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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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妇-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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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是女子,但也知晓为人儿女者,不可骄纵、不可懒怠、不可欺兄弟、不可辱父母。一家之中,但凡有能者,不可推卸。大伯、四叔虽不是父母,但胜似父母。怎好劳累你们替我分担?”

    “宗海媳妇,我和你四叔还没老到不动的地步。看你一人如此辛苦,我们若不帮衬帮衬,指不定要让人说道了。”闵老大不想崖儿如此会说道,此事比预计的难了。

    “大伯,此言差矣。说三道四之人,有,但明理之人总是多数的。但凡知礼,皆会以为侄媳妇所做不差。大伯四叔劳碌半辈子,如今正是享福之际,若真是将生计之事架于大伯四叔臂膀之上,那真是要受人之唾了,晚辈不敢。”

    崖儿说得铿锵有力,闵老大、闵老四气得七窍生烟。

    闵老四拍桌泄恨,不想此桌乃石头所做,却是震得他嗤牙咧嘴。他将手藏于背后,抖了抖,恨道:“好一个灵牙利齿的晚辈!如是晚辈,为何顶嘴?如是晚辈,何以句句挡回?难道我们长辈想为晚辈做些事,反而被人说三道四?”

    银曼焦急地望着崖儿,只见她不卑不亢、从容自定,慢声道:“四叔,喊你一声四叔,我便是晚辈。长辈问话,晚辈自当回答。问而不答者,是为不敬。侄媳妇不敢。”

    “我们何曾问过你?”闵老四钻了套子,有些傻了。

    “难道大伯四叔不是来问我要这两个铺子么?”崖儿作恍然大悟状,“是侄媳妇想差了,还请大伯四叔海涵。”

    闵老四已是脸红脖子粗,他喘着粗气,恨不得砸烂了崖儿那张嘴。

    闵老大倒是镇静些。脸色不惊。他只盯着崖儿,半晌才道:“宗海媳妇好自为之。”随后起身离去。任闵老四如何叫喊,他都不应,无法,只得跟了他回去。

    银曼激动得拉了崖儿的手,“夫人,好生利害!”

    崖儿只淡淡道:“幸而四叔是个火躁脾气。否则也不能善了。”

    后门后。李五定定地站在那里,想心疼那女子却不能。一个女子操持着两个铺子,还要应付如狼似虎的亲戚。怎是一个难字了得?

    这时,第五剑自后面越过他身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李五如此神情。他倒是头一回见。他见崖儿正好在院子里,笑道:“夫人知晓我来么?”

    崖儿敲了一下他的头。“这么晚,是要我亲自上门去取么?”

    第五剑本来想讨好的,不想又被训了。他摸了摸脑袋,将一本册子递与崖儿。“我这已经是尽力了。”

    崖儿翻了翻帐册,“不错,比往日好多了。这说明你小子还是能做好的,只是肯与不肯的问题。”

    第五剑得了赞扬。嘿嘿地笑,甚是憨厚。

    “是不是在想早些把容珍娶回去,你就不必如此劳神了?”

    第五剑惊奇,“夫人怎知晓?”

    “哼,我劝你还是早些消了这个心思。”

    “为何?”

    “容珍最不喜写写画画,她只求不做个睁眼瞎子,你不知么?”

    第五剑美好的愿望被破了,苦着脸,“那我岂不是要做一辈子了?”

    崖儿认真的点头,彻底打碎了他的念想。

    “她不喜,你可让她喜。”崖儿说完便不理他了,拿着帐本上了楼。

    第五剑摸着脑袋想了半晌,瞧见银曼,便望着她想请教一番,不想银曼微微一笑,亦是转身去了厨房。他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摇着头去了前厅,与容珍调戏了一回,直至把她惹怒了,才笑着离去。容珍背地里又把他狠狠地骂了一回。

    维珍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无奈至极,转身又想起容珍说过,她不嫁,她便不嫁。想嫁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君不见妾之意,妾心惶惶不得安。君只愿佳人好,妾只求恩断情了心不忧。

    这日天边刚泛白,闵老三抗了锄头欲去地里,方开门,一人便向他倒了下来。他吓得把那人一推,那人顺势倒在地上,也不动弹。他壮了壮胆,翻开那人一瞧,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闵宗辉!

    “辉儿?”见他没反应,闵老三大叫闵方氏,“老婆子,快出来,辉儿受伤了!”

    闵方氏听到辉儿的名字,不敢相信,待她出去一瞧,只见闵宗辉浑身是血,已是昏迷不醒了。她哭着跑了过去,抱起闵宗辉,“辉儿,醒醒!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坏事啊!简直是烂了心脏,黑了水啊!”

    闵老三吓道:“别嚎了,我先把他弄回屋去,你赶紧去请大夫。”

    刘香韵透过窗户,瞧着这一切,嘿嘿地笑。

    经大夫诊断,闵宗辉身上的皮外伤无碍,只是腿骨已碎,往后只得在床上度过了。闵方氏听后,又是大哭一回。闵老三送走了大夫,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儿子,嚎啕大哭的妻子,不谙正事的二儿子以及活死人似的二媳妇,满心绝望。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

    “老三,老三,不好了,你家宗耀又被抓了!”邻居刘老汉很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怎的都是这些不争气的儿女?

    闵老三顾不得许多,与刘老汉一齐去了衙门。

    闵宗耀再次因戏子与人打架,被捕入狱。这次对方不要钱,势要闵宗耀坐牢。

    闵方氏急道:“还等什么,去找宗海媳妇啊,上次不是她救了宗耀么?她一定有办法的。”

    “上次是如何与她说的?那是最后一次,如今又有何脸面再去求她?”闵老三抹了一把脸,这真是养儿不教,不如不养!如今祸害全家,悔时已晚矣!

    闵方氏才不管那许多,“是脸面重要,还是儿子性命重要?你是不是他爹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被闵方氏吵得头昏脑胀,闵老三妥协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刘广财与刘王氏冷冷地进了屋。

    闵老三起身招呼道:“亲家来了。”

    刘广财手一挥,“我来接香韵回家。”

    “亲家这是”

    闵方氏捅了一下闵老三,“接回去便接回去,省我还要照顾她。”

    “这次接回去,我不打算让她回来了。”刘广财狠道。

    闵老三不解,“什么?”

    “我要让香韵与你家的浑小子和离!”

    “什么?和离?她要离开只能是我家耀儿休了她!和离,休想!”

    不知何时,刘王氏把刘香韵扶了出来。刘王氏眼泪不断,刘广财这才现他的女儿竟然怀有身孕!从身形上看,约五月有余了,但她的气色却是绝差。刘广财真心悔恨啊,当初就应该拼了闺誉也不能让刘香韵嫁过来。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怎么就一时被迷了心窍呢?

    “你们若不是肯,我直接找里正、找衙门,势要和离!”他吼完,与刘王氏一齐扶了刘香韵,慢慢向门外走去。

    闵方氏向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你当衙门是你家的,想找便找?有本事去啊,我就不和离,看你能怎么着!”

    闵老三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杳无音讯的二丫,胸口闷热至极,而后一口污血喷了出来,他应声倒下。(未完待续)
………………………………

第六十七回 上妆

    闵老三死了,一个简易的棺材、一张贡桌、三柱香、三盘果子,便是他的身后事。崖儿怕有意外,便让银曼留在美味情缘,独带了李五前来。

    闵方氏瞧见崖儿,疯了似的跑过来,抓住她道:“你救救耀儿吧,求求你,当家的就是因救不了耀儿才急死的,你救了耀儿,他才能冥目。”

    若是可能,她也想再救他一次,可是“三婶,我真的无能为力。”

    闵方氏抬手一巴掌打了下去,不想在空中被人牢牢地捉住。她向旁边望去,却是李五阴沉地脸。

    “你大胆!一个奴才竟敢反主子!”

    “他是我的下人,自然是为我着想。三婶还是想想其他法子,不然晚了,可救不了你的宝贝儿子了。”崖儿气极,不但想打她,还侮辱李五。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么?

    闵方氏大吓一声,欲挣脱出来,撕了崖儿的嘴,却被李五牢牢捉住。

    “住手!”闵老大出声道,“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崖儿心里好笑,打她的时候不出声,如今讨不到便宜了,就出来装好人。

    “大哥,这个贱人能救耀儿却不救,如此冷血,就应家法伺候!”

    闵老大看了一眼崖儿,对闵方氏道:“耀儿打的是荣知县的儿子,你叫她如何去救?”

    “她不是与那墨家纠缠不清么?用墨家的名义吓唬荣知县,不怕他不就范!”闵方氏说得理所当然,崖儿听得天方夜谭。

    “哼,她肯的话,什么都好说了。”闵老四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闵方氏瞬间被激得着了魔。她抓住崖儿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肯救耀儿?为什么不肯?你为什么如此冷血?耀儿也是你嫡亲的堂兄弟啊!”

    崖儿在李五的帮助下,奋力挣脱了闵方氏,又躲进李五身后。“四叔曾做过官,他的门道不比我多?指不定能救出宗耀呢。”

    闵老四不想崖儿竟然知晓此事,果然在他的担心下,闵方氏又冲到他跟前。拉扯他。求他救闵宗耀。无论他如何说,她就是不听,似疯了一般。

    这时闵宗辉坐着轮椅出来了。他慢慢移到闵方氏跟前,“娘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带你去找耀儿,他好好在玩呢。无事。”

    听到闵宗耀无事,闵方氏果然安静了下来。“你说了啊,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然后,闵宗辉牵着娘亲回了房。在转身之时,他望了崖儿一眼,眼眸透着无欲无求。似是感激又绝望。那轮椅是崖儿做了送他的,她总是觉得。人在经历万苦后,是最善良的。此时的闵宗辉看淡一切,一把轮椅也不值什么了。

    两日后,衙门宣判闵宗耀蓄意伤人,配至西北矿场徭役三年。闵宗辉得知后,不言不语,一声叹息后,寻了人,卖了老屋,带着疯了的闵方氏离开了昌城。

    孙小花今儿定亲。

    “我来替你上妆,如何?”

    孙小花含羞点头。

    崖儿替她擦了粉后,用画眉笔蘸了石黛研磨的汁,画了两弯柳叶眉,又道:“把眼睛闭上。”待她闭眼后,又在睫毛根处画起了眼线。孙小花惊得一颤,她温柔道:“别动。”画了眼线,又以指尖蘸了少许胭脂,点缀在眼皮之上,充当眼影了。两边颧骨薄薄地抹上一层胭脂,小薄唇亦是抿了红纸。最后从盒子里挑了梅花钿,贴在她额上。

    待到妆成,孙小花盯着镜中的自个儿,半晌后,“嫂子,这是谁?”

    崖儿微微一笑,替她整理松了的丝,才道:“花儿天生丽质,只上了淡妆竟是如此出挑呢。”

    孙小花这才敢信镜中之人确是她自个儿,她拉着崖儿的手,“嫂子才是蕙质兰心呢,常日里,我瞧了别人上妆,红的红、白的白,都说好看,可我总觉得还不如不上呢。今儿若不是嫂子,我是打算不上的。不想嫂子竟是将我画得如此好看!”

    “花儿想学么?”

    孙小花点头,兴奋不已。

    崖儿瞧了一众女眷,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她拉了兰儿过来坐下,兰儿受宠若惊道:“嫂子给我画么?”

    “是啊。”

    兰儿欢呼地声,“嫂子最好了!”

    “安静,不然换人了。”

    兰儿立马正襟危坐起来。崖儿无奈地笑了笑,又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可以学,学好了亦是一门手艺呢。”她一边与兰儿上妆,一边解释道:“在睫毛根处细细地划一线,此为眼线。此线可粗可线、可长可短,端看你如何搭配以胭脂为色,在眼皮处涂抹,可轻可重、可深可浅,随心而定两颊之扉色,不用重涂,只轻轻扫抹,以自然为好若是哪个姑娘如兰儿一般,塌鼻梁,可以手指蘸了白粉在高处加深,如此鼻子是不是长高了呢?”

    “是呢,是呢,真是神了!”大家惊叹声不断。

    兰儿照了照镜子,又瞧了众人的神色,高兴不已!

    “上妆唯有一条心得:怎么好看怎么画,随心而。”

    “我们是否可以一试?”

    “你们可以互相一试。”

    孙小花拉了王绿荷,缨连拉了清水一时之间,屋里热闹一片!

    崖儿这个临时先生穿梭于各个美女之间,“指点江山”!

    苏流尘包了昌城最大的酒楼威天酒楼,虽换了东家,但桌椅布置、菜色酒品,皆承原主之风。今日,无论是否亲戚、无论是否有请柬,只要在祝福墙签上大名,即可进入。

    孙小花终于定了亲,场面盛大得连崖儿都嫉妒了。她微微一笑,大家都有好的去处,如此,她便安心了。

    街上传来一片嘈杂声,崖儿自二楼望去,是有人游街示众呢。待那人走近,竟然是盛大!

    银曼道:“想不到盛老爷入狱了。”

    “他是犯了什么人么?”时过境迁,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亦是落到如今下场。崖儿不禁想到了闵宗海,他是否仍在吃着苦。

    “他犯的人多了去。”苏流尘与孙小花从门外而入,“听说是有人揭盛大漏税,欺压百姓,与匪贼勾结截获朝廷之货,总之是抄家的大罪。”他说完,又神秘地问道:“你道是谁揭的?”

    崖儿、孙小花、银曼齐齐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可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孙小花等不及,拍了他一下,怒道:“快点说!”

    苏流尘无奈,只得道出:“昌州府陈主薄。”

    孙小花不解:“他嫉恶如仇么?”

    苏流尘摆摆手指,“听说盛大已故良妾姓陈!”

    孙小花与银曼仍是不解,崖儿慢慢道来:“为女报仇。”

    她们才恍然大悟,孙小花倒是觉得陈家做得不错。“盛大还害死了大丫呢,如此恶人,该当报应!”

    崖儿又问道:“盛夫人与牡丹如何处置?”古时这种连坐的律法,真是不该。

    苏流尘喝了一杯茶,才道:“降为奴籍。”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应该的。一家之主犯错,作为亲人,未曾劝解,还狼狈为奸,理当共罪。盛夫人与盛牡丹只贱入奴籍,已是皇恩浩大。若与盛大一齐秋后问斩,亦无不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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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爆乱

    日子似乎又进入了平静,崖儿整日在美味情缘与木材行之间忙碌。如今记帐之事已交与了青曼,青曼自去年念了书,已不似往常那么不喜,经崖儿考察之后,竟是进步不少。都说读书明理,又与崖儿处了一年多,青曼的变化是四个丫头里最大的。她褪去青涩,终是长成了大姑娘。

    崖儿合上帐本,赞道:“不错,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帐目分毫不差。”

    青曼只笑笑:“是夫人教得好。”

    银曼与她勘了杯茶,“夫人是个好先生呢,青曼有如今模样,多亏了夫人教导。”

    “你们今儿是吃了蜜么?嘴如此甜。”

    “哄夫人高兴呢,夫人少了个玩伴,整天都呆在铺子里,无趣得很。”青曼收起帐本放进书柜,又锁了柜子。

    崖儿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腰骨,“是啊,花儿走了,似是少了些什么。”他们虽已定亲,但毕竟是未经过苏家长辈同意的,苏流尘此次带孙小花回去,亦是想名正言顺。

    “是啊,孙姑娘性子柔和,去到苏府不知如何了。”银曼有些担心。

    “孙姑娘得了素卿,吃不了亏的。”因孙小花的关系,锦绣庄的人常来美味情缘买点心,一来二去,大家便都熟络了。青曼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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