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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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歌-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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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应声出面,这是审案堂,杨啸是嫌犯,虽然自戗身死,但还是凶手之一,没有司刑大人的指示,谁敢乱动他!

    北沉夜眼角一抬,略有不悦道:“死人,还有什么要审的吗?”

    “快,将杨啸带出去。”苏秉斯见气氛不对,怕惹出什么事来,赶紧叫人道。

    几位府吏出面,扯了两块白布盖在杨啸身上,又取了架子将他放上,就要抬出审案堂,正这时,方才从震惊悲痛中醒神过来的迟风一个箭步上前搭在架子旁边,眼中流出两道泪水来,用力摇着架子上之人,声音颤抖沉痛:“杨啸,杨啸,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装死,赶紧醒过来啊!”

    刚刚杨啸对他说那些话时,他就觉得字字诛心,深深的自责难受。的确,他是故意装作胆小怕事露出异样好说出真相,可他只想逼杨啸认罪,逼他父亲虎威将军出面,杨啸家军功卓著,又是免死金牌护身,杨啸就算认罪也是万万不会有事的,他从没有想要逼死他,可是——在看到杨啸胸口的银针时他顿时就慌了,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决定要做的事情在他心中轰然倒塌:他做了什么,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竟然逼死了自己此生唯一的挚交!

    可架子上之人再不能说话,也不能再听他的苦衷,他也被府吏牢牢控制着,只能眼看着杨啸的尸体被抬出审案堂,然后,再消失不见——

    “杨啸,我迟风,对不起你——”他对着那道身影嘶吼道,探出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抓到。

    再多的恩怨是非,家仇离恨,迟风此刻都仿佛放下了,因为杨啸,他此生最好的朋友的死,彻底结束了,他的身子渐渐沉下去,哭着哭着,却开始嘲讽似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生,下一生,生生世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迟风,注意仪态,这是审案堂!我可记着杨啸的罪,是你亲口承认的,这会又来哭哭啼啼跟别人兄弟情深了?”苏秉斯好笑的问道。

    迟风收回目光,用衣袖擦拭了一把眼泪,在堂中行了一个大礼,咽了咽声道:“事情很明白了,杨啸死了,苏月寒疯了,你们已经可以开始定罪,此事,就是小的与杨啸、苏月寒三人合力而为,杨啸说的没错,岳达是被冤枉的,请各位达人定罪吧!”一番决绝之语说的大家都懵了起来,这件事情的离谱不可预测性,已超出了大家所想的范畴。杨啸的自戗,让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也不敢再去猜测。

    “大人,司刑大狱之人带到,他说有话要说。”通传声又响起,在此刻安静无声的堂内显得格外的透彻,直击人心!

    “带进来!”

    一位狱卒模样的人被带了进来,跪在大堂中央磕着头道:“各位大人,殿下,小的有错,小的认罪!”

    “堂下何人?何罪之有?”苏秉斯循例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是司刑大狱专司奉菜的狱卒,小人此来,是有要事供认!”

    “有何要事?”

    奉菜狱卒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苏月寒,道:“小的要供认文馆苏月寒公子在岳达公子入司刑大狱期间,在岳达公子的日常饭菜中下毒一事!”抬了抬眼,不见任何人发问,便又低头续道:“起初小的是不知此事的,在岳公子在狱期间,苏公子曾来见过小的一次,并且跟小的说他与岳公子感情深厚不忍见他在狱中吃苦,就专门准备了饭菜让小的转交,当时小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没有怀疑什么,之后苏公子每日都会让人送饭菜来给岳公子,小的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相交,为何不亲自送去。就留了一心将饭菜留了一小份送去医馆查验,直到昨日,才查出那饭菜中是加入了慢性的毒药,今日一事,才更加让小的确定了此事,匆忙来审案堂禀告。若有不及不对之处,还请大人们责罚!”

    还不及等堂上之人有什么反应,岳达朝那狱卒看去,恍然大悟般:难怪当初这个狱卒给他送饭菜之时表情那般的耐人寻味,当时他却并未察觉饭菜有什么异常。原来,这一切,早早就是国师大人计划好的一场大局!

    岳达体内****一事本来没什么定论,这位奉菜狱卒的话语一出,前后对应,苏月寒作证了凶手一事,加上迟风和杨啸两人的供认,目的和过程已全部清楚,此案按理说,已经可以结案定罪了。可是大家还是不言语,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把苏月寒叫醒,御医,劳烦,给他看看,这发疯的癔症是怎么回事?”苏秉斯看着地上仍在昏迷的人道。目前还能问出些什么的,就只有他了。

    苏月寒是被一阵刺骨的冷水泼醒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充满警戒性的看着周围,看得出,他已是全然记不得方才自己的行为和言语了。两位府吏上前将他按的跪倒在地上,御医上前为他把脉探查,半晌,御医起身,对着各位大人施了礼道:“启禀各位大人,据老臣检查来看,这位公子应当是中了一种名为“摄魂”的药物,这才意识混沌,胡言乱语。”

    ““摄魂”是何物?”

    “这——”御医皱起眉头,似有什么不能言说之话。

    “有什么,但说无妨好了,支支吾吾做什么。”苏秉斯没耐心道。

    “启禀大人,“摄魂”是已覆灭的南泽国皇室的一种禁药,此药炼制方法独特,用了一百种奇特香料,辅之十九种毒物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得来,被称为是药中的“万香之王”,据说可使服用者魂魄意识离体,听人指挥号令,而且,只说真话!在以前的南泽国,这药是用来给重要的犯人和可利用之人的,这药只有在特定刺激下才会发作,平时没有任何异样,这位公子体内的“摄魂”不太纯粹,剂量也不够,也对,这药自从南泽国覆灭之后就再未出现过,也许,只是药效类似的药。”御医如实说道。

    “万香之王啊,那是不是能掩盖他身上寻踪香的味道了?还有这出自南泽国的药,谁会有呢?”北流云自然的将目光投到北沉夜身上道。

    北沉夜此时哪还会管这调侃,冷冷道:“先不论他这“摄魂”是怎么回事,既然御医都说了,服用这药的人只说真话,那按照他方才的供词,文馆之人就是他杀的确凿无疑了,这药的事,再查也无妨。而且司刑大狱的人也说了,岳达体内的毒也却是苏月寒下的,证据确凿,杨啸也已身死,可以定案了吧!”

    苏秉斯看了看北辰,看到他点了点头,这才看着北沉夜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此案前后在审案堂拖了这么久,是该定案了。苏月寒,迟风,证据确凿,你伙同武馆杨啸,迟风两人,杀害文馆才子四人,同时嫁祸给文馆岳达,此事,你们可承认,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迟风还是一脸悲痛无神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此时,他什么也不怕了。

    苏月寒倒是被说的一蒙一蒙的,顾不得想其它,只慌忙狡辩道:“大人,大人,请明察啊,小的是冤枉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苏月寒,一切证据都很清楚了,你也无端申诉了,还是好好认罪吧!”北辰瞧着现在这样,怕是也再招不出什么,不过这背后之人,大家也早心知肚明。苏月寒此人,或许也是可怜的棋子,但是做了那些事,也自是该由北月律法惩处,想这也是那个人布置这一切的目的吧!

    “小的,小的……”苏月寒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在看了一圈堂内所有人的眼神后,丧失了希望,什么也再说不出了,哪怕他心中有着深深的疑惑,早料到会有公堂对质这一天,却没想,真真假假,他竟然输的这般惨!末了,也是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月寒,事实摆在眼前,早些认罪是对你好,公堂期瞒拒不认罪,不要再白添诛九族的罪。”方才失去了一手培养的杨啸,北沉夜出于好心提醒着,说完,也没给他一点眼神,起身从他身边走过,这场戏,好歹也是算落幕了!

    北沉夜的话像是刀子,割断了苏月寒心中最后的坚持,也难怪了,为他做了那么久的事,自己心中最在意的东西,他还是能轻易知道的。缓缓沉下眼去,一切,终究就是这样了!

    “小的,认罪!”他深深的跪拜下去,眼中一片死寂。
………………………………

第一百四十八章:疑惑再起(一)

    伴随着苏月寒和迟风两人的相继认罪,文馆一事也算是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后续证据的收集和供词的撰写,即使大家都知这一切都只是此件事的表面,但随着事情的发展,特别是杨啸自戗这一变数,好些事情也就只能就此打住,剩下的,各自心中有数,也就够了。

    在审案堂坐了大半日,每个人都是十分疲惫的样子,皆是长舒一口气,一一起身离开,北辰被误会一事也算有了了落,自然也不用再回司刑大狱,只离开时再交代了苏秉斯细细调查散骑常侍府上之事。

    几人在经过苏月寒,迟风,以及行为举止极其怪异的阿龙身边时,多留意了两眼,也许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审案堂一事牵涉众多,事情一出,就有许多百姓围在堂外观望等候,各自猜测着结果,待见着这几位殿下出现,皆是伏地跪拜,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才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什么为什么北辰被放出来了啊,什么凶手究竟是谁啊,什么这次殿试为何会出这么多事啊——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忽然一府吏拿着刚写好的文馆案状出来,对着围观的群众们读了一道,又将那案状贴在了审案堂外公示处。

    群众们对于这结果,多有些不满意的,听罢前因后果,都是挥了挥手一脸丧气的离开了。

    “嘁,我还以为这件事能牵扯到哪位达官显贵身上呢,没想还是几个人因为私仇斗来斗去的,没意思没意思,亏我还一直关心这次案件。”

    “谁说不是呢,你看这次案件,那几位皇子,还有靖忠公都来了,阵仗弄得那么大,结果就是武馆和文馆那几个小啰啰搞的鬼,真是丧气。”

    “我看未必,你看那案状上,对于行凶理由,还有散骑常侍大人家的事,说的模模糊糊的,不定就是证据不全,之前不都说有了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六皇子所为嘛,这会人家又没事似的出来了,可真是怪异的紧。”有百姓提出意见。

    “嘘,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审案堂判决的案子,由不得咋们去怀疑,既然这个案件定了,那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咋们看看就行了,再说,那皇家的事,咋们谁又知道呢!”

    “是啊,是啊。”

    人群一哄而散,那案状上写的事情就像是故事一样在他们的脑海中走了一遭,看完了听罢了,也就渐渐忘了。皇都一向如此,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大的小的,天子脚下,百姓们也都知道,有些事他们能关心,有些事,他们也只能做个看客,看看,便也罢了——

    不同于他们,那几位却都是各怀心事的回了府,今日之事他们看的真切,却还是有些理不透彻,各种疑点颇多,实在是难以理解。

    傍晚,祤辰宫,北辰和北暮清相对而坐,今日一日都在审案堂待着,午饭未用,这会府里的人准备好了晚饭摆在两人面前,两人却都如出神了一般,半天未动筷,搞得一旁的暗流疑惑担忧的紧,忍不住出声提醒“主人,饭菜要凉了。”

    “哦,好。”两人回了神,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北辰,你是不是也觉得今日的事奇怪的紧,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布置好的一场戏,让我们逐层剥落寻找真相,你说,这件事,会是谁主导的?”北暮清问。

    北辰抬眼,暂且还不关心这个问题,只问道:“四哥,寻踪香是何物?有何意义?”

    北暮清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寻踪香是军队之物,专门用来传递消息,警醒友方的,你问这个作甚,难道是还在怀疑岳达?他是司兵大人的儿子,知道寻踪香并不稀奇。”

    “我问你,寻踪香中是不是有一位“南音幽幽”,它是何意?”北辰眼中透出一丝紧张。

    “南音幽幽?”北暮清微一思索,道:“南音幽幽,是有些独特,是唯一一种传给敌方的香,幽蓝之息,馥郁深邃,迷心迷情,退而求生,迷而知返。劝降劝退用的,怎么了?”

    “劝降劝退?你说这香是传给敌方的,但寻踪香不是气味难寻,除了知道的人,别人都不会察觉到吗?”北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南音幽幽气味较为浓郁,幽兰花香,只要是军方,都知道的,不难察觉。不然怎么让敌方发现?”

    “那就是说,岳达故意给苏月寒他们下了南音幽幽,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做记号,而是要提醒些什么,正是因为香味好寻,他两身上的味道才会被人去掉了。可是,是要向谁提醒呢?”北辰放下碗筷,内心复杂无比。

    “什么意思?”北暮清还是不解。

    “有两人,一是指挥苏月寒做事之人,一是皇叔。她专门让岳达用此香,就是要提醒他们。这么看来,她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想要提醒那人,但那人好像并未接受,至于皇叔,她为何要提醒皇叔,难道——”北辰说着,竟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她?你是说是楼姑娘策划了这一切,怎么可能,她不是离开了皇都吗?怎么会?还有皇叔,你究竟想表达什么?”北暮清已是完全跟不上北辰的思路,今日审案堂,他出去了一段时间,也许错过了什么。

    北辰摇摇头:“我想我们错了,楼姑娘怎么会是放下查了一半的东西就离开了呢?你想,她走的时候,专门交代去放了岳达,而岳达入狱,也是她一早安排的,这是不是说明,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利用岳达,创造了这之后所有的事。她能那么快知道一切,会不会是她一早就知道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认识。顺带提醒皇叔,那会不会皇叔也是幕后之人之一。”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是了,苏月寒,杨啸,都是他的人,而趁火打劫诬陷于我的人,也是他,他就是想要包庇幕后凶手。皇叔啊皇叔,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北暮清摇摇头,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接着北辰的话道:“你的意思是,楼姑娘离开前,专门策划了这一切,让岳达主动上钩关注着苏月寒他们的行动,又主动地被他们发现主动被发现,再以受害者的身份招出一切,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楼姑娘的局,他就只需要好好配合就行。可我不明白,这一切,怎么会那么顺利,楼姑娘怎么就算定了苏月寒他们必定会认罪呢?”

    “我有一种感觉,楼姑娘并未完全离开皇都,否则这一切事情,变化多端的,一开始的策划肯定是来不及应对变化的,她一定是留了一些更为隐秘的人在皇都内做这促进此事之人,那个阿龙,你可还记得,言行举止,怪异的紧,怎么他就刚好会治岳达的嗓子?怎么就是他发现了岳达?你不觉得奇怪,还有那个迟风,咋们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为何要装作那般被我们注意?还有之后的奉菜狱卒,甚至杨啸,他的行为,都太奇怪了。”北辰越说越觉得怪异,按理说这些人都是他派人看着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出那些行为,是要说他们太聪明了?还是楼晚歌的人太强大?

    “你这么说倒是,那个阿龙很是奇怪,像是专门冒出来的一个人,推动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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