拦,被我唤画眉拿戒尺打了嘴,想来画眉手下得狠了点儿,径直将她牙打落了,如今说话才不得不含着一张嘴,结巴模样

    我禁不住笑出声来,“看来,金少使这嘴欠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呢,怎的,是否要罚着再将满口牙打落了,你才开心?”

    金铃不是愚钝之人,自然急急争辩道,“我品阶比这丫头高,如何说教她不得?”可笑这一着急,牙齿便漏了风,牙中豁口也漏了出来,我身边几个婢子见了,尽数捂嘴强忍着笑。

    “她是本宫的人,你若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本宫,本宫但凡心情不好时,将你丢去隐宫也是未可知的。”我冷冷道。

    眼见金铃又要吃亏,嬴端再不装模作样,铁青了脸色便对我道,“栖桐姊姊,一而再,再而三为难我的媵女,是否也有些过分了?”

    “你若和你的婢子知晓收敛些,没事不要往本宫这青鸾宫来找茬,本宫又怎会与你过意不去?”我反将话推了回去。

    “到底是我过分,还是栖桐姊姊过分了,烦请栖桐姊姊把话言明”嬴端气势汹汹着,怒气全然向我泼了过来。

    吼完这一句,我只冷冷瞟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到底我是这咸阳后庭之主,故而又退了一步,手往袖中拢了拢。

    “我如何过分,你且说说。”我十分平和之态的同嬴端说道。

    嬴端眸子里闪过几分楚楚动容之态,语气终究软了两分,“自栖桐姊姊回宫,大王便日日宿在青鸾宫了,姊姊身为咸阳后庭之主,到底也该顾着些宫中的其他女子不是?”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阿政的恩宠。

    可今时不比往日,阿政此刻正是特殊时期,他目不能视的事情,固然是愈少人知道的愈好。若然寻常,阿政专宠,我是该劝劝他的。

    今时今日,我巴不得阿政每日见的人只要那么两个就好,还不能久处,我又怎敢将他往旁人的枕边送呢?

    “大王恩宠,本宫自沐天恩还来不及感谢,怎有将夫君荣宠分割旁人之理?”我索性的便将所有小心性往自己身上揽了,冲着嬴端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嬴端气得“你……你……”指了我半天,言说不出话语。

    而嬴端身侧一眉眼颇疾的女子,拔剑便向我而来,眼见要刺伤我之际,我仰身避过,翻身跳上桌子,将壁上挂剑摘了下来,宝剑出鞘直向嬴端脖颈间而去,嬴端哪里料到我会这么出手,僵住身子闪避不及,被我擒着动弹不得,只吓得紧闭了双眼,身躯微微颤抖,不敢言说半字。

    那女子瞪着我,双目如铜铃,恼羞成怒斥骂道,“妖女,纵你为乱朝纲,专伺恩宠,我若不除了你,我便不叫铜铃”

    铜铃?原来是这女子唤作铜铃。我呵呵冷笑着,“你唤谁妖女呢?嘴大可再贱几分,本宫不介意让你变得和金铃一样。”

    嬴端被我擒拿着,狠狠地向铜铃瞪眼,可她却熟视无睹与我较上了劲儿。

    “呔我可不怕你,有本事的,你便出来和我单挑一场你若输了,不得再邀大王的专宠,你若赢了,我便不再唤你妖女”铜铃怒目瞪着我,言语却天真得我想笑都不知从何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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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刀剑无眼

    刀剑架在嬴端的脖子上,她自然是不敢乱动的,眼瞧着如今的形势要往好里收,起码目前不会拼个你死我活,故而伸手微微将剑挪移开了一点,糯声道,“栖桐姊姊,有话好说便是,何故舞刀动枪的,妹妹受不起这惊吓。”

    我冷眼瞥了一回那铜铃,收了剑入鞘,杜鹃接过重替我挂回了墙上去。

    百灵清清嗓子,在我耳畔呢喃道,“夫人,夫人千金之躯,与那粗人耍刀弄剑的,万一误伤了自己如何了得?”百灵颇为担心之态,“方才那话,且随口言谈着笑笑便罢了,切莫当真”

    “为何不当真?我瞧着铜铃姑娘也是个爽快人,画眉不在这几日,我这手脚倒是生疏得紧,铜铃能陪我练练手脚,有何不好?”我说的倒也是真心话。画眉不在这几日,我确然憋屈得慌。

    “栖桐姊姊既然有意,铜铃也该让着些手脚才是。自家人切磋切磋,点到即止才好。”嬴端倒是颇会说话,方才我和铜铃还刀剑相向,如今却成了她口中和和睦睦的好姊妹了。

    我也不当场揭她,到底方才我拿着她做了一回挡箭牌,是有些过分了的。

    精卫见着气氛缓和了些,笑吟吟的端了茶水来给嬴端奉上,“外头天凉,赵国夫人来青鸾宫,还未来得及喝杯暖茶捂捂身子,还莫嫌弃青鸾宫茶水粗鄙才好。”

    嬴端对精卫乖巧的举动颇为满意,接过茶盏细细品了一口,方问道,“这是隔年的雪水泡的茶水罢?喝着倒也觉得醇口得很。”

    精卫和善的笑着,“夫人好品鉴。”遂不再多言语,退下了。

    “隔年的雪水虽醇口,到底不如春分时接引的无根水纯净呢。”见精卫夸奖她,她似是来了雅兴,“我尚在年幼时,母妃最喜接了春分时的无根水,埋在桃花树下,待第二年开了春再开了来烹茶,那味道,我如今当真想念得紧。虽自己也时常学着母妃的样来烹茶,到底却学不出母妃的手笔。”

    我心知她是有意在我面前卖弄,但见杜鹃憋了一肚子话尚且不敢言说的模样,我微微冲着她点点头。

    得了我的应允,杜鹃笑了笑,“这且不算烹茶的上佳,春分时的无根水终究太过轻浮。我在同师父学艺时,师父教了我一招绝好的:分别取春分时的无根水夏至的荷露秋分的松霜冬至的梅上雪各一份,以竹筒封之,埋在竹林子里一年,待这水足足的沁入了竹子的芬芳,再取出来烹茶,那味道才算好。”

    杜鹃最喜拨弄这些闲散事物,我却没她这般好的耐心与闲心的。

    眼见嬴端落了劣势,这丫头似还没尽兴,只正经站好,双手合拢在胸前,说得更带劲儿了,“再取了一茬一片的进贡嫩茶叶,五翻五醒,加以千年的桂花炒制,将茶叶炒得自焐成了团,筛去桂花沫,用这茶配上方才的水烹茶,味道才称得上是佳品。”

    说着,杜鹃忍不住开心的炫耀了两句,“夫人,说起来,我这两年正好闲着左右无事,也酿了几筒呢。不过这宫中炒茶颇有不便,每年我的茶叶都是托师父炒了送进宫来的。算算日子,今年的茶叶也快喝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月我又可以拖师父送些进来了呢。”

    我浅笑着点点头,但见嬴端落了张黑脸。单单只是媵女的才学,她都低了我一头,哪还有颜面再争论下去。

    “可叹本宫还未喝过那般好的茶呢,栖桐姊姊若是不嫌弃妹妹,下回品茶可否分妹妹一杯,好教妹妹开开眼呢?”嬴端说话时,竟酸唧唧起来。

    杜鹃许是说得忘了形,加之又习惯了在这青鸾宫几个小姊妹一起,有天无日的浑说,故而听闻她这话时,也未经过头脑思量,脱口便是一句,“这般好茶我一年都难得喝上两回,每每烹了也是待大节气的时候,大王和夫人有兴致,我才烹了来以助雅兴的……”

    这话没将嬴端呛得开不了口,憋红了一张脸,狠狠瞪了杜鹃一眼。

    我心知杜鹃此番话却是将嬴端贬低得有些过了,处处往她伤处踏,难免嬴端要生气的。未免嬴端发作,我只得拉了拉杜鹃,才道,“既然赵国夫人喜欢,杜鹃你也莫小家子气性才是,不若赠赵国夫人些?”

    杜鹃被嬴端的脸色唬得不敢吱声,见我护着她,又给了嬴端台阶下,才答应着起身想去寻茶和水。

    嬴端却不再买账,只冷冷道,“不必了,今日听了这做法,本宫回去着丫头们做就好,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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