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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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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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者费了不小的力气,但主要不是费在筹集资金上,而是费在说服朝廷和湖广官吏上。通过高务实或者说高党的运作,湖广布政使司在万历五年秋后正式向中枢提出申请,请求批准湖广布政使司及各地方衙门向民间“愿意借贷资金者”贷款以兴修水利。

    湖广布政使司当然找出了一大堆的理由证明这个做法很有必要,内阁在郭朴和张四维的力主之下,票拟“准该司所请,但所借银资之利息不得高于一成。”

    疏入,朱翊钧御笔朱批“兴修水利可固农本,诚然国之要务,准该司所请。”

    但这道批复下达之后不久,便有奏疏谏止,其疏来自于应天巡按,该员表示官府向民间拆解款项有辱朝廷威严,请止。

    按理说应天巡按怎么也管不着湖广的事,但朝廷上下谁都知道,这事绝非应天巡按个人的想法,恐怕应天巡抚方面也是同样的态度。原因不是湖广修水利对他们有害,也不是湖广借钱跟他们有关,而是他们已经得知n,京华银行借款给湖广的这笔买卖,其中有个条款便是“湖广可折价以米粮偿还该付本息。,”

    湖广要借多少款子足足一百万两银子

    按照这个数目,折价到每年偿还本息的话,湖广将要在接下来的十年之中,每年向京华银行支付大量米粮如何大量法湖广大多数地区米粮折银,一石才值八钱银子。

    即便不算利息,湖广按照每年偿还本金十万两来计算,也要支付给京华银行125石大米。其实以湖广粮食之丰,这个数目的影响不能说特别巨大,了不起就是让长江下游的应天府粮价略微上涨罢了。

    但问题在于另一条附加款允许京华银行每年以定价收购湖广大米,每年定额不得过一百万石,若不能于民间购足,则湖广地方衙门以粮税补足。

    125万石大米可以白白养活五六万人一整年,如果是一百万石,起码能养活四十几万人了,两相加在一块再节省一点吃,能养活大概六十万人。

    如果只是赈济河南一省可能出现的灾民,这个数量基本应该够了,毕竟现在还只是小冰河期的开始阶段,灾情没有明末那么严重。当然这个赈济也绝非免费赈济,肯定是以工代赈,要不然高务实这京华银行没几年就得破产。

    但这样一来,就要对南直隶产生影响了,粮价起码上浮两成,甚至上浮三成也没准,应天抚、按两院当然要站出来说话。

    万历是接到过高务实密报的,也知道河南等北方几省这几年经常受灾减产,而南直隶至少不缺钱,多花点钱买米想来问题不大,于是坚决批复湖广水利兴废事关重大,该司不务虚名,但求实效,正所应当。该巡按且工本职,毋庸多言。”

    由此,这件事才算定了下来。

    虽然万历五年河南没有遭什么大灾,但其实这笔买卖依然稳赚不赔,因为高务实相当于是被批准以较低的市价为基准在湖广买米,哪怕市价上升也不关他的事上升了就不在民间买,直接找布政使司动用粮税抵扣。

    而河南的粮价比湖广要贵了不少,如果按照正常市价,加上贩运的费用之后,可能赚不了什么钱,但既然收购价是个低价,那么就算拿到河南市面上卖掉也有钱赚。

    至于将来一旦有灾害,河南粮价肯定还得涨。高务实要不是本着救济流民的意思,直接卖掉就能大赚。不过眼下他也就能帮到这儿,毕竟能力有限,能给河南减轻点压力已经不错了,山西陕西和北直隶什么的,那个一时真没办法。

    只能希望河总花了几年时间用水泥加固的河堤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决口,到时候河南的灾害轻一点,说不定临省遭灾以后会有流民往河南来,到时候高务实或许能再想点办法,尽力而为吧。

    顺利的第二件事便是京华禹窑的事了。

    说起来,这件事的顺利甚至有些过高务实的预期,或许是高务实自己都小看了新郑高氏现在的名望和号召力,反正京华禹窑刚刚宣布成立,只是托人在士林中吹嘘了一番,没过两个月便开始有人纷纷来投了。

    来的这些人几乎都是瓷匠,大多还都是祖传的,其所精手艺各不相同,技艺高低也千差万别,但张氏很快就在三大匠的协助下把他们分门别类安排好,然后开始试制。

    第一批产品,“良莠不齐”算是说得轻的了,应该说绝大部分都达不到张氏的要求,她最后挑选出来的瓷器只有区区七件。其他的那些,她建议高务实一件都不要拿出去卖,直接分给名下各个厂矿自用算了。

    高务实倒是无所谓,他一开始就没觉得这事情简单,所以很淡定地让瓷匠们继续试制,不用着急,也不要怕亏本高务实早就做好了连续亏本五年的计划,因为他无所谓,烧瓷这个事,单从成本上来说是亏不了多少钱的,亏钱的大头其实只是养活这些没有创收的工匠罢了。

    也许是高务实的态度鼓励了瓷匠们,也许是北方瓷业虽然衰退但底蕴尤存,反正从第四批试制品起,京华禹窑就扭亏了

    他们试制出一批上品的鸡血红茶碗,秉承着“钧窑就是贵”的特色,这批座底铭文“京华禹窑大雅”的鸡血红茶碗卖给了开封的周王府,直接一举扭亏为盈不说,名头也打响了。

    现在京华瓷器的主要问题反倒是一时难以扩大规模有本事来投他的人基本都来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扩大规模,就只能慢慢的自己培养专业人才了。制瓷器在这年代可是个高精尖的手艺活,没个三年五载连入门都谈不上,所以高务实也急不来。

    好在钧窑一贯以稀少著称,它这里产量低反倒让人觉得“原产地的正品就是原产地的正品,真是慢得够可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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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己卯乡试(上)

    万历七年,己卯,秋。

    新郑生员高务实再临开封,准备参加今年的河南乡试。

    乡试又称秋闱,因为科举考试系国家抡才大典,考场关防严密,俗称锁闱,简称闱。而科举时代的乡试例于秋天举行,故将乡试称为秋闱。

    乡试三年为一科,逢子、午、卯、酉年举行。乡试的地点,若是直隶,则在京城;若是各省,则在布政司所在,即省会,因此河南考于开封。

    乡试的具体日期一般是固定的,从八月初九至八月十七,共考三场,当日考完交卷后出场,第三天再入场参加下一场考试。也就是初九考第一场,十二日考第二场,十五日考第三场。

    至于考官,主持乡试的主官叫主考,参与阅卷的叫同考。

    主考又称总裁,其任用原则从洪武至万历,一直处在发展变化之中,到如今的万历七年,已经基本形成定制:

    顺天、应天用翰林院学官二员,级别通常为侍讲学士、春坊庶子、谕德之类。

    浙江、江西、福建用翰林官一员,修撰、编修、检讨之类;湖广为翰林编检一员,部属官一员。这是因为这几省历来是学风上佳之处,所以特示隆重。

    其余四川、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处,或通用部属,或用中书评博一员,或用别寺降官。

    而同考官又称分考、房考、经房,也就是所谓五经房也。通常以推官、知县、教谕、教授充任。

    除了考官之外,还有执事官,主要是提调官、监临、监试官等,尤其是提调官和监临,必用大员监考,以纠察关防、总摄考场事务。如提调官一般设两员,在河南都是左右布政使充任;监临官又称知贡举,例由巡按御史担任。

    粗陋的比较一下,大略相当于正高官做提调官,省纪高官做外场监考,朝廷对乡试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了。

    至于还有印卷官、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巡绰官、监门官、搜检官、供给官、收掌试卷官等等,就不一一介绍了。

    大明的乡试并不是一篇时文定胜负的,刚才已经说过了,其规则是连续考三场。

    具体来说,第一场考经义七篇,也就是时文;第二场考论、诏、诰、表、判,可以看做公文写作;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大致可以看做是“具体事情如何办”,但这个其实越到后期越流于形式,总体来看都是在“吹”,看谁吹得更加清新脱俗而已。

    以上每种文体都有非常具体的写作要求和书写格式,这是一定不能错的,要不然试卷会因违规而被贴出,绝无中式的希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按三场考试的权重来看,自然还是以头一场的时文最为要紧。通常而言,若是时文写得极好,后面两场只要没有大的错漏,基本可以肯定能被取中;反之,其他写得再好,时文却一塌糊涂,那就直接回家吧,是没有中举机会的。

    乡试与道试比较类似,考生于每场当日的四更前携带笔、墨、砚等考具齐聚龙门之前,分三门点名入场,甚至哪县考生与何时何门点名,事前都会公布。

    能来乡试,说明对这套流程都是有经验的了,所以大家还算得上秩序井然。高务实进场后按照自己的点名顺序去取了号舍牌,拿到手一看,乃是“玄四十九号”——号舍牌是按《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等字序命名的,“玄四十九号”就是“玄”字号舍的第四十九间房。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高务实微微挑了挑眉:“这数还不错。”

    高务实找到座号考舍之后入内,便开始自行钉好油布防雨防风,此时来了一名号军,站在他考舍边——这是防止作弊的,每舍均有一人看守,比牢房还严格。

    高务实当然没打算作弊,因此看也不看这号军,直接灭了灯,抓紧时间趴在席舍中的木板上开始睡觉。

    这倒不是他轻视考试,而是有经验的考生都会这么做。因为考生四点点名,之前也没法好好睡,既然半夜没睡,如果还不抓紧时间休息,弄个通宵不睡的话,到了白天考试的时候肯定神情疲乏。尤其是这第一场考试要考七篇八股文,并且是要求一天考完,如果精神不佳,那还考什么?不如回家,等几年再来吧。

    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高务实就听见号军叫唤:“相公起来,题目纸来了!”——相公用在考生身上,属于“美好的祝福”。

    高务实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抹了把脸,去接题目纸。

    拿到题目纸之后,先不看题,而是去拿墨卷。墨卷是正经的考试之卷,要用墨笔写就,故曰墨卷。今日拿的自然只是第一场墨卷,高务实也不看其他地方,先在墨戳下亲书几行字:

    开封府新政县廪生高务实,玄字四十九号。

    然后翻到内页,写下姓名、年龄、形貌、籍贯、本人并无违法等,最后写上:由廪生资格应万历七年己卯科河南省乡试。

    这还没完,还要在后面开列曾祖、祖、父三代之名,下面旁注“故”或“存”,这是履历。当然这些记录考官都是看不到的,会被弥封官弥封。但是一定要拿到试卷就先写好,以免写文章写得头晕眼花手抽筋,最后把这些给忘了,那就全完了。

    做完一应准备工作,高务实这才开始看题,但他不是一下子全看,而是一次只看一题。

    这是一种自信的表现,因为一般而言,考生会把几个题全看了,然后挑一个最简单的先写。这样的话,一是可以树立自信,二是当做热身,于是后面便可以写得越来越顺。

    但高务实对考试比较自信,他在京师时身边打交道的官员哪个不是进士出身?即便闲暇之时偶尔聊上几句考试的事,或者聊上几句微言大义,也能受益匪浅。更何况他的三伯、老师、大舅等等亲近之人还是朝廷宰执,谁还当不得一句当世大儒?因此他根本不挑题,拿过第一题就准备开始写。

    第一题拿到手,高务实一看题目,居然是一道截搭题,但的确是大题而非小题:

    《大学之道,天命之谓性,学而时习之,孟子见梁惠王》

    高务实见了,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暗道:取四子书各首句并作一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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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己卯乡试(下)

    世人总谓破题最难,其实高务实觉得这些人的问题,主要在于他们读书“钻得进去,跳不出来”。破题一道,在高务实看来有三个关键:思想的高度、概括的力度、语言的精度。

    这三条,放在后世,是对什么人的基本要求?

    写文案的公文秘书。

    好比有个中央的精神传达下来了,作为公文秘书要秉承这些精神转成当地的文件,需要什么呢?

    需要能着眼全局看待问题,这叫思想的高度;洋洋洒洒几万言,那是对全国而言,而他所处的地方有哪些是可以对应的,得完美的提炼出来,这叫概括的力度;遣词造句、行文习惯符合时代潮流和当下所需,这叫语言的精度。

    高务实当年就是干这个出身的。

    所以,对高务实而言,时文也是如此,无非是换成八股文这个体裁罢了,难在何处?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提笔在草卷上写下破题:

    “道本乎天,修而廷献也。”

    这第一篇文章,高务实写得颇为随意,全文的亮点其实就在破题一句。

    至于为什么这样,但不是高务实不重视,这其实是很多前辈以及师兄们教他的经验。

    大多数的考官都是科场过来人,深知乡试的考生在写第一篇文章之时很多都还没有睡醒,而由于一天要考完七篇文章,所以也很难又回头仔细检查、更正的机会,所以一般而言,不仅文气不足,甚至某些时候还会法度不严,很难断定一个考生的真实水准。

    那么怎么办呢?有经验的考官在看一位考生的头一篇文章时,只会把精力集中在破题上,看考生这篇文章的破题水平如何。如果破题破得好,一般就可以断定这个考生的水平是不会太差的,那就可以继续看他后面的文章了。

    如果破题破得不对,或者不好,那么接下去的文章,考官也就不会抱持多大的期待——一般来说,除非第二篇文章全文极佳,否则取中就有些难了。

    这就是高务实第一篇文章专注于破题的缘故。破题之后,就可以写得随意一些,毕竟考官人数有限,两三天时间要看那么多考卷,你当人家真会逐字逐句审视推敲?

    只要破题够好,后面的一般就是“晃一眼”,看看有无大的违规,没有就算过了。

    但这仅限于第一篇,第二篇和第三篇就不能这么操作了,因为这两篇会是考官集中精神重点考察的文章。

    因为一般而言,第一篇迷迷糊糊写完了,人也应该清醒得差不多了,精神开始集中,文思开始喷涌,所以接下来两篇最为关键。

    然后从第四篇到第七篇,又进入了“不那么要紧”的范畴,因为通常这个时候,考生的才气、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思维也进入了疲乏期,文章自然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高务实因为身边有许多考试经验十分丰富的前辈和师兄在——其实他们的监考和阅卷经验也很丰富——所以他是非常清楚今天考试的重中之重何在的。

    首重第二篇,次重第三篇!余者不足论矣,只要不出大的失误就行。

    高务实拿起第二篇的题目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道之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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