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缘鄙视的看着艾钱,轻声道:“臭小鬼,故弄玄虚。”
叶少缘和艾钱边走边聊,错失珍宝的心情好了许多。两人又逛了一会,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寻了个价钱便宜的小茶铺,要了两碗茶水,坐下休息。
这时,有个穿戴了一身皮毛,做胡人打扮的男子,走到了叶少缘的茶桌前,胡人男子后面还跟着两名随从。其实,这名胡人已经跟了叶少缘一路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他们。
叶少缘放下茶碗,眼皮一挑,看着不请而来的胡人男子,问道:“有事?”
胡人男子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叶少缘对面,狡黠一笑,道:“我想和小兄弟你做笔买卖,包你有赚头。”这胡人男子的汉语倒流利,交流起来还算容易。
叶少缘知道胡商大多jiān猾无比,与之做买卖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是意兴阑珊,爱搭不理。
艾钱却来了兴致,好奇问道:“我们身无长物,你是看上了什么东西?”
胡人男子心头微惊,这小孩竟能看穿他的心思,他一笑掩饰住心中的所想,道:“实不相瞒,我已经留意你们许久了。”他话没说完,却侧目望向了栓在木头柱子上的雪走。
艾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看上了雪走,倒真识货。”
雪走天生白毛胜雪,极通人xing,这已是驴中的异数。加之它又生的非常高大,骨骼极为jing壮,比一般的马还要大上一圈,四肢强健有力,跑起来速度不输所谓的千里马,实乃驴中的霸王。平时看见过雪走的人都认为这驴只是生了白毛,而且爱吃肉,却不知道它比千里马跑的还快,因为叶少缘从不让它跑,这胡人倒是难得的懂雪走之人。
叶少缘猛然站起身,看着艾钱,道:“可惜他买不起,回去了,要下雪了。”
艾钱“哦”了一声,望向天空,果然飘起了小雪花。
胡商面sè一变,站起身,朝牵着雪走离去的叶少缘背影喊道:“一千两!”
一千两可以买两匹品种最好的马,这报价实在是不低,胡人男子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叶少缘没有停步,举起右手,晃了一下,和胡人男子再见。雪走和艾钱一样,在他心里面占据着别人难以想象的重要位置,是无价之宝,拿玉琮之王都不换。
艾钱结完帐,一路小跑追上去,小嘴里念念有词,道:“可惜可惜,一千两要赚好长时间的。你怎么偏偏看上雪走了呢?
胡人男子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握紧了双拳,面上的神sèyin晴不定……
………………………………
第二十三章 众里寻它千百度
叶少缘和艾钱回到如家小栈时,已是ri落西山,天空转暗,就像被蒙了一层黑幕。雪越下越大,渐yu迷人眼,叶少缘掸了掸衣服上的落雪,赶紧迈进客栈的前厅。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柳芸还是不在,只有哑巴黄莲独自看店。叶少缘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看到柳芸时总是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本能的想离她远点,最好再也不见。
叶少缘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酸的大腿;今天的路可真没少走,比在路途之中时相比也是只多不少。
叶少缘坐在屋内观室外的雪景,自然比站在雪中当风景要好得多。他看来时的三串脚印,渐渐被新雪掩盖,忆起了自己儿时戏雪的情景。叶少缘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休闲的靠在椅背上,神sè自得道:“艾钱,温酒,我要赏雪。”
艾钱一愣,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使劲摔在叶少缘的面前,没好气的道:“酒没有,茶水就有。”
叶少缘无奈苦笑,顿时失去了兴致,站起身,道:“罢了,睡觉。”叶少缘背起手,向后院走去。
叶少缘回到房里,洗了把脸,便躺在了床上。艾钱则坐在了木桌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两个山核桃,走看右看,一脸的认真,不知道再研究些什么。
叶少缘也没多问,趁现在还没响起那yin靡的声音,赶紧睡觉,心里美道:小傻子,让你也吃吃我昨晚的苦头。
叶少缘昨晚没休息好,早就困了,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又进入了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之中。
叶少缘孤独的站立在一座被攻破的雄城zhong yāng,乌云遮ri,邪风阵阵,身边到处是死尸火光,无尽的血水渐渐汇成了一道小河。一名没有脸面的男子,手握一把黑气缠绕的锈剑,缓缓向他行来,发出的脚步声就像敲响的丧钟。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迎面袭来,叶少缘本能的往后退,惊恐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可怕男子。没有脸面的男子狰狞大笑,举剑劈来,黑气顿时化成无数厉鬼,嚎叫着向叶少缘扑来……
叶少缘惨叫一声,睁开了双眼。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天竟然已经大亮,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叶少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亲,能不能换个内容,都看腻歪了。”
他环视了小屋一圈,竟然没看到艾钱,桌子上倒有个小纸条压在油灯底下。叶少缘拿起纸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我去挣钱。
叶少缘看到桌子上还有几个铜板,应该是留给自己吃饭用的,心道:丫儿心倒细,不过也忒抠了,都不够给雪走买肉吃的。
叶少缘走出客房,雪已经停了,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他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想到雪走一定馋的快闹翻天了,便径直的走向了牲口棚去找雪走。到了牲口棚,有点出乎叶少缘的意料,他竟然没有听到雪走由于馋肉而发出的震天驴鸣声,因为这里跟本没有了雪走的踪影,只有几匹劣马。
叶少缘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赶紧跑到客栈前厅,看见黄莲正在烧水。他心里着急,一把便把黄莲拽了过来,问道:“我的驴呢?”
黄莲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惊恐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叶少缘。
叶少缘解释道:“驴,我带来的那头白驴。”
哑巴黄莲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张的指了指牲口棚的方向。
叶少缘一把推开黄莲,怒道:“要是在牲口棚我还问你?”
叶少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稳定住心神,脑海中思考着各种可能。雪走会不会是被艾钱牵走的,不可能。如果是艾钱,黄莲一定会看到的,他没理由骗我。老板娘?他爱的只有男人。被人偷走了,更不可能,没我和艾钱在它身旁,寻常人近不得它三步以内。再说,也没人会偷雪走这馋驴……
叶少缘想到了各种可能,但都被自己一一推翻。他双手抱住头,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伤心不已。雪走对于叶少缘来说不仅仅是从小就和自己在一起游山玩水的“朋友”,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叶少缘小时候很顽皮,有一次家里没人,他实在无聊,便在屋里点柴禾垛生火玩,结果火势没控制住,星星之火,形成了燎原之势,将整个屋子都烧着了,大火瞬时将叶少缘困住。正在叶少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之时,雪走却冒火从屋外冲了进来,带他冲出了火场。屋子也在此刻应声坍塌,哪怕再迟一秒叶少缘和雪走都会葬身火海。叶少缘大难不死,从此便认雪走为生死至交,对它极好,自己吃肉时,也绝不会让雪走食草。如此才渐渐养成了雪走嗜肉的习xing。
叶少缘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昨ri那个要买雪走的胡商身影,心道:我怎么把他忘了?昨天碰见那胡人男子,今天雪走就失踪了,事情八成和他有关系。
叶少缘冷静下来,越想那胡人男子的嫌疑越大,他匆忙离开客栈,向西市跑去。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来往的行人踩实,地上很滑,叶少缘又跑的飞快,有好几次险些摔倒。
西市离如家小栈不远,叶少缘很快便到了西市。他在集市里,逢人便问那胡商的下落。但是,西市的胡商很多,穿着打扮又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根本不知道叶少缘说的是哪一个。
叶少缘几乎跑遍了西市的大街小巷,寻尽了每一个角落,累的呼哧乱喘,还是没有发现那胡商的身影。正当他无比失望之时,却看见那穿着一身皮毛、jiān险无比的胡人男子,正站在对面街角处和一名牵马的汉人男子交谈。
叶少缘如同发现了沙漠中的绿洲,一下子有了jing神,向他跑了过去。那胡人男子不经意的往叶少缘的方向瞥了一眼,却看见叶少缘呲牙咧嘴一脸凶恶的向自己冲来,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生意也不谈了,便向街道的深处逃去。
叶少缘暴喝一声,道:“站住,把雪走还给我。”
胡人男子哪里肯听话,仗着对西市的地形熟悉,在集市里七绕八绕,来回变换方向。所以即便是叶少缘跑的比他快了许多,一时也追他不上,还被拉下了一段距离。
但是叶少缘仍没放弃,撑住一口气死追不放,胡人男子可能是被叶少缘逼的太紧,有点乱了方寸,竟然拐入了一个死胡同。
叶少缘心下大喜,两步并做一步,飞身将胡人男子抓住,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胡人男子一脸jing明,眼神飘忽不定,正是昨ri那要买雪走的胡商。他甩开叶少缘抓住自己的手,怒道:“你干什么?抢0劫吗?”
叶少缘一把揪住胡人男子的衣领,冷笑道:“你才是抢0劫,我的驴呢?”
胡人男子一脸无辜,道:“你的驴,我怎么知道?”
叶少缘怒道:“不知道,你看见我跑什么?还不是你做贼心虚。”
胡人男子轻蔑一笑,道:“你疯狗一样冲过来,上来便要咬人,我不跑能怎么办?”
叶少缘见他羞辱自己,盛怒之下,举拳便要砸向胡人男子。叶少缘拳未挥出,屁股却先是挨了一脚,力道极大。叶少缘被踢的失去平衡,扑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雪土。小巷之中,忽然多出了四名身型彪悍的年轻男子,刚才偷袭叶少缘的就是他们其中之一。这胡人男子竟然还有帮手,叶少缘一时不察,竟遭了暗算。这胡人男子诡计多端,竟是故意将叶少缘引至这人迹罕至的死胡同来的。
胡人男子一脚踩在叶少缘的脸上,笑道:“臭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名号,西市虽大,可是谁敢不买我石勒的面子?我看上的东西,在这里还从来没有失过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认了这个哑巴亏,倒还好些。没想到你还敢找上门来,真是找死!”
这石勒乃是西市的一霸,平ri里经常干些强买强卖的勾当,从中大发不义之财。他仗着和大唐某些达官贵人的交情,官府对他的恶行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昨ri一早就盯上了叶少缘的白驴雪走,看出它不是凡物,奇货可居。石勒觉得叶少缘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鳖,以为千八百两银子便足够打发他了,却万万没想到叶少缘会拒绝他。于是,他派随从跟踪叶少缘,摸清了他的住处。等到夜深人静之时,石勒找了几个动作麻利的手下,用药迷倒了雪走,这才把它盗走。
叶少缘恨的牙痒痒,道:“果然是你偷了我的雪走,你把它弄哪去了?”
石勒嘲讽道:“告诉你又如何,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将那白驴当人情送给了陈国公的大公子,这辈子你是不用想了。那等神骏之物,在你这样的废物手中,纯属浪费。”
石勒看着怒不可遏的叶少缘,昨ri之气出了大半。他移开踩在叶少缘脸上的脚,对着那四名jing壮汉子,yin险的笑道:“好好替他消消火,别弄出人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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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强龙怒压地头蛇
天边的一抹云彩随风而动,此时刚好将那暖阳挡住,天空便是一暗。黑暗笼罩住巷尾的死胡同,场间的危险意味因此陡然上升……
石勒四名手下其中的一位麻脸汉子,拳头捏的格格作响,早已是跃跃yu试。他听到石勒终于下了命令,朝着扑倒在地上的叶少缘,狰狞笑道:“算你倒霉,这小身板,怕受不住我这一拳。”
麻脸汉子刚yu出手,叶少缘却抢先如弹簧般一跳而起,向那麻脸汉子冲去。步伐迅疾,转瞬便离那汉子,只有一臂之距。叶少缘出拳如风,直砸向那出言不善的麻脸汉子。那麻脸汉子全无防备,实在没想到叶少缘还有反抗的余力,会暴起出手,已经是来不及躲闪。“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那麻脸汉子的面门。叶少缘的这记拳头,含恨而发,酝酿已久,威力自然惊人,直打的那麻脸汉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老远,才重重的落在了雪地之上。只见他脸上如开了染坊般,一片血sè模糊,鼻子也歪了,嘴里的牙齿也不知断了多少颗,已是动弹不得。
另一名jing状汉子欺上两步,气势汹汹的朝他扑来,想要趁势偷袭。叶少缘一拳得手,却也早想好了后招。他左脚转了个半圈,右脚发力,顺势踢出,正踢在了那jing壮汉子的下yin之处,那汉子杀猪般的哀嚎一声,直直的跪倒在了雪地上,双手捂着下体,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良久也直不起腰来。
石勒余下的两名手下,看到两名同伴连这少年的一招也挡不下,瞬间便被揍的落花流水,哪敢再战。二人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转身便要逃跑。叶少缘深知打铁要趁热的道理,岂会纵虎归山。
叶少缘健步如飞,很快便追到两人背后。他双手劈出,两记手刀重重的切在了那两名逃跑汉子的后颈之上。那两名汉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连痛都没来得及喊一声,便直挺挺的晕倒在了雪地之上。
那遮ri的云彩终于被风吹跑,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巷尾的死胡同又亮堂了起来。
阳光洒在石勒的脸上,每个细微的毛孔都清晰可见。他的眼珠子好似要瞪了出来,嘴巴张的如同河马一般大,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个怕字。他做梦也没能想到,这乡下来的土鳖小子,竟然身手如此了得,转眼,便解决了自己的四名得力手下。
不过,如果石勒知道叶少缘的来历之后,应该就不会如此惊讶了。叶少缘无父无母,犹在襁褓之时,就被遗弃在了一叶扁舟之上,随着yin山中的山涧水,顺流而下。天无绝人之路,也该他命不该绝。那ri,正好有一名驻防将军带着几名士兵在山中考察地型,刚好听见他的哭声。那名将军闻声将婴儿从小舟上救出来,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忆起了远在长安的妻儿,遂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留了下来。将军见婴儿脖子上面,用细绳挂着块儿树叶形状的吊坠,便已叶作为他的姓。婴儿孤苦,和父母缘薄,遂用少缘两字为名。叶少缘自小从军营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学会了军队中的肉搏之术。军营中的搏击之术,不需要什么华丽的架子,只讲究快速有效。一招制敌,是最高宗旨。叶少缘多年浸yin于这实战xing极强的军营搏击术,早已深谙此道,所以今ri和这四名空有蛮力的壮汉打架,实在是信手拈来,轻松的很。
叶少缘方才故意示敌以弱,一是为了让石勒的四名手下看轻自己,从而为自己蓄势后的出手创造有利的条件;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从石勒口中套出雪走的下落。在石勒认为叶少缘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之时,他说过的话才更可信一些。毕竟,以石勒yin险狡猾的xing子,纵然一开始时,叶少缘便将他制服,也难保他不会说谎。
石勒知道今天是断然讨不到便宜了,两眼提溜一转,心中暗自盘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石勒转身,撒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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