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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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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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有僚那点小心思,在高务实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他无非就是希望高务实如同大明许多官员那样好大喜功,一听说南掌王的女儿、儿子前来求援,马上得意忘形地去投入到这个“兴亡继绝”的丰功伟业中去。

    但是很显然,高务实不是那样的人。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他连安南都还差了两口才能吞下,现在怎么可能学习**好榜样,跑去帮南掌人复国?

    那来的一对姐弟是南掌王的儿女,又不是他高务实的儿女,他老人家犯得着么?

    不过,阮有僚提到的那位“白象王勃印曩”,却引起了高务实的高度关注。

    白象王勃印曩这个说法高务实不是很熟悉,但他很熟悉此人的另一个名字:莽应龙。

    此獠是缅甸东吁王朝的第三任国王,其在位期间确立了缅甸在中南半岛的霸权——除了葡萄牙人势力范围内的马来半岛和安南之外,整个东南半岛都匍匐在他的淫威之下。在后世的历史上,他与阿奴律陀、雍籍牙并称“缅甸三大帝”。

    此人不仅统一缅甸,灭亡了初创时连强大的蒙元铁骑都无法战胜的缅甸阿瓦王朝,然后东进,掌控了兰纳泰、阿瑜陀耶、澜沧等地。

    但他最让高务实忌恨的,还是他对云南的觊觎。此人花了多年时间,四次出兵北上,把大明在云南的“外藩”一一剪除,而大明一方面由于地方官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方面忙于内部改革,一直没有对莽应龙有足够的重视。

    万历七年时,莽应龙第四次北上剪除明朝外藩孟养,高务实曾给郭朴提到此事,但郭朴也没认识到莽应龙的实力已经达到极盛,只把他的作为当做外藩土司之间的争斗,让云南巡抚饶仁侃派使者宣谕莽应龙,结果此时的莽应龙已经根本懒得回应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高务实才想办法提前把刘綎塞去了云南。

    换句话说,高务实去年就已经在开始准备应对历史上的“明缅战争”。

    历史上的这场明缅战争,大明在“万历三大征”爆发之前一直是处于优势的,尤其是刘綎、邓子龙到达云南后,大举征缅,大败莽应里,“纠合诸夷,歃血威远营,”取得决定性胜利。

    但是莽应里势力并未彻底剿灭,刘铤清醒地认识到“疆宇虽已廓清,莽酋酋然肆大,若不亟加剿灭,终为祸根蔓延”。所以应该乘胜进讨,“俟荡平之后,另图改土设流,平定之余,更宜筑关建堡,设大将旗鼓,以控制要冲,立诸司衙门而相为犄角。随行屯田之策以足食,而财可使富,保障坚于来形;又练土著之丁以足兵,而力可使强,边境几无患。……滇南之安,永保万世无虞矣。

    但是,历史上的刘綎跟他老子刘显一样,在朝中没有说得上话的文官做靠山,其筹谋根本不为朝廷所重视,朝廷不仅没有给予支持,反而在万历十五年将刘綎调离。

    刘綎一被调离,西南局势立马就坏菜了。万历十六年,刘綎前脚刚走,缅甸立刻兴兵,攻占了孟密宣抚司。

    然后缅甸坐等明朝反应,结果到了万历十八年,明朝什么反应都没有,于是缅甸按捺不住,出兵攻破孟拱、孟广。再然后,明朝方面本来又把邓子龙调回云南准备反攻,但没多久就爆发了万历三大征,双方便陷入了拉锯战。

    一直到万历三十四年,因为三大征打空了国库,也打空了内帑,万历帝又和朝臣持续冷战,再也没有精力去管云南的几个外藩,那些近两百年来一直安于做大明外藩的地区,就此全部被缅甸占据。尤其是孟养、木邦两个大宣慰司的丢失,让大明在西南大失威望。

    这场打了几十年的明缅之战,在后世被人说成是“连战连胜,失地千里”,高务实每每读到此处,都是慨叹不已。

    而这场仗,虽然后期主要是与莽应里在打,但真要算起来,应该从莽应龙时代开始算才对。当年的高务实虽然知道明缅之战,但目光主要局限在云南和缅甸两地,却忽略了整个东南亚的局面,现在他人就在安南,又忽然有南掌国的公主王子前来求救,突然之间就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凭什么我大明就只能在云南一线跟你打?

    他不禁想到,莽应龙好像就是在今年死掉的,然后莽应里就开始谋划云南剩下的外藩,似乎应该是在后年开始大举北侵的。

    那么,如果今年之内我平定了安南,是不是可以联络一下云南方面,提前来个两路出击,把缅甸这个西南劲敌给打崩甚至打灭掉呢?

    嗯,这个想法应该是可行的,毕竟不管是阿瑜陀耶,还是老挝等地,对缅甸人的统治都十分不满,没记错的话,历史上莽应里统治后期,因为跟大明的战争把实力打到衰退了不少,这些地方就都纷纷造反独立了。

    那么,如果我打着大明一贯的“兴亡继绝”名号由安南出兵西进,配合刘綎从云南出兵南下,两路合攻缅甸,莽应龙、莽应里父子岂不是就陷入了困顿?

    尤其是,今年应该正巧就是莽应龙病死之年,莽应里一继位就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的威望肯定不如他老子莽应龙,到时候如果再吃个一两场大败仗,说不定这看似南天一霸的东吁王朝就要轰然倒塌呢!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麻烦,而且麻烦甚至还比较多。

    首先就是平定安南的步伐必须加快了,否则安南局势不定,怎么可能出兵西进千里,一路打过老挝、阿瑜陀耶到缅甸去?不光要赶紧打下来,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把尽可能多的安南兵派过去,留下嫡系的家丁护卫团和半嫡系的岑黄土司狼兵来玩一手鹊巢鸠占——当然,家丁护卫团和狼兵也得派一部分出去,要不然安南人未必肯听话,这就是政治博弈的细节问题了,到时候再说不迟。

    其次是要说服朝廷,这一点也许容易,也许难如登天,现在根本说不准。但是有一些前期工作现在就必须要做了,譬如在朝廷上层宣扬缅甸威胁,又譬如想办法让朝廷觉得这一仗打了不亏本——至少不要太亏本吧。等等这些,都要开始想办法干起来了,不然到时候猛一说要打安南,别说持重的内阁不会同意,只怕朱翊钧都会一脸懵逼:缅甸那种蛮荒之地,打他作甚,钱多了没地方花?

    最后就是提前培养带路党——嗯,带路党现在已经主动来了一对姐弟,但这还不够,光一个老挝意义不大,这国家是个山林之国,面积虽然在中南半岛看来划算凑合,但人口有限,经济实力也差,恐怕帮不上太多的忙。

    更关键的是要去阿瑜陀耶找带路党。

    阿瑜陀耶就是后世的泰国,那地方简直是水稻王国,后世在2016年被印度赶超之前,一直是世界第一大稻米出口国,如果能在阿瑜陀耶找到带路党,那么不光进军的道路会变得顺利无数,还会收获一个稳定、充足的粮饷供应地——哦,饷银先不提,至少大军的粮食肯定能保证。

    不过,现在的麻烦在于,高务实不仅对老挝没什么了解,对阿瑜陀耶也是一样茫然无知,除了知道那地方盛产大米,其余的了解基本为零。

    这肯定是不行的,别说高务实自己这一关过不去,就算他毛起胆子非要打,也没法去说服朱翊钧和内阁啊!

    高务实沉吟着,朝三位安南降将问道:“听说除了老挝之外,阿瑜陀耶现在也在这位白象王的控制之下?如今老挝有比亚觉坚持反抗,却不知阿瑜陀耶是否也有人反抗白象王的暴政?”

    三人均摇了摇头,莫玉麟道:“有肯定是有的,但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出现,都是小打小闹,旋起旋灭。”

    高务实微微皱眉,又问道:“缅甸对阿瑜陀耶的统治,是直接占领,还是扶植傀儡王?”

    “扶植傀儡王。”三人同时道。

    “那么,现在这位傀儡王是谁,有没有可能对缅甸生出异心来?”高务实继续问道。

    这次三人都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阮倦开了口,道:“现在的暹罗国王叫做摩诃·坦马罗阇,此人胆量一般,当年缅甸大军一到,他就主动投诚了,可见不是什么英雄人物。”

    高务实微微皱眉,谁知道阮倦又接着道:“不过,他的儿子倒似乎有些能耐。”

    “哦?此人叫什么?”

    阮倦道:“他的儿子叫什么,末将一时忘了,不过他的外号倒是挺出名,叫做‘帕那莱’,意思是‘黑王子’,此人现在是暹罗的‘摩诃·乌巴腊’,也就是暹罗副王,年仅……呃,应该是二十五岁左右。”

    高务实眼前一亮。

    二十五岁啊,这可是个胆肥的年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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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布置南下决战

    阮倦告诉高务实,他之所以知道这位“黑王子”的这些信息,还是因为万历二年时莽应龙出征老挝,当时黑王子的父亲作为暹罗傀儡王也出兵了,而这位黑王子也随行出征,这些消息都是当时老挝派人到莫朝求救时所说的。

    莫朝肯定不会出兵救援曾经收容了郑逆的老挝,老挝这个举动只是说明当时他们面对莽应龙的征伐已经慌了手脚。

    不过事实上,当时的老挝国王是那个自立的森苏林,他觉得莫朝可能会帮自己一把,倒也不能算是一点根由都没有,毕竟他本身是篡权得国的,与之前收容郑逆的前前前任国王不是一脉。

    现在高务实想要发展带路党,老挝这边好办,已经有人送上门了,暹罗或者说大城却不好办。这位黑王子年纪虽轻,但他老爹看起来是个怂包,不知道会不会阻止他“搞个大新闻”。

    但暹罗人方面现在没有能领头的势力,高务实也不敢保证自己到时候如果打着大明天朝的旗号“借道”经过暹罗时,暹罗人是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还是群起反对大明侵略军,所以带路党还是得找,而目前他对暹罗的了解不够,似乎只有这个黑王子比较有戏。

    阮倦说这位黑王子作为暹罗副王,并不呆在王城大城,而是独自镇守暹罗中北部重镇彭世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有“独立势力”的。

    问题是高务实不知道派什么人去联络他,而且还有一个可能的麻烦,就是这位黑王子和他的傀儡王老爹曾经跟着莽应龙出征老挝,不知道那位老挝公主比亚觉能不能接受跟他处在同一阵营。

    见高务实一时陷入沉吟,三降将都有些紧张,不过莫玉麟和阮倦紧张的是不希望高务实现在转移重点,把目光放到什么老挝、暹罗那边去,他们希望高务实再接再厉平定南边的黎逆郑逆余孽,顺便把阮潢也搞定,让安南重归一统。

    阮有僚则希望高务实转移目标,使郑主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其实阮有僚心里清楚,丢了清化的郑松已经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他现在手里的实力和占据的地盘,跟南边的阮潢基本上半斤八两,就算高务实不去动他,阮潢说不定都会起兵复仇——他哥哥阮汪就是被郑松之父郑检逼死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郑家是他的旧主,他还是不希望郑家一败涂地。

    这是黄芷汀忽然插了一句嘴,道:“按台,你要是想跟暹罗人联络,不妨去问问你舰队里那些商船老板,他们大多都是广东商人,有很多人都是出自祖祖辈辈闯南洋的家族,其中说不定有人在暹罗熟门熟路。”

    对啊!

    高务实眼前一亮,赞道:“黄姑娘提醒得极是!”

    然后扫了三降将和一言不发的岑凌一眼,道:“你们也都不必担心,平靖安南仍是当前第一要务,而且……要加快进度。”

    莫玉麟和阮倦顿时一喜,阮有僚心中轻叹一声,没说话。

    高务实又道:“阮有僚。”

    “末将在。”

    “这次整编的三万旧军,本按不打算交给你指挥。”高务实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平定了郑逆,什么时候本按才会考虑让你带兵。”

    “是,末将明白,多谢按台。”阮有僚松了口气,他并不介意高务实不给他兵,相反他很怕高务实把这三万整编完的旧郑军交给他,让他去跟郑松打,那才是麻烦——此时的安南上层人士,无论文武,都是懂汉语的,因为黄福当年的关系,他们还多少受了些儒家熏陶,因此让他跟自己的旧主开战,阮有僚颇觉为难。

    不过高务实不给他这批兵马,却也不是单纯照顾他的心情,而是高务实还有一个第二阶段的整训要完成,这个第二阶段整训,是把之前高珗指挥着的三万莫军与这三万郑军打散重编,合为一军。

    莫氏与郑氏打生打死几十年,把这两支军队捏在一起显然要废不少工夫,但高务实认为是值得的,因为这两支人马合二为一之后,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能zàofǎn——你盯着我找茬,我盯着你找茬,这还哪里能造得起反来!

    到时候再有高家家丁往里头的中层军官系统掺沙子,zàofǎn什么的就更没戏了。

    而掌握住这支六万人的大军,高务实在安南体系内的权威也就基本定了下来——毕竟他还有约五千家丁hùwèituán和安南两方加起来都对抗不了的舰队,加上这六万大军,安南没有谁能违抗。

    倒是莫玉麟现在手底下也有三万人,这是个不平衡的因素,到时候还要想办法拆分一下才好,而阮倦手里的一万五千人……勉强还在高务实能容忍的范畴内。

    其实他现在就想把莫玉麟那三万人划一半给阮有僚,但这样做的话,吃相就太难看了,所以还是得再等等,必须等个机会,不能蛮干,否则莫玉麟或许会损失兵力,他高务实也必然损失威望。

    当“老大”就是这样,最起码看上去要是一碗水端平的样子。

    既然别的事说完了,郑逆也要抓紧时间收拾,高务实也就不啰嗦,开始布置起军务来。

    他道:“此次在清化的修整,已经即将结束,各部要做好准备继续南下。阮有僚将军留在本按身边参议军务,黄芷汀部、岑凌部作为中军,随本按一同出动,莫玉麟将军和阮倦将军,你们二人是本次的主要作战力量,现在有两个方案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可以各自挑一个。”

    这两人既然是莫朝名将,早就能猜到自己接下来要被推到第一线作战,倒也并不惊讶,只是平静地请教高务实的两路方案。

    高务实道:“这两条方案,第一条是西路,从清化出发,沿途拿下清都府、葵州府、茶麟府、玉麻府,然后东进与主力合围英都府;另一路是东路,走海路直取河花府,切断郑松与阮潢之间可能出现的联手。”

    阮倦二话不说便道:“末将选海路。”

    这个答案高务实毫不意外,因为当年在莫敬典手下时,阮倦就几次走海路袭击乂安、顺化,估计河花府一带的地形他熟门熟路得很,而且对于这种登陆作战,他可能也颇有心得。

    高务实点了点头,莫玉麟却皱眉道:“按照按台这个计划来看,想必届时按台率领的主力,应该是打算沿着临海平原地带南下,取静嘉府、演州府,然后与西路军合围英都?”

    “不错。”

    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陆上相当于左右两路,一路主力直接往英都打,一路西路军打个右勾拳,顺便把西边的郑氏之地掌握在手,而海路则是切断郑松的最后一条退路。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计划,既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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