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单手抄起芙蓉便上马。
其他几人见芙蓉已被制住,便策马前行,芙蓉双手被挟,挣扎也用不上力气,此时马已经跑了起来。
三河坊是三公槐有名的斗鸡、走狗的地方,那里除了一些常去赌斗的达官贵胄,还有许多贩卖斗鸡、蛐蛐这些的贩子,因为利润极高,这些贩卖渠道便被一些人垄断,这些垄断的人组成了一个帮派,叫雄鸡帮,而跟着方世鸿的这几人就都是雄鸡帮的人。
三河坊的雄鸡帮芙蓉也是有所耳闻,她知道被挟持到那里将会受到怎样的凌辱,心底害怕,她使出了全身力气把头狠狠的朝后面撞去,只是这么一下,那骑马的汉子立刻松开一只手捂住了鼻子,眼泪鼻血横流,痛的眼冒金星差点没有从马上摔下去。
芙蓉得了机会便从马上纵身跳了下去,因为马速很快,加上跳的匆忙,这一下摔的有些不清,芙蓉落了地,在地上翻滚出十来步才停了下来。
方世鸿几人见芙蓉那边又出状况,便急忙勒了缰绳,下马查看,略一试探就发现芙蓉已经摔的没了气息。
此时就见后面路上烟尘滚滚,只怕有几十匹马往这边飞奔而来。
在那女婢第一声呼喊的时候就有从院子里出来的丫鬟去往国公府报信了,没行多远就遇见了张之极一行人,张之极一听芙蓉出了事情立刻策马扬鞭飞奔而来,而此时巡城御史也得了路人的消息急忙往这边赶来,两路人马路上汇到了一起。
方世鸿一听芙蓉没气了,顿时知道闯了大祸,再见后面的阵势,心里只想着赶紧跑,于是撇下众人赶紧上马,但还没等他离开便连同马下的几人被二十多匹马团团围住。
张之极赶到时就见芙蓉躺在地上,他不待马停就已经飞身下马,连忙抱起地上满脸是血的芙蓉,大喊道:“水色……”
连喊了几声丝毫不见反应,张之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试了试芙蓉的鼻息,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张之极拼命的咬紧着牙齿,那只伸出的手因僵硬而不停的颤抖,此时朱由检、骆养性几人也下马来到了张之极身边,看他的样子,几人心里便清楚了芙蓉的状况。
“啊……”张之极终是抑制不住哀嚎了出来,“啊……”,张之极一边大声哀嚎一边流泪。
“呜呜……”张之极双手紧紧的抱着芙蓉,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眼泪鼻涕已经浸湿了芙蓉的衣衫,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沙哑。
一旁的几人看见张之极和芙蓉的样子,也跟着抑制不住的难过,本以为柳暗花明、皆大欢喜,却在这时发生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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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五章 将相不和(上)
朱由检只是抱着张之极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说。
张之极抬头看着朱由检,哭嚎着问道,“为什么?五哥,为什么会这样,我爹都已经同意我们了。”
朱由检只是无言的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之极。
张之极逐渐停止了哀嚎,缓缓的放下芙蓉,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只见他双手握紧的拳头,指节已经发白。
就见他慢慢的朝坐在马上的方世鸿行去,此时方世鸿被巡城御史薛贞带的十几个人马围着无法走脱,薛贞正与他说着什么。
见走来的张之极和那欲杀人的目光,方世鸿急的大喊道,“他要杀人,快拦住他,快放我走,我要被他杀了。”
薛贞此时也看到了张之极那恐怖阴狠的目光,连忙道,“不要冲动,快拦住他。”
但他的手下都在马上,此时再下马阻止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随张之极一起赶来的张勇在后面抱住了张之极的腰。
张之极并没有挣扎,而是平静的道,“勇叔,放开我,我要报仇。”
“子瑜,不要冲动,巡城兵马已经把他围住了,他跑不了的。”张勇一边抱着张之极一边劝慰他道。
“勇叔,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行,你杀了他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张之极见张勇仍不松手,便用尽力气倔强的往前走,张勇出身行伍,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若是平时以张勇的力气或许能完全制住张之极,但悲愤之下的张之极,让张勇似乎有些拉不住。
只是英国公特意将张之极交给他,若是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让张之极杀了方世鸿,闯下祸事,他真是百死莫赎,所以他也只得拼尽全力将张之极抱住。
张之极离方世鸿的马还有半步远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悲愤之下,他“啊”的大吼一声,身子前倾,右手拼尽力气挥出,一拳砸在了马头上,接着又是一拳。
方世鸿骑坐着的马应声而倒,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此时巡城御史薛贞及一群手下也已经下了马,一部分人把方世鸿团团围住,另一部分人则上前帮张勇拉住张之极。
这两个京城有名的二代,薛贞是认识的,他是谁也得罪不起,但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也不可能去包庇,若是让张之极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方世鸿,无论是否事出有因,他都会一样将其逮捕。
“方公子,得罪了。”薛贞先是朝方世鸿说了一句,然后朝着一干手下道,把这些人抓起来送顺天府。
“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方世鸿虽然摔得不轻,见这小小的巡城御史竟要抓他,不由的叫嚣起来。
“人命关天,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想就是首辅大人来了怕也是庇护不了方公子了。”薛贞见这纨绔害了人性命还如此嚣张,心里也很是气愤,冲着迟迟没动手的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部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被一群人拦着,张之极拼命的挣扎,眼见方世鸿被人带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瞪着通红的双眼朝着方世鸿的方向怒吼道,“此仇不报,我张之极誓不为人。”
“张小公爷放心,此事我薛贞定会如实参奏,不会让这位姑娘枉死。我们走。”薛贞朝着仍在挣扎的张之极抱拳道。
听闻一个“死”字,张之极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停止了挣扎,若不是此时被人拉扯着,怕已是瘫倒在地。
薛贞带着巡城的兵士相继离开。
张之极如同失了魂魄,众人怎么招呼都没有反应。
“子瑜,你振作一下,水姑娘还躺在那里呢,你便忍心让她一直这样躺着吗?”
听了这话,张之极才有些反应,但仍是失魂落魄的走到芙蓉身旁,轻轻抱起满脸是血,浑身破烂的芙蓉,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我们回家。”
张之极也不上马,就这样双手抱着芙蓉,一步步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国公府走去,其他人怕他路上出些什么状况,也都牵着马在后面一路跟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有人去国公府向英国公禀报了,听了来人的禀报,张维贤心里咯噔一下,接着便急忙又派人再去打听消息。
他知道张之极的秉性,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既然敢为了那个女子与自己争吵,说明他是真的对这女子用了心了,而今晚自己刚刚同意了他们的事,如此大喜大悲之下,几人能受得了。
很快,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报告,张之极抱着芙蓉朝国公府来了,张维贤也匆忙出了府,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就见张之极抱着芙蓉,后面跟着一群人朝府门而来,张维贤看儿子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里还是昔日那个谈笑风生的少年,他急忙上前拉着儿子的胳膊想安慰几句。
张之极用力一甩,把张维贤的手甩开了,“自今日起,水色就是我的妻子,我要让她进宗祠,入祖陵,你若再反对,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说完也不理会张维贤的反应,抱着芙蓉一步步踏上府门前的石阶朝里面走去。
看见张之极和芙蓉的样子,张维贤心里也生了许多愧疚,若是自己早些同意,怕就没有这许多的事了,到了如此的地步,他最担心儿子以后会因此一蹶不振。
看着张之极坚定的背影,张维贤心疼的应道,“都依你,一切都依你。”
“张勇,带上人马跟我去方府。”待张之极进了府,张维贤立刻露出了京营统帅的威严。
虽是京营统帅,在京中也不能私自调兵,所以这些兵士全都换了国公府的装扮,这个年头占役的事再平常不过,莫说换了装扮,就是穿着京营的行头去办些私事,也不过被皇帝说上两句而已。
待人马集齐,张维贤翻身上马朝着方府而去。
来到方府,不待张维贤吩咐,张勇命令所有人刀枪出鞘,把方府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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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五章 将相不和(下)
方府管家听见动静连忙出门查看,见是英国公让人围了府门,连忙上前告罪询问。
“让方老头给我滚出来,虽说我张维贤多年不杀人,他就真以为我英国公府是泥捏的不成?”张维贤看也不看管家一眼大声喝道。
“国公爷这是哪里的话,何事惹您发这么大的火?”管家见张维贤怒目圆睁的样子心里也直突突,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从哲早些时候是在府里,听了别人的禀报,早就出门躲到内阁值房去了,此时管家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向老夫问话?快点让方老头滚出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今日就烧了你们方府。”
“国公爷息怒,我家老爷早些时候有要事去了内阁值房,今日恐怕回不来了,国公有事可以跟小人说,等老爷回来了我再向老爷禀告。”
“不在是吗?好哇,来人,给我进去找,见到那个老东西把他给我请出来。”
张勇连忙带了人就要进去搜。
“慢着,国公爷,虽说您是皇亲国戚,可这里也是首辅大人的府邸,您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如今正是方从哲如日中天的时候,这管家心里也有些底气。
听了管家的话,张维贤本就一肚子火更觉得受到了挑衅,他夺过旁边张勇手里的长枪调转了枪头,用长枪的蜡杆狠狠的抽在了方府管家的脖子上,这一下差点没把管家抽死过去,“给我搜,有人敢阻拦,一律给我打,只要不打死一切由我担着。”
管家挨了一下,索性闭了眼装晕,即使他不装,现在想起也是起不来了。
不到一刻,进去搜查的人纷纷出来了。
“没有。”
“没有。
“没搜到。”……
进去搜查的人纷纷报告。
直到几队人全部出来后,张勇向张维贤汇报道,“方首辅恐怕真的不在府里。”
张维贤心里犹豫了一下,便决定撤了,方从哲不在府里必定是躲到内阁值房去了,内阁值房在宫内,带人围了方府最多只是被训斥几句,可他去没胆子带人围了皇宫去把方从哲从值房里拉出来,那样就与谋反无异了。
“你先带人回去,我去一趟太子府,小骆应该还在我府里,你让他回去传话给骆思恭,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张维贤对着张勇低声说道,说完就骑马往太子府而去。
张勇回到国公府,骆养性几人都留在了国公府,张之极关了房门抱着芙蓉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几人便都在门外或坐着或站着。
张勇把英国公的话告诉了骆养性,骆养性与几人说了一声便骑马离开。
太子府内,皇太子朱常洛吩咐了府中人等不许靠近书房一步,然后与英国公关了书房的门在里面说话。
张维贤一直以来就属于太子一系,进了书房便将晚上发生的事与太子说了,包括带人围了方府并进府搜人的事。
“太子殿下,如今局势已定,也该做出决断了,方从哲这老东西就是个墙头草,说是忠于皇上,还不是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即使现在情况明朗,方从哲表面向着太子,可每年不还是往福王府送礼,到现在与那边还有书信往来。”
“国公今晚之事倒无大碍,方府围了也就围了,只是目前还不能动他,如今朝中齐党势大,虽说去年辽东战事不力,方从哲失了许多威信,但如今一来朝中缺员,二来内阁只有他一人,此时要动他,父皇那里怕就行不通。”
张维贤也明白方从哲之事急不得,他今晚也只是想拼了挨骂也要教训一下方从哲,为儿子出口气,可是过了今日再想寻方从哲的晦气恐怕没机会了,他只得无奈的拍了一下大腿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经此一事,子瑜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子瑜那边还需要你去安抚,切不能因为冲动犯了傻,三司那边我会去施压,可最终决断还是要看父皇,恐怕明日一早方从哲那老狐狸就会找父皇去请罪,他若是执意要保方世鸿,他这首辅也就做到头了,若是他以罪请辞……”太子看了一眼张维贤接着道,“父皇怕是会保下方世鸿。”
“哼,就让这老东西再得意几日。”
“笃笃”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许靠近吗?”
“太子爷,锦衣卫千户项洪求见。”此时门外一个太监回话道。
项洪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手下十三得力干将之一,这十三人行踪不定,各有本事,人称鬼门十三差。项洪因为人颇有谋略且出手狠毒,排在鬼门十三差之首,人送外号毒蛇。
房内太子疑惑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骆思恭之子骆养性与五世子和子瑜关系颇深,今晚之事他也在国公府,我便让他回去与骆思恭传了几句话,此时骆思恭应该是有所决断了。”
听了张维贤的话,太子心里便明白了,“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人,来人头戴乌蓬帽,一身皂色紧身衣,入了门那人就取下帽子朝太子行礼,“参见太子。”
“免礼。”
来人项洪,只是那双狭小而黯淡无神的眼睛和布满褶皱的脸,看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普通人,而有这种感觉的对手多是死在了他的绣春刀下。
项洪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上前递给太子道,“义父让我把这个交给太子,目前他还不便前来,让我替他向太子告罪。”
太子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心里就是一惊,接着站起身走近一盏宫灯拿起灯罩将信纸烧了,“回去告诉骆指挥使,他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骆养性回到家里就将晚上发生的事与骆思恭说了,并传了英国公的话。骆思恭思虑了许久才做了决定,此时太子一系拉拢,若是不从,他日太子继位必遭清洗。
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指挥使一职无论何时都只是皇帝的护卫、耳目和爪牙,非亲信之人不可。
于是骆思恭叫来项洪,将锦衣卫所有暗卫的名单及部署交与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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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年少轻狂多仗剑 第三十六章 暗箱操作(上)
待项洪离开,门外候着的太监将书房门再次关上。
朱常洛不待张维贤询问,便对他说道,“是锦衣卫暗卫的名单及部署。”
“如此看来骆思恭是已经投向太子了,只是现在锦衣卫还不能够动用,免得惹皇上猜疑坏了大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可以让子瑜与小骆多多来往,一些我们不便出面的事情你可以授意让他们来操作。”
“若是以前倒是可以,只是现在……” 张维贤听了太子的话又是一声叹息,“恐怕子瑜