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了大半日,流民们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们眼前的官兵竟然还是一样的毫无畏惧,这一哨二百余人就列着盾阵,轰隆隆的朝自己逼来。
他们多是被胁裹而来,若是一路通畅还行,遇到这样顽强的抵抗,又经过如此重大的伤亡,早已变得麻木不堪,如受惊的鸟儿一般。
也就是在这时,攻上城楼的流寇被尽数驱赶下来,不断有尸体被城上的官兵推下来,就掉落在他们的身边。
他们看过去,左侧右侧的城墙上不知何时竟也布满了官兵的鸟铳手,只听几声喝令,火光与白烟猛然出现。
“啊!”
董魁身侧的一名马兵就被当头击中,他一声惨叫,在马上的身子猛烈的抖动一下,就直直的从马上摔落在董魁的跟前。
看这老营兵双目圆睁,张着大嘴,那副样子让董魁想到了一个词,死不瞑目!
“又是这招?!”
他们的竹筒和鸟铳到底有多少,他不信官兵把所有的竹筒流留到了现在,官兵的竹筒一定用完了,鸟铳也一定快炸膛了!
“娘的,这狗官兵真够阴的。”
王鼎这时已经打了退堂鼓,他眼珠乱动,身侧的老营兵这时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在这深夜,官兵的鸟铳从各处疾射而来,造成的士气打击比白日更显著。
王子顺不像董魁,经历过杨武峪之战,有些提防,他见官兵竟然冲了出来,顿时是吼叫不已,指挥着马队就欲冲进城去,在他的眼里。
官兵一向都是被自己的马队一冲而散,他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冲上去,给老子冲进城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王子顺带着几百的王部马队,寒风在他耳边呼啸,他一手持着砍刀,一手紧握缰绳,由于过于焦急,他的身子向前猛烈的弯着,传来阵阵痛楚。
老营马兵随着王子顺策马狂奔,王鼎暗骂一声,迫不得已只好带着老营步军跟了上去,老营兵最后的冲杀带动了还在麻木不知所措的流民和土匪们。
他们叫喊着举起手中刀枪棍棒,再次潮水般的朝门前列阵的永安军军士冲过去。(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二章:阵斩王子顺(中)
“列!”
王子顺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胜者成王,败者为寇,农民军激战大半日之久,靠的完全就是自己高昂代价的赏格,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蔚州城,到时想再攻入城内就难上千百倍!
“列!”
两声喝令传来,已经列好阵型的官兵左右竟然又轰隆隆的开出两哨的人马,他们迅速的列好阵型。
一条连绵几百步的防线就此行程,最前面的都是刀牌手,他们也是永安军的精锐,身披重甲,左手持长盾,右手持精钢挑刀,尽是力士。
刀牌手的身后是手持虎枪,身披铁甲的长枪手,几百面长方形的盾牌在流寇的眼前几乎结成了一面盾墙。
“那是什么?”
王子顺带着老营在马上疾冲过去,忽然间对面的官兵手中都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正疑惑间。
后方董魁惊骇欲绝的叫道:“怎么还有一个?”
随后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朝着前面的王子顺大吼:“不好,大统领,快回来,狗官兵又要用竹筒了!”
“竹筒?”
王子顺喃喃道,还是不明白,什么让董魁惊吓如此。
猛然间,对面的官兵阵中火光与白烟齐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直让这些冲在最前面马兵捂住耳朵,大喊大叫起来。
“噗!”
一个正在疾冲的马兵被当头击中,头骨碎裂,红的白的散落到身后的流贼满身。
“呕…快跑,快跑!”
那流贼摸摸脸上的东西,抑制不住的作呕起来,就这时他身侧的一人也被击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子顺所见,刚刚他身前还密密麻麻的老营马兵,突然间倒下了一大片,被射中的人无论是身披甲胄的老营,还是不带甲的流民,非死即残。
以永安军阵型前的五十步内,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马匹的悲鸣、贼寇的哀嚎与硝烟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永安军的无敌竹将军是经过改造的,所用尽是实心铅弹,五十步是可控的射程内,在这个射程内的威力也被无限放大,相信即便是披重甲的鞑子兵也要遭受不小的伤亡,更何况这些流寇。
紧接着,蔚州城上的鸟铳手再次一阵齐射,白烟之下,流贼再次倒下了一大片。
“砰…”
“天啊,天…我的腿!”
一名王子顺身侧的老营步军大腿被击中,顿时一个贯穿整条腿的血洞出现,这老营步军再也顾不上冲杀,钻心的疼痛让她抱住自己的腿,一个劲的哀嚎,好像这样就能减缓疼痛。
一颗弹丸猛的从王子顺右脸侧擦过,挂起的劲风带着硝烟味被王子顺吸进鼻腔中,他的右脸立时便出现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顶!”
王子顺正惊心间,流寇已经于列阵的永安军即将接战,这时一直防守的官兵竟然整齐的一个动作,前排的刀牌手持着大盾就超前顶过来。
他们用大盾顶在身前,阻挡了农民军马兵的冲锋势头,紧接着身后的长枪手不断将手中长枪捅刺出去,首要目标仍是马兵的座椅,其次才是老营和流寇。
一个老营马兵即将冲到近前,他仿佛都能看见官兵在自己的马蹄下四散奔逃,没有人能阻挡住马队的冲锋!
他挥舞着手中砍刀,双腿在马腹间抖动的频率更快,催促着马匹上前,好成为第一个冲破官兵军阵的人,猛然间眼前的官兵动然动了起来。
他们居然持着盾就朝自己冲来?
“真是不自量力!”
他的坐骑的前提轰的一下与官兵撞击在一起,料想中官兵被击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的座椅一个尥蹶,眼前的官兵竟然硬生生的扛住了自己这一次冲击?
“这,这怎么可能?”
他睁大眼睛,马匹的冲锋怎么可能被硬扛下来?
单靠一名永安军的刀牌手自然是无法阻挡住马队的冲击,但这是两列紧密结阵的刀牌手,盾牌间露出的还是身后长枪手显露着寒光的枪林。
冲击之下,永安军的军阵只是一个抖动,但最前面的一批贼寇马兵的坐骑纷纷一声悲鸣,直接撞到了长枪手的枪尖上。
马儿疯狂的跳动和鸣叫,老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坐骑,被发狂的马匹摔在地上,但他们都是练家子。
没几下就飞快的起身,持着砍刀就要继续冲,但刀牌手的闪亮银刀已经随后而至,他们中的多数都被直接砍翻。
少数侥幸逃过一劫的,也被随后赶上的虎枪林刺了个透心凉。
这时正在城楼的萧亦,嘴角一翘,轻声道:“李二牛他们应该也快到了,还有王大勇,也该回来了。”
他看着在阵前奋力砍杀的王子顺,冷冷道:“看你这次怎么逃!”
……
“杀贼!”
流寇们刚刚与永安军接战不久,从城内传来更大声的喊杀声,这些官兵足有几千人之多,他们大吼着杀贼就从两侧冲来,最前面的是手持砍刀的李二牛、元少恭、周定三人。
李二牛奉萧亦的命令,亲自通告把守东门的元少恭与西门的周定,贼寇主力尽在南门,率所有的协守民壮两侧包抄,一战而定。
虽然是民壮,但都经过永安军老战士几日的紧急操练,都披着甲胄,手持刀枪,相比那些流民土匪,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
这两股生力军的两侧包抄,使流寇压力大大增加。
“顶!”
一直与流寇接战的只是石刚统御一总的永安军战兵,这时从南门内涌出不知人数更多的永安军兵士,他们是先前在把守城楼的二总兵士。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史路、黄阳两人,他们将城楼的贼寇赶下城墙后立刻便出城支援,这时正好赶到城外。
“夜不收队到了!”
猛然间,从流寇大军的后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与步子声,流寇们惊恐的回头,只见竟然是黑压压的一片官兵冲来。
这些人是王大勇奉了萧亦的命令,去永安堡、长宁镇、桃花堡搬来的防守永安军兵士,原本萧亦将这些人留在三堡是为防止流贼袭堡,但王子顺一心只在蔚州,并未有任何流贼进入三堡境内。
激战正酣时,王大勇率三堡夜不收足有三四百人,加上几百的协守民壮和一些永安军战兵,终于赶到,从后面给予流寇致命一击!
尚在深夜,流寇根本就不知道官兵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官兵包了饺子,听到四面八方响起的杀贼声,与自己同伴惊恐的惨叫声,士气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快跑,官兵增援来了!”
“娘的,官兵怎么这么多,到处都是官兵,跑啊!”
王鼎一直就率人就走在最后,偷偷摸摸的准备捞便宜,但越打越不对劲,起初还攻入城内的同伴竟然节节败退,到最后居然被打了出来。
城楼上也重新竖起永安军的大旗,军旗立起,官兵仿佛和打了鸡血一样,居然冲出城列阵。
紧接着见到王子顺亲自率老营压上,他觉得终于快结束了,可以享受了,官兵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
但这时从他身后屁滚尿流的跑来数十人的流民,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大肆呼喊着。
“大队官兵,四面八方都是!”
“王统领,快跑吧,在不跑怕是来不及了!”
王鼎当时对这话嗤之以鼻,后面哪里来的官兵,他便没有报知王子顺和董魁,但紧接着他就听到城内官兵奋起的杀贼声,这声音直让他心惊动魄。
他突然感觉身后的大地在不断抖动,有些不对劲,他与一些老营诧异的回头看,但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时,王大勇手持挑刀从黑暗中杀出,王鼎只来得及睁大眼睛,便被疾驰而过的王大勇抹了脖子,他手捂住自己不断喷血的喉咙,倒下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后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官兵?”
看到老营竟然也在逃跑,根本喝止不住,他已经连续砍杀了三个流民,但此时兵败如山倒,到处都是溃逃的流民和老营。
王子顺深知大势已去,漫山遍野都是官兵的喊杀声,他不明白,萧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自己围攻蔚州,到头来却成了自己被瓮中捉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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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阵斩王子顺(完)
萧亦看着自己身边这杆大旗,这面旗帜是永安军的军旗,上面书写着斗大的‘萧’字,但他知道,这种时候,全军上下的热血振奋不是几句煽情狗血的言语就能办到的。
军旗上的萧字,代表着旗下浴血奋战的全体将士,身为永安军的统领,蔚州城的操守官,萧亦又怎能独善其身?
他掂量掂量手中戚家刀,这把刀先是跟着戚家军南征北战数十年,早已是布满打斗的痕迹,但精良的做工使得他依旧锋利。
萧亦轻笑一声,对着戚家刀说道:“你可真倒霉,跟着上一任主人忙活了几十年,如今又要随我继续平贼灭虏,不知你是否宝刀未老?”
他单手将刀举起,大吼:“永安军,随我萧亦,杀贼!!!”当先冲下城去,骑上高头大马,直奔那王子顺而去。
萧亦知道,王子顺必然是练家子,从曲萤萱所说的来看,王子顺独自一人竟能杀了混天龙和踏地蛇两人,这也证明了其并不是虚传,是有真功夫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他只知道,男儿顶天立地,不在这明末用自己手中刀杀出一片天地,岂不白活一世?
场面似乎变得安静起来,萧亦的怒吼声仿佛在下达最后的反攻命令。
没过多久,这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被巨大的欢呼声打破,永安军的将士、协防的民壮,还有那些后赶到的三堡增援部队,全都激动的大喊杀贼。
就算自己战死了也值得!
临战之际,没有什么比主帅的身先士卒更加激励人心,战斗之余,大家看到萧亦居然亲自冲下城墙,直奔那大杀四方的王子顺而去。
“大人,大人去杀那王贼了!”
“杀,杀贼啊!”
所有人再次振奋起来,即便是已经激战许久,气力不支的一总军士,也都是疯癫狂一般的挥舞着手中刀枪,嘶吼着朝流寇冲杀过去,跟着这样的主将,错不了!!
王子顺神智颇是清醒,可他脑子却仍是有些稀里糊涂,今天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从陕西一路转战,直打到太原府和大同境内,当真是所向披靡,明军无不望风而逃,遇到像样的抵抗都是少数,更加没有见过这么难打的城。
萧亦是如何让城内外军民如此齐心,城上火炮为何是如此的犀利,官兵为何无一人逃跑,都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到了这个时候,农民军大势已去,若是一般的官兵,应该早都说出招降的话语来草草结束战斗,但这时他见到的只有官兵的拼死一战,无一人说出招降之语。
他手中紧握大砍刀,猛然间感到前面的一股杀气锁定了自己,他抬头看过去,赫然便是朝他冲过来的一个人。
“这就是那个萧亦?”
他仔细观察着,萧亦一路而来不知撞飞,砍翻了多少自己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挡他。
不得不说,萧亦作为朝廷的操守官,还能亲自下城打斗,的确是极为少见,不过在他看来,萧亦虽然有些斤两,但却仍是不足为虑。
“这场战斗便到此为止了,只要我杀了萧亦,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王子顺单打独斗就没怕过谁,冷哼一声,纵马朝萧亦迎了过去。
萧亦一落所过,撞飞数个贼寇,前面又一名老营马兵悍不畏死的朝他冲来,贼寇所用为砍刀,其势宽大,萧亦所用戚家刀,势在长,且两侧均为刀刃。
萧亦早便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这时的他,个人武力已经丝毫不弱与鞑子中的巴牙喇精兵,面前老营这一刀他很轻松便躲了过去。
反手一刺,这老营马兵就被萧亦挑落马下,由于惯性原因超前滚落一段距离才停留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虽然萧亦与老营兵在打斗,但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王子顺身上,王子顺动身的同时,萧亦的眼神猛然便再次锁定王子顺。
两人交错而过,发出砰砰的刀枪相击声,紧接着两人同时勒马,回头再战。
“磁啦…”
王子顺的砍刀准确无误的砍在萧亦身上,他不免洋洋自得,难道这萧亦就这点斤两吗,当真是无用,这点手段还敢跑出来送死!
“什么?”
可他的劈砍对于萧亦身上的后金重甲来说,只是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而已,萧亦速度奇快,戚家刀反身一劈,王子顺这一刀刚刚挥出,根本来不及招架。
眨眼之间,戚家刀的刀刃就砍在王子顺的左肩上,这个时候甲胄的优劣差距就显现了出来,王子顺身上的皮甲仅仅是减缓了戚家刀的速度,但刀锋仍是深深的印到王子顺的半边身子上。
顿时鲜血狂喷而出,王子顺的左肩被萧亦这猛烈的一刀劈砍个正着,有力无力的耷拉在身上,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王子顺吃痛,他小看萧亦了!
“狗官,你去死吧!”
他强忍着左侧传来的剧痛,手中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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