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什么呢?说她有了、两个月了?可她从未与某大姊吱过一词半句什么的!病了吗?红头花sè,做得睡得、走得此是人都快啰!”
“那是好消息!东都回转后,送她去舰艇好了,终于有动静了咧!”黄平见风就是雨的乐得一颠一狂的去唐燃房里了。
东都洛阳河南府牧的衙门大堂,中书令充任的贾庭端坐其主座上,接手此府牧位置近半年来,大祸事没有、小麻烦不断,就从未好好消停过;捻着手中的诉状,尚未完全看完,就已是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了。
“这个胡僧慧范,实在也太猖狂jiān诈、yín恶污秽过狠了;难道就没有人将其惩冶jǐng戒么?”愤愤的贾庭拍案而问洛阳县令公弘。
“启禀贾府牧,此僧慧范曾在蒲州,仗着有人撑腰,诳骗讹诈、巧取豪夺平民百姓的财产,有义愤者上告京师,御史大夫薛谦光与殿中侍御史慕容上奏弹劾他,结果是薛谦光左迁为岐州刺史……”县吏公弘见府牧脸sè铁青,莫是暗疾忽发?住口不说了。
“何以安靖洛阳县、又何时宁静东都?”贾庭看完手中状词,郁闷的发问;那是真不知胡僧慧范是何许人也!刚才还较量过矣。
不过要确知尚不到四十岁的胡僧慧范,为何如此的“神通广大”?还得从蒲州刺史裴谈夫妇说起。
裴谈是谁?其实也是很不错的人物一个!年青时就是唐中宗当朝的御史大夫,后累官升迁至刑部尚书。官场为人深沉老练,平常尤其沉迷佛法,又以惧内著称,就是怕老婆。号称“畏之如严君”:是因为其妻悍妒,裴谈在她面前、胆怯得就像在自己严厉的父亲面前一样。唐中宗时期也不知是谁无聊,写有一首描述他的曲子,连皇上李显都被笑话了;该曲戏称叫做《回波词》:“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大好。外边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按照这首词看来:在皇宫之内,最怕老婆韦皇后的当属“李老”唐中宗李显;而皇宫之外,最怕老婆的则推裴谈,君臣一内一外,相映成趣。
远在神龙二年(706年)在审理神龙革命五王时,当时的大理丞裴谈上奏:“敬晖五王等人应按皇帝制书处斩、没收财产,不需再行审讯。”因此而得到韦后的赞赏,才得升官至刑部尚书。
可是,景龙四年(710年)六月,中宗李显死后,唐殇帝即位,韦后任命裴谈升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而韦后却被李隆基杀死,唐睿宗登基之后不久,当年,裴谈就被左迁为刺史、贬出京城,来到蒲州,时间是景云元年(710年)八月。
而胡僧慧范自幼出家,身世不详,身高个大且生得堂堂仪表、齿白唇红、眉青眼亮,伶牙利齿、灵机乖巧、逢迎巴结、极善钻营,很早就于福先寺“偶然”得识于安乐公主,深得其一时之芳心;转荐于韦后,更是颇得青睐,还讨得了皇上中宗的欢心;街头巷尾都有传闻:皆云胡僧慧范托浮屠法,诡惑后妃,出入禁奥,渎挠朝政。
传闻并没有影响胡僧慧范一个“牛山濯濯”的和尚,被拜为银青光禄大夫、上庸郡公的爵位、并主持圣善、中天、西明三寺的长老职务,慧范在帝后面前、那可是计听计从、红得发紫的宠臣,公然劝说动了皇上李显、大肆动用国库资金,在长安城东的长乐坡上塑造巨型佛像;又借着为则天皇后武媚“追福”为名,在东都超规模修造圣善寺。两项工程耗费惊人,慧范从中大饱私囊,贪污金额达40余万两金银,若非被侍御史魏传弓追查揭穿;那就真还赫赫不可一世呢。
神龙三年(707年)九月,侍御史魏传弓的奏折上可是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上书是要求皇上李显处死慧范:“对慧范的各种封赏本来就是“妄加”,现在他违犯法律,应该严刑惩罚。”朝廷上下喊杀喊斩的呼声那是此起彼伏的连连涌来。
但还是由于李显对慧范的存心庇护,仅免去他的一切职务,让他空手回蒲州镇的佛教十方院“永清院”(五代后更名普救寺)面壁思过,并没有追究他的任何刑事责任。
胡僧慧范非常侥幸的逃得一命,也夹起尾巴老实面壁了近三年,直到中宗皇上死后。
唐隆(710)元年六月二十四rì,睿宗即位于承天门楼,大赦天下,他才心思萌动,想要出寺做点什么。
景云元年(710年)九月底的一天,胡僧慧范照常在永清院独自早课,却有队队扈从衙役、仆妇使女涌进山门、漫上大殿,口口声声闲杂人物迴避,蒲州新任刺史夫妇来永清院进香祈祷许愿了;主持还山门接过,慧范却急闪立在了宝殿的神帐后面。
裴谈紧傍其妻,心事重重的刚迈进大雄宝殿,就见大雄宝殿中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三来多高的佛像侧前旁边,有一低眉顺眼的高大和尚双手合什、屈身开口、正字严腔致祝:
“步进大雄寳殿上,宰相信手拜如来;莫问今后官禄事、只在夫人能舒怀!”
言过后就再不理裴谈,只向其妻深施佛礼、朗声吟诵:
“京华暑热朝永清、浦州隐现一观音,福禄频添因善果、祸患甫除是yīn功!
河洛不是久留地、长安才得展娇容,陡然察见寿添起、旺夫佑子空前人!”
这个马屁可是正正的拍到两夫妇的心坎上了,其实以胡僧之jīng,以及对裴谈声名的了解,早在裴谈贬来蒲州刺史、就于香客施主口中知其大概;闻其夫妇来永清院进香祈祷许愿,其目的焉不猜个正着,双双甫一进殿,其眉梢眼角上淡淡的忧虑,哪还不会投其所好,说他个心花怒放。
“大师是说‘宰相信手拜如来’!?”正是裴谈心中窃喜、首要证实的,却有其妻娇声悄悄的问了出来。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天机不可尽泄!两位施主无须耽忧,佛法无穷尽、福禄有因缘。”慧范说得非常笃定。
“夫人呵,这有道高僧如此jīng通佛法,勿知能否请其过府深析细解佛音呐?”裴谈问得很技巧,哪里是忧及和尚请不动啰,完全是只怕悍妻不答应呢。好在其妻也颇信佛法呀、因果报应之类的说辞,当即欣然点头应允。
以后,刺史府上,前厅后堂,就常有胡僧慧范为裴谈夫如的座上客了,真让两夫妻感到见面甚晚。
转眼到了景云二年(711年)二月,宋璟与姚元之为确保李隆基的太子地位,秘密地向唐睿宗进言:将太平公主远置东都洛阳。
唐睿宗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保全太子李三郎的最好办法,但还是念及手足之情的说道:
“朕现在已没有兄弟了,只有太平公主这一个妹妹,怎么可以将她远远地安置到东都去呢!”
于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将太平公主安置在了蒲州。
“启禀公主殿下,有蒲州刺史裴谈夫妇府外请见。”门役恭声禀报。
得公主点头、进得大厅的裴谈夫妇后面还缀着个伟岸的光头和尚,毕恭毕敬的亦步亦趋,这不是贪赃枉法的胡僧慧范?依附安乐公主与韦后而不可一世,于朝廷闹得沸沸扬扬、风风雨雨,最后被皇兄李显贬出京城的和尚,太平公主早有认识。
“早些天裴刺史还率众迎接本宫,今rì贤伉俪又过府造访,该不是就为带此“德高望众”的和尚而来吧?”公主直接发问。
“阿弥陀佛!施主笑话了!是贫僧特请两位施主带来觐见的……”和尚跨步上前,抢先问讯,故意说‘觐见’!
“放肆!‘拜见’尚可,焉能乱吐厥词,搅人视听,该当何罪?”太平公主一脸秋霜,厉言娇叱。
“阿弥陀佛!暂请息怒,贫僧初入此‘殿’,但见施主紫光萦绕,瑞气千条,虽非‘九五’、胜似‘九五’!是以情不自禁的据实而言,望施主宽恕一二方可。”胡僧慧范自有一番说词,隐合了太平公主“争权抢势”的霸道心理。
“大胆狂僧一派胡言,讥笑本宫!某今已是远出京师,顿失往rì风光,岂有紫光瑞气之说?”公主佯嗔,一心听取下文。
“阿弥陀佛!出家无诳语;只知顿失往rì风光、焉无陡取来rì风采!施主高其一辈、尽占天时;拥者甚众、得有人和;三者已稳居其二了,只於地利一途,若得贫僧谋划,多不过一年半载、少不出三两个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无不供施主驱使、唯太平公主之命是从也。”看来胡僧对公主与太子之间,朝廷内外旷rì持久的抗争,是早有较深了解的。
天上的“飞天器”、地上跑的与水中游的“金龟龙”、“仙锋舟”,本宫都粘不上边呢!懑懑的、就怪仙尊无情。于是公主问道:
“这地利之说、可有何讲究?”
“阿弥陀佛!若是施主有心,贫僧侧jīng心推算测定;”说着合什当胸躹躬,并捻点手指掐算、并念念有词,然后说:
“今rì不宜,三rì后戌时最适宜与施主详加分说,且法不传六耳!如何?”
法不传六耳?那是只与本宫讲述啰,也就微微一笑道:
“如此呵,甚好!到时你个光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休怪本宫概不留情事啊?”
………………………………
第182篇 狐假虎威
() 这‘地利’的占取法,太平公主越听越认为很有道理、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做到,津津有味又沾沾自喜的听胡僧慧范吹嘘:
“……皇上于今年(711年)正月乙丑(十九rì)氐宿升龙之时,下诏将妃子刘氏追立为肃明皇后,将德妃窦氏追立为昭成皇后,窦氏乃是太子李隆基的生母;在为这两位妃子招魂之后,将她们安葬在东都洛阳城南,称肃明皇后的坟墓为惠陵;称昭成皇后的坟墓为靖陵!好是好,并非尽善尽美,此地利有破有绽!若是推迟七天,于柳宿盛隆之时,柳宿属土,为獐。【风云阅读网。】为南方第三宿,应三郎之数,居朱雀之嘴,其状如柳叶(鸟类嘴之形状大多如此),嘴为进食之用,葬埋用此rì,权势富贵入家来,多招福禄主荣昌;那可就根深蒂固了!”
“大师无须赘言,且说本宫要如何占其地利是了!”太平公主拈主要问题直接催促。
“阿弥陀佛!”慧范见自己的信口开河为公主深信不疑,自是窃喜非常,当即挪动下盘坐得笔直的身躯,清了清嗓音严肃的又说:
“氐宿升龙之时,氐宿系东方属土,亦是第三宿,只为苍龙之胸,乃龙之中心要害,万事万物皆了然于心,重中之重;氐者,为根为本,如木之有根始能往上支天柱、往下扎深根,虽然多吉,却仅是招得横财贺有功,葬埋若还逢此rì,一年之内进钱财而已;但当其根露现时即是早寒冬草木枯黄之时,困顿甚多。柳宿于南、氐宿于东,高下立判,若公主使人于靖陵西望京师之间建一截隆山庄或建一座铁龙寺,尽遮其冥冥中的遥望视线,晨昏虔诚参禅、入定打坐尽收地气,年内必有效应。”
“这有何难?明天,一旨洛阳县令全力资助、就你为首去选址征用、招人建庄与本宫好好办来。”太平公主倒是雷励风行。
于洛阳城南的惠陵靖陵,西望长安,不出二十里路远,就有一片青翠的小山岗,郁郁葱葱、溪水潺潺,乃系山岗背后的刘家庄所有。
庄主刘憨愣,已是不惑之年,人如其名,憨厚老实,有时却执拗得很;早年父母还在明,赶过几场科考,都与功名无缘,讨过三个老婆,头个死于首胎难产,母子皆没;二个死于疾病;都无一男半女留下!现今第三房庆娘,二十三岁,结婚七年多、感情如胶似漆、肚皮亦无动静,除开夫妻两个,就是下人一群。好在祖上颇有积蓄,庄外百亩良田,倒也衣食无愁,只是后继无人,夫妻常相对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颇早,有陈里正领着大帮子人于山庄外,就扯开喉咙、喊得脆嘣嘣的:
“刘大郎在家吗?皇家征用你家东侧翠绺岗子修建铁龙寺、这有县太爷文书,还有佛僧是皇家指派来的主持,役差都是县里的。”
“来了来了!请屋里说话。”刘憨愣边开院门边说。
“大郎去把契约拿来吧,这是征用价款,办妥了某等好去县里回话!”一群人嗡了进来,就有班头如此发话。
契约是庆娘找出来的,包括刘家庄左右背后的山林,当即就签约划押,山林出让一半,官银十两,当场交割。
“这个、差爷,怎的只抵十两官银?还不如奉送,有个人情?”刘大郎忿懑的说。
“阿弥陀佛!那很好呀!贫僧一定禀报太平公主,极力表彰施主对大唐皇室的一片赤诚之心。”慧范真是打蛇随棍上的说得出口。
“你!”刘憨愣‘你’了半天无下文,先又不问个明白,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气得瞪着眼睛喘促气,脸红脖子粗的坐着。
“憨郎君呵!皇家也就征用一半,少几两又如何?刘家也不缺这些呢!”庆娘体态丰满、婀娜多姿的转过来,抚其肩头、拍其胸口。
“是呀,大郎已有四十,尚无子嗣,就当是修桥补路广积yīn功,来年抱个胖娃娃岂不美哉!”陈里正也出言开导,生怕其一时执拗。
“阿弥陀佛!贫僧观刘施主两颧园润华光,当于十多年前就得贵子呐!安有如此状况?”胡僧慧范说得严肃、诧异。
“是吗?活佛如同亲见呢!”庆娘子双颊微红,怂恿着沉思于回忆的刘憨愣请佛僧端详面相,或能指点迷津,袅袅说来:
“大郎呐,你请活佛看看:何许至今杳无子息?”
“真是一十六年了、某的头一位老婆死于难产,实在不堪回首呢!”刘憨愣又回忆那血崩而逝的老婆与血糊糊的死儿子,叹息:
“太作孼了,一个都没有留下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讲来还泪流满面、唏嘘不断。
“阿弥陀佛!贫僧今rì事多,就要安排人手测量建庄等等事项,过天有暇将与施主设坛作法、求取子嗣不迟!”胡僧慧范郑重许诺;殊不知胡僧骨子里yín髓作乱,完全打的是庆娘子的主意:那前凸后翘的身段、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丰满的园臀、粉颈玉臂……。
这天傍晚,满怀求子企望的刘郎夫妇,虔诚恭敬的把心中的活佛胡僧慧范请上大堂,奉上家中最好的香茶。
“大师看这设坛作法求子,法器是否齐全?都是内子按活佛要求办来的。”稍息片刻,刘大郎先打招呼。
“阿弥陀佛!只要施主心诚就好了;贫僧也带来了上好的佛香法衣,待细细巡查堪察庄园风水后,就为刘施主开坛求子!”说罢缓缓起立,由刘大郎带路,穿内庭、过后院,院后一片桃林,沿庄墙,过小溪、转山道、上大路,再从前院进门,两颗枣树于厅前左右。
“大师说某十几年前就该有儿子,可是什么妨碍了?”这可是刘大郎急于要知道的,早就想问明白。
“阿弥陀佛!两颗枣树太开了,使得母子不相安呦!”胡僧信口胡皱,并让大郎在两树之间牵根绳子齐肩高;进得大厅、扯散一串手珠,流落一地也不让捡,然后熄灭所有灯火,携法器于厅后天井摆下法坛香案,照明烛、烧高香,供果摆发一四三;
天井后的正厢房里,两个蒲团隔三尺放置着,刘大郎两夫妻都只披着僧袍,内里一丝不挂,两对盘坐。
“阿弥陀佛!刘施主能保证整个法事不会被人冲闯啵?否则百死莫赎呐。”胡僧郑重告戒。
“大师放心,某已打发了所有下人,决不会受到惊动!”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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