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双方各自列阵。这一战,对于高驷部的六七人马持存亡之战,刚一出山,就遇到剽悍凶恶的大贼张金称,可谓流年不利。
张金称部有一万精锐,和两万掳掠携裹而来的丁壮炮灰,气焰颇为嚣张。
这一天,整个邺城周遭,随着战鼓轰鸣彻底热闹起来。
兵马调动下,天地间一派肃杀。
齐字青龙牙旗飘扬,高驷坐于大帐,按剑点兵。
“韩世鄂,王伯仁,汝二人各引一军,分守左右大营,阻敌突破。
贺怀亮、斛斯政,汝二人各带一营人马,随我坐镇中军,守卫大营。
尉迟恭,你为主将带骑兵绕到贼军后方,带看到火气,就纵兵突阵,前后夹击。
柳庄,常何、麦孟才,麦仲才,麦季才辅之,不得有误!”
“遵命!”
一众将领,纷纷应命,各自离开准备。虽说面对的是土贼,但首场大战的气氛,却很严肃。
尉迟恭率领八百骑兵,做逃离状长驱直走,其中的百夫长皆是猛将,只待关键时刻发起突击,一举破敌。
自古以来,兵战凶危,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
有道是,五人一伙,十人成什,百人成队,千人为营也。这冷兵器作战,多以旌旗、战鼓为号,故而主帅的大旗,将领的勇猛,往往都显得很重要。
这时候打仗,义军多采用人海战术,波浪冲锋,最终耗夸敌手士气,击败对手。张金称与官军对战过多次,如今拿出进攻手段同样是以新掳掠来的炮灰在前,老营精锐悍贼押后,等待彻底击溃对面那支队伍。
高驷安排完毕,对彭石头道:“把昨日那厮压上来祭旗!”
彭石头雀跃者:“好勒。”
使人将张金树带上来,手起刀落,便是颗大好头颅落地。
彭石头提着贼将人头,来到阵前,扬威宣叫:“不怕死的尽管来,爷爷等着你!”
“进攻!”张金称暴怒,愤然下令,对身旁一个贼寇亲信吼道。
“传老子的话,三次冲锋不死者,许其进入老营。”
嗷嗷嗷——打前锋的贼寇们纷纷欢呼,各自挥舞的单刀向前亡命冲击。
普通贼人每日只有两餐,还是干菜稀饭。老营则是顿顿有肉,有米,还有抢来的女人可供享用。
人性从众,开始可能开有人不忍心,但随着一场场厮杀的磨砺,大多数原来善良本分者也变得暴戾起来,纷纷期待着能进入老营享受一番。
今日头颅尚在,明日就不知埋骨何地,故而很多贼寇都十分疯狂,这是临死前的挣扎,最为悲凉。
高驷的齐军则大为不同。
其麾下主要将官都是出自将门世家,或者官军,采用的是隋军列阵而战的作战习惯。一年半的积累,日日操练,打造铠甲器械,为的就是来日能与官兵堂堂正正对阵。
虽未经历战火洗礼,但已经有了强军的影子。
高驷面色不变,在周围其他人眼中,却是一派大将风范。
这下面士卒的口口相传中,就是自家的这位主将,在万军丛中斩了朝廷的兵马大元帅宇文述,区区几个毛贼有何本事?
这种对主将的信任,也形成了种心里优势,自上而下士气颇高。
见到贼寇嗷嗷叫着冲锋,一片片刀光闪耀,扑面而来的凶悍之气,让胆小者为之动摇,却是不能再忍。
高驷面上波澜不惊,扬剑厉喝:“第一队,放箭!”
将旗挥动,早有准备的弓箭手上前,弯弓搭箭,向前抛射。
咻咻咻——箭落如雨,瞬间带起大片大片的血雨和惨嚎,贼人的虽然出现了数百伤亡,但冲击势头不止,继续朝大营撞来。
一夫拼命,十人不当!如今亲这些走投无路的饥民,在贼寇的驱赶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奋勇拼杀。
“第二队,放!第三队,放!”齐军犹若到精密的机械,厚重如巨岩,横亘在大地上,牢牢抵挡主贼军的冲杀。
战场如同一副缓缓展开的炼狱画卷,置身其中之人,要么百炼成钢超脱于外,要么被炼成飞灰。
“刀盾手上前,结阵!”
弓箭手后退,雄壮的刀盾手上前,很快和冲上来的贼军炮灰绞杀在一起。
噗噗噗,盾与刀的完美结合,一攻一守,加上五人一伙,列阵而战,很快就将贼军的第一波攻击打退。
这只是开始,高驷丝毫不敢大意,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又是该死的官兵!”张金称大声咆哮,这种战法是他最讨厌的对手。
“继续给爷往前冲,把逃回来的都砍了,再派出五千人马上,就是拿人头填,也要给老子踏平了这伙官军!”
“得令!”尤黑子带着监阵老贼,上去就砍,把逃归的数百人屠戮殆尽。
然后命人高喊:“打下官兵营寨,人人吃肉。打不下来,后退者死!”
吃肉还是砍头?
走投无路之下,新上阵的五千贼军以更加疯狂之势冲杀过来。
“真是条疯狗,妈的,该杀!”高驷对张金称动了杀机,今日非结果了这个悍贼不可。
擂鼓!
咚咚咚,久违的开皇破阵鼓奏响,战士们其士气为之一振。
接着,依旧是弓箭射,大刀砍,如此轮回往复。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张金称虽然不通兵法,但也无师自通的炼就了把我战场节凑的本领。
连续五轮猛攻后,两万丁壮死伤大半,再聚不齐来进攻的势头了。
尤黑子还待再杀,被张金称拦住,笑骂道:“够了,你他娘的再杀下去,咱们从哪里再补充老营人手?”
“是,大当家说的对。”尤黑子嘿嘿笑着。
“兄弟们,官兵疲了,该咱们上了。打破官兵,吃肉抢女人。杀——”
张金称扬刀大吼,宛若狼王出场,生出种不可抑止是凶残之意,催动最后的万余积年老贼,嗷嗷叫着冲向对面齐军大营。
决战之机,终于来临。
王伯仁下令推开寨门,当先率领左营人马杀出。
韩世鄂见状,也同样催动兵马主动迎上贼军,先发制人。
这两员大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逆势出击,便是为了遏制贼军的势头。
高驷在中军发觉战场变化后,也尽起大军杀出,和贼军正面碰撞在一起。
“杀!杀!杀!”高、齐两面将旗随着主将步伐,坚定的朝前不住移动。
当——宝剑又斩断两支贼军长刀,高驷奋起勇力,继续砍杀。
“主公,点狼烟,召援兵吧!”彭石头不顾满脸血污,叫道。
高驷凝神打量片刻,断然拒绝道:“贼军还没有疲,再等等。”见周围自家人马不住败退,不由怒道:“平日里自诩英雄,怎么上战场都成了胆小鬼?”
彭石头受此一击,大吼一声,拔刀就往前直闯,霎时间瘦弱的身躯爆发了惊人的力量,连斩十二个贼军,破退了敌人锋芒。
“破贼!”小将奋勇,让其他人也为之振奋。
王伯仁和韩世鄂也不分先后的大呼酣战,指挥部下死命拼杀。
张金称策马连冲数次,都不能彻底击溃官军,只得暂时后退,重整旗鼓。
“贼军疲了。”高驷看的分明,立即下令:“点狼烟!”
点狼烟!众人齐声唤,大营最后的留守哨兵,闻讯当即燃起了狼烟。
已经绕到贼军后方的五百骑兵见状,尉迟恭大喝道:“儿郎门,跟我冲!”
很快,贼军后方尘土大起,隐隐有着马蹄声响,高驷准备的杀手锏终于现身。
呜呜呜——铁骑列张,犹若柄战锤从贼军后方蛮横的砸下,两个突击就将贼军冲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
第三卷:立基业 第七十六章:奠基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铜雀台。
邺城,铜雀台下,广袤的平原上,大战犹酣。
邺有三台(即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之固,西接太行,其他三面漳水环绕,四塞山河,成喉衿之势,据之可南向以争天下。
“贼寇败了,传令降者不杀!”在发现贼军溃败后,高驷立即让人大呼,一面进兵。
“降者不杀!弃械投降者,不杀!”
“捉到张金称啦,捉到张金称啦!”
贼军后方更是有欢呼声起,尉迟恭、柳庄、常何、麦氏三兄弟轮番猛攻,彻底摧垮了贼军的抵抗之力。
前面高驷率领中军,贺怀亮、斛斯政跟着反击,两翼韩世鄂和王伯仁带兵包抄,彻底将张金称部杀散。
张金称部南下时,是劫掠了船只渡河的,但此刻哪还有几乎上船逃走?
随着张金称被擒获,交战双方一方气势如虹,一方兵败如山倒。半日追逐后,厮杀终于落下了序幕。
高驷登上了铜雀台,俯瞰整个战场,周围三五个护卫落后一步,任由主公在前观看局势。
铜雀台地基高十丈,占地进两亩,下原有暗道连通漳水,上有二十七曾楼阁,宏伟壮丽。
始建于曹操,完工后,乃于此述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后几经战火,五十年前,北齐在时,高氏皇族发丁壮三十万重新加固修筑,使之更加坚不可摧。
尉迟迥叛乱,杨开皇发兵剿灭之,下令焚毁邺城,也只是推倒了台上楼阁,填灭水井,对雄伟高大的铜雀台也无可奈何。
张开双臂,似乎还能感受到汉魏遗风,高驷不由大声叫道:“咱们胜了!”
“是啊,张金称着是凶悍。不过经此一战,主公可以真正立足邺城了。再记着张金称的人头,辅以大军,周围县城必然是一攻即克,甚至兵不血刃,也能有所收获呢。”跟上来的崔略欣喜的说着。
“不能大意,这只是我们建立大业的第一步。从俘虏中挑选为恶者,把他们押到铜雀台上,将此地房屋盖起来,再把水井也挖开。
崔参军,这三台(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之固,都要好生利用起来。在邺城没有重新修建起来之前,咱们就暂且在这里安家。”
“是,主公放心。据我所知,铜雀台原是帝王理政之所,金虎台是驻兵之地,冰井台是储藏粮库。三者中有栈道相连,攻防一体,虽然糟了破坏,但主体根基犹在。只要稍加休憩,就可入驻,绝对胜过大多数城池。”
崔略不由赞叹符合了一下,看着下面还是抓捕俘虏,打扫战场的诸将,大感欣慰。
一个侍卫突然指着下方,说着:“看,小彭将军回来了。”
高驷向下面望去,只见远处奔来一匹战马,急速向铜雀台方向驰来,不一会儿骑士一勒马缰,骏马长嘶,彭石头在马上立起,大叫道:“主公,捉住张金称了。”
这种卷风一样的回应,使齐军无不为其振奋,纷纷交头赞叹:“彭石头果真好样的,这回立下大功了。”
高驷看着急驰而来的彭石头,不由大喜。转身下了铜雀台,来到地面上,先是夸赞了彭石头两句,然后打量了张金称一眼,讥讽道:“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怎地如此残无人性!”
崔略在旁道:“主公英武,又擅用兵,岂是区区一个张金称堪比?”
高驷失笑,和天下枭雄豪杰相比张金称确实不算什么,就说着:“石头,将他押下去,不要弄死了,改日明正典刑。”
“哈哈哈, 来吧,给爷爷个痛快。”断了条胳膊的张金称癫狂大笑,却未得到半点回应。
“接下来下来该如何处理?”高驷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兴兵屯田,深根固本,攻略四方。先平北地,再南下争夺天下。”崔略胸有成竹。
高驷反而面色凝重道:“北地作战,骑兵是关键。这养马匹,就要置办牧场。先生可有办法?”
“这北地多战马。牧场办起来不难。只是粮草方是大难题。邺城周边没有大草场,需用粮食喂养,一匹战马的消耗量是一个士兵的三倍,上等战马甚至能达到五倍。”
“若是要建立重甲铁骑,全部选用上等战马,养一千就相当于普通兵马五千,太过奢侈!”崔略脸有难色,说着:“只是单凭种田,实在供养不起。”
高驷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这个位面的天命之子李世民,就擅长以玄甲精骑克敌。
史书《通鉴》记载:“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分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将之。每战,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
最经典的莫过于虎牢关之战。
李世民亲督三千五百铁骑,击破夏王窦建德十万大军。
窦建德正和群臣饮茶议事,玄甲铁骑突至,飞马横踏,斩杀夏军三万,俘虏五万,追击三十里俘虏夏王窦建德,回军迫降郑王王世充,一举定鼎天下。
由此可知如骑兵使用得当,冲锋起来有多强的威力!
但是,以李世民之财力,上等宝马良驹配备的玄甲精骑也不过千人,可知重甲骑兵配置多么艰难。
“养起来,就算是再困难也要装备一支重甲骑兵。”高驷作出决定。
“至于粮食吗?”高驷思索再三,目光锁定在了黎阳仓,这是大隋三大粮仓之一,得之足以用来征战天下,不虞乏粮。唯一要考虑的是,寻一个恰当时机夺取之。
“根基必须牢固。”高驷凝神观看气运,只见顶上云气沸腾,只见青色大印上,一条鲤鱼游弋,不断吞吐丝丝白气,这些白气又被炼化成赤青气书册,与邺城地脉交相呼应。
高驷很是满意,这次占据邺城,从望气上看,就知道获益不少,自己又在不断的下达深根固本之策,屯兵积良,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重聚北地木德龙脉了。
“石头,你回谷中报捷,让李百药做好搬迁准备。”理清头绪后,高驷当即下令。
“遵命!” 彭石头接令,带了一队轻骑,往滏口径奔去报捷。
得胜归来马蹄轻。
距离滏口径三里,彭石头下令放缓了马速。哨兵远远望见清一色青色披风骑兵,特别注意到了这队骑首脑,就是彭石头。
“他们回来了,打胜仗回来啦。”欢呼很快传遍了山谷。
就在李百药忙碌时,关上后宅也是一片欢乐。
滏口径关上,后院大宅,屋内有三女,一个是徐小慧,一个是杨敏,一个是韦珪,徐、杨二女亦是各自身怀六甲,带着母性光辉。
韦珪的女儿李玉珠已经一岁,会喊娘亲了,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徐小慧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关下山谷热闹的景象,面上现出一丝笑容。
随后心中又有些担忧。
遥想当日于高驷在洛阳城外夹马营定情,仿若前世一般。
只是,当日之人,已然踏上争龙之路,再无后退余地。自己颠沛流离,也渐渐成长为坐镇后方照顾妇孺的女主人。
论当局,五阀七望宰执天下,杨开皇在时亦不能随便打压。关陇勋贵,山东士族,江左豪门,三方竟逐,遴选天子。
纵然是,天意威严,凡人不可操控。但几时王朝更迭,潜龙之气交替,背后没有世家影子?
夫君,今后的你,就要面对世家的挑战了。不知你是否定下了对策?
抬起头来,却见杨敏和韦珪都望着她,徐小慧面上表情平静,不为外面喧哗所感染,或许知道越多,便越为压力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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