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极多。跑船的商人,怎么可能空船来中国呢?
那这些进口税呢?没收?
甘奇不说话,只是又俯瞰着海湾上的商船,还有到处都是的那些外国人。
忽然有一个人从小路飞奔往甘奇这么来,甘奇转头看了一眼涂丘。
涂丘倒也没有什么心虚,只是指着来人说道:“来人乃是广州的蒲氏,以往他们都是在广州做商贸的,近几年才开始在泉州这边买货。打过几次交道。”
蒲氏?
这尼玛是不是冤家路窄?
按照考证,蒲氏应该是波斯的MSL,最早在占城(越南)落脚,后来在广州,接着往北迁到了泉州,历史上最后就是蒲氏一族成了泉州的土霸王,犹如殖民者一般。
那人奔上头前,满头大汗,笑着给涂丘行礼:“刚才听下人来报,说涂通判来了,小人还不相信,未想涂通判果真是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涂丘板着脸,把手往甘奇一比,说道:“你这个不知礼的东西,甘知州在此,还不拜见?”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忙与甘奇行礼拜道:“失礼失礼,小人蒲志高,拜见知州!”
蒲志高?这是好名字,挺合适的。甘奇打量了一下蒲志高,高鼻深目,胡茬满脸,眼睛有色,完全不像中国人,却又穿了一声中国人的长袍,还戴了一个幞头帽子。说不出的奇怪。
甘奇笑道:“你这汉话,说得不错啊?”
蒲志高点头笑道:“小人家族到大宋已有几代了,如今都聚居在广州,近几年才往泉州来做买卖,不到之处,还请知州多多见谅海涵。过几日,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一旁的涂丘也笑道:“知州有所不知,这蒲氏乃是广州海贸大户,有商船无数,许多胡番商人,都是跟着蒲氏到得我大宋的,说起泉州海贸之事,还要多谢蒲氏,没有蒲氏一族,便也不会有这么多胡番商人渡海而来。”
甘奇听得懂,蒲氏大概是有点胡番商人的探路者之意。
甘奇点头笑着,口中随意说道:“嗯,好好做买卖,买卖就讲究一个童叟无欺,还要遵纪守法,往后泉州税法会有变革,一定要记得缴清朝廷税赋。”
蒲志高听得懂,这是要钱的意思,这有何难?打点衙门官员,到哪里做生意都少不了这道程序,所以蒲志高笑道:“知州教诲,小人当铭记于心。”
一边的涂丘见得这般情况,也笑着捋起了胡须,兴许他心中也觉得甘奇是在要钱。既然要钱,那许多事情就更好说了。
甘奇摆摆手,说道:“自去忙碌吧。”
蒲志高拱手拜别。
甘奇也转头说道:“走,回城。”
涂丘跟着甘奇回城,却是半路上,甘奇忽然指着一队往泉州城方向去的车队问道:“涂通判,这是往城里运的什么货物?”
涂丘答道:“想是香料来的香料,也可能是西域来的香料。”
“香料?这东西在汴梁,那是与黄金一样的价格,好东西啊。”甘奇说道。
涂丘也道:“便是在泉州,也是价格不菲,汴梁的西域香料,如今也多是泉州运去的,若是南洋的香料,那一定是从泉州运去的。”
“跟着他们走,一起入城。”甘奇说道。
甘奇此语一出,涂丘面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商税的意思?要看看城门口的税官是如何收税的?
涂丘有些着急,莫不是这位新知州一来就要发难了?要钱要得这么着急?
涂丘一路就这么跟着。
果然,甘奇刚进城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城门之内,第二间商铺就是收税所,车队进来之后,有兵丁会拦下来,随后税吏就走了出来,倒也不去检查货物,而是沟通了一番。
然后便看一个胡人拿出了一张单子,又拿出了一个钱袋。
那税吏摆了摆手,几个兵丁就放行了。
此时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涂丘,片刻之后,那税吏飞奔过来拜见:“拜见涂通判。”
涂丘再一次面色不快,说道:“此乃甘知州,岂能失礼?”
那税吏看着年轻的甘奇,也不多犹豫,俯身就拜:“拜见甘知州。”
“不必多礼。”甘奇笑着点头,又道:“刚才那个车队,收了多少商税啊?”
税吏也不疑有他,开口答道:“八贯之多。”
“八贯?十几辆大车,就收了八贯?”甘奇疑问起来。
税吏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收少了?连忙躬身试探问道:“还请知州示下,收多少合适?小人立马就去追他们补缴。”
甘奇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罢了,倒也不怪你,你也是听命行事。”
一旁的涂丘眉头大皱,他是个人精,岂能听不懂甘奇话里有话?
涂丘也跟着甘奇笑了笑,出言:“知州今日初到,就不辞劳苦到各处视察,实乃我等下官之楷模。今日时候也不早了,知州且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议,不知知州意下如何?”
甘奇点着头:“也好,今日是真乏了,且先回去好生休息。”
说完甘奇就起身了,也不在这城门多留。
回到衙门里,甘奇洗漱一番,吃了个晚饭,又一次坐在书房之内,开始沉思起来。
这泉州的情况,甘奇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城内有几万胡人定居,而且大部分是还没有户籍的,却能买房买地,置办产业。还会按时到各处塔寺之内做一些朝拜活动。
泉州税收,多是台面下的勾当,许多人从中得利。商人与他们也配合的极好。
泉州海港,船只多到不可想象,一船一船的货物往海外运去,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入手?
先清查胡人户籍,不过倒也不是要赶走什么人,而是要让所有久居或者暂时居住的胡人都要落籍,永久的,临时的,都要有个登记,方便掌握。
其次,一定要把塔寺都拆除了,还要把那些传教士都赶走,这是一定要做的。没有了塔寺作为依托,这些胡人就是一盘散沙,一旦有了这个东西,这些胡人就很容易团结在一起。
关键是塔寺这种东西,还会影响本地居民,迷信在古代,那是一定有市场的。从波斯祆教发展而来的摩尼教,要不得多久就会传扬极广,甚至能揭竿而起造反,方腊就是摩尼教的代表人物。
这玩意,必须要清除,哪怕火并杀人。
接着就是税收问题,进口出口,都要加以重税。
还要对泉州港来往的船只进行管理,市舶司这个衙门,也要提前几十年出世。
甘奇慢慢想着,慢慢计划着,随后开口大喊:“史洪磊何在?”
史洪磊进门而来:“末将在!”
“明日在校场点校泉州禁军厢军,整军操训,不得懈怠。我也会到场,亲自与你一起点校兵马。”甘奇严正下达军令。
“末将得令!”史洪磊也极为严肃。
甘奇就是来快刀斩乱麻的,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那就是甘奇自己也要组建一支船队,时间不多,事情都要快速理顺。
民族家国,大义在此,要永绝后患。
安排好事情,甘奇准备睡下了,忽然听得后衙侧门有人在敲门,甘霸起身便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口竟然无人,甘霸定睛一看,转头喊道:“大哥,你快来看看,好多箱子在门口。”
甘奇移步而去,还真有不少箱子,有大有小,十几个之多。
“打开看看。”甘奇说道。
甘霸上前打开一个箱子,好家伙,整整齐齐码放的铜钱,又打开一箱,还是铜钱。
这得多少钱?好几万贯不止。
甘奇口中一语:“出手还真大方。”
甘霸还愣愣问道:“大哥,这是谁这么大方呢?咱们才刚到呢,就有人送这么厚的礼来了,这人好生了得啊。”
甘奇也不多答,只道:“吩咐人抬到前衙大堂里去,明日就让衙门里的所有官吏都看一看。”
“好勒,他们定是以为大哥你没有见过钱呢?”甘霸笑道。
甘奇却也笑:“若是放在原来,这么多钱还真有点动人心,好手段啊,能做出此事之人,是还有些了得。”
甘奇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就算是在汴梁,一出手就好几万贯,那也是不多见的。朝廷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六七千贯呢。反倒在这泉州小地方,见到大世面了。
(刚好写到福建,忽然听得福建人的家国大义,教人热泪盈眶,今晚老祝也是福建人,福建人雄起,干死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甘知州也表示强烈支持,福建人最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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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甘大恶人在布局(五千二)
泉州的军营,破烂得犹如乞丐窝,校场也是杂草丛生。
甘奇看着这个军营,摇头不止,不打仗的地方,军备之废弛,超出了甘奇的想象。
一个不大的牛皮鼓,敲得咚咚作响,还敲得灰尘四散,这个鼓也不知多久没有敲响了,能敲响也是个奇迹。
几十铁甲站在校场之边,史洪磊站在高台之上,等候着稀稀拉拉而来的泉州禁厢军。
大宋朝的军制,最底层的是乡军,比如什么什么团练使,就是训练乡军的,也就是民兵,不过早已是名存实亡的东西,团练使也是个名存实亡的官。
然后就是厢军,这就是正规部队了,厢军最直接的来源,就是灾民流民,怕灾民流民活不下去而落草为寇或者揭竿而起,所以大宋朝只要哪里有天灾人祸,立马就会在哪里竖起招兵旗,等于是用朝廷的钱养着流离失所的人,维持内部稳定。
接着就是禁军,禁军取禁卫军的意思,但并非就是禁卫军,禁军也会分到各路州府,等于是精锐部队。禁军士兵的来源,一部分来自军将世家的传承,更大一部分就是从厢军中选拔,选厢军优者,充禁军。
所以正规部队里,禁军相当于甲种部队,厢军属于乙种部队。真正边关打仗的,大多都是禁军,厢军做一些辅助。
泉州,按照禁厢名册,应该有禁军四百二十九人,厢军八百七十人。也就是说泉州这个地级市,驻军一共一千二百九十九人。
大热的天,甘奇与史洪磊坐在摇摇欲坠的将台之上,等候着这一千二百九十九人来集合。
等了许久,汗如雨下,慢慢悠悠到了两三百号人,破旧的毡帽,本是红色却已经的黑色的军服,扛着枪杆都是歪把的长枪,锈迹斑斑的枪刃。
泉州,真要算起来,可能有几百年没有打过仗了,哪怕是唐末,五代十国,打仗也打不到这里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打的。谁在福建之外打赢了,几乎整个福建就属于谁的了。
士兵们连队列都站不整齐,十几岁的瘦弱少年,花白头发的老汉,这都是士兵。不过这些士兵倒是老老实实的,看得几十号铁甲,大气都不敢出。
甘奇懒得多等,起身开口问道:“马军都头雷虎何在?步军都头齐青何在?”
没有一匹马的部队,也能分出一个马步军。
一个老汉上前拱手:“回禀上官,小老儿已经着人去请了,雷都头应当正在出城的路上,齐都头回乡下了,今日赶不赶得回来也不一定。”
“唉……”甘奇也不气,只是叹气,这事要是发生在西北,几通鼓之后,不见军将,怕就是个人头落地了。在这泉州,强求不来。
叹气完,甘奇开口一声:“知州令,文书稍后就来,雷虎齐青,就地免职。接任人选,由泉州兵马都总管史洪磊安排。今日就到这里了,明日,三通鼓后,所有在籍军汉,不到者,皆开除军籍。这个消息,你们今日都给所有人带到,明日史将军在场点校,依此法办差。”
老头连忙拱手:“遵……遵命。”
台下也起了一些议论之声,这军籍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当兵虽然地位低下,但是没田没产的,又不会什么手艺,粮饷虽然经常发不充足,但是至少饿不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当兵之余,还能做点其他的营生,娶妻生子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若是军籍没有了,那就真要饿肚子了。
甘奇大手一挥:“散了去吧,明日大早,在此鸣鼓,都记好了。”
说完甘奇走下将台,明日再来。
对于此时的甘奇而言,大宋朝有一点好,就是文官至上,受过圣人教诲的文官,在各地州府,基本上是大权在握的,特别是泉州这种州府,那一定是大权在握的。
若是边镇重兵之处,文官也会有许多掣肘,知府知州,制置使,安抚使,招讨使,宣抚使……还有太监监军。经常就是没有一个能真正说话算数的人。你同意,我同意,他也同意,才能办大事。否则出了一点问题,谁同意了,谁背锅。
第二日大早,甘奇又亲自来了,不把军队的事情解决好,甘奇的许多事情都难办。所以军队之事是重中之重。
鼓已响了三通,有了昨日开除军籍的吓唬,今日倒是不错,不得多久,校场之上就站了七八百号人。
史洪磊经验十足,数都不用数,只是把手掌摊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便皱眉说道:“甘先生,名册之上有一千二百九十九人,今日到场,超不过八百……”
史洪磊的话语是在提醒甘奇,有军官在吃空饷,领一千二百九十九人的军饷,只养了八百人。
甘奇答道:“你看这些人面黄肌瘦的?空饷要吃,实饷也被人吃了不少。”
大宋朝的军饷,一个厢军一个月有一贯出头,一个禁军大概能到一贯四五左右。不高,但是绝不至于把人饿得面黄肌瘦了。若是在边镇的主将主官上阵的亲军,主官主将也会经常多赏赐一些。
史洪磊面色已然有怒气,在西北,士卒真的是要上阵的,主官主将岂敢这般?那还上什么阵?不说主官主将良心好之类,在西北,若是不把兵养壮实了,败下阵来,文官还谈什么前程?武官人头还保不保?
所以史洪磊看得这一幕,他是从小兵一路拿着人头升上来的,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气愤不已。
七八百号就七八百号吧,也能接受,里面还有大概三四百号不堪用的老弱,整编一下,也就有三四百号年轻堪用的,加上甘奇带来的几十号汉子,勉强也组个五百人的营曲。勉强够用了。
“点名!”甘奇下令。
史洪磊掏出从知州衙门带来的名册。
却是此时,忽然有一个人从军营门口快速奔来,直穿队列,左右推开阻碍之人,到得将台之前,躬身一拜:“小人雷虎,拜见知州!”
甘奇打量了一下这人,一身肥膘,肥头大耳,抬着一张大笑脸,气喘吁吁,正在看着甘奇,甘奇没好气一语:“你已被撤职了,一旁去列队。”
“嘿嘿……甘知州,小人昨日实在对不住,也不知知州会大早点将,今日可没有来迟,还请知州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日若是再点将聚兵,只要知州一声令下,小人定当连夜来等知州大驾光临。”雷虎的脸,笑得肥肉乱颤。倒是与一帮子面黄肌瘦形成了鲜明对比。
甘奇哪里有心情与雷虎扯这些,只是抬手一挥:“下去列队!”
雷虎倒也不气,依旧还有大笑脸:“嘿嘿……知州,今夜小人在宴宾楼设宴,还请知州大驾光临,小人虽是一介军汉,但是家中也颇有一些财资,只要知州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小人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甘奇倒是有些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