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昌也是好言劝慰着,“当面有两三万蒙古鞑子,若是总兵执意要走,岂非功亏一篑也。”
毕竟现在洪承畴麾下,就只有他这么一位总兵官了,要是他再带着自己甘肃镇的四千人马离开。那占着灵州的明军,就将没有可用的野战机动兵力,只能任由蒙古鞑子驰骋宁夏了。
杨嘉谟苦笑着起身,走到洪承畴前边。单膝跪地恳求道,“还请总督怜我,此番援宁,我驻地失守,若朝廷追问。末将必难逃一死,若现在退兵,还能将功补过,若总督许可,末将即带兵回师,若总督不许,末将也只能勉强带兵回去了。”
虽然他为洪承畴所统帅,但是甘肃镇有难,他别无旁贷,只能回师。强留也强留不住的。
“罢了,罢了,”洪承畴伤神的挥着手,“无需多说,我知你麾下,多是甘肃镇边民,若是闻西边动乱,也无心作战,既然如此,你便率军回去吧。”
强留无用。这批将士已经是归心似箭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指不定就阵前哗变了,还不如让他们先行回去。稳定地方。
“谢总督。”杨嘉谟虽然得到许可,但是面上也没什么笑容,毕竟局势已经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了,贼寇从延an出发,一路破庆阳,平凉。巩昌,兵锋遍及整个陕西三边镇,哪怕他勉强回师,也就只能占据一些地盘,与贼军周旋了。
若要大规模的收复失地,非得三边主力回援外带朝廷调兵前来增援不可,可是现在朝廷那边的旨意传递不过来,按说接近半个月了,竟然连一丝消息都未有,这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压的他们几乎无法透过气来。
“杨总兵既然执意要走,但也有一条需依我,”洪承畴即便到了今日,也想要做最后拼死一搏了,决然道,“沙井口乃是蒙古鞑子入关之处,我欲兴全师东进,收复此地,堵截蒙古鞑子退路,但总兵一走,我即缺兵少将,若能得总兵相助,收复此地,则宁夏镇稳固,不使丢城失地。”
“如何”
“敢为总督效死,我甘肃镇上下必然拼死一战。”杨嘉谟情知这是洪承畴放人的唯一要求,如果不答应,恐怕甘肃镇的官兵是能回去,但是自己,注定要被三边总督拿来立威了。
“好,诸军听令,今夜三更造饭,选派两千精骑死士为先导,直突蒙古鞑子大营,先破其主力,而后直扑沙井,彻底切断这股蒙古鞑子的退路,我已传信宁夏左右中屯卫,放弃驻地,全师南下,大军南北夹击,务必打通联系。”
洪承畴这是要拼死一战了,他到达灵州之后,妥善安排了城防,日夜监视蒙古人的动静,却发现当面之敌,毫无章法,每日清晨以一地扎营,然后四处分成小股出击,劫掠地方的人口和财货,黄昏归营,对近在咫尺的灵州城,颇为藐视。
似乎没将明军放在眼里,这一次,洪承畴破釜沉舟,决意与蒙古鞑子决战一场,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有蒙古大军在侧窥视一日,洪承畴就别想彻底腾出手来南下平定民乱,如今局势,也不知道闹腾到了什么模样,反正与内地已经彻底失去联系了。
不得不说,蒙古人在三边占据了天大了便宜,虽然在灵州解围战中失利,但是主力未失,加上有强大的机动性,他们压根就没把明军瞧在眼里。
竟然狂妄的将大营安置在灵州西北的二十余里处,每日选铁骑四处出击,去劫掠明王朝的各种财富。
开始的时候,蒙古鞑子还不敢这样嚣张,毕竟灵州城外,他们是领教过明军精锐的战斗力,但是很快,他们就瞧了出来,明军缺马,两三万的大军之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马,这就注定了明军无法在机动性上超过他们。
所以在灵州城周围劫掠一空之后,他们就不再满足这点收获了,开始绕过灵州城,深入内地劫掠,其中左翼三万户在其大总管的率领下,绕城南下劫掠地方去了。
而林丹汗带的两万铁骑主力,则北上劫掠宁夏镇腹地,而在他的后方,却只派三百人监视明军的动向。
这一日白天,明军先出五百骑兵,分作数路,出城截杀蒙古探子,其后,以一千五百多人的骑兵出东城绕道蒙古鞑子身后,先切断了蒙古大军的退路,杀散了一支蒙古鞑子运送人口和物资的小股部队。
随后,在灵州东边扎营的甘肃镇和宁夏后卫的五千步军跟上,洪承畴亲帅灵州守军一万二千人出城直扑蒙古大营。
而此刻蒙古大营中,竟然无一员大将坐镇,有那逃奔回来送信的探子,竟然找不到能够做主的万夫长和千夫长,又只能出去寻找,这样平白耽搁了时日。
等到寻找到林丹汗之后,已经快要渐入黄昏时分,林丹汗闻信,立即带兵往回赶,毕竟他劫掠得来的钱粮和人口牲畜,全部关押在大营之中,这可是河套部落过冬的救命粮草,万不可失。
等他一路匆忙赶回营地时,震怒的看着一地的灰烬,明军两千多骑兵带着火把冲击进了营地,驻守的三千铁骑,被杀散的到处都是,毕竟蒙古鞑子的战斗力,是打不过明军骑兵的,再加上明军一冲进来便四处放火,这些守营的兵马又要救火,就更无心决战了。
“追,务必要将这支明军全部消灭,以解我心头之恨”林丹汗再也坐不住了,眼瞅着最后一个明军的骑兵消失在渐入昏暗的天际,他是大发雷霆,催促自己身边已经人马疲惫的骑兵追赶上去。
行至五六里处,堪堪追赶上明军的后卫兵马,在斩杀一阵之后,消灭了明军一百来人,可是这样,他还不解气,带着自己的亲信部落约五千多骑兵继续追赶上来。
也许是明军的战马无力,又或许是明军的士兵体力不支,再继续奔走了四五里地之后,明军的这支不足两千人的骑兵,终于跑不动了,就在前头列阵以待。
林丹汗见状,哈哈大笑道,“杀光这群明军。”
两支奔走的精疲力尽的骑兵,终于拼杀到了一起,但是明军在第一波冲击中,还是略占上风,毕竟他们的装备要比蒙古鞑子的骑兵好,不仅配有上好的盔甲,还有冲击时的长兵器的优势。
而蒙古鞑子几乎就是些兽皮袄子包裹着要害,持着弯刀,少部分拿着长锤,自然吃了亏,但是好在他们人多,又精通马上作战,很快就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明军杀的连连后退。
但优势也就只有这点了,毕竟明军得了死命令,这次三边军镇的将领们,已经知道无路可退了,于是各部骑兵在军将的死战不退的刺激下,也纷纷站住脚与面前的蒙古军队死战。
就在此时,早就埋伏好的一万七八千明军步兵,在三声巨大的炮响之后,纷纷从埋伏的山丘之后杀了出来,由于战场是明军选定的,这部以逸待劳的明军步兵,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骑兵失去了高速机动的冲击力,接身近战,反而不是步兵的对手,在团团包围之中,不断有蒙古骑兵跌落下马,被乱刀分尸,而有些外围聪明的骑兵,则趁机逃窜,从步军合围的间隙中狂奔出来。
林丹汗也当机立断,心知中了明军的埋伏,就在亲卫死士的奋力拼杀下,选定了一个缺口逃了出去,那些陷入死战进退不得的蒙古骑兵,自然难以幸免了,纷纷被赶到的明军步兵团团包围。未完待续。
………………………………
第27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战,是决定明朝三边和河套部落的关键性一战。8小 说‘
结果插汉部贪功冒进,误入明军包围圈,五千铁骑最后收拢的只有不足两千人,其余要么被明军杀死,要么被明军俘虏。
这还不是最让林丹汗头疼的,让他感到肉疼的那批被焚烧的钱粮,足足有上万石,这可是插汉部过冬的保障啊。
不过好在,南线的左翼三万户大总管,闻讯之后,以主力一万多铁骑,护送这搜刮得来的两万多石杂粮和一千一百头牲畜,并劫掠得来的七千多明朝地方农民,开始向沙井口转移。
洪承畴虽然在决战中获胜,但是由于蒙古鞑子的拼死反击,也损失了大约四百名骑兵和两三千的步军,主力已经伤筋动骨,加上各地的蒙古鞑子都开始想沙井汇集,所以他也不敢逼迫过甚。
在蒙古军队的南边,他亲率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和八千步军主力精锐,远远吊在后头,采取行军似的送别,逼迫剩余的蒙古鞑子向沙井等地撤退。
而在蒙古军队的北边,则是宁夏镇三个卫凑集起来的八百骑兵和六千步军主力,同时监视林丹汗所率的另一只七千骑兵的主力。
林丹汗明白,明军这是用绝对的主力压迫上来,一旦被咬住了尾巴,便很难再挣脱了。
虽然蒙古男人都是天生的马背上的战士,但是林丹汗却不愿意和汉人朝廷军队死拼,因为他的部族从察哈尔西迁之后,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人,即使吞并了河套八部,也只有四五十万人。
一次能够出动的主力精锐,也全在这里了,死一个就少一个,而明王朝的人力资源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拼下去是不划算,加上他东拼西凑得来的数万石粮食和十几万的银子财物补充。 ‘今年应该能够勉强支撑下去了。
所以在明军送别似的行军中,他带着南北两只蒙古军队,快的经过沙井,撤退到关外。同时下令,在西起宁夏,东到榆林的数百里长城外的十万蒙古骑兵,全部后撤,回归河套。
就此。河套蒙古部落和陕西三边的战事,才告一段落,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休战。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北边的居住环境十分恶劣,夏秋之际,河套的草原不茂盛,就无法为牛羊储存过冬的粮食,失去了肥硕的牛羊,那么蒙古鞑子势必继续南下抢劫粮草。这是一个死循环,不以外力而改变。
不过历史在这一刻有着惊人的巧合,无论是撤退途中的林丹汗,还是目送蒙古军队出关的三边总督洪承畴,都不会知道,他们在来年,再也没有交手的资格了。
东边的建奴,取得了大凌河之战的胜利后,初步建立了在辽东的绝对霸权,但是他们现。仅凭自己的实力,几乎无法撼动明王朝的统治,要战胜这个庞然大物,就必须要拉拢足够多的盟友。
凭借不到五万的八旗将士。是根本不足以平定天下的,而女真人最好的盟友,则是蒙古的骑兵和朝鲜的步军,还有汉人投诚的部队。
所以在沈阳称汗的黄台吉,将目光盯上了蒙古诸部,而现在。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蒙古末代大汉林丹汗,只要打败了他,就能拥有蒙古部落的效忠,从而达成在东北和西北同时威胁明王朝,也不必在经山海关入关,可以随时从千里长城外的隘口入关了。
而洪承畴,此刻也不知道,他最大的对手李璟,压根就没打算在正面战场上和他决战,而是通过逼迫明王朝受降的三个王爵来对付他,而乞活军的信使,此刻早就奔驰在山西到北京的道路上。‘
他们带去了明王朝秦王,肃王,韩王殿下的死讯,以及出兵陕西平乱的消息,相信刻薄寡恩的崇祯帝,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到时候,被锦衣卫关押的洪承畴,注定走不到北京了。
“各部,要迅扩充实力,缴获的粮草,除开保障大军今年的开销之外,要竭力救济地方的农民,对于不肯合作的大族,要处以极刑,用以震慑其他的小人。”
李璟拿着手头的战报,是丝毫不担心,即便三边主力精锐南下,又能如何,自己现在光在陕西地界,就拥有正兵营十九个,总兵力两万多人,而各地新编的**都,也有七十余个,约两万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些从大族和官府的粮仓中查抄出来的银子和粮食,就足以招募起一支数十万的大军出来,哪怕用人命去堆,也能把三边的主力耗死,而现在的朝廷,压根就没有余力来对付自己。
天策卫已经彻底打入了明王朝内部,倚靠着魏小宝昔日留下来的暗线,很快就把朝廷的动向传递回来,知己知彼之后,李璟就让人上了一封书信,信中不仅将陕西变乱的内幕消息传递到北京,还恐吓朝廷言贼军已经有三四十万之众,占据各地州府。
要求朝廷派兵将增援,不然陕西的乱局,就要席卷天下了。
这样,又一日三报,反正挨着的军镇,都有他派出去的信使,一个劲的叫苦,银子,粮食,兵器,战马,反正能要的东西,他都要,不给就给战败的战报。
若是给点,就战胜的战报,反正当初他砍下的贼寇头颅不少,冬天又到了,储存起来也不怕生出瘟疫,故而是毫不担心,至于神一魁这些人,如今都成了丧家之犬,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露头。
不过在家乡分土分地的诱惑下,这些跟着他们逃入山神老林的贼寇,都起了别样的心思,毕竟谁人不想继续活下去啊。
对于这些出来投降的贼寇,李璟也是分别对待,其中处在壮年和幼年的,都就地编户,然后打乱了原本的户籍统一分配到各州各府去屯田,在三年分十亩永业田和十亩租借田的诱惑下,这些人自然不敢乱出什么乱子来。
而对于其他的手染过鲜血的贼军老营兵马,就要好生对待了,新兵营才是他们最好的去处,在强大的政治宣传洗脑下,仍旧桀骜不驯的,那些开采的硝石矿和铁矿,就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而洗心革面想要彻底融入乞活军的,李璟自然是欢迎之至,这些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只要服从军规,听从命令,再配合乞活军下的装备,就是精锐一名,李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接受了足足三千个这样的新兵。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能训练成功,然后打乱了编制分配加强到十九个正兵营中,多出来的兵马,自然可以组建更多的营头。
但让李璟也有些伤感的是,陕西各地的乱局,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那些老弱妇孺,基本上在逃难途中伤亡殆尽,而义军和官军作战时,又驱使这些人打头阵,平日里又不给多少吃的,所以在寒冬来临时,这些人成片成片的饿死。
“现在的要任务,是把新编练的营头训练起来,谭武的第五旅,所辖全军,日后驻扎在凤翔,汉中,和西安府,南面的四川明军,短时间内不会北上,你要乘着这个机会,把你的第五旅扩充到第五镇,改番号为第九和第十旅,每旅辖五千兵马。”
在安化城内,李璟召集了各部归来的将官,一一分配任务。
“郭胜,你的第一旅,升为第一镇,辖第一和第二两个旅,驻扎在延an和庆阳府,”
“谢主公。”郭胜这些日子,一直在布置延an府的防务,突然又把庆阳交给他,顿时有些为难道,“主公,我部大军还在河曲等地,若是全师入陕,这些地方?”
“无妨,我也命赵默笙和郑仁宝,各自扩充兵马,往后,岢岚,保德,永宁州,由赵默笙第二镇统一指挥管辖,而代州和忻州则由郑仁宝的第三镇统一管辖,两个镇扩充到两万精锐,保全地方是万无一失了。”
李璟心中早有计议,十分肯定的说道,“李瑁的第四镇,管辖第七和第八旅,驻扎在巩昌和临兆,甘肃地,其中第七旅的主力,要在北边,严加戒备三边主力精锐。”
“主公,那我呢?”陈达本为第六旅旅率,现在这个编制属于第三镇赵默笙所部了,那他位该何处就是个难题了。
“你么,先将所部旅头扩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