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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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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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重第二篇,次重第三篇!余者不足论矣,只要不出大的失误就行。

    高务实拿起第二篇的题目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道之以德。

    这句话高务实当然很熟悉,出自《论语·为政第二》,全章书是“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这里的“道”是引导的意思,“政”是法治禁令,齐是一律之意,也就是用刑律来统一人的行为,使之不犯法。免于刑罚,而无所羞愧,虽不敢为恶,而为恶之心未尝忘。礼,是品节礼法,以道德教育要求,民耻于作恶,格是至的意思,即能做到,意在强调道德。

    读四书不能光知道本文本意,要想考得好,朱注必须清楚,朱注怎么解答这段话呢?

    朱熹注为:“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德、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礼之本也。此其相为始终,虽不可以偏废,然政刑能使民远罪而已。德、礼之效,则有以使民日迁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使徒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也。”

    这一题,是个深层次的的考题,哪怕在高务实前世,也还是法制禁令和道德教育二者不可缺一,虽然在历史上各个时代之中,二者程度不是等同,但实际上总未超越孔子所说的范围。

    而题目只出后三句,可见重点在于论“道之以德”三句,其论政对比“禁之”、“引之”、“法立”、“身率”,以及推论“见责”、“见弃”、“惭愧”、“勉强”、“自然”的层次。

    所以这一题的重点就不仅仅是破题可以看出好坏的了,而是在于观点,也就是“讲道理”。

    讲道理的主要看起比和后比,高务实的主要精力也集中于此二处。

    他的起比是这样写的:

    禁之勿为小人,与引之共为君子,其意同而厚薄分焉。天下为意之厚者,为不忍负耳。而此不忍负之心,遂足验天良于草野。

    法立而使之避,与身率而使之从,其情同而浅深判焉。天下惟情之深者,为不能忘耳。而此不能忘之见,已足流教化于大同。

    意思清楚,论点明白。但这还不够,因为这还只是相当于后世议论文摆明观点,还要进一步补充说明,那就要看后比了:

    但见愚者奋之于前,愚者化之于后,以为见责于国典,犹可言也。见弃于圣人,不可言也。有可弃之实,而圣人不遽弃之,则尤不能安也,而愧悔之心交集矣。

    且由愧悔而生勉强,勉强而至自然,以为负罪于朝廷,犹可言也。负疚于吾心,不可言也。有省疚之明,而吾心终益疚焉,则尤不能安也,而修能之念弥殷矣。

    ……

    乡试虽然比道试要紧得多,但高务实深知考场诸多门道,仍然考得极快,到下午放头牌时,他便第一个交了卷,被开门放出。

    这几天是不会知道考试结果的,高务实出门毫不留恋,急着回去吃午饭——这次考试的午饭是考场准备,不许自带,理论上花的全是朝廷的钱。但朝廷小气惯了,河南又不甚富裕,是以午餐只是两个烙饼、几片五花肉和几块时鲜瓜果。高务实这一世比前世有钱万倍,早就奢侈惯了,见那五花肉端上来都成冷盘了,哪里吃得下,所以就啃了几口饼子,等着早点交卷回客栈补餐。

    但由于他是第一个交卷出场,仍然被安排“礼乐”,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回了住处,又浪费了些时间。跟着他来的家丁也不好上前,只能一路跟着,回到那所被他包场的小客栈。


………………………………

第121章 河南解元

    高务实所选本经为易。本经的意思就是四书之外,从五经之中“选修”一科,考的时候就不考五经其他几本,单考这门本经。

    今年这一科河南乡试,其他几房且不论,单是高务实本经易这一房,一共出了四题,分别是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说而巽孚乃化邦也、广大配天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这是第一天所考七篇文章中的。

    到了第二场,乃有论一题圣王所以致治。又有诏诰表内科一道拟汉赐天下今年田租之半诏文帝二年、拟唐加房玄龄太子少师诰贞观十三年、拟辅臣奉诏恭撰肃箴成进呈表,乃是选做一题。判断题五条官员赴任过任限、起解金银足色、私役夫抬轿、子孙违犯教令、修理桥梁道路。

    然后第三场则是策问五道。第一问易系尊卑书、明良、群臣相遇,盖千载一时也

    第二问古之天者多矣,其最才者有三

    第三问经术治道相为表里

    第四问河之为患久矣

    第五问疢之来圣世不免

    河南考试不比江南严苛,这策问也是选做,高务实直接选了黄河之患那一题。这题是高务实觉得与河南关系最为密切的,正巧他近年来一直担忧河南灾害之事,便选来做了。

    本来,考试三场的本意,是先用经书使阐圣贤之微言,以观其心术次用策问观其通达古今之事,以考察其才能再试之以表、判等,察其办事之才干。三者本是相辅相成的,本应一视同仁。

    然而展到如今,其实只重第一场的七篇八股时文,时文又只重艺,再加上一些潜规则,如只重第二三篇,所以逐渐偏颇。但这也不是高务实现在能改变的事,他只是默默考完了事。

    接下来几天,高务实过得倒也惬意,他既不去拜会开封的各路官员,也没有参加什么名流聚会,只是安安静静等到了放榜之日。

    放榜之日并不需要久等,因为榜多在寅、辰日支,辰即是龙,寅即是虎,这是取龙虎榜之意,加上此时正是桂花盛开之际,故又俗称乡榜为桂榜。

    河南乡试的张榜很有意思,先把前五名按下不表,而将后头所取中的举子按照正常名次公布。高务实这次学了个乖,身边带了八名家丁,把他围在中间,站了个好位置。

    但是一直到上面唱名的念完,高务实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他身边的家丁都有些着急,依然亲自出马陪他来考试的高珗见高务实额头见汗,安慰他道“大少爷勿急,以大少爷的本事,必是进了五经魁。”

    乡试四书都考,所以这里没什么好分的,但考生都有本经,于是按五经分房阅卷,每一经要取一名为,由这五名组成前五名,是以这五人便是所谓的五经魁,这也是宋代“辛苦遭逢起一经”的遗意。

    而主考官会在这五经魁之中挑选一人再取,便是本省第一名,也就是解元了而副考官也会取中一人,则是本省第二名,也就是亚元了。

    此时秋老虎还有些余威,高务实站着不动听唱名听了老久,精神都有些恍惚了,那五经魁是从第五名开始倒着念,一直到念道第二名亚元时,高务实才有些清醒过来。

    或许是到了亚元,那唱名的书吏也是精神一振,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己卯河南乡试第二名,亚元汝阳县张自立”

    围观的众考生与闲汉连忙四下张望,高务实也不禁四下望去,不料就在他和高珗等人不远处一人把手高高举起,叫道“是我是我,我就是汝阳县廪生张自立”

    高务实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四旬出头的中年文士满脸喜色,硬是用瘦弱的身躯挤开众人往前去看榜。

    众人瞧他年纪不身上的衣衫却显得颇为寒酸,都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调侃的少,羡慕的多,有闲汉叫道“这秀才中了亚元老爷,明天就该换锦衣啦”

    有人搭腔叫道“甚的锦衣那可不得是湖丝也不用等到明日,待会儿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送钱送地与他呢”

    高务实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有些紧张起来,其余几房的经魁都已经出来了,就差易这一房,万一自己不是这房经魁,那可就落榜了

    高珗看起来倒比高务实还紧张,一只手紧紧抓着腰带,一只手往外推开朝高务实挤来的人,口中道“大少爷别急,一定是解元,一定是解元,一定”

    高务实没好气地道“我本来不紧张,被你念叨得都要紧张起来了”

    但是高珗还没来得及答话,上头唱名的书吏已经刷地一下揭开了榜单,口中大吼一声“己卯河南乡试第一名,解元新郑县高务实”

    高务实猛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竟然有些脚软,差点站立不稳,这可真是当年被还是“秃天王”的曹淦抓了俘虏时都没有的情形

    高珗见高务实的身形晃了一晃,还以为他有些中暑,连忙一把扶住,同时举起高务实的右臂,帮他大声答应了一声“新郑县高务实在此”然后又赶忙转头低声对高务实道“大少爷莫怪小的唐突,这一声按例要答应得大声一些。”

    高务实当然知道高珗请罪的原因并不是帮他答话有问题,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不过高务实对这些不是很计较,微微摇了摇头,道“既然看完了榜,早些回去吧,按例明日会有鹿鸣宴,我等新科举人要拜谒座师和房师,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周围的围观士子和闲汉早就开始起哄了,高务实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频频向周围作四方揖表示感谢。

    不过,高中解元虽然是好事,但中了今年的河南解元却有个麻烦,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因为今年河南乡试的主考官是隆庆二年进士、张居正取中并颇为器重的弟子于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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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鹿鸣之宴(上)第4更

    回去的路挺近,不过有些走不动。

    倒不是高务实一直心情激动以至于腿软,而是伸手要赏的人太多新郑县高务实,这五个字在近期的私庄之中可是热门,以至于开封府的闲汉都知道他是何等人物了。

    所谓私庄,就是一些赌场开出的赌盘,近期的赌盘当然是乡试了,高务实早有高龙文的大名,又是新郑高氏出身,还做过太子伴读,算起来乃是当今皇上万历爷的同学,他不高中谁高中?

    不过,正因为高务实的呼声高,所以买他中举的人也多,这样一来赢到手的钱反而有限。这些闲汉都是精明油滑之辈,一个个跑到放榜处等着,万一看到高务实中了,就找高府的人要打赏。

    其实一般而言,高务实这等身份是不必亲自去看榜的,甚至为了避免麻烦,他最近一直呆在包下的小客栈里深居简出,连与同来考试的本县生员们都很少交流。不过今日却偏偏选择了亲自去看榜,这一来那些闲汉们就越要起哄了。

    虽然高家家丁看起来就不好惹,但闲汉们却知道今天这样的大喜之日,就算他们稍有过头之处,只要嘴里恭喜的话不断,高家家丁也不会真拿他们如何,高解元更不可能拿他们撒气。

    既然撒气不行,那就只好撒钱了。幸好这次高珗等人也算有了经验,随身带了不少零钱这次没扔银子,而是正经铜钱。

    好容易挤开了路,高珗就抓着高务实的手臂夺路而逃了。没办法,他们一共也就十个人,如果慢吞吞地走,带再多的钱也打不了这许多闲汉。

    一边跑,高珗还一边诉苦:“大少爷,明年会试您可别亲自看榜了,要不然咱们得推着车子出来,推个十车钱,兴许能勉强回府。”会试是在京师考,高务实在京师有房子,自然不会住在外面,所以叫回府。

    好容易跑回了小客栈,还离着一段距离呢,就现客栈门口围满了人,仿佛在和客栈东家在说什么话,那东家又是作揖又是打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务实再仔细看了看,那些围着客栈东家的人却不是什么闲汉,看穿着打扮,似乎都是人。

    还是高珗反应得快,忙道:“大少爷,这可能就是夫人说过的,新科举人们来见解元公了,他们来一是道喜,二是商议明日鹿鸣宴的事。”

    高务实听了有些头大,他此前交好的都是京中的官员,一个个早已登第,其中哪些有前途,基本是一望便知。但这些同科举子却不同,高务实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这其中将来有哪些人是会中进士的,甚至哪怕中进士也未见得会有大用的机会。

    他这个人说实话,还真是很“务实”,在他看来,这些人要是一辈子止步于举人,他跟人家现在的交情再好也没有意义将来他是要干大事的,一个举人他又用不上!

    这说穿了还是两个原因造成,一是明朝只中进士,举人出身除非有海瑞的清名、归有光的文名,否则根本没有大用的机会,而高务实光是高拱给他遗留的人才就有一大把,更别提将来他老师郭朴估计还得留一批给他,他根本不需要这些同科举人和他形成什么相互关照只有他关照人家的!

    再一个,河南人口虽然不少,但文风一般,至少他印象中这一科乡试应该是没有什么将来的大人物的,多半都是在河南本地混个举人老爷的身份,吃投献、诡寄当蛀虫一辈子,他交往这些人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有数据的,历史上由洪武四年至万历四十四年,共245年,每科状元、榜眼、探花及会元共244人,其中南方士子竟占215名之多,而北方士子仅占29名,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这也是他之前深居简出,不与这些人打多少交道的原因。要不然,他若是出身南直隶、浙江、江西这种地方,肯定是要跟同年们好好打成一片,谁知道里头会不会就出了几个阁老、部堂?

    但既然人家来都来了,高务实也不好太清高自恃,拿出当年做秘书时的本事,与他们瞎扯闲聊、互相吹捧去了。

    到了第二日,便是鹿鸣宴了。鹿鸣宴之设起于唐代,按照唐制,乡试完毕之后,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僚属,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以宴之。

    大明的鹿鸣宴设于明伦堂,主考、副主考、房考、监临、提调、内外帘官、提学道、新科举人都会参加,由布政司主持。

    新郑高氏的马车驶到明伦堂外,高务实吩咐高珗等人在外等候,自己拿出大红的请柬,在门口号军们钦慕的目光中,昂进入堂内。

    到了正堂大厅之中,果然见得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此时举子们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官员们似乎也来到差不多了,尤其是考官们,一个个都被一众考生围着,一个劲儿的套近乎。

    但当高务实进来,屋里便立刻鸦雀无声,无论是考官还是新科举子,都把目光投向他实在是大家都如雷贯耳了,高务实想低调都难。

    高务实心中叹了口气,又不好跟他们打招呼,以免更显得张扬,只好当没看见一般,按照题名录上所写,去找自己的房师行师徒之礼,以谢举荐之恩。

    让考官和考生相互认识一下,这也是此次宴会地目的之一。倒是巧了,易房的房师乃是卫辉府的教谕,姓王,是个老先生,去年他回乡时还在获嘉县见过,只不过那次是王老先生跟着府尊大人一起拜见他,现在倒是轮到他拜见王老先生了。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马虎不得,高务实也不是个拿捏架子的人,便走了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学生拜见先生。”

    这王老先生虽然年纪颇大,但没有老来瘦,反倒生得富态,闻言更是直接笑得差点看不见眼,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本科最好的文章果然是本官所点。”

    高务实客气道:“学生不敢当。”

    王房师满脸欣慰道:“你的文章确实好,不愧是玄翁家传的文范,我看了之后甚至没敢多评,只写了四个字雅洁端肃,一特荐上去,副主考看了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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