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睡觉,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精美的饭菜,但看得出他没有吃几口这“格外照顾”的监狱餐,只是有几个打翻了的空了的酒壶,那酒也是北辰最爱的酒,再看床上,还码着厚厚的一摞崭新的被褥,一看就是司刑大人吩咐小心细致照顾了的。北暮清顿时觉得自己的彻夜关心担忧受了侮辱,十分不情愿的敲醒了北辰:
“喂,北辰,起来了。”
北辰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看见来人,只微微抬了抬眸子:“四哥啊,这一大早你过来干什么?我本来就睡的晚,你还要来打扰我。”
“打扰你?”北暮清气愤的将食盒砸在桌上翻着白眼道:“我还一整夜担心你,会没吃的没睡的,这样看来真的是多心了啊,我早该想到的,司刑大人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看你这吃的喝的盖的,哪像个蹲监狱的?”
北辰笑了笑,打开食盒,看见北暮清准备的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式,还是十分感动的:“有心啦,本来昨天就没怎么吃,你送来的刚好可以垫垫肚子,你来这么早还没吃吧,来一起。”说着便将昨日剩下的饭菜放到桌下,又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好招呼着北暮清。
北暮清自然是不客气的,大摇大摆的坐下,接过北辰手中的酒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推给对方这才问起正题:“北辰啊,这散骑常侍家的事,你有什么打算?总不会想一直被关在这吧?这事早晚得解决才是,我都看得出来是有人陷害,你可别无动于衷啊,我已叫苏秉斯暂时封锁了消息,可现在你的事在百姓之中都传开了,再拖个一两日,要传到父皇耳朵里可不好了。”
北辰笑了笑,感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谁人都不能诬陷到我身上。”
北暮清皱着眉,诬陷之人他也有几分猜测,便问道:“看你这语气,你是知道是谁诬陷你,那你可有什么解决对策?”
北辰挑了挑眉,冲他勾了勾手,北暮清自然的靠过去听着北辰的一番耳语,不住的点了点头:“行,那我这就去,我会很快解决的。”
“等等等等,”北辰急忙拉住他:“怎么还是这个急躁的样子,不急不急,我还有事给你说。”
北暮清只好回到座位上,又是一杯酒饮尽:“什么事?”
“你叫暗流赶紧去查那个岳达的动向,我强烈怀疑他会是文馆一系列事情的关键人物,楼姑娘当初专门用他,肯定是别有用心。还有文馆中,苏月寒和文卿两个,也得使劲盯紧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谁都不能有异动。”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有什么需要就跟司刑大人说,我可不想你到时候拖着病体出狱啊。”北暮清最是喜欢找机会调侃北辰,这番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好啦,我自然是知道的,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清静,可以让我想很多事情。”北辰拍了拍北暮清的肩膀说道。
一番闲聊过后,北暮清起身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北辰叹了口气,仍是喝着酒:这冰冷铁牢,又独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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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散骑常侍失踪
走到半路,北暮清还是觉得不妥,转身折返回司刑府,北辰的事,他还是得好好再问问司刑大人一番才能放心。
见着司刑大人,他便叫退了所有房间中的闲杂人等,开门见山道:“苏大人,我六弟的事你做的可是好极了,他堂堂北月六皇子殿下,竟能被你关进司刑大狱去。”
苏秉斯知道北暮清这番来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叫人去祤辰宫带走六皇子,他就想到了这些事,也肯定会被两位殿下怪罪,可是他是司刑府的人,哪怕在朝堂上怎么偏袒六皇子,在这样的大事上还是不能徇私,更何况,他本意是软禁北辰于祤辰宫配合调查,是北辰自己要求去司刑大狱的。而且在大狱里,他专门嘱托了,不能将北辰看做犯人,吃喝用度都要打点好。这点北暮清来找茬,他也着实是委屈的紧:“殿下,实在不是下官要专门去囚禁六皇子,只是这件事证据确凿无疑,那令牌确实是祤辰宫近卫之物,外人是万万仿不出来拿不到手的。我当然是相信六皇子不会害人,可就怕有心之人,这两日皇都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不作处理只怕堵不住幽幽众口,这流言倒也还好,只是别因为这件事失了民心啊!”他语重心长的解释着。
“……”北暮清眼神中还是藏着许多不满。道理他都明白,可就是一想到北辰待的那个环境他就受不了,也是无奈的紧:“罢了,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那依大人看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扭转局面的?”
苏秉斯笑了笑:“六皇子殿下说让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呢,莫非在大狱中他没有告诉你他的计划?”
北暮清霎时脸红了一圈,他假装低头喝茶藏着自己的窘态,北辰只告诉他去找散骑常侍大人,却并未仔细告诉他细节,他也没细问,这会他脑中更是一团乱麻,如何能知道要用啥法子?见了散骑常侍大人又要如何转圜?
看出北暮清的窘迫,苏秉斯哈哈笑着,他是一直向着北辰和北暮清的人,又是看着他们两人长大的,他们两人的品性他最清楚,北暮清这会多半是被这麻烦事搅得晕头转向,哪里还会想得出其他法子,便道:“你去找散骑常侍大人,你是皇子,你的话他们必定会听,找个由头让他们说解不是北辰所为而是他人所做,他是受害者,他的话能在此案中起很大的作用的,而且从他那里入手,对民心的改变也最好。”
北暮清皱着眉挠挠头,还是有些不解:“散骑常侍大人刚刚失去了儿子,按理说这会最是仇恨凶手了,所有证据指向北辰,他怎么会听得进我说的话?”
“哈哈,我倒是忘了四皇子殿下带兵打仗惯了,皇都官员你可能不太熟悉。这散骑常侍啊,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什么缺点?”北暮清探头问道。
“散骑常侍啊,最看重的是家风清明,家世脸面,世代子孙也都是正义廉洁,礼仪得体,为人端正,是万万没有行恶作歹,品行不端不知礼教之人。之前吧,他也是有个儿子,只因为要伸张正义对被废掉的司空大人不顾身份之别在一次聚会上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被常侍当做耻辱回家打死了。你说说,要是他知道现在死去的这个儿子在文馆有什么不端庄得体的失德之举,他为了保全面子,又会怎么做?”苏秉斯捋着胡须,出谋划策道。
北暮清恍然,点了点头,对着苏秉斯就是一个抱拳谢礼:“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大人提示。”
苏秉斯摆摆手:“殿下折煞下官了,还是快些去解决这件事吧,我这边也得加快查这文馆的事,皇上下了圣旨,必须要在落暑大宴前结案,我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从何查起呢?你说那凶手连六皇子都敢嫁祸,那他的能力,我现在就担心我这条老命哟,还能不能留到落暑大宴。”
北暮清知道北辰之事是北沉夜嫁祸的,但是他为何要嫁祸到北辰头上,而且他私心觉得文馆中的事也不像是北沉夜做的,那一切是为何?忽的眸光一闪,有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办法:“大人放心,总会查到凶手的,更何况父皇是下令我们兄弟几个和皇叔一起查探的,不会出问题的。”
不再过多停留,北暮清辞别司刑大人,如今皇都这一大箩筐事情,得加快步伐,能解决一件是一件,而且这两日忙着这事,落暑大宴都还没怎么准备,北辰这会又在狱中,他可得把这些事抓起来,毕竟,母妃还在宫中等着——
带着几个副将和暗流来到散骑常侍家,敲了敲门,却是无人应答,再敲了敲,还是无人。北暮清觉得奇怪,心里也有了些些担心:怎么会不开门呢?难道是没人?这么大一个院子,不会没人啊?难道是举家避难搬走了?或者说,又是北沉夜耍了什么幺蛾子?
不死心的再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北暮清摇了摇头,看来是见不到人了。走下台阶看到不远处一户人家院中房门打开,一个小丫鬟端了盆水倒出来,他慌忙走过去,扶住即将要关上的大门,问那个丫鬟道:“姑娘,你可知道住你们隔壁的散骑常侍大人他们,去了哪里啊?”
小丫鬟上下打量了北暮清一遍,从穿着上判断此人非富即贵,便打开了门道:“不知这位公子找常侍大人有何要事?”又瞟到那几个副将,打了个哆嗦猜测:难道是来寻仇问债的?
“哦,在下是常侍大人的一个朋友,远道而来,想见见老朋友,只是我多次敲门无人应,只好来文姑娘了,姑娘是他的邻居,知道他在哪吗?”北暮清略一思索,随便想了个理由道。
“朋友啊,”丫鬟似乎放下心来:“那真不巧了,你还不知道吧,常侍大人家被六皇子针对了,要灭他满门呢?昨夜半夜的时候,常侍大人就举家搬迁了,这地方可再待不得,万一再有人来刺杀——”
果然!
“那姑娘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要如何再寻得他呢?”
“那就不知道了,他们半夜走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吧。”
北暮清匆匆道了声谢,回去跟那几个副将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查查常侍大人去了何处,可是出了城,还是仍在皇都,有消息了马上回我。”
“是。”
又对着暗流道:“暗流,你也去查查,动用墨砂的人,非得要把常侍大人揪出来不可。还有,多去查查与常侍大人有私交的官员,我怀疑常侍大人没有出城,多半是躲别人家里了。”
暗流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点了点头就去了。
北暮清再看了常侍府一眼,叹了口气回了府邸,在等消息的这段时间,他还得处理处理落暑大宴的事情。
文馆的事情搞得整个皇都人心惶惶,负责整个事件的司刑府,北流云,北沉夜,北辰他们都在抓紧时间搜寻证据,主要的,都在寻找此案一个关键的人物:岳达!除了被冤枉栽赃的北辰,岳达是这件事情的核心,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个,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失踪不见,司刑府虽然已经控制住司兵府,料想向来孝顺的岳达会迫于高压出现,可是还是不见踪影。
他会去哪里了呢?每个人都在猜测寻找,岳达会点皮毛武功,可也只是个普通文人,就算有几分本事聪慧,也不能逃过皇都那几个人的眼睛,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只能让他们有了更深的怀疑与猜测:文馆事发以来,与岳达接触过的,只有楼晚歌一人,可楼晚歌已抛弃皇都一切选择离开,岳达还会在她的控制之中吗?岳达的失踪是否与楼晚歌有关?
而此时的岳达,正恍若无事的坐在国师府暗室喝茶,他的对面,坐着两个黑衣人,正是诡音血密者。一身暗纹黑衣,一张脸沉沉的,没有温度,就像他们的黑衣一般冰冷压抑,看向岳达的眼神也是带了刀子般,让人不寒而栗。
岳达打了个哆嗦,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终是问道:“国师大人临走前秘密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两位费尽心思把我藏起来又不说话,到底是为何?”
“等。”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的回了一句,再舍不得多说一个字。
岳达瘪瘪嘴,这国师大人的手下就是不一样,这浑身的气质就足以让人害怕颤抖,加上他们武功的高强,心思的缜密,倒是让他更加钦佩起楼晚歌来。上次楼晚歌放他从司刑大狱出来,他就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还没回文馆,半路就被这黑衣人抓到了某处交代了楼晚歌新的计划,当时听完他也是觉得颇为震惊,既感慨于楼晚歌的睿智深沉,也感慨于幕后之人手段的残忍和强大。回到文馆后,他照着计划做完了一切,就在文馆那三人出事之时,他又被这黑衣人抓了起来,不过这次是为了保护他,所以他也是没挣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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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岳达出现
“等?还要等多久?这都两日了,再找不到我,司刑府的那些人非得把司兵府掀翻了不可。”他着急的说道,倒不是他不信楼晚歌和这些人,只是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和急迫性,那些人找不到他,保不准会对他家里人不利。
黑衣人不说话了,他们是血密者,本来就是只做事,不说话的。
岳达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们,只一杯一杯的续着茶,独自心急如焚生着闷气。就在此时,暗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了另一个黑衣人对着这两个黑衣人耳语了一番,这两个黑衣人点点头,看了岳达一眼道:“到了。”
岳达欣喜的抬眼:“真的?我可以出去了?”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只从袖中摸出一颗看不清颜色的药丸,趁岳达一不留神闪身至他面前捏住他的嘴直将那药丸塞进了嘴里,又端起桌上的茶水一股脑儿倒在他嘴里,用内力一拍他背后,岳达被呛住,药丸顺势滑进了他肚子,这一系列动作,竟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岳达也是后知后觉,被呛得使劲咳嗽,脸也憋得通红:“你们给我吃的什么?”
“不必问,记着你要做的事。”说着又是一挥手,岳达登时晕了过去。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扛起晕过去的岳达,就朝文馆奔去——
岳达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身处文馆的一处废院之中,周围屋具古老破损,蛛网遍布,灰尘也堆了足有一指厚,根据他对文馆的了解,此处应当就是文馆最阴晦之处后湖废院了。他迷迷糊糊的想起身,这才觉察自己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他看着冰冷的铁链,伸手伸脚试着挣脱了一下,只觉得铁链冰冷刺骨,每动一下都觉得沉重无比。几番试探后他摇摇头:罢了,为了国师大人的计划,他只有暂且忍耐些。
此处废院地处偏远,刚好挨着后湖,正是那几个文馆之人丧命之处。他前些日子得到楼晚歌的指示,日夜盯着后湖动向,终于有一日让他发现苏月寒与武馆之人就在此处废院见面商谋,先是苏月寒将人引到后湖,之后武馆那厮动手将人杀害然后从围墙回到武馆。整个过程十分迅速隐秘,自然也是不会让人抓到把柄。虽有先前都维一事为先例,可谁都不会想到再有人胆大到再次动手,只楼晚歌猜到那些人会选在她离开皇都后再次动手,一来是更加嫁祸于他,二来,也是为探测楼晚歌底细,搅乱文试,之后种种计划,也都是为了揪出真凶,所以他能帮到楼晚歌,自然是不觉得委屈。
反应了一会,他正想开口叫喊引人过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嗯呜”这样的声音,他激动的捂着自己的嗓子,想再次尝试发声,可还是无法说话,喉咙像是被巨石堵住,怎么也不能言语。
他挣扎了一番平静了下来,想到晕过去前那些黑衣人喂他吃的药丸,加上之前在司刑大狱时给他的加了****的饭菜,他恍然理解过来:看来这是楼晚歌计划中的一环,就是要让他在司刑府说明文馆杀人事件的真相。正是因为他兼具最大嫌疑人的可能,所以完整的他的话自然是不能作为呈堂供词的,只有坐实了他被人陷害,从弱者的一方才能使人信服。
无奈之至,他只有静下来等待,看着屋外渐渐下垂的夕阳,他知道,今日想要逃脱这屋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静心等待明日,等待自己主动被人发现,然后带去司刑府。
虽然一切都是计划之中,但他事先并不知情,总还是觉得些些痛苦,方寸之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