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别人做这些臣妾觉得没意思,自己亲手种的花儿,将他们打理的漂漂亮亮,这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你是太子妃。”
“臣妾知道啊,可是臣妾这太子妃整日无事可做,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你是在埋怨我冷落了你?”
简遥知:……
她真想说太子殿下您想多了,可她不敢。
想了想只得说道:“殿下误会了,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臣妾觉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人喜欢读书,有人喜欢画画儿,有人喜欢对弈,只是臣妾喜欢的爱好不太登大雅之堂罢了。”
太子看了简遥知一眼,瞧着她的眼睛里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了的觉悟,他忽然觉得这事儿可能有些麻烦。
第二日,简遥知就迎来了宫里头以为德高望重的嬷嬷,专门来教她宫里头的规矩礼仪。
简遥知:……
至于这么较真吗?
“太子妃殿下,您是东宫的主子,这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有规矩的。这侍弄花草您只需要吩咐花匠,他们就会把您想要的捧到跟前来。赏花是一件雅事儿,可是亲手去做这又不同了,不符合您的身份。”
“太子妃殿下,这宫里头打发时间的雅趣多得是,可以学习烹茶,读书写字,抚琴画画,亦可以刺绣打发时间。您若是不喜欢这些安静的事情,也可以射赋、投壶、打双陆。既儒雅又规矩,大善。”
“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殿下……”
一整日下来,简遥知耳朵里全都是这几个字,她万万想不到不过是种种花都是没规矩的事情了。
哎,这宫里的日子可真有些难熬。
她是太子妃,要自重身份,要顾及太子的颜面,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给太子抹黑。要做优雅的事情,不能有任何地方被人捉住把柄……
这简直不是人做的日子,是神仙才能做到吧?
宫里头皇后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间就有些很是无语,儿子明明瞧着这么聪明,怎么在这样的事情上这么……弱智呢?
姬亓玉看着徽瑜愁眉不展的,立刻替儿子分辨,“誉哥儿从小就没经过什么人情冷暖,在感情的事情上有些迟钝也是能理解的。更何况,他这样做从道理上讲是最明智的,一点没做错。”
徽瑜揉揉额头,白了姬亓玉一眼,“那姑娘是他自己挑的,我还以为他是看上人家了,结果却是在折腾人家。你想想啊,这姑娘的出身跟她成长的环境,能有现在这样平和的心态其实很难得。我才觉得儿子这次眼光不错,透过现象看本质,给自己找了个好的选择。结果,现在看着只怕他当初不过是随手一指,就想着找个娘家不显眼的,将来不会成为绊子,至于姑娘是什么样的,他压根就没考虑。”
“儿子还小,你得给他时间。”姬亓玉劝道。
“婚姻大事儿能儿戏吗?虽然儿子性情冷淡,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身边的这个人,是能跟他交心的。这样一辈子才不孤单,难得这姑娘家世不显,将来不会成为累赘,而且品性也还过得去,容易知足。前些日子我还想,这可真是巧了,有这样一个姑娘在身边,将来誉哥儿也能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他居然给人家找了个教养嬷嬷教规矩,若是传出去,外头就会以为太子不满太子妃呢。这混小子,有些事情能拿着国发家规的条条杠杠来约束,这人的思想能吗?”
真是气死她了。
徽瑜三个孩子里,她最担心的就是太子。昭姐儿是个性情中人,岳怀逸虽然木了点,但是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有昭姐儿冲在前头,岳怀逸也招架不住,没办法一直端着。如今成亲后,他们小两口窝在碧云湖边上的小宅子里,虽然没有公主府宽阔华贵,可是不大的院子里却是最好的培养感情的地方。
举手投足,转身之间,全是对方的影子。当初昭姐儿决定跟着岳怀逸住在那里,其实是最恰当的选择。
二儿子景同天生爱钱,做生意的人都是八面玲珑,心思巧慧,将来他娶个媳妇压根不用担心日子过不好。
偏偏太子最令人操心,别的事情上姐姐跟弟弟都是拍马难及,唯独在感情上将他甩了十条街。
太子的性子其实最肖姬亓玉,当初她跟姬亓玉也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生活中一点一点融合。
而是姬亓玉也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该让步,什么地方要坚持,哪里像自己的儿子,感情不是尺子量出来的。
“誉哥儿需要点时间,他现在还不懂得感情这种事情,并非是想控制就控制的。”姬亓玉失笑,“你不让他撞回头,他就不知道疼,更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有你这样当爹看着儿子撞墙的吗?昭姐儿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做的。”当初昭姐儿的事情,他这个当爹的可没少出了主意,就怕女儿走了弯路伤心,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截然不同了,这也太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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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自是琼花偏得月3
“元昭跟誉哥儿不一样,元昭是女儿,有爹娘兄长弟弟护着,她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可是誉哥儿咱们跟不了一辈子,他撞头的时候咱们不是要阻止,而是要在一旁看着他撞,这样就算是错了,我还能给他兜着,他有犯错的机会。若是将来咱们都没办法跟着他了,那时候再撞墙,可没人能给他兜着指点方向了,那才是害了他。”能闯祸的时候尽情地闯祸,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只是付出的代价略有点高。
“那咱们就这样看着?”徽瑜有点于心不忍。
“他得自己明白,这种事情我们帮不上忙。”
“儿子好可怜。”
“当年我比他还可怜,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我。”
“这能一样吗?那时候你跟我可没关系,现在那是我儿子犯错。再说了,你这醋也吃得忒没道理了点。”徽瑜很郁闷。
“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的,你得习惯。”
“我早就习惯了,只是自己儿子身上还是不忍心。”徽瑜靠在姬亓玉的肩膀上,一直觉得自己也许会离开这本书中的世界,可是这么多年了她还在,也许一直到老死都不会回去了。不是不难过的,只是舍不得自己走了他伤心。“你说的也对,孩子们要学会自己成长,跟当年你在宫里比起来,誉哥儿幸福多了。”
“所以我出宫后,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想要的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手中。誉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现在只是没转过弯来。毕竟他跟太子妃相识太短,彼此并不了解,也就无法信任,这需要时间,急不得。”
“话是这样说,道理也明白,就是……”哎,就是不忍心。
“没有什么不忍心的,你放心吧。等你儿子觉得身边的人是能信任的,也许就知道怎么做了。”
“但愿吧。”给儿子点蜡,希望他能尽快的想通透。
太子妃被规矩的事情,在宫里头慢慢的传扬开来,很多人都因此猜测,是不是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并不满意。
这样一来,简遥知在东宫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好些在宫里呆了多年的宫人,对这宫里头的时候知之甚深,看着并无家世撑腰的简遥知,那眼神就带了几分轻蔑,当差的时候人也就有几分敷衍跟散漫。
这东宫里头太子妃的颜面都是太子给的,现在太子对太子妃不满,她们当差自然也就不尽心了。
“太子已经七八日不曾见太子妃,我瞧着太子妃是真的失宠了。不过也是,太子妃既没有家世,也没有美貌,而且还一股小家子气,太子看不上也是有的。”
“当初太子选了她,怕是看走眼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懊恼呢。听说要给太子选侧妃是不是真的?”
简遥知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隔着一座小假山,那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要选侧妃了吗?
自从那日教养嬷嬷来了,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失了太子的欢心,自从那日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真的就这样把事情给挑开来,任由东宫里头的宫人随处乱说,她还是觉得有些难看。
“好像是真的,这京都里这么多闺秀,随便选一个都要比太子妃有家世。”
“你说太子殿下当初为什么选了太子妃?”
“我听说就是因为太子妃没什么家世,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太子妃太有家世,也未必是好事儿……”
“你从哪里听来的?”
“就是宫里头的管事嬷嬷说的,她们见多识广,讲出来的话肯定有道理……”
“也是,这样想想太子妃也挺可怜的。”
两人渐走渐远,再也听不到说话声,简遥知靠在假山上,良久才重新站起来往寝殿走去。
太子殿下威仪颇重,令人看不透心思。她也不敢去猜太子的心思,每日做的事情,就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她会在晚饭过后给他准备一盅汤送去做宵夜,会给他亲手缝制衣衫,给他打络子穿玉佩。前些日子还做了一双鞋,只是没有宫里头绣娘没做的好,只是却是她的心意。
她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么多,真是可怜。
可是如今,等到新人进宫,她连这个其实也不用做了。
做太子妃需要端庄大度,要有心胸,哪里能跟妾室抢献媚太子的事情。
可笑。
书房里,太子忙完一天,抬头看向沙漏,已经是戌时二刻了,不由得蹙了蹙眉。
在一旁伺候的东宫大太监庞得海心里咯噔一声,往常这个时辰太子妃那里就会送宵夜来了,可今儿个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居然没送来。
不过,以前太子从不问这些事情,只是太子妃送来他就吃了。
听说太子并不喜欢太子妃,他也就没派人去后头问一声,看着太子这神色是不高兴了?
庞得海被送到太子跟前当差也有十年了,做到了大太监的位置上也不是平白来的。
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太子的心思他不敢猜,可是却不敢步上前说话,“殿下,小厨房已经备好了宵夜,现在要不要传?”
庞得海以为太子要问一句太子妃那里的事情,谁知道居然站了起来,他心里咯噔一声,都不敢说话了。
“去后殿。”太子起身就往外走。
庞得海立刻跟了上去,摸一把头上的冷汗,看着太子穿过长廊,一路往后殿而去。
往昔这个时辰后殿里都会点着灯光,可今日有些邪门,居然灯都灭了,太子妃这是歇息了。
居然没等太子,也没留盏灯!
庞得海心里头这个惊啊,太子妃的胆子真大。
他在太子身边伺候了十年了,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太子看到正殿一片乌黑,显然也有些意外,居然停下脚看着乌漆墨黑的正殿好一会儿。就在庞得海以为太子会进门问罪的时候,谁知道他这主子居然又调转身子回了书房。
进了门,庞得海大气也不敢出的立在一旁。就看到太子殿下坐在灯光下,轻蹙着眉头,似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庞得海。”
“奴才在。”庞得海立刻上前一步应道。
“今日东宫里可有什么事情?”太子成亲也有一个多月了,以他对自己这个太子妃的了解,无缘无故的怎么就不送宵夜了,肯定有问题。当然别人送的吃食,除了自家人的,他是一概不会开口用的。但是太子妃是自己的妻子,这份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成亲后他给自己送吃的,他也就吃了。
她的性子,这段日子观察下来,他心里也有几分了解。
所以今儿个没有宵夜了,他就觉得肯定有事情。
太子虽然在感情上迟钝,但是观察力敏锐,但凡一点事情脱离预定轨道,他一定能以最快的时间察觉。
简遥知的性子平和淡然,一定有大事儿才会让她连宵夜都不送,连盏灯也不留,就自己个先睡了。
太子有点不高兴。
虽然这不高兴有点莫名其妙,他自己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犯不着不高兴,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不开心了。
他有病了吧?
庞得海自然知道东宫里头的流言,但是太子不问,他自然不会主动说。太子妃又不是他的主子,犯不着为了太子妃惹得太子生气。
可是现在看着太子对太子妃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冷漠,看来以后太子妃那边的动静也得多关注点。
“回殿下,奴才并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给奴才一点时间,马上就能查明。”
太子的脸很臭,瞪了庞得海一眼。
庞得海就是挨板子也绝对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为什么了,瞒而不报,这罪名更厉害。还不如失职,太子打两下以后还能继续用自己。
看太子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庞得海立刻滚出去,装模作样的询问了几个人,然后立刻滚进来禀报了。
“去查,谁散播的留言。”太子脸更臭了,这会儿他明白了,他的太子妃这是给他摆脸子了,就因为这子虚乌有的侧妃之事。
“是。”庞得海心里叫了一声娘,连滚带爬的去了。
太子又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重新又回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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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自是琼花偏得月4
简遥知睡得正香,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下意识的就往里靠了靠。虽然在睡梦中,但是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她还是很快的睁开了眼睛。
“殿下?”简遥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看到了太子的脸,几乎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您……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往常这个点太子直接就在书房睡了,今儿个抽什么疯呢。
想归想,但是简遥知还是立刻让自己回过神来,“妾身让人备水。”
简遥知披了外赏,立刻换了宫人抬水进来,等到太子去沐浴,她坐在大榻上还没回过神来。
出神的功夫,太子已经出来了,换了白色的中衣,头发散在背后还未擦干,泛着水汽。
她十分自觉的拿过宫人准备的巾帕给他擦头发,太子这人有洁癖,他的头发不是谁都能动的。以前擦头发的差事是庞得海的,听说他伺候了太子十年了才有这殊荣。
成亲后,这差事就成她的了。
正胡思乱想的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头发,就听到太子道:“我没有纳侧妃的打算。”
啊?
遥知楞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呆呆的看着太子的头顶,原以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结果说完这句太子就不说话了。
遥知有些尴尬,这什么意思啊,猛不丁的讲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妒妇呢。
这可有点冤枉。
不过,遥知心里头又有些欢喜,又有些惊讶,说不出来的感觉。手里擦头发的动作不由得轻缓了些,看着太子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她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擦头发是个慢功夫的活儿,换了足有七八条的巾帕这才擦干了。将手里用过的巾帕递给宫人,这才让她们退下去,只是看着这些宫人的神色,她也知道明儿个这东宫的人见到她只怕又是另一种姿态了。
太子亲口说了不会纳侧妃,那就是她这个东宫太子妃的位置还是稳稳地。而且就因为这几日的谣言,太子居然还这么晚专门回来跟她解释,就凭这个,再也没有人会小看她了。
她生母去世的很早,记忆中已经记不太清楚她的模样。自从继母进了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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