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妾- 第55部分

　　　　而这第四人采芝，才是一个最可怕的人证。
………………………………

八十五　贵妃心计

　　　　当谢敏发现如此良机竟然莫名其妙的被谢攸浪费了之后，心中不免充满了怨念。

　　　　早就知道这个庶出的哥哥没什么太大出息，没想到，竟然连这么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也难怪他女儿弥含也没什么用，嫁进楚家那么多日子了，也没能帮到自己一丁点儿的忙。

　　　　哎，现在也不是埋怨人的时候，谢敏转念又想了想，幸好还有采芝这个关键人物，至少可以知道真实的内情。

　　　　既然采芝亲耳听到了代璋和黛瑾在屋内商议害死王爷的事情，而王爷如今又确确实实是死在了屋中，那么，这二人的罪行，一定是确凿的了。

　　　　只是不知道，世子怎么也会在屋里呢？

　　　　谢敏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

　　　　对于景承，谢敏了解的不多，不过也知道，他虽然对朝堂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政事不是十分上心，不过，为人还是相当正直诚恳的。

　　　　即是说顺王爷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多么慈爱有加的父亲，甚至说当年坊间传说的王爷从世子手里抢走了他心爱的黛瑾也是确有其事，那这做儿子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之后，突然想起来，要把当爹的杀之而后快吧？

　　　　唯一的原因，也许就是世子在帮着代璋和黛瑾一起编谎话。

　　　　就算是这个解释，也让谢敏难以相信，是什么原因，能让世子放着杀父大仇不管，帮着这样的两人来圆谎呢？

　　　　最能看懂谢敏心事的，还要说是她身边最贴身服侍的香云了。

　　　　看到贵妃娘娘双眉微蹙，香云斟了一杯茶，递到谢敏手中，说道，“娘娘在愁些什么？依奴婢看，眼下，似乎是个极巧的局呢。”

　　　　谢敏闭上双眼，摇了摇头，说道，“昨晚上没睡好，你来给我捶捶。”

　　　　接着一声叹息，“哎，虽然说采芝给的信儿一定是没错的，可是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起了害顺王爷的念头，这是一，再一个，那景承怎么又卷进去了？他帮着说话，总是难办。”

　　　　香云一边给谢敏捶着腿，一边说道，“奴婢倒觉得，如果是世子跟着一起合谋的，那倒是一石二鸟了呢。之前娘娘只想着怎么除了那兄妹俩，去个心头大患，怎么忘了，咱们真正的大患，是世子呀。”

　　　　谢敏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可以跟皇上和朝中的群臣说，是世子和黛瑾企图私逃，被王爷撞见了，然后一起合谋害死了王爷？”

　　　　果然是个好主意。

　　　　如果给世子按上一个这样的罪名，别说什么储位了，只怕他连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该怎么保呢。

　　　　想到这里，谢敏不由自主的微微露出了笑容。

　　　　既然有这么好的情形摆在眼前，那可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不可轻易浪费了。

　　　　谢敏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要由自己来主动捅到皇上面前的好。

　　　　毕竟也是王爷的死讯，皇上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当然，皇上本来也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没病没灾的酒色之徒，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后来又听说尸身被刑部的仵作带了去，皇上也没怎么留心，兄弟之情么，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更何况人都不在了。

　　　　刑部礼部那么多人，随他们怎么料理去吧。

　　　　可是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人反反复复的跑到皇上面前述说王爷死的蹊跷，顺王府里面还大有文章云云，话说得多了，朝堂上也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说，王爷是被家里面的人合谋害死的。

　　　　这怎么可能！

　　　　皇上心中觉得好笑，这些人啊，都是怎么想的，好歹也是个王爷，家里人无端端就能给害死了？那可真是没有王法了。

　　　　可是没想到，下了朝，来到后宫之中，就连皇后和太后也在议论这件事情，好像大家通通都相信，这里面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似的。

　　　　最后，一切都如谢敏所愿，皇上还是主动找到她，问起了这桩事情。

　　　　“爱妃可听说一件稀奇事儿？怎么宫里宫外的都在传言，说顺王爷的死，有些不妥呢？”

　　　　在皇上眼里，谢敏还是跟黛瑾有着深厚的旧年交情，这件事既然直指黛瑾，也就不好问的太仔细。

　　　　“陛下恕罪。”没想到，谢敏竟然一下就给皇上跪下了。

　　　　这倒是吓了皇上一跳，一边扶起谢敏，一边问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何罪之有呢？”

　　　　谢敏脸上挂满了泪珠儿，“臣妾久居后宫，不谙世事，没想到，当年的好姐妹，如今竟然变了一个人，早知道她会做出这等事情，臣妾无论如何都不会向皇上求情，恕了她一家的罪名呀！”

　　　　皇上一愣，难道她比朕还多知道些什么不成？怎么这么肯定？

　　　　“爱妃，你先不要急着怪自己，也许都是外面人瞎说的呢，三人成虎也是有的。”

　　　　谢敏摇了摇头，“陛下，这样天大的事情，若不是真的有可靠的说法，臣妾也是断断不肯相信的。就是听了好多的人说，臣妾到现在也希望是假的呀。”

　　　　“那，你倒是十分肯定？”

　　　　“虽没有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

　　　　皇上长叹一声，“这皇家之中啊，不是这个出点儿事儿，就是那个出点儿事儿，大哥一辈子只是贪酒好色，没出过大事儿，没想到，最后倒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谢敏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连忙插话道，“是呀，谁能想到呢，顺王爷一向不争名利，却有了个这样的儿子，不仅争名争利，到头来，竟然为了争一个女子，连自己的父亲都下得去手！”

　　　　“你，你说景承！？”皇上又是大惊失措，之前，别人都只说是顺王府里的瑾夫人有问题，但是世子给做了担保，这才没有立刻关起来。

　　　　没想到，贵妃的意思竟然是，连景承也是一起的！？

　　　　谢敏好像有些惊恐的样子，连忙起身说道，“是臣妾多嘴了，伦理，世子的事情，本不该臣妾来说的……”

　　　　“没事，你说。”皇上现在心中只是充满了问号。

　　　　谢敏抿了抿嘴唇，“有一件事，皇上也许听闻过一点，不过不知还记不记得了。前两年，顺王府里面，王爷和世子曾经闹过一场很大的不愉快，皇上可还记得是为什么？”

　　　　皇上皱着眉说道，“他们父子关系一向马马虎虎，谁还记得那许多故事。”

　　　　“这一件，可非同小可。当时，王爷刚刚把黛瑾带到府中，听说就被世子看上了，三番五次的让黛瑾跟他一起出逃，听说，还在西郊城外买了一处屋舍。后来，他们都逃了出去了，不知道怎么的，又被王爷带着人给追回了。陛下说，这可是大事不是。”

　　　　“竟有这样的事情！真是上……唉，景承真是胡闹！”皇上本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想了想，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还是口中留点儿情面吧。

　　　　“可不是。”谢敏接着说道，“听说从那之后，这父子两个呀，有个小半年的都互相不讲话，世子也没在王府住着。这也是很后来了，才再搬回去的。皇上想，这搬回去了，难免又会见到那瑾夫人，也许呀，就是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又生了什么情愫，也未可知。”

　　　　皇上一边听，一边点头，谢敏说的这个故事，似乎处处都严丝合缝，找不出一点儿破绽。

　　　　虽然富家公子爱美人这样的故事听得多了，可是能为了美人连自己的父亲都下手的，也实在是古今少有。

　　　　不知怎的，皇上竟然联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是个做父亲的人，甚至说，也是个做父亲做的不怎么用心的人，除了这两年会多看景舜两眼之外，对所有的孩子们，一直都没怎么上过心。

　　　　在这一点上，跟死去的兄长倒是有点相似之处。

　　　　那，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为了争什么，也会对自己狠下毒手呢？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悲愤之情油然而生。

　　　　“陛下，臣妾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谢敏向四周看看，好像没什么别人。

　　　　“哦？你说。”皇上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不知谢敏又要扔给自己什么惊天的大消息。

　　　　“臣妾听人说，那顺王爷的尸身上，除了额头有个伤口之外，没见到什么特别的。臣妾想，这既然是身边人下的手，定是不敢用什么太过明显的手段，皇上还是要特地嘱咐刑部那边好好查查，主要，从毒物上下手。”

　　　　“毒物？你怎么知道是毒物？”

　　　　谢敏连忙摆了摆手，“臣妾并不知道，也都是瞎猜罢了。只是想着，这近身之人，最容易出手的办法，应该就是在吃食酒水中落毒了，而且只怕还是很厉害的毒物，不仔细查，怕是查不出来。”

　　　　“好吧。”皇上口中答应着，愣愣的点了点头，心中却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真的是景承么？他真的会为了抢一个女子而对自己父亲下手么？

　　　　可是，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回到王府已经多日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

　　　　再说，父子之情，就真的这么不可靠么？

　　　　皇上越想越坐不住，“来人，去把景承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问这个不孝子，他是不是真的能对他父亲下得去毒手！”
………………………………

八十六　宫中对峙

　　　　“什么？皇上下旨宣世子进宫？”这个消息，让黛瑾大吃一惊。

　　　　“是呀，奴婢也是才刚听人说的，好像世子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穿衣启程了呢。”把这消息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采芝。

　　　　其实，昨晚的一阵惊慌过后，黛瑾静下来细想，已经开始在琢磨为什么偏偏会是谢攸带着人来到王府，而他们又是怎么会知道王爷有事的。

　　　　想来想去，黛瑾觉得，除非这王府里面还有什么其他跟谢家勾结的人自己不知道，就好像当年的代玮一样，不然的话，那肯定就是采芝和采萍这两个有问题。

　　　　不过既然暂时还没有真凭实据，黛瑾也不便就把采芝和采萍怎样处置，毕竟她们两个名义上还是贵妃娘娘赐给顺王府的。

　　　　在这个关卡上对她们做什么，一是脸面上不好看，二是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倒是没意思了。

　　　　因此，采芝采萍就还是向往常一样，在黛瑾的院子里面服侍着。

　　　　现在，整个顺王府里面的气氛都十分紧张，大家知道，皇上宣世子进宫，那一定是为了王爷的事情，可是到底是要问些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黛瑾急忙冲出门去，不管怎么样，也要在景承离开王府之前见上一面，说几句话才好。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黛瑾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内，不吃饭不喝水，也不同别人说话，她知道，如果谢攸的到来真的是谢敏所指示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就此就善罢甘休的。

　　　　黛瑾脑中不停的回转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当中，倒也真的让她勉强想出了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主意。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世子和哥哥商议，没想到，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

　　　　因此，她只想在世子去面圣之前，将心中想过的事情，好好的交待一番。

　　　　“夫人，夫人，来不及了，皇上旨意听说下得很急，让世子即刻进宫，皇上和贵妃娘娘身边的几位公公都来了，就在咱们府里的前厅等着呢，夫人只怕是没得机会跟世子说上话儿了！”采芝见状，连忙去拦住黛瑾。

　　　　采芝说的倒也确实不错，黛瑾心想，皇上既然找的着急，那也不会给景承什么时间在家里慢慢盘算好了对答之词。

　　　　哎，怎么办呢，黛瑾一跺脚，只得如此了。于是回身走进房间，拿起一张纸飞快了写了几个字，交给身边的一个小厮，说，

　　　　“趁没人看见的时候，一定要亲手交到世子手中，千万要紧！”

　　　　小厮拿了纸团，一溜烟的跑开了。

　　　　此刻，景承的内心，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

　　　　虽然别人都很意外的是，明明当初来人要拿的是代璋和黛瑾，怎么此刻反倒是把景承叫进了宫去。

　　　　可是景承自己知道，从在谢攸面前配合着黛瑾说出那句谎言开始，这件事情中最大的矛头，就是会对准自己。

　　　　因此，他对于进宫面圣，倒是毫不意外，因为他的心中，也想出了一个不算是万全但也算是有一线生机的计策。

　　　　直到踏进宫前的一刻，他才打开了手中那个黛瑾送来的纸团，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字：

　　　　“王爷急病，尸身无毒，贵妃陷害，只为嫡位”

　　　　果然跟自己想到了一处！景承此时，心中竟一下子忘了眼前最大的事情，只是不住的感慨，如此聪颖又与我心意相通的女子，为何竟是有缘无分！

　　　　宫里迎接的太监，直接把景承带到了谢敏的紫宸殿，这样一来，景承此时心中更加明了，这件事情，果然跟谢敏脱不了干系。

　　　　皇上见到了景承，刚刚平复下来一些的心情突然又充满了愤怒，指着景承先是大骂了一通道，

　　　　“逆子，逆子！朕没有想到，堂堂皇室血脉中，竟出了你这么个逆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会对自己的父亲狠下杀手，你老父亲这么大的岁数了，难得有个女子讨他欢心，你竟然不仅要抢，还要了他的命去！朕这个兄长，一世为人忠厚老实，没想到养了你这么个逆子！今日若不替你父亲和先帝爷好好教训了你，朕日后，也无颜去九泉之下面对自己的父兄！”

　　　　皇上越说越激动，尤其是说到先帝爷的时候，几乎想起了景承刚刚出生的时候，作为祖父的先帝爷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时候。

　　　　真是没想到啊，当年让所有人开心和骄傲的皇室长孙，如今竟然会变成这么个模样！

　　　　景承一见皇上大怒，连忙双膝跪地，深深低着头，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什么欺天灭祖的大罪一般。

　　　　等到一通骂声止住了，景承才偷偷抬眼观瞧，只见谢敏坐在一旁面无表情，而皇上还在不停的喘息。

　　　　“陛下，臣不知陛下听信了何等谣言，会有如此深的误会啊。臣虽不孝，可是弑父这样的事情，却是连想也不敢想一下的啊。”

　　　　“世子，事到如今，这里也没有别人，皇上也是你的至亲叔父，你一时被人蛊惑，做了什么错事，就承认了吧。”谢敏这时开口，在一边附和道。

　　　　景承知道自己今天进宫最大的目标就是谢敏，因此丝毫不打算在面子上敷衍些什么，完全没有搭理谢敏的话，只是对着皇上说道，

　　　　“陛下，您看看侄儿，您看看侄儿，侄儿是那等下手加害自己父亲的人么！没错，这几年，侄儿长大了，与父亲和几位叔父的关系都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可是您想想，您是亲眼看着侄儿长大的，侄儿平日里为人，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么！”

　　　　从景承开口自称“侄儿”开始，皇上的心就有一点点被软化，而当他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时，皇上心中，还真的开始有点儿不确定了。

　　　　景承小的时候，因为父亲对他既严厉又冷淡，于是还常常跟几个叔父的关系倒比跟父亲更亲近一些，尤其是现在的这位皇上，那时候自己没有儿子，对景承一直是疼爱有加。

　　　　后来做了皇上，天天日理万机，也有了自己的儿女，侄儿什么的自然是一天天疏远了，就算是偶尔有机会见到，也是列于堂下的臣子，没怎么有亲情可言了。

　　　　不过皇上倒是也一直听说着，说景承虽然在学问、武艺上面都不怎么有太大的出息，不过难得的是人品好，朝里朝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