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华夫人一早便跟侯爷提议，若是无法嫁给盛凛，就将华子衿嫁予那个傻子，如今通过祁姨娘的口，更是将此事坐实，让华夫人百口莫辩。
就在此时，祁姨娘竟然用她那尖锐的指甲剜向华子衿的掌心，摆明了是想让华子衿哭喊出声，配合自己造势。
可华子衿怎会被祁姨娘任意拿捏，她利落的抽回了手，故作委屈道：“祁姨娘，你为何要抠我的手心，是子衿做错了什么吗？”
祁姨娘从未想过华子衿会是这种反应，顿时怔住，没有回应。
华子衿趁机又道：“姨娘你好奇怪，方才还说子衿聪慧过人，狄王风流倜傥，说我们一对璧人，天造地设，怎么后来就说要把子衿嫁给傻子了？子衿不傻，您夸过子衿的，子衿一点都不傻……”
她瞪大小鹿般的眸子，眸中瞬时蒙上了一层氤氲，她就那样隐忍着眸中的泪水，一头扑进华侯爷的怀中，小声呢喃道：“爹，你告诉子衿，子衿不是傻子对不对，子衿也不会嫁给傻子对不对？”眼尾余光扫过一旁看大戏的盛凛，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又道，“爹，子衿会嫁给狄王的，对不对？”
聪慧过人？这不是明显在揶揄他的宝贝女儿么！
华侯爷没好气的瞪了那祁姨娘一眼，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对对对，你不傻，你更不会嫁给傻子，你妥妥的要嫁给狄王……”
蓦地，他顿住了口，转而望向盛凛，目光中有着热切的期盼也有些许敬畏担忧。
似笑非笑的与华子衿对视，盛凛一把将华子衿从华侯爷身边拉入自己怀中，正色道：“没错，今日本王来侯府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与侯爷商量，何时将子衿迎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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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还愿
“侯爷，您教导的好女儿，着实给了本王不少惊喜。”盛凛轻轻拖住华子衿的腰，唇角轻扬，笑得邪肆俊美。
华子衿怔怔的望着盛凛，再度迷失在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瞳中。
看着盛凛放在华子衿腰上的手掌，华侯爷的心肝儿不断颤悠，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怎么能靠得这么近！
左右思量，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道：“王爷，今日让您看笑话了，您还有要务在身，莫要被老臣家中这些琐事耽误了。”
“侯爷说的极是，”盛凛缓缓松开手掌，别有深意的睨了华侯爷一眼，颔首道，“本王今日与侯爷相见，可谓是受益颇多，还望侯爷能够遵守你我约定，早日定下本王与华小姐的婚期。”
他刻意加重了约定二字，轻轻拱手作揖。
华侯爷连忙推让道：“王爷严重了，这挑选日子自然是听君上的安排，只要君上赐婚，老臣立即将子衿送入王府。”
“告辞。”盛凛云淡风轻的看了华子衿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几个伶俐的小厮将紧闭的大门敞开，门外站着已经久候多时的百夜跟两匹马。
不知为何，看着盛凛那英姿勃发的背影，祁姨娘顿觉一股寒气上头，心慌不已。
都道是，狄王盛凛身染恶疾，性情阴戾最为记仇。
祁姨娘很担心，方才被华子衿捅破的那些话，会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送走盛凛，华侯爷若有所思的睇着他面前的妻妾，训斥道：“多亏狄王仁厚，不跟你们计较，”他不悦的瞪向华夫人，又道，“我去迎狄王的时候怎么吩咐你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到这位贵客，平日里你持家还都算井井有条，今日是怎么了？你故意跟我唱反调呢？！”
华夫人浅蹙眉心，没有辩驳。
华夫人越是这样，华侯爷越是气急，高声喝道：“还有，你方才那话是何含义？什么叫做重新考量子衿的婚事？莫非你还抱着将子衿嫁给张大人儿子的心思！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华惑一天，你就休想把子衿嫁给那个傻子！”
“好了，老爷，您消消气。”祁姨娘贴心的凑到华侯爷身旁，轻轻揉着他的心口，柔声道，“这狄王都看中咱家子衿丫头了，您还担心什么啊，放心吧，就算您同意让子衿丫头嫁给张大人的儿子，这狄王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
华侯爷不耐烦的推开祁姨娘，嫌恶道：“还有你，我没说你，你倒是自己贴上来了，你当真说子衿聪慧过人，狄王风流倜傥了？”
委屈的低下头来，祁姨娘抹着眼泪道：“老爷，妾那是说给子衿开心的，哪儿知道她当了真，妾是真害怕姐姐将子衿嫁给张大人的儿子，有些激动，这才说了那种话，妾是真心对子衿好，老爷您是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在这个家里，唯一想要子衿不好的，就只有一个人。”华侯爷没好气的又瞪了华夫人一眼，这才将注意力再度放到了一旁华子衿的身上。
此时的华子衿还沉溺在目送盛凛的爱意中，一脸的花痴样。
见她这副模样，华侯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道：“方才在屋里，狄王还说子衿聪明伶俐，这会儿又被打回原形了，子衿啊，你真是让爹操碎了心呐！”
就在方才，狄王在屋里对他说子衿聪明伶俐的时候，他的心就在滴血，他的女儿他最了解，这怎么看都跟聪明伶俐沾不上什么关系，狄王这么说，在他耳中就是在嘲讽！
天知道当时他多想拍案而起，可是看着狄王那一本正经的脸，他就拍不起来。
看狄王那个架势，是真的欣赏子衿，他不由得怀疑，这狄王除了无法入睡这个顽疾，莫非在辨识女人方面也有问题？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还真不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还不知有多少时日可活的狄王啊！
想到子衿嫁过去没多久就要守寡，他就觉得心疼！
心酸不已的将华子衿搂进怀里，华侯爷险些老泪纵横。
华子衿突然被他抱住，脖子勒得喘不过气来，她死命挣扎，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魔掌下逃脱，大口喘息道：“呼，爹，你要谋杀亲闺女啊！”
被她挣脱开来，华侯爷不经意间与华子衿对视，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华子衿这般正常的装扮，依稀间好似见到了当年的秦氏，想起秦氏离去多年，他轻抚着华子衿的脸庞，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出华侯爷眸中的思念，华子衿轻轻拥住华侯爷，安抚道：“爹，你放心吧，子衿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子衿有能力照顾自己的。”
“你哪儿有能力照顾自己，你啊，注定要让爹操一辈子的心。”华侯爷轻笑着摇头，当她在说小孩儿话。
听到这句话，华子衿便觉心中一暖。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亲人的关爱，如今穿越到了这里，虽然处境堪忧，却能得到真正的爱护，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并不急着向华侯爷解释自己已经不傻了，因为无论她是否是个傻子，对于华侯爷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在他眼里，华子衿永远都是华子衿，是他最爱女人的孩子。
正当华子衿还在回味这份亲情时，祁姨娘早就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只见祁姨娘笑着走到华子衿身旁，再度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子衿，方才姨娘有些激动，弄疼了你，你不要生姨娘的气啊，如今看你寻得了好人家，姨娘也替你开心，过几日，姨娘要去庙里还愿，你跟姨娘一起去可好？”
去庙里还愿？这种事情不是跟亲女儿一起去比较好吗，干嘛要拉上她？
还未等华子衿做出反应，华侯爷已经先行开口问道：“还愿你拉上子衿做什么，什么样的愿景还非要子衿跟你一同去还？”
别看祁姨娘已经年过四十，却是风韵犹存，跟华夫人的清冷美颜相比，这样的女人最是讨男人喜欢，她娇羞的轻挽鬓角，吞吞吐吐道：“其实，妾之前在庙里替三小姐子衿求了姻缘，希望她能觅得良夫，如今狄王对她有意，所以妾想可能是佛祖听到了妾的愿景，就想带子衿一同还愿，也算是对佛祖庇护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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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拔舌
华侯爷动容的眯起眸子，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么说，你这几个月频繁上香，就是为了给子衿祈福？那子衿能够得到狄王垂青，岂不都是你的功劳。”
“妾不敢居功，”祁姨娘眸中含泪我见犹怜，拿起绣帕拭掉眼角即将滴落的泪珠，“想必是天上的姐姐庇护子衿，在天上跟佛祖请愿，否则上香的人那么多，怎么就独独听到了妾的愿景。”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华侯爷眼眶微红，再度响起了秦氏，缓缓点头，“那明日你就带着子衿去还愿吧。”
祁姨娘感恩涕零，哭着福了福身子，场面感人。
华子衿无奈的扶额，浅浅蹙眉，真不是她过分担忧，这个祁姨娘实在演技太好，怪不得这么多年来，能把华侯爷制得服服帖帖。
眼尾余光扫过一旁的华夫人，只见其面色惨白，嘴唇紧抿，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若是她没有猜错，之前华夫人所说要重新考量她的婚事，并非是想将她嫁给张大人的傻儿子，而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以她娘亲跟华夫人间的关系，华夫人真的会那样对她？
可是她看着华夫人的神情，凝望着华侯爷的水眸中的深情跟失落，却让华子衿确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华侯爷有些伤怀的转身，祁姨娘想要搀扶他回房，却被华侯爷轻轻推开了。
任谁都不能替代秦氏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祁姨娘的手悬于半空，眸中隐含怨怒，却隐忍不发强挤出一抹笑意，别有深意道：“瞧啊，老爷真是个长情的男人，姐姐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挂念着姐姐，无论有些人怎么做，都只是东施效颦，让老爷厌恶。”
说完，她还不忘回过身来，看向华夫人，一脸真挚道：“瞧我这话说的，姐姐，我真的不是在说您。”
“是不是在说我，我都不介意，因为在老爷心中不仅仅是没有我，他的心里同样也没有你的位置，”华夫人凄楚一笑，“要我说，妹妹你好歹替老爷生了两女一子，却还得不到老爷的真心，这付出的可比我多得多。”
“那又怎么样呢，至少老爷肯去我房中，”祁姨娘压下心中怒火，笑的欢愉，“姐姐，自从我嫁入侯府，老爷就没有再去过你那边过夜吧？你到现在可是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呢。”
华夫人眸光一炬，冷声道：“祁姨娘，注意你的身份，这种事我不想在从你的口中听到，否则，以家法处置！”
“行了，别再端着你当家主母的架子了，”祁姨娘嫌恶的睇了华夫人一眼，转而看向华子衿，啧声道，“我从未奢侈过老爷的真心，只要他的人留在我这里就够了，哪里像你，盲目的想要讨得老爷欢心，竟然将手段用在一个傻子身上，你瞧你把这傻小姐打扮的，还真像一朵花，还攀上了狄王这个高枝儿，可惜傻子就是傻子，就算狄王此时高贵对她另眼相待，这往后还是会儿玩腻的，一个没有手段的傻子怎么能成为王府的主母，姐姐你这算盘打得实在是有些歪了。”
华夫人不由冷笑，无心解释。
而此刻，华子衿是看出来了，这祁姨娘是以为自己是被华夫人操纵了，这人脑洞也太大了吧。
见华夫人不言语，祁姨娘只当她默认了，又笑了起来，“我本想跟姐姐和平共处，没想到今日你连子玥都算计了进去，还让我在老爷面前失了脸面，姐姐棋高一着，这次妹妹认了，可那四处奔跑昭告整个后院子玥失心疯的沛沛，妹妹却是容不得，还望姐姐以后在挑选下人的时候，一定要挑一些嘴巴严实的才好。”
此时，还未等华夫人回应，华子衿已经冲了上去，狠瞪着祁姨娘道：“你把沛沛怎么了？！”
“那种乱嚼舌根的下贱胚子，就应该拔掉舌头，小惩大诫！”祁姨娘阴毒的说着，眸中尽是狠戾杀意。
听到拔掉舌头四个字，华子衿的头嗡嗡直想，她不管不顾的扯住了祁姨娘的衣襟，高声叫道：“你敢动沛沛一下，我一定要你好看，沛沛如今在哪儿？你快说！”
祁姨娘没有料到华子衿竟敢动手，惊慌的向后退步，蹙眉道：“谁给你的胆子，我可是你姨娘，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说你傻，你还真是不知高低尊卑，如此无礼，小心我将你关进柴房！”
“谁不知高低尊卑，你不过就是个姨娘，怎么说我也是平妻所生的小姐，也算是个嫡女，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把我关进柴房，我们要不要找爹说道说道，哪个是尊，哪个是卑！”华子衿怒目而视，眸中怒焰窜烧，好似要将眼前一切焚烧殆尽。
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祁姨娘，也被她眸中的怒火震慑，一时哑口无言。
华子衿加重了拉扯祁姨娘衣襟的力道，高声又问：“告诉我，沛沛在哪儿！”
拉扯当中，她再度施展催眠术，摄住祁姨娘心神。
祁姨娘怔怔的与华子衿对视，戒备全无，开口道：“在……柴房。”
“柴房在哪儿？！”
“在东面。”
得到了可靠的答复，华子衿一把推开祁姨娘，便往柴房奔去。
柴房昏暗潮湿，发了霉的木柴堆在墙角，已经被耳刮子打的面目前非的沛沛昏厥在地。
一个老嬷嬷拎着一桶冷水，泼向地上的沛沛，尖声叫道：“小贱蹄子，方才你不是很有能耐么，在院子里大呼小叫，怎么现在就闷不吭声了？祁夫人说了，今儿个，就要活生生的扇死你！你若是现在站起来，我就赏你一个痛快，若是不起，我就拔光你的指甲，让你起来！”
沛沛艰难的动了动肩膀坐起身来，半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真爬不起来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嬷嬷蹲到沛沛身旁，跟那个老嬷嬷交汇了一个神色，便抓起了沛沛的手，一只木架子架住了沛沛的手指甲。
沛沛认命般的闭上眼眸，等待疼痛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柴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一抹小影冲进来，将蹲在那边的嬷嬷一脚踢开，护在沛沛身前，低语道：“沛沛，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罪了。”
………………………………
第十五章、惩治恶仆
低语传入沛沛耳中，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沛沛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她没有抬眸，就那样疲惫的倒在地上安心休息。
老嬷嬷见状，顿时有些惊慌，看着素来老实痴傻的三小姐，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不由开口道：“三小姐，这……这是祁夫人的吩咐，老奴也只是依吩咐办事，您还是让开，让老奴办了这差事吧。”
“什么祁夫人，侯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祁夫人？”华子衿冷笑，“做了这么久的奴才，你还真是分不清谁才是主子！沛沛是我的人，你也敢动，你还真是不怕死！”
掂量了半晌，老嬷嬷把心一横，冲着那跌倒在地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倒地嬷嬷倏地按住了华子衿的两条腿，为难的开口道：“三小姐，得罪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紧咬银牙，华子衿眸光一凛，冷睇脚下之人，从齿间迸出两个字来，“松手！”
四目交汇，那按住华子衿双腿的嬷嬷顿时眼瞳失焦，双手渐渐没了力道。
说时迟那时快，老嬷嬷拿着一个粗布口袋便向往华子衿头上罩去。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华子衿微眯双眸，厉声道：“给我狠狠地呼她巴掌，直到她也说不出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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