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海里的奔袭，水清沙白的波罗的海，风景如画的挪威海湾，还有撼人心魄的350毫米主炮齐射场面，近战、夜战、雾战和超远距离炮战，全炮塔齐射、全主炮半炮射击，速射、计划射和漫射，还有高强的损管、紧急规避和防鱼雷演练，本德尔以为他已经了解海战的全部，可当跟随大洋舰队，跟随旗腓特烈大帝号投入这场被老炮长博阿滕尉私下定义为北海巅峰之战的史无前例的蒸汽大海战后，他现他有限的经验和贫乏的想象完全跟不上真实的节奏。
正如五分钟折磨人的全主炮半跑慢射，由于交火距离过远，期待的叉跨射迟迟没有眉目，安东炮仍不温不火的修正角，等待快射的时机。正如观察孔外不同于波罗的海战斗巡航的场景：飞溅过来的水花、遮天蔽日的射药烟雾，还有血红的颜色！
“角修正，方位角负点三，仰角修正点一一，射药数量不变！”
炮术是一门要求天赋并且需要经验的技术，完整的炮组内，炮长通常是由经验丰富的老炮手担任。形势瞬息万变的海战，他拥有绝对权威。
的射击参数炮长博阿滕尉耳朵里转悠了一圈，大海上浪荡了十来年的炮长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犀利的眼神飘过数据传输器，简短而充满力道的指令穿透他浓密的胡须和顶着下颚的防毒面具，刺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炮塔操作手、一等兵西蒙操纵电气方向盘，小心翼翼的校对刻盘。安东炮组，西蒙学历高知识渊博，他是斯图加特大学机械系的学生，战争爆后他丢下深色的学服，换上了另一套深色的，印着海军臂章的军服。
本德尔的印象，帝国的大学总是内敛的，它们绝不缺乏爱国精神，但是却相当含蓄，含蓄的让小市民的儿子望而却步。不过，本德尔西蒙身上感受不到这一点，因为他是犹太人，确切说是犹太裔德国人。基督教国家，犹太人的命运不必著名的流浪民族吉普赛要好，被钉十字架上的耶稣和世纪之前就流传的邪恶传说总是说明一个问题，犹太人奸诈狡猾并且善于背叛。
“西蒙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本德尔崇拜的将军海蒂…西莱姆不止一次的说过，只要生活德意志这篇瑰丽的土地上，只要拿起武器与所谓的法兰克、萨克森、施瓦本和巴伐利亚人并肩战斗，他就是德意志人！西蒙穿着帝国海军军服，他曾经宣誓效忠皇帝，他与我们并肩战斗，他就是德意志人！
电力驱动的液压绞盘开始细密的微调，通过粗实的手臂，西蒙感触的轴承咬合的颤动。一等兵轻吁了一口气，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浅浅的得意的笑，对本德尔挤眉弄眼道：
“咬住了！”
电气式炮栓指示灯并没有亮起来，还不到本德尔表现时刻，恍惚间，炮塔内部话筒扬声器里传来安东炮塔下方射药室长官克莱尔刻板的嗓音。
“炮长，输弹机装弹完毕！”
克莱尔上士是个老资格，他加入海军的时间甚至比炮长还要早。克莱尔很强大，据说他能够一口气背出帝国现役的280、305和350三种口径主炮炮表，本德尔从不怀疑这些，因为他亲眼见过克莱尔没有深穿表的前提下，用一连串详实的数据将来的多拉炮手批得狗血淋头。
不过，克莱尔虽然有着超强的业务素养，本德尔还是觉得克莱尔酷似欧洲世纪教会牧师杜撰的吸血鬼形象，正如他黑色的眼瞳，白皙的脸庞，沉默寡言还有古板的性格。
“炮长，平角负点三，仰角点一一修正完毕！”
西蒙将炮长博阿滕先前下达的指令重复，这是海军的规矩，重复指令能够避免不必要的失误，而精密的无畏舰海战拒绝失误！
炮长凌厉的目光转了过来，停留一等兵青涩的脸上。
虽然帝国主力舰拥有全舰火控指挥塔，能够根据测距仪、方位盘和舰底测程仪数据精密计算射击参数，不过火控指挥塔并没有类似英国人电气化央瞄准与自动开火的设备。海战，炮术参谋会人工输入射击数据，再通过精密的电传设备反馈到各个炮塔。当炮塔射准备完毕后，枪炮长会按下电动按钮，这时，各主炮炮长面前的射指示灯和电铃同时工作，炮长考虑舰体横摇周期的提前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的时间将炮膛里的炮弹打出去。
输弹机将笨重的穿甲弹送入左炮膛，炮栓自动锁闭后，指示灯终于亮起。
“安东炮塔射！”
闷哼声再响起，炮塔一片寂灭，水下弹药库和射药室忙着摆弄分装式穿甲弹的水兵，本德尔忙着检查炮栓和炮管的服役情况，水兵们沉默着开启一轮炮击准备工作。
距离上一枚穿甲弹出膛应该已经超过二十秒了？节奏感不会错，本德尔却依然有时间凝固了的错觉，指针仿佛走了几个世纪，一抬头却惊讶的现前方还有几个世纪！
“上帝呀，我们打出了跨射！腓特烈大帝号，7时52分对阿贾克斯，第十轮全主炮射击，跨射！一枚穿甲弹钻入阿贾克斯一号烟囱后部，另有一枚穿甲弹砸了阿贾克斯舰艏！”
窒息和沉闷的感觉瞬间消失了，瞭望兵消息若狂的声音如同世纪风暴，穿透安东炮塔350毫米厚的装甲，震撼炮手的耳膜，前一秒钟还步履蹒跚心事重重的德意志海军终于恢复它年轻的本色。
“伙计们，机会来了，我们得甩来臂膀打出几轮快射，务必将英国佬的乔五留下来！”一直苦大仇深的炮长博阿滕尉终于咧开嘴笑了，拍拍手，眼睛里充满了炽热和嗜血的味道。
“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喜欢这种感觉！”
胡思乱想消失了，对305炮强大后坐力的不适感消失了，这就是***热血大时代，本德尔用力握紧拳头。
7时52分，走出混乱的大洋舰队终于获得战果。曾战前拜访过德国基尔军港，允诺要世代和平的乔五级阿贾克斯号战列舰遭遇可怕的跨射。随后的三分钟，总计枚305毫米穿甲弹命这艘超无畏舰，阿贾克斯号舰艏水线带、舯部水平装甲和上部装甲带被连续洞穿，舰体大量进水。
英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保持猎户座级战列舰12英寸水线带主装甲和11英寸炮塔正面装甲厚的基础上，防护设计方面做出一些改动：舰体强得到加强，从舰艏a炮塔到舰艉y炮塔的上部装甲构成连续防护区域。
不过，乔五级，或者说英国所有的无畏舰超无畏舰掩盖纸面数字下的魍魉魑魅1914年11月一次事故得到验证。乔五家的老三，阿贾克斯的哥哥——大胆号战列舰苏格兰北部仅仅挨了一枚水雷便沉没了，英国战列舰舰体防爆强和水密设计的糟糕程由此可见一斑。
7时56分，灾难经历时间的酵后终于升华，一枚穿甲弹命阿贾克斯号水线带主装甲。
一如对待战列巡洋舰的苛刻，英国人将“343战列舰”满载状态下才能高出吃水线一米的水线带主装甲提高了一个甲板，于是达到“惊人”的一米多。
事实上，如果没有圣光和魔法加持，那枚12英寸穿甲弹万军丛找到一条狭窄的水线带主装甲还当真是不容易。不过德国穿甲弹没能后续奇迹，华丽的错过水线带部厚的12英寸部位，偏离三米后将10英寸装甲带击穿。
穿甲弹阿贾克斯号水线位置凿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此时，阿贾克斯号已经进水超过两千吨，舰艏部位重重的栽进海水，前甲板距离海水只有两米。注水改平已经无济于事，舰长率领舰员苦苦支撑了五分钟后不得不下令弃舰。
8时01分，红宝石号驱逐舰向阿贾克斯号射三条鱼雷，猛烈地爆炸彻底葬送了这条造价189万英镑，折合138吨黄金的钢铁巨舰就这么沉没了，葬身于斯卡格拉克海峡。
7时56分获得战果的并不止腓特烈大帝号一家。遥远的战列线末端，交战距离甚至不到15，200米，拿来凑数和分担炮火的第二战列舰队第四分队汉诺威号、西里西亚号被英国无畏号、柏勒罗丰号和壮丽号三舰打得抱头鼠窜，象征了无畏舰时代前无畏们的落幕心酸；柏勒罗丰级战列舰鲁莽号炮塔顶部装甲被洞穿后生的爆炸则预示着延续八年之久的世界第一无畏舰之争用一种变现折的方式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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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属于不列颠（四）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属于不列颠
“第一分队已经与英国人重拉开距离，可为什么第二分队连简单的东偏南转向还没完成？”
“7时51分，赫尔戈兰号对大力神号，命目标舰一，大力神号舰艏燃起大火？！该死，都过去了五分钟了，我手却还是这封含混不清的电报！谁能告诉我大力神号究竟还战斗还是已经摇摇欲坠，要知道第四分队两条前无畏还扛着三艘英国主力舰呢！”
“去把库尔特…弗雷瓦尔德给我揪过来，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打坏了的信号修好，要知道奥斯特弗里斯兰号可是我的旗舰！”
咆哮声撞击着年轻人的耳膜，第一战列舰队总参谋官沃尔夫冈…魏格纳上校暗暗撇过头，冲舰队副司令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动作。
司令施密特将有理由感到愤怒，因为大洋舰队完全展开战列线后，作为大洋舰队早成军的无畏舰队，略显拘谨的官兵不仅没能前几轮炮击展现与平时刻苦的训练相配的水准，反而是平时因为经验不足而忽略的问题层出不穷的涌现。
施密特将情绪爆了，骄傲坠落凡间，失望到极致的咆哮声几乎掀翻司令塔顶部装甲。将并不是舍尔上将那种好勇斗狠之人，但毕竟德意志民族的古板和一丝不苟已经渗透进他的血液，毕竟将对这支舰队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虽然第二分队能飙出超过22节的过载航速，但是他们还得掩护第二战列舰队！”年轻人噤若寒蝉，舰队副司令是个老好人，少将他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上拧了一把，咬牙将军帽夹腋窝下，歪着脑袋怯怯的解释了一句。
不着痕迹的推诿显然搪塞不了愤怒的施密特，不过闯进司令塔的情报参谋拯救了老好人。
“将军，赫尔戈兰号急电，大力神号于7时51分舰艏弹，目标舰舰艏前倾，航速减缓，判断是25寸装甲和一些造船钢的舰艏被穿甲弹撕裂，舰体大量进水！”
“小伙子们干得不赖！”施密特脸上密布的阴霾瞬间消失了，不住的夸奖赫尔戈兰号官兵，似乎刚才还责备赫尔戈兰号信息滞后的司令官不是本人。
沃尔夫冈…魏格纳不自觉的长吁了一口气。大洋舰队是一支年轻的海军，虽然有质量精良规模庞大的主力舰，有训练有素的水兵，但说到底，这支舰队没有时间的积淀，经验不足。战斗巡航代替不了残酷的实战，何况第一战列舰队第一次战斗就是史无前例的北海大会战，对手还是侵淫了海洋精髓的皇家海军。
好这些并不妨碍职业军人找回属于战争的节奏，德意志海军虽然年轻，却不是可以蹂躏的鱼腩！
“司令官，我去督促库尔特…弗雷瓦尔德少校，让他快修复信号……”
帝国海军战略双杰之一的魏格纳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雪白的手套，浅笑着出门了。暂时接替总参谋官的副总参谋官弗里兹…克尔少校即便十年后的间战期依然清楚的记得富有个人魅力的魏格纳上校出门前习惯性的拿右手低扶帽檐，优雅而绅士。
抓着冰冷的舷梯，魏格纳冲过司令塔后端的舷桥，来到相对安全的勾连一号烟囱的飞桥。这时，上校惊讶的现现被英国一枚12寸弹削去大半的信号锁主桅杆上如脱了缰的野马，杂耍似的横冲直撞，而损管队长库尔特…弗雷瓦尔德少校则率领一帮队员骑主桅杆摇摇晃晃的支架上，努力固定和拆卸不堪使用的信号，将另一组由钢缆组成的信号用滑轮组吊上高高的顶端。
“少校，还需要多久？我们需要另一次战术机动，让英国人尝尝我们的厉害，信号旗对我们很重要！”炮声轰隆，射药的硝烟呛得魏格纳几乎睁不开眼睛，上校扶着飞桥扶手，抬头拼命喊道。
“参谋官，再给我……”
骑主桅杆上的库尔特…弗雷瓦尔德很自然的垂下头，眼角却不经意掠过一团飞速移动的流火。弗雷瓦尔德蓝色的瞳孔急剧放大，突然身体平衡，主桅杆上焦虑的比划着什么。
呼啸声越来越近，魏格纳来不及俯下身子，后方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白色的水线袭来，沃尔夫冈…魏格纳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霎那间，魏格纳想起了海蒂…西莱姆那家伙书信里偶尔提过的，别具东方意蕴的“腾云驾雾”这个别扭的句子。
“我就要死了麽？”魏格纳重重的摔了甲板上，一股暖流从右臂处流失，嗜睡的感觉阵阵袭来。魏格纳拼命将左手移到胸前，将口袋里包裹着的一张灿烂的笑脸覆盖。
“咳……7时56分，鲁莽号对威斯特法伦号，左舷命一……咳……落点位于目标舰的一号烟囱与二号烟囱之间！”
谁都知道德国人改善舯部炮塔射界，将布鲁诺炮塔布置拿骚级一号烟囱与二号烟囱之间。鲁莽号位于二号烟囱前端的副三脚主桅瞭望塔上，人近年留着胡茬的罗德曼上士抓着话筒，用属于大英帝国伦敦人的风翩翩和不列颠岛惯有的冷幽默向司令塔汇报战况。
“二号瞭望塔，请确认战果！”话筒里传出枪炮长嘶嘶的颤音。管已经失望两次，可枪炮长并未改易向往荣耀和胜利的心。
为了改善通观性能，大不列颠的海军设计师将柏勒罗丰级战列舰主桅杆提前到一号烟囱前面，又画蛇添足的二号烟囱前端增添了一座三脚主桅杆——鉴于一号烟囱排烟的影响，这种视野的改善即便有也相当可观。
望远镜里，拿骚级威斯特法伦号战列舰仍然保持16节左右的航速，弹部位起了并不怎么浓密的烟柱，紧接着稀疏的烟雾里猛地爆出了两团橘红色的火光。
一号烟囱喷出的煤烟迎风飘了过来，举着望远镜的罗德曼上士咳嗽了几声，懊恼地将手里的电话凑近嘴边：
“威斯特法伦号舯部似乎燃起了大火，不过12寸弹没能阻止德国人二号炮塔开火！”
这已经是鲁莽号第三次命威斯特法伦号了。前两枚穿甲弹罗德曼还可以用落点不好来敷衍，可一再复制的事实让心有戚戚的罗德曼上士意识到，要么是德国人的防御装甲太过强悍，要么是皇家海军装备的12英寸穿甲弹有问题！
“不可能是皇家海军的问题！柏勒罗丰级战列舰是无畏号的量产舰，它可是世界第一无畏舰！”
罗德曼饱受北海风雨淬炼的心里，无畏号有着特殊的含义：它是世界上第一款式战列舰，它让当时全世界所有已经建成服役、下水舾装，甚至于刚刚摆设计图纸上的战列舰沦为废铁。
那时候，美国人还兴致勃勃的打造的一支所有战舰一律漆成华丽的、具有喜庆意味的白色，被命名为大白舰队的前无畏舰队，并且乐此不彼的拿它吓唬大英帝国的跟班小弟——远东日本；被绿水海军概念忽悠德晕头转向的法国人终回过味来，可此时无论技术还是资金，法国人都准备不足，直到1909年他们还不慌不忙的建造性能与吨位不相符的丹东级准无畏舰。对马海战后“已经没有海军”的俄国人造舰高，可技术落后的他们只有惶恐无助的境地；意大利人提出“全重型火炮”概念并不比德国的海蒂…西莱姆候补少尉和大英帝国受人尊敬的费舍尔爵士要晚，可是这些罗马后裔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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