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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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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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批首级送去兵部的时候,高务实的师兄大司马吴兑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这次光蒙古人的首级就上万了,简直是近两百年的头号大捷,虽说仗不是他打的,可那是他的小师弟高务实打的,他当师兄的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他吴某人是兵部尚书,国朝不管打了什么胜仗,不都要算他一份业绩么?

    但大喜过后,就要开始愁了。

    愁什么?愁钱。

    经过高拱的改革,现在兵部也好,工部什么的也罢,都已经有点“预算制”的风格了,前一年就会先大致预估一个数目给户部,然后户部根据来年可能的收入来分配各部及地方相关衙门的经费拨给。

    但兵部哪里会想到今年能有一万多颗蒙古首级“入账”?平时一场仗能收一两百颗人头,那就是值得告祭太庙的大捷了好吧!一万多?窝滴个乖乖……

    最后这档子事还是皇帝和内阁都插手了之后,才从户部的“机动经费”中强行匀出大概六七成来,然后皇帝本人自掏腰包,又从内帑拿钱补上余额,这才算是把赏钱给凑齐。

    皇帝这笔钱花得倒是并不心疼,可户部几乎要跳脚骂娘,打死都不肯按一颗人头二十两算,逼着兵部“降价”和“折算”,硬是搞成了十二两一颗首级,剩下的赏钱用布帛、粮食等物资凑数补上。

    这笔赏钱最终户部出了十六万两,与高务实花钱相比其实不算什么,但户部的资金都是有固定去向的,忽然多出一大笔,当然就很头疼了。再说今年江南和辽东都发了水灾,皇帝前不久刚刚又减免了三十多万的税……户部觉得这样下去明年又要喝风拉烟。

    当然,这次大胜之后,在中枢方面造成类似这样的影响还不仅仅是这些,不过细务太多,也没必要一一陈述,总而言之就是,一场超级大胜之后,举国欢庆虽然是肯定的,但朝廷内部也有很多“幸福的烦恼”。

    好在这些麻烦暂时都跟高务实没有关系,他只要按照内阁的指示配合演出就行了。

    五千铁骑在昌平修整了足足两日,为的是能够更好的展现威武之气,京营方面对此极为重视——毕竟京营这次可是派了兵的,不管打没打仗,总也跟着露脸。

    一群靖难勋贵们合计了一番,又给高务实送来了几千套兵甲马具,暗地里请高务实帮忙,让他的骑丁换上这批行头,让京营既然露脸就一次露个够。

    高务实和这批勋贵之间的人情债很难算得清楚,不过这件事对勋贵们很重要,对他来说却不过是吩咐一句话的事,帮个忙只是举手之劳,他也就没有推辞。

    到了燕京城德胜门外,果然又搞了一场皇帝郊迎,这一次的规模比朱翊钧上一次庆贺高务实平定安南时更大,想必是因为大明对蒙古的重视程度毕竟远胜于安南的原因。

    但规模大归大,套路还是老套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就不必再赘述第二遍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次告祭太庙之后,在城南用从左翼蒙古得来的人头筑了京观,用以彰显大明的威风。

    嗯……这样一来好像也彰显了高务实的威风。

    反正京师的说书人、茶博士等,都已经紧急出动,找参加过此战的京营、高家骑丁等,打探消息,深挖此战内幕,准备开始撰写由高龙文主演的最新爱国战争大剧了。

    至于高务实本人,他却没有了十年前的悠闲,很难再有机会去茶楼酒肆听自己的大戏,只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按照国朝制度去交卸钦差差遣,然后准备继续回翰林院和詹事府,喝茶看报混日子、熬资历。

    至于叙功,高务实没有太抱希望,毕竟距离上一次升迁才不到半年,就算皇帝是他的老同学,也不好搞出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侍郎来吧?

    毕竟这是明朝,按照原历史来说,甚至已经是晚明了,按照皇帝的个人意愿随意提拔,已经比较少见,甘罗十二为相这种事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说到底,翰林院和詹事府毕竟主要靠资历转迁,而不像边臣边将,主要靠事功转迁。

    高务实很淡定,甚至淡定到开始准备起自己的生日宴来,高家的内务处也开始在高陌的主持下广发邀请函,邀请身在京师的实学派官员、勋贵、翰林院和詹事府的同僚等参加高务实五月二十六的冠礼——冠礼只是名义上的,因为是二十岁生日,实际上他中举之后就被赐字,有字其实就已经是成年了。

    奇怪的是,对他的封赏也一直没有下来,不知道是内阁里面出现了争论还是皇帝本人也拿不定主意,直到高务实的生日,这早该在他回京最多三日便有消息的封赏,依旧没有动静。


………………………………

第088章 御驾亲临

    大明独一号的西式宫殿建筑,唯有高务实在京西北郊外的见心斋“白玉楼”。

    这个枫丹白露宫的汉白玉版高家别墅群,在上次宴请京中勋贵商谈海贸事务之后就已经名动天下,这一次自然又成了高务实二十岁生日的主办场地。

    西式的宫殿建筑群,加上大明特色的红灯笼等装饰,实在是……挺好玩的。

    实际上,相比于高母张氏在新郑给高务实修建的那如同城池一般坚固的龙文雅苑,高务实本人还是更喜欢见心斋,对于这栋白玉楼的喜爱也远超龙文雅苑。

    他虽然是个典型的“中国至上”主义者,但毕竟前世所住的都是西式建筑,单从住宿这个方面来讲,他还是喜欢“砖瓦房”胜过“木料房”。

    因此,在白玉楼附近,他把自己所获得的荣誉,按照自家状元第的规制也都立了起来,什么状元塔、状元牌坊等,都在不影响白玉楼本身风格的情况下,在附近给修了一遍。

    举世独有的“六元及第”等字样,既醒目又不会喧宾夺主,展现了京华基建这些年的进步——以前他们只会修城墙、堡垒和水利设施,哪里会做这种“艺术”活。

    建筑只是“硬实力”的展现,软实力还得看人脉。

    高党或者说实学派在京中的大佬们,譬如首辅张四维……那是不会来的。

    这个时代跟后世不同,在后世,舅舅参加外甥的生日宴很正常,但在明代,长辈如果出现在晚辈的生日宴,尤其是这个长辈的官场地位还很高的时候,难免会喧宾夺主,因此多半只会送上贺礼。

    不过,同辈之中参加高务实生日宴的人就多了,另外就是勋贵和武将这种不方便论辈分的官员,那就是拿到请帖的全部到场,甭管是国公爷还是什么侯爷,但凡在京,一个不落,甚至连“爷爷级”的定国公徐文璧都亲自到场贺寿了。

    可见高某人年纪虽小,面子的确够大。

    更有意思的是,远在大宁“敌境”,尚在作战之中的戚继光,以及更远一些,也同样还在作战之中的李成梁,居然也神奇地送上了贺礼,而且都派来了家族中的关键人物。

    戚继光派来的是他的胞弟戚继美,李成梁直接派来了长子、刚刚斩杀董狐狸而结束作战的李如松。

    戚继美当前的本职是南京都督佥事,本来是回京述职的,被戚继光临时指派代表他来贺寿;李如松就不必说了,他当前的本职是神机营右副将,这次立功之后,由于整个大战尚未完全结束,所以暂时也还没有升迁,被他老子直接派来贺寿了。

    要是在以前,戚继光和李成梁都是不方便直接给高务实贺寿的,但从这次漠南之战以后就不同了,高务实是实实在在指挥过他们二人的——隔空指挥也是指挥,这就是资历。

    以前的戚继光和李成梁,顶多是给高拱、郭朴或者张四维在写信的时候,自称一句“门下走狗小的戚某”,但在漠南之战以后,他们如果自愿的话,在给高务实写信的时候就也可以这般自称了。

    咦,为什么说得这好像还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一般……

    而高党文官,此来地位最高的当然是高务实“同辈”中的老大哥、兵部尚书吴兑了,除他以外,来的就都是高拱、郭朴的门生。

    不过,高拱在京的门生中也有个地位最高的没来,就是大学士许国。他倒不是不肯来捧场,而是前不久刚好穆宗庄妃刘氏薨了,许阁老奉皇命送其配享昭陵下葬去了,这确实是走不开,否则就得落一个“大不敬”了。

    来客里头地位最低的,大概就是高务实万历八年时的进士同年们,除了当时三鼎甲中仅次于高务实的萧良有和王庭撰二人之外,其余的在京同年要么庶吉士刚刚散馆,要么在各部主事这种级别打混,就算顶着高务实同年的名头,在一大票高官、贵戚之间,也只能敬陪末座,连给高务实敬酒都只好一桌人一齐上。

    好在高务实对待同年还算客气,举杯一饮而尽,倒是比一批武将的席面上有面子——高务实在那边,也是一桌子武将起身敬酒,但高某人就只是小饮半口意思意思。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文武之间的差别,连高务实也只能按照此时的实际情况来处理。

    敬酒什么的,那是中国的传统习俗,比吃饭重要,等到大宴正要正式开始,外头却传来了一阵惊呼和喧哗。

    白玉楼里几百名有头有脸的京官勋贵都有些错愕——怎么回事,高侍中这等特殊人物的寿宴,难道还有人敢来闹事不成?这怕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高务实自己也有些意外,因为这次他的生日宴与会的重要人物太多,他可是调动了大批家丁把守见心斋周围的,除非是“四十万”京营集体造反了,否则怎么可能有人能闯进来闹事?

    他朝高陌看了一眼,高陌悄然点头,疾步走了出去查看情况。

    但是很快高陌就用更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回来了,面上又惊又喜,老远就大声道:“老爷快快出迎——是皇上来了!”

    这句话简直是轰然一声惊雷,巨大无比的白玉楼宴会大厅之中全场震惊,所有人都惊得下意识站了起来。

    皇上来了?

    我滴个天,皇上居然亲自来给臣子贺寿吗?这……这可是大明!

    各种震惊、讶异、羡慕等不一而同的目光齐刷刷投到寿星公高务实的身上。

    高务实自己也吃了一惊,马上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往大厅门口走去。宴会大厅中的众官员勋贵一时有些呆滞,搞不清自己是应该赶紧跟着高务实一同出去,还是等皇上进来之后再见礼——毕竟这事儿大伙儿都没经历过,谁也没有经验。

    跟着去吧,皇上肯定是为了高侍中而来,又不是为他们而来,有什么理由跟过去?

    不跟着去吧,好像是在端架子,听到皇上前来居然敢不主动出迎,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学的什么礼?

    正犹豫间,却见到宴会大厅门口走进来一人,身穿大红皇帝常服,肩挑日月,身披社稷,不是当今万历天子朱翊钧还能是谁?


………………………………

第089章 与帝同席

    “臣高务实,见过皇上。”

    今日并非大典、朝会,高务实只是上前拱手鞠躬一礼。

    朱翊钧乐呵呵地笑着,上前扶了他一把,道:“今儿你是寿星,不要多礼。”

    一般情况下这种“扶”应该是虚扶,但朱翊钧这一扶却是真正用了力的,几乎是将高务实连手臂带身子给抬了起来,高务实不敢真让他用力,只好顺势站起。

    没等他说话,朱翊钧又笑眯眯地道:“早听说你这白玉楼修得奇丽,有异域之风,朕早就想见识见识了,今儿倒是正巧……务实,不嫌我这个恶客打搅吧?”

    高务实笑道:“皇上说笑了,皇上御驾亲临,寒舍蓬荜生辉,这可是盼都盼不来的好事,您又怎会是恶客?”

    这时其余官员勋贵早已纷纷离席,走到正中过道的两旁纷纷行礼,口称“臣某某参见皇上”,尤其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更是激动不已,毕竟他们平时可没多少机会近距离见到皇帝。

    朱翊钧扫视了一眼,随意一摆手:“众卿免礼。”

    皇帝亲临,席面就要变化一下了,因为大明的皇帝基本上极少有与臣子同席的,于是高务实一边请皇帝上前,一边给高陌和曹淦打眼色,让他们赶紧安排一个单独的上席。

    高府的下人在这方面当然是效率极高的,高务实和朱翊钧缓步上前,边走边笑着交谈了几句,这西式的宴会大厅最里头就飞快地摆好了桌席。

    朱翊钧走到面前一看,摇头道:“怎么只有一把椅子,再摆一把。”又转头对高务实道:“朕今天来,就是来沾沾你的喜气,你可不能跑了,把朕一个人晾在这里。”

    高务实正要拿出祖制推辞,不料朱翊钧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事跟你说。”

    这下子高务实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笑着大声应了一声,又跟着压低声音问道:“过两天臣就要进讲,皇上有急事?”

    由于封赏还没下来,高务实的钦差差遣又已经交卸,所以现在他已经回归本职,其中经筵日讲官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按照目前的“排班”,他一个月是有“四节课”要给皇帝讲的,“进讲”指的就是这个。

    经筵日讲官虽然是所谓天子近臣,但这个“近”毕竟也比不得高务实当年的“观政”之职,不是每天都陪在皇帝身边的,只有进讲的日子才能见他。

    换句话说,皇帝有什么事要亲自对高务实说,也得等高务实进讲才有机会,否则就只能通过身边的宦官来跟高务实联系了。

    这时候高府下人已经按照朱翊钧的吩咐摆好了另一把椅子,朱翊钧便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便上前自己先坐下,然后笑眯眯地打着手势招呼高务实:“来来来,寿星公请坐。”

    边上离得近的大多是勋贵,此外便是如吴兑这样的朝廷大员,他们听得皇帝的语气,都不禁在心里羡慕。

    这十年同窗之谊可真是情比金坚,天下再无第二人了。

    高务实向诸位勋贵高官们告了个罪,在皇帝身侧下首位置坐下,却没有马上问皇帝此来的用意,而是道:“皇上,宫廷御膳虽好,但以臣之了解,其烹饪首重‘无过’,‘无过’虽符合中庸之道,但到底缺了些新奇……臣这里则有所不同,家中饮食平日略偏清淡,但若宴客,则常选各地名肴以及海外新奇之物,皇上今日既然来了,可莫要错过。”

    本来朱翊钧倒是没把心思放在吃上头,但听高务实这么一说,不禁也来了点兴致,问道:“哦?那倒要见识一番,你来说说,今个都有些什么新奇之物?”

    高务实道:“臣之饮食所好略珍海鲜,譬如这道菜,名叫西施舌。”

    朱翊钧看了一眼,高务实伸手所指的那道菜,问道:“看起来有些像扇贝?”

    “此物名为沙蛤,相传在唐时便为名肴,不过臣在宫中这么多年却也未曾见过,难怪皇上认错。”高务实跟朱翊钧关系亲密,倒是不怕直接说皇帝搞错了。

    朱翊钧也不见怪,反而诧异道:“为何叫西施舌?”

    高务实道:“臣也未曾细细考证,不过吕居仁曾有诗咏此物:海上凡鱼不识名,百千生命一杯羹。无端更号西施舌,重与儿童起妄情。”

    朱翊钧摇头道:“此人想得太多了。”

    高务实不由笑了笑,又道:“此物是臣家丁高琦从福建送来的,他还告诉臣一个传说,或许皇上听了会有兴趣一些。”

    “让朕猜一猜……跟西施有关?”

    高务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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