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画风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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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画风清奇-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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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叶榆家中护院约莫五六十人,这样既不至于犯了忌讳,手上也有可用之人,自然目前其要责不过也就是看家护院罢了。

    叶弘气结,怒喝道:“大胆孽子!你想做什么?跟你的父亲兵戈相向?”

    叶榆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眉眼间沾了几片雪,分明是山水画般的模样,偏生带了几分戾气。他微微抬手,指尖比雪还要白上几分,带着冷意。只听得院子中一片齐声低喝,带着肃杀之气。

    “父亲你看这雪下的多急,玹儿这样出门会受凉的。”叶榆语气十分缓而温和,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叶弘心底大恼:“让开,想跟你爹动手不成?”

    气氛就像是绷紧的琴弦,僵持着,下一刻仿佛就会就此断裂。叶弘抬手一巴掌朝儿子脸上扇去,带着被忤逆的冲天怒火。叶榆不想做白眼狼,但也没有打算做受气包,这一巴掌自然落不到他脸上去。若是今日叶弘来是问他讨要别的东西,那什么都好说。但跟他抢儿子,这个行不通。

    6问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叶弘要动手,下意识去拦着,却被叶榆给揽了过去,轻推在一旁。太冲动了,6问薇心道,叶榆这般撕破脸,怕是今日难以收场。敢跟父母动刀,若是叶弘不讲情分,出了这个门就可以去九门状告儿子忤逆。华国境内既仁孝治国,最不能容忤逆不孝之罪。轻者流放,重者斩,律法面前向来如此。

    “夫君……”大雪天里是,6问薇只觉得脊背出了层汗。

    叶弘一把从孙氏手中抱过孩子,不顾哭的可怜的叶玹,径直往前走。他就不信了,这大逆不道的儿子是不想活了,还敢跟拦他的路?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寒光一闪,竟是容刀出鞘。叶榆丢开手中的暖炉,横刀于胸前,面带笑,眼底越冰冷。“父亲,玹儿哭闹不休,还是交给奶娘吧。”与其说是劝阻,可在寒意森森的容刀前更像是威胁。

    6问薇没想到不过片刻间,叶榆竟敢抽刀对着叶弘,这让她瞬间脑中有些空白,只是怔怔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他指尖苍白握刀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看着他唇色因寒冷而变得乌青,但却纹丝不动守在门前,守住他们的孩子不被就此夺走。

    “好,好一个孽障!老子养你这么多年,竟是养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自己今日是朝臣就能无法无天了?你等着,且看看忤逆不孝的下场!”叶弘气的狠了,几句话说的胸膛剧烈起伏。

    “父亲要去九门提督状告儿子,也得先走出这门不是?”叶榆的声音极轻,轻的让人难以辨识就融进了雪中,再也寻不到一丝温度了。

    叶弘猛地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榆,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榆掩唇轻咳几声,神情越寡淡,他握着手中的刀缓缓向前走去。他是承了叶家不少情,能有今日也是叶家为最初的助力,但若要说其中情分能有多深厚,那就可笑了。这家中龃龉非一星半点,他本是愿意护持着叶家的,可是如今被叶弘如此一激,偏生就想自私一回了。以他如今的状况,活了今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他能忍让一回两回,待真的撒手去了,6问薇跟孩子怎么办?到时候没有他了,难道要看着6问薇被欺负,被夺走唯一的倚仗?

    如今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放叶弘出这个门,那就是自取灭亡。如此……

    原本细细的小雪成了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庭院中一片死寂,出了孩子的啼哭声再无其它。

    “这……这是唱哪出?”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庭院中诡谲的氛围。

    叶榆手上一顿,眼中的凌厉散去了几分,顺着声响回头看去。只见院前站着两人,皆是一身华贵貂裘。其中一人身量挺拔,另一人则是胖滚滚的,裹得像一只大雪球。此时两人眼睛皆是一片惊讶,看向叶榆的神色里略有几分复杂,来的正是五皇子跟九皇子两人。

    “难得出宫一回,下了祀典便同五哥顺道来看看你……本想着给你个惊喜,便没使人通报,怎么?叶大人如今不方便?”九皇子只一瞬便恢复了嬉笑的模样,擎着伞朝叶榆走去。

    叶榆压了压满腹情绪,负剑于后,俯身行了见礼。被九皇子虚扶一把,又道:“这可真是巧了,叶老也在啊……怎么回事,小玹儿怎么哭的那么厉害?”这满园的护卫,还有方才叶榆浑身的杀意,都落了五皇子跟九皇子两人眼中,不管叶榆方才想做什么,此时这执剑的行为都得给个交代才行。

    叶弘刚刚受了惊吓,此时见危机解除,忙急着控诉叶榆的大逆不道,还不等说上两句,就被五皇子打断道:“叶榆,你方才想做什么?”这是把话语权重新给了叶榆。

    叶榆轻轻阖了眸子,半晌叹了口气道:“五殿下、九殿下,叶榆弱冠之季,父母尚在,不能承欢膝下侍奉父母,反而分府而居,没能尽孝,心下难安。玹儿年纪尚小,离不得母亲,问薇于我生死难辨之际七月产子,这个孩子自是她心头肉。叶榆不孝,难以两全……”他说着抬手解开身上的狐裘斗篷,在抬臂身上大氅也跟着应声而落,片刻间身上只着单袍。

    “叶榆……”九皇子渐渐收敛了笑意。

    叶榆轻轻扬手,衣袖而褪,露出半截胳膊出来。手上一个利索的剑花,容刀抵在左臂上,他眉头分毫不皱,继续道:“古有割肉喂母,今日叶榆以求偿父母养育之恩,自当效仿。惟愿父亲母亲能体恤儿子一片苦心,也能体谅问薇爱子心切,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说罢手上容刀毫不留情朝自己而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血洒雪上,格外显眼。

    九皇子倒抽一口冷气,抓住了刀柄,朝叶榆猛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差不多见好就收。

    “叶老,今日叶大人之举,众人皆是看在眼中,我也算是玹儿的寄父,不若就听我一言如何?”五皇子沉声话,道:“叶老想带走玹儿无可厚非,只是叶大人如今病体沉疴,郡夫人母子难离。既然叶大人今日割肉偿孝,叶老不如也多加体谅如何?”

    叶榆一番大孝子的作态,再加上五皇子做和事佬,叶弘再无半句话能言。

    雪下的沉闷,叶玹似乎哭累了,抽抽搭搭渐渐消了声音。待叶弘哑口无言,愤懑走后,院子里才重新归于寂静。

    许久后,五皇子同九皇子从叶榆府邸出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皆是有些古怪。

    “若是咱们晚去一会,不知要生什么事……没看出来,倒是个狠决的。”五皇子若有所思道。

    九皇子摆摆手道:“五哥,咱们去的刚刚好,你当他是会吃亏的?你且看着吧……”

    应了九皇子的话,没出三日。叶大人情义难全,割肉偿父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众人皆感动于叶大人待妻子的有情有义,待父母的孝悌无双,一时间文人墨客争相传诵,连带着华兴帝都大为感动,认为叶榆这样至诚至孝之人值得众人学习。遂而朝中上下都须以叶榆为榜样,行孝义之事,做孝义之臣。华兴帝所给予的赏赐,堆满了两个高阁。这股孝悌风潮,一直持续到年末未休。

    名利双收,叶榆捧着茶盏逗弄儿子,看着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6问薇在一旁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看着一旁的堆积如山的礼单,估计自己能清算到明年了……
………………………………

97|7。14|

    待上京落下第三场雪的时候,叶榆早已经携妻带子往修好的温泉山庄去了。山庄修的宽敞又漂亮,马车载着丫鬟仆役一道上来,其中单单平日里要用的衣食用具就堆满了十几辆宽敞的马车。叶榆是打心里明白了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富贵日子过多了,整个人都似乎带了股骄奢之气一样。

    温泉山庄四下气候温润,待过去后便觉呼吸通畅不少,这一住就是十天半月,6问薇意外觉这温泉水竟是对叶榆身体大有助益,驱寒效果甚好。使得他原本没有血色的脸都变得红润些许,6问薇心下大喜,便想着待年后再来此住上三两月才好。时值年关,不得不重回府中,家中事宜繁多,耽误不得。于是马车大队这才浩浩荡荡从山庄往上京里头赶去。

    时逢过年,叶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处吃饭。圣上褒奖叶榆孝悌无双,叶弘也只能闷声带上这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大帽子,一想到养了多年的儿子,那日竟敢同他动手,怒火就烧到了脑门子上,恨不得将这等不孝子立马扔去九门审讯。但偏生叶榆会作势,有的能装成没的,没的亦是能煞有其事的惹得满城风雨。看着叶榆脸上笑的宛如春风的模样,叶弘就像是吃了一口苍蝇一样,恶心透了。叶榆一派坦然,只当恶心别人,成全自己一回。难不成真让他遵循二十四孝,父要子亡,子不亡,子为不孝?人生苦短,况且没准真的很短,及时行乐吧。

    叶涟雪过了年后便到了出嫁的日子,如今最后一段日子在家中做姑娘了,6问薇陪着她绣嫁衣,看着少女脸上带着羞赧的神态,映着鲜艳的嫁衣宛如红霞。这让她回想起自己出嫁时的情景,不免起了一阵唏嘘,那可算不得什么只得高兴的回忆,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正月初六,第二家虞美人也跟着正式开张了,如今虞美人享誉上京,每间雅阁都会被早早订出去很难能抢到,眼下又开了一家,上京贵妇圈中皆是欢喜。叶家如日中天,郡夫人开的店面,来捧场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叶榆偶尔闲来无数翻翻账目,深觉他那点俸禄在自家夫人面前简直不够看。

    钱是赚不完的,赚的再多堆在那也只是个数目,叶榆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是妻子的个人爱好。6问薇则是看着家底越来越殷实,便琢磨着想要把银钱置于别处,多拓宽一下财路。她思量了一番,便去找叶榆商量,彼时叶榆正掰着儿子的嘴看他究竟有没有长牙。

    “九殿下说他家咏乐四个月就长牙了,玹儿怎么没有……”叶榆一边说着,一边不死心的想再拉过儿子仔细研究一下。叶玹明显不喜欢自家老爹无理取闹的行为,愤怒的挥动小手乱晃,企图摆脱掉那只搭在自己脸上的冰凉爪子。听见外面有动静,小玹儿忽然停止了动作,待瞥见是母亲来了,小嘴一撇作势要哭。

    叶榆哭笑不得,看着6问薇道:“瞧瞧,这么大点,还学会同你告状了。”

    6问薇将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抽空瞪了眼叶榆道:“孩子还小,别总是逗他。”

    叶榆将身上大氅裹了裹,懒懒半卧在软榻上,叹了口气道:“就知道护着你宝贝儿子,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男人?”

    6问薇闻言将叶玹递给一旁的丫鬟,让她们抱下去,这才往叶榆身旁坐下,伸手替他整了整狐领,道:“有哪里不舒服?不如过两天还去庄子里住着吧,太医不是也说那的温泉对病情有助益?这回就多住些日子,左右家里头也没什么事,如今天气也不比年前冷了,带上玹儿一起,怎么样?”

    叶榆捉了妻子的手搁在手心里轻轻揉捏,含笑道:“舍得放下你的生意了?”

    6问薇知道叶榆是对她起了怨念,这些日子以来只顾着忙活虞美人的事情,多有忽略叶榆。她抬手抚了抚叶榆撒了一榻的头,抿唇轻声道:“莫恼,十个虞美人又如何抵得上你,若是你不喜欢我忙生意上的事情,不做就是了。”

    叶榆原本心底的几分怨念瞬间荡然无存,脸上一红,心底跟蹭了蜜一样美滋滋的,忙道:“同你说着玩罢了,别当真,你喜欢做什么去做就是。要是这段时间忙着,就晚些日子再去庄子上,左右庄子在那里又跑不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去宝相寺么,待过两日上元节,我陪你一同去。”

    6问薇知道叶榆向来就是这样,不管如何生气,只肖她稍作退步,柔声安抚两句,瞬间就找不到北了。她一边好笑叶榆孩子气的模样,一边心下却是感动不已,软榻上长丝丝缕缕绕在两人指尖,她反握住叶榆的手,端是十指相扣的姿态。待三言两语把叶榆哄得心花怒放的时候,6问薇这才随口询问了两句,想要将资金转作别的营生。

    叶榆想了想道:“如果要做营生,不如就往远处看看。如今家里头也算是有些门人了,找几个可靠地送出去,比如江浙一带,或是再往南一些的岭南。”

    6问薇不解道:“不在上京经营?”

    叶榆点了点头,他有些私心,总想着以后能不能外放,最好离上京远一些。江浙一带是他心中的故乡,他希望以后能跟6问薇定居那里,至于岭南,其实就是广州一带,那里海上贸易达,西洋南洋皆通。若是想要把资金外转,不如便思量做外贸。

    6问薇听他大致说了一番,心下了然,她一直把目光放在上京,想着在上京中做些生意,却不料叶榆竟是敢想的。两人合计一番,便觉得找些妥帖的门人去江浙港口一带做外贸生意是可行的。6问薇想到楚家正是往来上京与江南做丝绸织造营生的,若是能跟楚重华商量一番,在宁波港口做进出口岂不是能有个照应,更便利一些。

    她推敲着细节,把自己所想的通通告诉叶榆。起初叶榆还能兴致勃勃同她商议,待听见提到楚重华后便立刻悻悻裹着狐裘径自睡去了。6问薇原本正心潮澎湃思量着,忽然见叶榆一动不动没了声响,有种被堵了心口感觉,想推醒他又不忍心,只得作罢。

    时待四月春里,天气终于渐渐回暖,最令6问薇大喜过望的是如今的叶榆竟是缓缓褪去病态,瞧起来除了比以前苍白些外再无异样。这不仅归功于温泉调养的好,更是要多谢从太医署调任出来的苏太医。当初华兴帝为了叶榆病情特意指了个太医送来。正是这苏太医。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苏太医在贴身照顾叶榆。见如今叶榆身体好转,6问薇更是把人当成菩萨般供着,生怕怠慢。

    九皇子闲得慌,从宫里头摸出来找叶榆,待一辆马车将他送到温泉山庄的时候,倒是把他的眼都给看直了。用九皇子原话说就是,叶大人太会享受了……老婆孩子度假庄子,别提有多舒坦,要不是想到叶榆年前里病体沉疴的样子,他看着这外表简单,内里富丽堂皇,华贵无比的温泉山庄,都要忍不住心生嫉妒,把言官喊来参他一本了。

    下人领着九皇子绕过满目琳琅景致后,带他到了一处院子里。这院子外头载满了玉竹,一颗颗绿意盎然,枝叶犹如碧玉,遮映下的院子更显得清净,路旁满是奇花点缀,借着几分氤氲水汽,生的娇美。铺路的石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顶个的圆润精致,九皇子只觉得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精巧。

    还不待细细观看,就跟着一路到了里头,借着十分充足的光线,看到院中摆着一方红石桌案,地上铺就着厚厚的虎皮软榻。桌案前端坐一人,一身的绣山水文竹的锦缎袍子,长揽于耳后,清瘦的侧脸平添几分书生文气。他一手执笔,一手敛着广袖,姿态拿捏得像副画卷般,却是迟迟不见落笔。

    九皇子刷的一合扇子,笑道:“叶大人好雅兴,这是写字呢还是作画呢?”他抬着圆滚滚的肚子,迈着腿往叶榆那看去,只见叶榆面前的宣纸上滴着大团大团的墨迹,显然既不是写字也不是作画,连涂鸦都算不上。

    叶榆闻言浑身一震,怔怔抬头看到是九皇子忙起身见礼,许是起的急了,眼前跟着阵阵黑,身子踉跄一下。九皇子将人扶住重新按回团榻上,询问道:“不是听说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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