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分明是想叫人,可话都没说完。
烟芜心急如焚。为了一串璎珞,这些人竟然要血洗侯府。
怎么办,怎么能将所有人吸引到这边来。府里除了拂尘秦彻,二房三房其他人都没有半点武功。
“咚――咚――”有人敲响了一面锣。锣声在这危夜里绵延回响,就好像敲响了战鼓。
烟芜心头一喜,太好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胡姨娘在雨霖轩外敲锣,接着有丫鬟手持铁盆,还有檀香,将唱歌用的奏乐皮鼓都打了起来。
烟芜福至心灵,一边向西边跑,一边取下颈项的璎珞。雨霖轩外的人都目瞪口呆,然后继续更加用力地敲锣打鼓。
烟芜的心脏猛跳,东园有崔嬷嬷跟拂尘一人看一处,问题不大。主要是西园,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仆人。
烟芜跳进花丛,想抄近道去二房三房那边。荆棘木刺,将她的衣服撕拉出一道道破口子。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贼匪们停下脚步,目中所见就是几百颗颗行走的夜明珠,金光闪闪。
“是不是金山啊?但是金山怎么会长脚呢?”
“是那个宝贝,哈哈,老子们要发了。兄弟们,上。”
贼匪们一齐向亮光处跑去。快快快,就要摸到那金山了。
璎珞没有屋顶的遮蔽,光芒比上一次还要夺目诱人。
一个胆小的直接跪倒在地上:“菩萨饶命,饶命,小人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那帮人这才看清楚,一个女子手持璎珞,身上佛光普照,宛如画中人走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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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一个人狠狠踢了跪地之人一脚,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这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她会发光不过是因为手里的宝贝,将那宝贝抢到手,你也能发光。”
随即三十多个人聚拢在一起,朝烟芜步步紧逼。
傅烟芜脑中轰轰作响,没有秦彻跟拂尘的武力值,她就是个渣渣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跳到烟芜跟前,如神祇降临。“小姐,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自从上次三小姐被莫名毒哑,拂尘就发下誓言,绝不让小姐独自涉险。
方才,她已经让崔嬷嬷将雨霖轩、合欢苑的人都带到松鹤堂。以崔嬷嬷的功夫,对付几个毛贼不在话下。至于她,肯定是要保护小姐的。
烟芜眼眶微热,真好,她的这些丫鬟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即使是不会武功的,面对敌人,也在做力所能及的抗争。而会武功的,更是叫她说不出的放心。
泪眼朦胧中,高矮胖瘦子,一个接一个倒下。
拂尘解决完这堆人,烟芜让她将二房三房的人都带到松鹤堂,以便节省资源。
将府里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只用留一个人保护,崔嬷嬷跟拂尘就可以腾出另一个去帮秦彻。
拂尘到翠园的时候,二房闯进去一个浑水摸鱼偷财物的,被拂尘一脚踢飞。
三房那边倒是冲进去两个贼眉鼠眼的,不过都已经被制服。
三房院子小,人住得密集,加上方才敲锣打鼓的响动,众人都醒着。三老爷是庶子出生,跑腿干活都是常有,因此还有把子力气。
眼见人齐了,拂尘虽然不乐意留在松鹤堂,但也自知自己的身手比不上崔嬷嬷,道:“嬷嬷,定要保护好小姐啊。”
松鹤堂人满为患,颜欢一直沉默不语。二少爷傅柏松受了点轻伤,暂时安顿在外间。傅曼华叫牡丹给他上了点金创药。
老太君让曼幽曼娴这些小姐们移进里屋,铃铛檀香指挥小丫鬟们帮忙。有人调度,屋里便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傅曼娴被扶到软榻上躺着,呼吸急促。她受到惊吓,已硬撑了许久。
游馨儿熟知她的毛病,将薄荷香囊放到她鼻子底下,让她狠吸一口气。
傅曼纾问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要趁夜偷袭?”
她的眼睛直盯着烟芜,直觉告诉她这事跟傅烟芜脱不了干系。
老太君一拄拐杖。“好了好了,这事回头再说。赶紧都将自己屋里的人点点,看还有没有少的。”
烟芜顾不得同祖母依依惜别,跟着崔嬷嬷急匆匆转了身。梦里出现过一把大刀,秦彻那边估计会有麻烦。
此时的秦彻,正与周洪对峙。
五名死士已经将秦彻围成圈。
周洪冷眼看着圈中那个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从白云寺救走不念大师的就是他。
五把长剑刺向中间,秦彻纵身一跃,踩到剑尖之上。一个螺旋踢,将五人踢了个鼻青脸肿。接着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到一人背后,一箭穿心。
然后拔剑,剑花飞舞,血色遮眼,四个人渐次倒地。
周洪睁大如猫头鹰的双目,做了个手势。剩下十五人提剑向秦彻冲去。
两边杀红了眼,只闻寒铁碰撞之声。一时刀光剑影,惊心动魄。
傅烟芜在门口清楚望见院内情景,不敢发出丝毫响动,以免被捉住,反倒让秦彻分心。
里面打得昏天黑地,胜负难分。
这是十五个死士,不是十五个贼寇。每个死士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秦彻这会显得略有些吃力了。
崔嬷嬷不禁急了,取出雪花卫暗卫的信号弹射入空中。“嗤——”
声音惊动了周洪。周洪回头,看清了傅烟芜,以及她脖子上的璎珞。
他猛然就想起了那次罗汉庙的情景。傅烟芜坐在佛龛上冒充菩萨,硬生生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脱。说起来都是奇耻大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国公府的死士手上救走两个身受重伤的人。
她也是仇人。
周洪第二次吹响口哨。方才婆子放的那道烟火是在叫人,必须速战速决了。
傅烟芜瞠目欲裂,居然还有一波人马在外面。国公府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吗?
惊诧间,周洪的身影向她奔来。崔嬷嬷飞身上前,拦住他的步伐,刀剑铮铮铛铛。
崔嬷嬷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能抵挡三四十招。
秦彻已然听见这边响动,一剑使出八成力气,三名死士的脖子均被放了血。
可这也是险招,秦彻将自己的肚腹亮给了敌人。
一把剑直直刺过来。秦彻的剑尖尚在敌人的脖子上没有拔出。他以剑为依托,脚踢住身后之人,身子横在空中,用肉身搭出一架梯子。
一个死士正欲拦腰一剑劈下去,秦彻已抓住间隙,飞至傅烟芜身边。然后抱住她,凌空落到门边,吼道:“进去,不许出来。”
秦彻又转身投入战斗。烟芜紧咬下唇,只恨自己在刀剑前素手无策。
“芜儿。”
傅珠掀开水晶帘子,揉着眼睛出来。“外边好吵啊,我都睡不着了。”
烟芜冲上前拉住珠二叔的手,拼命做着口型:火,火。
傅珠摸着脑袋,摇摇头。“芜儿,听不见。”
烟芜急得快跳脚,只好指着他的手。傅珠依旧不明白。
可当死士的剑尖逼向二人,傅珠瞬间就明白了。他本能地伸手一挡,双手立刻飘起火苗。
死士被吓得退后两步。不对,是被惊得。
周洪召来的第二波死士也赶到了。敌弱我强,周洪眼里闪动一丝喜悦。
这次老公爷放出府里所有的死士,不问代价,要的只有那件东西。
听说,国公府最开始有一支五百人的私兵。后来朝廷屡次查禁,到这一朝变成一百死士,经过不断耗损剩下最后五十个。老公爷愿意出动最后所有私兵,那表示对璎珞是志在必得。
现在还剩三十多个死士,对付一帮老弱残兵会有问题吗。
他恶狠狠盯住傅烟芜,再一次朝她袭去。
但只要他靠近,傅珠就用火挡他,周洪竟然近不得傅烟芜的身。
僵持了一会,周洪看出来了,傅珠手里的火不过是有些唬人,杀伤力却并不大。
他退后一丈多,从怀里掏出一把特制的小弩,直直射向傅珠。
烟芜见他退后,刚刚松了些心神,对飞过来的箭头自然闪避不及。说时迟那时快,烟芜推了珠二叔一下,但是箭头仍旧射中他右臂。
烟芜看了看那箭头,心中更是忧惧。这跟罗汉庙里秦彻曾经中过的暗箭一模一样。
抬眼望去,秦彻还在包围圈里以寡敌众,一身罗袍破了数十道口子,一时绝望无比。
她还没改变历史的走向,还没有跟秦彻表明心意,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
今晚,就得死在这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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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火光驱我寒
傅珠右上边袖子渐渐渗透出血迹,血是黑色的,就是中了跟秦彻一样的毒。
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他感觉到身体里面又麻又痒,好像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傅珠难受得龇牙咧嘴,猛地大吼一声,“啊――”。
这一声吼叫惊天动地。那群死士中有几人回过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
秦彻抓住机会,一剑划破两人的喉管。然后,跟杀进来的周洪正面交锋。
他不敢回头看,但他知道定是出现什么异象,喘了口气且战且退。
崔嬷嬷捂住伤口大声叫道:“主子,快进来。”
秦彻使出一招天女散花,乱了敌人视线,然后纵身向后一跳,差点踩进火里。
烟芜激动地伸手拽了他一把,秦彻猛地一看,丢迷烟的那帮毛贼连人带衣服烧起来了,加上扔进去的树枝白纸,门口就有了一道天然的火墙。那帮人想进来就得尝尝火烧的滋味。
秦彻隔着大火同周洪俩俩相望。
这熊熊大火怎么也能抵挡上一两柱香的时间,到时候,雪花卫差不多能赶到了。
大火越来越高,几乎要烧到门槛了。秦彻放下手中的宝剑,拖着傅珠往屋里去。刚一抬头,发现右边厢房还有个人,手持大刀朝烟芜后背砍去。
不及思索,秦彻飞身撞向傅烟芜,刀刃径直落入他肩膀,鲜血四溅。
烟芜转过头,唇角的笑意还未收起,只看到血色弥漫。
“咚”,那贼人重重倒在地上。
傅烟芜双眼通红,拾起地上的剑直直插入那人胸膛。确认他彻底死了,立即跑进卧室找金疮药。
没有,格屉没有;柜子没有,床边的箱笼也没有……
烟芜想起自己的东西都搬到合欢苑了,心痛如绞瘫坐到地上。
宁平二叔崔嬷嬷都受了伤,都是为了保护她这个不懂武功的。
想到秦彻肩上的大刀,她不敢继续自责,火急火燎冲回明间,将自己的贴身香囊系到秦彻腰上。
不怕,有福灵可以保佑宁平,不会有事的。只要再撑一会,再撑一会会。
大火已经烧到两边的柱子,还有柱子边上的铁线蕨。铁线蕨内含有大量水分,顷刻便烧出阵阵浓烟。
当一道烟火在天空迸射开,周洪喊道:“撤。”
剩下不到十五个暗卫,连同周洪一起,迅速投身在夜色中。
暮年暮影终于赶到了。院子里一派激战后的景象,惨不忍睹,尸体烧焦的气味混合着植物气息从大火里蹿出,熏得人几近呕吐。
暮影大喊一声:“主子。”
过了半天,才听到崔嬷嬷答应了一声。“先灭火吧,主子受伤了。”
愣怔着的傅烟芜如梦方醒,秦彻需要看大夫。颜欢,颜欢一定可以救他。
正要冲出火外,傅珠却在地上不住呻吟:“疼,疼。”
凝神细看,一条肥胖的血虫停留在珠二叔的伤口处,头部一颤一颤,好似在吸食什么。
烟芜不知道是不是该将血虫硬扯下来,纠结不已。
“小姐,小姐,你听到吗?”是拂尘的叫声。
拂尘身后跟着大理寺的人,一进来被吓了一大跳。这院子俨然成了半片废墟。尸体横七竖八,地上被烧得黑乎乎,还沾着些奇怪的粘稠液体。两根廊柱中间已经漆黑,呈摇摇欲坠之势。
大理寺卿杨胤一看这情形,心知明天京城又是一场风风雨雨。卜算子的家被强人夜袭,他这个主管洛京治安的首官,怕是难辞其咎。
忙指挥衙役:“速速灭火,先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衙役们就近到桥边打水,一时之间,整个安平侯府都动起来了。
颜欢跟游馨儿也赶到了琉璃院。馨儿一进去就紧紧抱住烟芜,口中只会叫:“姐姐,姐姐。”
颜欢看了看傅珠,没吱声。再看秦彻,脸色倏忽变了。
秦彻这伤有性命之忧。大刀还卡在他肩上。
傅烟芜想问点什么,却问不出来,心底很是丧气。这大刀,似乎穿透了秦彻的肩胛骨。
颜欢道:“别太担心,有你的香囊,不会有事的。”
他即便是卜术尽失,也能看出香囊不一般。但就算能保住一条命,秦彻也得吃一番大苦头。
“馨儿,将我做的止血粉全部倒出来。我一拔出刀,药粉就得撒上去,眼明手快,知道吗?”
“馨儿明白,夫子动手吧。”
傅烟芜目不转睛盯着秦彻的脸。一切来得那么快,“咔擦”一声,鲜血直接迸射到傅烟芜的脸和头发上。那血,是温的。
烟芜在心底默念:宁平,你定要好好的。等我跟着拂尘学些防身的功夫,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游馨儿的手比烟芜想象中快。她怕疼却不怕血,眨眼之间秦彻的伤口就洒满止血粉。
血将药粉全部浸透。馨儿又撒上一包,血流如注转为小股流淌。
傅烟芜苍白的面色缓和几分。
一个人倚靠在厢房门边,望着明间里发生的一切。他手指紧紧抠住乌木门框,心中无尽羞惭。
其实,明月醒来有一会了。可是听到外边的刀剑哐当,他很害怕,便躲了一会。后来,又看到珠二叔引火抗敌,傅烟芜拖尸焚烧,还有秦彻用身体挡住那把大刀。
这一切都叫明月害怕,又羞惭。当时怎么没有出去帮忙呢,至少也可以丢些纸和木头到火里。
难怪师父以前不肯让他下山,原来山下真的有好多坏人。
明月继续抠剥门框,已从门框上刮下一小块木屑。
心中甚是忧虑,他们会不会骂他呢?
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颜欢处理完秦彻的胳膊,又回头去看傅珠的伤口。见那鲜血变成红色,道:“他的毒解了,蛊虫也自动爬出来了。这血虫我弄走了。”
说完掏出个小竹筒,将血虫丢了进去。
馨儿不解。“夫子,这就是以毒攻毒吗?”
“不是。蛊虫并不是毒,而是巫家专门豢养的特殊宠物,可以杀人亦可救人。看来,以后要研究下放血之法,今天就是一个成功的病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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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咬人的鸟
烟芜听明白了。是血引出了蛊虫,蛊虫喜欢停留在身体血液最多的部位。上次山竹被割破大动脉,身体里的血虫就全部爬出来了。
拂尘侧身看见明月站在旁边,唤道:“明月少爷,你没事吧?”
明月结结巴巴:“没,没事。你们受了伤,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拂尘不以为意:“明月少爷,你又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术,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您要是有事,我们小姐才更不好受。”
明月似醍醐灌顶,对啊,拂尘说得极有道理。他若是受伤了,师妹才更要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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